落花随人幽情这个季节

河畔的风放肆拼命的吹

不断拨弄离人的眼泪

那样浓烈的爱再也无法给

伤感一夜一夜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

是黄昏占据了心扉

有花儿伴着蝴蝶

孤燕可以双飞

夜深人静独徘徊

当幸福恋人寄来红色分享喜悦

闭上双眼难过头也不敢回

仍然渐渐恨之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

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他在酒吧唱的自然都是很流行的歌,这时便有不少人跟着哼。

正在开心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声喧哗起来,接着就听哗啦啦的砸杯子和酒瓶声以及掀桌子的巨响,场中顿时大乱。

保安和经理都连忙赶了过去。

醉汉喝酒闹事,哪个酒吧都发生过。沈安宁见惯不惊,继续唱完,对大家柔声说“谢谢”,然后走下了台。

这是他今天表演的最后一场,他不打算停留,准备径直回家。刚走到门口,有个主管赶过来拦住了他,笑着说:“陈经理找你,让你去值班室等他。”

沈安宁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到门口一边的值班室,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年轻的经理走了进来,西装扣子扯掉了,领带也歪歪斜斜,看上去有些狼狈。他喘着粗气,拿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灌下,这才好了些。

沈安宁已经心中有数,仍然安静地坐在那里,微笑着看向他。

陈经理咳了一声,温和地说:“安宁,我一直很欣赏你。你唱功好,又敬业,而且还洁身自好,这在我们这一行里已经不多见了。我们合作了两年多,不但许多客人喜欢来听你唱歌,老板也一直夸奖你,我们是希望跟你继续合作下去的。”

沈安宁跟他平时关系很好,这时便笑着摆了摆手,轻松地说:“是老板和客人们给我面子罢了,陈哥你太客气了。”

陈经理叹了口气:“有坚持固然是好事,但也容易招惹麻烦。最近,每次你一唱歌就有人闹事,我想你也心中有数了。今天下午,道上有大哥递了话过来,希望老板给他个面子,不要再请你唱歌。你也知道,我们开门做生意,最怕有人闹事,让客人不敢来。刚才那阵势你也看到了,长此以往的话,我们也负担不起。所以,老板确实不便再维护你,希望你能体谅他的苦衷。”

沈安宁轻轻点头:“是,我明白的。陈哥你不用再说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

“谢谢你。”陈经理长吁一口气。“老板已经关照过了,你去财务部把帐结了吧。”

“好。”沈安宁站起身来。

陈经理关切地说:“安宁,小心点。我不知道你到底惹了什么人,不过,能忍则忍吧,我们势单力薄,是斗不过他们的,能安生过日子就行了。”

“我明白,谢谢陈哥。”沈安宁回头对他一笑,随即开门走了。

出纳每天都在的,要等着在打烊后收营业款,有时候生意太忙时,也去前面帮忙。沈安宁推开财务室的门时,出纳已经把他应得的劳务费算好了,单独写了一张工资表,让他在上面签字,随即把钱给了他。

“老板说了,这一次就不扣税了,由他帮你缴。”女孩是老板的侄女,对沈安宁一向有好感,这时便笑着解释,随后又问他。“你为什么不在这里唱了?”

“家里有点事,要回去一趟,顺便陪陪父母。”沈安宁的神情很平静,脸上的笑容很轻松,用着经年不变的老借口。“时间挺长的,所以还是先辞了,免得误了你们的生意。”

“哦,这样啊。”那女孩笑着点头。“那回来了记得再过来唱啊。”

“好。”沈安宁答应着,与她道了别,便走了出去。

外面路边排满了出租车,他随便上了一辆,说出自己家的地址,便不吭声了。

这是迄今为止第三家辞退他的酒吧了,理由全都一样。对方完全是摆明车马要他好看,只是仍然克制着,没有对他的身体进行直接伤害。他没有对高建军说过一个字,回去时也仍然笑意吟吟,看不出丝毫委屈。他不想让高建军觉得对他歉疚,更不想他回家去和他太太吵架。他理解她的心情,所以一直忍耐着不断退让,希望这样能够缓解她心中的愤怒。

很快就要到圣诞节了,到处都张灯结彩,尤其是在这个酒吧集中的娱乐区,真是夜越深越热闹。沈安宁看着闪烁的霓虹从车窗边掠过,忽然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也是快到圣诞节了,城中所有娱乐场所的生意都兴旺得很,演出人员供不应求。他累得不行,又在深夜跑场时着了凉,却一直不能休息。平安夜那一晚,他发着高烧,连饭都吃不下,只能喝点水,却还要硬撑着连赶六场,回到家就晕过去了,第二天也只得自己挣扎着去医院打点滴。

