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道茂红着脸扭头不看王献之,王献之低声笑道:“阿渝,阿平都快满周岁了,你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在给她添个弟弟或者妹妹好不好?”
郗道茂轻笑着搂着他的脖子说道:“就知道你这次不怀好意!”
王献之咬了咬她翘挺的小鼻子,一脸正经的说道:“夫妻敦伦是事关子孙后代的大事,我哪有不怀好意。”
“不要脸。”郗道茂笑着伸手去刮他的脸。
“就是不要脸了,才能跟你生孩子啊。”王献之轻笑的说道,伸手拉下了床帘。
“唉——”郗道茂站在船头,望着滚滚的江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好好的突然叹气了?”王献之搂着她的腰轻声问道。,
“没什么。”郗道茂抬头道:“不知道我们下次出来玩是什么时候呢。”时间过得还真快,转眼三天就过去了。
王献之有些愧疚的说道:“明年元旦的时候,我再带你出去走走。”自从自己升官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好好陪过阿渝了。
“不用了。”郗道茂轻笑着摇头,“你哪有那么多时间。下次我们还是在建康附近走走吧,反正江南这一代的景色大同小异。”
“也好。”王献之轻顺着郗道茂的头发,望着脚下翻滚的江水,“阿渝,你是不是有心事?”
“心事?”郗道茂抬头疑惑的望着王献之。
王献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自从我们有了阿平之后,我就觉得你有心事,我之前问过你一次,你不肯说,这次你还不肯说吗?”
郗道茂脸色变了变,王献之抵着她的额头说道:“阿渝,我说过,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只信你一人说的。那你不能信我吗?我们是夫妻啊。”
郗道茂苦笑了一声,“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她直接说历史上记载,阿平会早夭?
“那就说实话好了。”王献之目光暖暖的望着她,“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阿渝,你放心,阿父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阿父对阿母做到的事情?郗道茂被王献之突如其来的话弄的摸不着头脑,她不是问阿平的事情吗?怎么说道公婆身上去了?跟王献之大眼对小眼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子敬,你——”她紧紧的揪住王献之的衣襟,|非,凡,夏,末|仰头问道:“若是我将来——”
王献之含笑抱起她,“若不是你生的嫡子,我要来又有何用呢?”没有嫡子,他要庶子有何用?再说他跟阿渝还年轻,阿渝也不是不能生,他何苦急着的纳属妇,影响夫妻感情呢?正如阿冉大哥所言,那些莺莺燕燕不过是闲时取乐用的,在外捧场做戏足矣,哪能带回内宅让后院起火。王献之不屑的想到,也只有桓家那样的人家,才会闹出妻妾相争、家宅不宁的笑话!
郗道茂脸埋在王献之的脖子里,吸了吸鼻子,王献之感受到脖子处的湿热,不由心头柔情涌动,轻声责备道:“你这傻丫头,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一直闷闷不乐的?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郗道茂红着脸,低声哽咽道:“这事我怎么好问呢!”
“有什么不好问的?我们是夫妻啊!”王献之轻弹她的额头。
郗道茂翘嘴说道:“你说的轻巧,我要是真问了,你还不在心里骂我妒妇!”
王献之哈哈大笑道:“你这矫情的丫头就是小心眼!你看谢三叔想纳妾,谢三婶没同意,他有骂过谢三婶妒妇吗?难不成你还以为谢三叔怕了三婶不成?”
“你!”郗道茂不服气的鼓起了腮帮子,过了一会,她突然笑道:“是你答应了以后不会纳妾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许反悔!”
王献之取笑道:“你当我同你一样小心眼?”
郗道茂闻言瞪圆了眼睛,刚想反驳,不防王献之笑着将她往身上一压,严肃的说道:“好夫人,我们王家的传宗接代就全靠你了!”
“不要脸!”郗道茂气得伸出小手就要挠他,王献之笑着抓住她的手,夫妻两人正亲热调笑的时候,船舱外青草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大人、夫人,三位阿嬷带着小娘子来了。小娘子哭着要找夫人呢!”华人论坛
郗道茂和王献之同时一怔,随即郗道茂忙推开王献之,起身整理自己散乱的衣裳,献之恨恨的嘟哝了一声,“这小磨人精!”
