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笑脸说:“不!”哈哈大笑一通,笑得在马骁的胳膊上朝后弯下腰去,半个人都倒挂下去。马骁赞叹说:“这点倒像你妈,软得像没骨头。”
念萁白他一眼,埋怨他在女儿面前没正经,伸臂抱下她放在地上,柔声细语地说:“我们不是学会了一首歌吗,来唱给爸爸听。”
小笑脸“嗯”一声,指一指满架的牵牛花,把手打开来,打着三拍子的节奏,用软嫩的童音唱一首儿歌:
“微风吹过小篱笆,把春天送到我的家,
太阳出来天气暖,青青的草儿发嫩芽,
野外的小河流水啦,篱笆的积雪溶化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家那个小篱笆,如今爬上牵牛花,
风一吹来它一摆,好像那美丽的小喇叭,
轻轻地摘下一朵来,放在嘴上吹吹它。
嘀嘀嘀嘀嘀嘀嗒,嘀嘀嘀嘀嘀嘀嗒。”
马骁惊叹地说:“真是,什么你都找得到,这歌也是为我们写的吧?”
念萁笑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马骁把小笑脸又抱起来,说:“ROSE,真好听,再唱一遍给爸爸听,听听你妈妈的妙手偶得。”
ROSE笑呵呵地就把这首歌再唱一遍。
马骁给他们的女儿取的小名叫ROSE,倒不是为了赶洋潮流,只是为了纪念她的来之不易。她就像那朵在寒雪下发芽的玫瑰,是被河水淹没过的芦苇,是被利刃割伤过的灵魂,是痛苦到无尽的渴望,是害怕求不得而退缩的心,是冬雪埋下的种子在春天开出的玫瑰。
那一天也是这么一个春风沉醉的早晨,马骁出差回来,冲了个澡后就累得倒在念萁身边睡着了,清晨的欲望在她柔软的小腹亲昵地挤压下抬了头,两人都迷迷糊糊,马骁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就进去了,等到完全清醒已经来不急了。念萁在做过手术后一个月内不能有性生活,而他那之后又出差了一个月,两人在长达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没有过亲昵,那让他们都无法忍受。肌肤的饥渴同样折磨着两个人,这一个清晨的欢爱他们已经期待了很久,没有任何阻隔的亲密让他们的灵魂飞升。没有乳胶做的安全套,没有化学合成的药物,这一次的结合纯粹而彻底,两个月的凝视抚摸亲吻拥抱再加思念积聚成了一股强大的旋涡,把两人都吞噬了进去。完了之后筋疲力尽,连手指头都动不了,更不要说起来冲澡清洗,就那样交缠着身体又睡着了。
念萁在晨风中做了一个梦,她的掌心有一枚马骁交给她的种子,她宝贝无比,却不知藏在哪里才安全。花盆里?不行,外头有风有雨。抽屉里?不行,那里不透气不通风会闷坏种子,那样明年将不能发芽。橱柜顶上?不行,太暴露在外会有邪恶力量来抢去。她害怕到无法控制,然后她把这颗种子放进嘴里,吞了下去,只有藏在肚子里才最安全。那里黑暗和暖潮湿恒温,没有人可以找得到,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暂时连马骁都不知道。她安心了,又睡着了。
醒来看见马骁挠着头发在怔忡发愣,他摇摇念萁说:“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把一朵玫瑰送给了你,你张口就把花给吃了。”念萁看着他发懵的脸,忽然想起她的梦来,她欢喜到哭出来。马骁确实是把一朵玫瑰花送了给她,她也把花藏在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这个地方安全到可以抵挡世间的一切风雨,那是爱的天地疼的空间心的所在情的归宿。
她哭得那么快乐,马骁也明白了,他抱紧她在他的胸前说:“是玫瑰啊,看来会是个女儿了,唉我的足球梦啊。早知道我做梦的时候就送你一棵橡胶树了,将来好开赛车。要不送你一棵稻穗,将来做袁隆平。或是送你一棵摇钱树,将来就是沈万山比尔盖兹…”
他还在滔滔不绝做着发财梦,念萁被他逗得哭着笑出声来说:“你可以培养成一朵铿锵玫瑰。”
马骁转忧为喜说:“对,我们将来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管你什么库娃莎娃伊娃洋娃娃,全都不在话下。”
这朵玫瑰在十二月底开放,恰是他们相识两周年的日子。玫瑰小名叫ROSE,大名叫肉丝,当然这个大名是小睿一个人叫的,她的户口本上的大名是马睿思,跟她的小哥哥一样,名字里也有个睿。不管是睿思还是ROSE,她都是一朵玫瑰,在春风里埋下种子,在冬雪里开出璀璨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