这些事情,他是从来不跟人多说的,父母听了空自着急,甄陌那时候还在北京,似乎也大病了一场,情绪很糟糕,他也就没多说自己的事。

挺一挺,最后也就过来了。

想着,他的情绪从低落中渐渐平复。

与那时候相比,他现在好得太多了。在温暖的家里,有高建军天天等着他,为他操心,给他做饭,始终宠着他,爱着他,关心着他,给了他许许多多的快乐和信心。再说,还有郑楠一直在训练他,而且已经替他录了一首歌,让经纪人拿着去找著名的词曲作者,希望他们替他量身定制最适合他的歌。

现在虽然他觉得很困难,心里的压力很大,事业也遭到比较大的阻碍,有时候难免心情沮丧,但他相信,这并不是终结,而是充满希望的时刻,或许是一个新的开端。

等到下了出租车,他抬头看着自己家亮着灯的窗口,心情已经很愉快了,眉梢眼角都是微笑。

刚刚推开门,便见高建军在收拾东西,把一床薄毯子塞进大背包,他微微一怔,跑过去看他装的是什么,随即好奇地问:“你在干吗?要出去露营吗?这可是冬天。”

“我知道是冬天,所以才带这个。”高建军亲了他一下,微笑着说。“我这两天忙昏头了,都忘了这事。我马上要赶到潞州去,参加一个希望小学的奠基典礼。山里冷,所以带着以防万一。你怎么样?跟我去好吗?大概明天晚上就回来了。”

“行啊。”沈安宁爽快地点头。“晚回来一点也没关系,我明天正好休息。”

高建军知道他的休息日一向是没有规律的,一听这话便喜出望外:“那快去带两件厚点的衣服,我们马上就走。”

沈安宁开心地去衣柜里抓了一件毛衣,又换上一条厚厚的牛仔裤,便与他出了门。他反正心里郁闷,正好出去散散心。

这是高建军第一次和沈安宁一起出远门,感到愉快极了。

黑暗的山林间寂静空茫,寒气逼人,偶尔有鸟兽的叫声响起,在如墨的夜色中更增诡秘。

两人坐在车里,奔驰在险峻的山间公路上,忽然兴起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高建军伸出手去,将沈安宁微凉的手紧紧握住,密密地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手心里。

第29章

高建军驶进潞州县城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这里是北部山区,与平原的气候截然不同。到处都是积雪,空气冷得刺骨。但小城中依然生气勃勃,已经有不少人在街上走动,公路两旁的小店铺也都开了门。

沈安宁睡得很熟。座椅放了下去,他躺在上面,身上盖着毯子,静静的睡脸就像是一个沉浸在美梦中的孩子。

高建军看看他,便忍不住微笑起来。他没有减速,继续往前开。忽然,路边忽然出现了一辆惹眼的火红色汽车,像一团热火般扑入他的眼帘。

高建军微微一怔,立刻踩下了刹车。

车身一挫,沈安宁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问:“天亮了?”

高建军笑着点头,声音柔和:“是的,天亮了。”

沈安宁挣扎着坐起身来,立刻看到旁边的红色汽车,不由得“啊呀”一声:“那不是那个花蝴蝶的车吗?”

高建军听他这么称呼薛明阳,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看薛总的衣着品味还是挺沉稳的,怎么到你嘴里成花蝴蝶了?”

沈安宁扁了扁嘴:“什么沉稳?你看他那车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个张扬的人。”

高建军停住车,笑道:“我们找找他吧,得跟他一起去学校所在的地方,我没去过,不认得路。”

沈安宁便下了车,跟他一起四处张望。

一旁的小饭馆里传来熟悉的叫声:“嗨,高总。”

沈安宁和高建军同时转头看过去,立刻与正转头看过来的甄陌目光相对。沈安宁大吃一惊,立刻跑了过去,诧异地问:“陌陌,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他白了薛明阳一眼。明明潞州州长就是他老婆,他居然把甄陌往这里带,什么意思嘛?

甄陌微笑,温和地说:“过来参加活动啊。你们呢?怎么也来了?”

“我们也是。”沈安宁有些神不守舍,回头求助地看着高建军。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可就是不能让甄陌受伤害。

高建军沉稳地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别急,便带着他坐了下来。

桌上放着一笼小笼包,两人面前各有一碗海带猪蹄汤,热腾腾地冒着香气。

一看他们坐了下来,饭馆的大嫂不由分说,立刻手脚麻利地端上来一笼包子,给两人盛了汤送上。

高建军立刻爱怜地道:“安宁,你一晚上没吃东西,赶紧吃点,暖暖身子。”

沈安宁点了点头,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汤,眼睛却一直盯着甄陌,既感疑惑又很担忧。

高建军看了看并无异状的甄陌,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半晌才道:“薛总,别怪我多事。陌陌是安宁的好朋友,我也很关心他。你似乎不该带陌陌来这里。”

薛明阳却是满不在乎:“是公事嘛,也无所谓的。”

甄陌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明白过来,突然起身走出小店,看向宾馆的大门。

那里有四个大大的红字,潞州宾馆。

他的心陡然一沉,站在那里,半晌没动。

薛明阳却似没心没肺一般毫无所觉,笑着叫他:“陌陌,快来,先吃饭,吃完再说。”

甄陌想了想,神情间平静如常,转身回来,坐下继续喝汤。

高建军和沈安宁都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甄陌感觉到了,对他们笑了笑:“是公事,没关系啊。你们快吃,别凉了。”

见他自己似乎很想得开,那两人也不便再多说,也委实饥肠辘辘,便大口吃喝起来。

薛明阳这时才问:“怎么?开了一夜的车?”

高建军笑着点头:“是啊,昨天公司临时有要紧的事要处理,我们晚上才出发。山路上有雪,不敢开快了。”

甄陌轻声问沈安宁:“你的脚怎么样了?”

“全好了。”沈安宁笑得很开心。“闷了这么多天,出来散散心。”

甄陌微微一笑,很替他高兴。

等大家吃完,薛明阳抢先掏了10元钱出来付账,然后各自回到车上。

薛明阳在前面带路,高建军跟在后面。

他们开出县城,很快拐进一条窄窄的土路,斜斜往上,曲曲折折地往深山里开去。

沈安宁看着前面那辆火车的车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闷闷地道:“你说,那小子安的什么心啊?明明有老婆的,这倒也罢了,他又没说要离婚,还把陌陌带到老婆面前去,到底什么意思?”

高建军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事我也想不通。不过,薛明阳不是笨人,应该另有用意。安宁,你也不急,陌陌的反应你也看到了,说不定他们已经沟通过,事先达成了共识,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

“哦。”沈安宁想想这也有可能,便不再说了,却仍然气鼓鼓地看着前面的车,显然很不谅解薛明阳。

高建军觉得他的情绪有些异常,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路边看见了整整齐齐排好队等在那里的孩子们。在他们身后,漫山遍野都是山民,人人都好奇地望着他们。

见到他们这两辆车,那些戴着红领巾的孩子全都举手行队礼,一个个小脸冻得通红,却满脸兴奋。

薛明阳和高建军都不断摁响喇叭,以示回敬。沈安宁看着这一切,顿时很感动,眼中熠熠生光。

两辆车缓缓地转了一个大弯,便看见一个破烂的校门。

潞州政府的工作人员立刻热情地迎上来,引导他们到旁边停好车,又赶紧替薛明阳打开车门,笑道:“薛总,好久没见你了。”

“是啊,老李,你还好吧?”薛明阳似乎跟他很熟悉。

甄陌和高建军、沈安宁同时下车,走了过去。

薛明阳连忙介绍:“这是明珠地产董事长高总,这是至尊名流广场的甄总,这是沈先生。”

那人立刻上来与他们热烈握手,一迭声地说道:“欢迎,欢迎。”

沈安宁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略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客气地与他握手,笑着说:“你好。”

这边已经停了不少车,显然相关领导差不多都来了。

不远处的大树两边挂着横幅,用木头搭了个简易的台子,架子上蒙着红布,写着“潞州希望小学捐赠及教育基金捐款仪式”。台前放了三排老式的木制长椅,再后面便全是小小的板凳。

喇叭里正在震天价地响着《运动员进行曲》,把气氛渲染得十分热闹。

薛明阳跟那位工作人员说笑着,一起往那边走去。

这时,又有个年轻人迎了上来,给他们一人塞了一瓶矿泉水。

他们客气地说“谢谢”,渐渐走近会场。

台侧聚着一群人,似乎在听谁讲话,都很专注,没有注意到他们。

这时,先到达的几个老板都在招手跟他们打招呼,人人都在轻松地笑。这次不是业务谈判或者公干,他们都很放松。有人对跟在高建军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略感诧异,但都控制得很好,没有显露出来。

陪着他们的那个工作人员快步跑到那个人群里,跟讲话者说了几句话。片刻之后,人群便即散开,似乎各忙各的去了。

站在中间的,是位年轻的女干部,只见她个子中等,身材匀称,皮肤微褐,却有明亮的眼睛,挺翘的鼻尖,举止之间总是流露出一种隐隐的威严和遥远的亲切。她的衣着极其普通,留着爽利的短发,却仍然掩不住身上的高贵气质。

看见他们,她微笑着大步向他们走来。

高建军怕甄陌不认识来人,应对之间吃亏,在他身边悄声说:“潞州州长,梁欣。”

第30章

沈安宁虽没听到,见高建军如此关照甄陌,隐隐也猜到了她的身份,心里不免紧张起来,很为甄陌担心。

正在思量,梁欣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亲切地道:“明阳,你来啦?”

“是。”薛明阳微笑着点头,却很是自然地伸手过去,一把将甄陌拉了过来。“来,介绍一下,这是至尊名流广场的总经理,甄总。小陌,她是这里的梁州长。”

甄陌不动声色,挂上职业性的明朗笑容,朝梁欣极有礼貌地说:“梁州长,幸会。”

梁欣热情地与他握手,笑道:“甄总,早就听明阳说起你的大名。今日一见,真是年轻有位,名不虚传啊。”

甄陌连谦虚:“哪里,全靠薛总提携指教,我其实也是打工,能力不够,还是做得很吃力的,多亏薛总肯包涵,才勉强维持到今天。”

“甄总太客气了。”梁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脸上一直挂着和蔼的笑容。“甄总是打工皇帝,那是连老板都要礼让三分的。对吧,高总?”

高建军与梁欣不熟,见她过来与自己握手,自然是热情回报:“是啊,呵呵,有钱就可以做老板,但当打工皇帝,那非得才能出众不可。”

梁欣连连点头,放开他的手,又笑着与沈安宁握手,热情地道:“沈先生,幸会。”

沈安宁不是很适应这种场合,微微有些窘,但还是赶紧说:“梁州长,幸会。”

寒暄完,梁欣回头对薛明阳道:“你们先去前面坐着吧。我这还有工作要安排,就不陪你们了。中午吃饭时,我们再聊。”

“好。”薛明阳笑着点头,然后与甄陌向台前的长椅走去。

沈安宁悄悄拉拉建军的手,轻轻地问:“你说梁州长知不知道陌陌和那个人的事?”

高建军安慰地握住他,轻声笑道:“你放心吧,没事,陌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应该心中有数。”

沈安宁自然了解甄陌。立刻同意高建军的话,稍稍放了点心。

企业捐赠及希望小学奠基典礼很快就开始了。

并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整个仪式却隆重而热闹,山里人非常纯朴,所有的感情都是发自真心,因而动人。

沈安宁是纯粹的旁观者,坐在高建军身旁。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切。

首先是梁欣代表州委、州政府讲话。她高度赞扬了这些知名企业对贫困山区孩子们的爱心。

接着是学生代表讲话,那个小小的女孩子以稚嫩的声音,讲标准普通话,向叔叔阿姨们表示诚挚地感谢。

然后是那些捐款捐物的企业老总们上台,由孩子们给他们带上红领巾。

薛明阳、高建军和甄陌都上去了。

这些人平时散漫惯了,这时面对孩子,还有不少摄像机的镜头。也还是态度严肃,弯腰低头让孩子们系上红领巾,看着孩子行队礼。然后与他们亲切握手,并鼓励了几句“要好好读书”之类的。

沈安宁笑吟吟地坐在下面看着,心里想着。可惜没带相机来,这么好看的场面没拍下来。此时此刻,他因连续遭受挫折的沮丧心情已经平复,看着那些天真的孩子,生活那么匮乏,却充满了热情和向往,性情开朗,努力向上,这对他实在是一种极大的鼓励。他打算回去就振作起来,好好跟郑楠学习,争取早日录制专辑。

然后便是孩子们表演节目。那些大老板们全都专心地看了,每个节目演完,他们都热情鼓掌。过惯了尔虞我诈的生活,看着这些孩子毫无掩饰地表现出地诚挚情感,他们也都很感动。虽然天寒地冻,却无人中途离席。

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那个被沈安宁叫做“花蝴蝶”的薛明阳竟然在这里助养了上百名贫困儿童,每年为他们提供学费和生活费,并在假期里接他们过去玩。有儿童代表上台发言,向薛叔叔汇报自己的学习成绩,并决心“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做薛叔叔那样的人,为社会多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