郗道茂见他模样,不由眉眼笑得弯弯的,王献之见她巧笑倩兮的模样,心头刚刚压下的火有升了起来,伸手拉过她,“我们不要理这小磨人精,她哭一会就好了。”
郗道茂横了他一眼道:“登徒子!”
王献之见妻子眼波横流,双颊生晕的娇态,低声调笑道:“我做登徒子*你不喜欢吗?”
舱外豆娘对青草说道:“你们都退下罢,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诺。”诸位丫鬟疑惑的依言退下。
豆娘、喜娘和李如意等丫鬟们退下之后,相视一笑,抱着已经睡着的阿平款步走回了自己的船舱。
道茂戏女
船上路途无聊,郗道茂见这几日身边的丫鬟婆子不是做针线活,就是对着江水发呆,就把崔道子送来的两个孩子叫出来,让他们使些拿手的绝活,让大家开心开心。耍棍棒、翻筋斗、抖空竹、踢毽子…崔道子送来的两个孩子看似娇滴滴的,耍着这些杂耍来却有板有眼的,众人皆看的兴致勃勃,不时的鼓掌叫好。
这些东西都是郗道茂前世看惯的,她自然没大家那么兴奋,反而女儿的种种小动作,让她看的乐不可支。“啊呜!啊呜!”阿平坐在郗道茂怀里,听着一旁的打鼓声,兴奋的手舞足蹈,肉嫩嫩的小身子随着鼓声有规律的一颠一颠。郗道茂见女儿可爱的模样,乐得哈哈大笑,搂着女儿指着两个孩子说道:“哥哥——姐姐——翻筋斗——”
王献之本来在船头看出,听到妻女笑的如此开心,不由笑着走了过来,“怎么了?笑着这么开心?”
“你看这疯丫头。”郗道茂笑着把阿平放在一旁的软垫上,这丫头得了自由,开心的一把握住自己胖乎乎的小脚就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应着鼓声啊啊的叫着,那怡然自得的小模样引得郗道茂笑到在青草怀里。
王献之哭笑不得的把妻子扶好,“你是在看杂耍还是看阿平?”
郗道茂笑嘻嘻的说道:“当然是看阿平啦,阿平多可爱,阿平,你说阿母说的对不对?”
“咯咯——咯咯——”阿平对着两人笑的连口水都流出来了,郗道茂笑着拭去她流下的口水,爱怜的亲亲她的小嘴,指着王献之说道:“阿父——”
“啊噗——”阿平依依呀呀的叫着,伸出小肉手努力的要扑到王献之的怀里,王献之抱起小女儿,眼见她口水滴落到自己洁净的衣袖上,忍不住眉眼抽了抽,无奈的轻拍她肉乎乎的小屁股,“你这小磨人精。”
郗道茂见王献之不可奈何的模样,*非-凡*不住噗嗤一笑,活该!谁让你这么爱干净了!王献之将不安分的小身子牢牢的固定住,“这丫头,不过离开了三天,倒野了许多。”说着他瞄了阿平的保母一眼。
阿平的保母吓脸都白了,慌忙跪下说道:“大人恕罪,夫人恕罪。”
郗道茂摸着女儿的小脑袋,含笑问道道:“你做了什么要我们恕罪?”她倒觉得阿平这模样不错,小孩子嘛就是要活泼点。
保母怯生生的望着郗道茂一眼说道:“老奴之前曾抱着小娘子在船头听了一场戏,之后小娘子每次听到乐鼓声都会特别开心,老奴就——”
“就带着小娘子多听了几场戏?”王献之淡淡的接口说道。
“大人恕罪、夫人恕罪。”保母哭丧着说道,连豆娘、喜娘和李如意三人也跪了下来。
“你说阿平听到乐声会特别开心?”郗道茂兴致勃勃的问道,示意青草将四人扶起来。
“是的。”保母点头说道,豆娘大着胆子说道:“夫人,老奴也不是有意带坏小娘子的,只是见小娘子特别喜欢听鼓乐声,才会——”
郗道茂笑盈盈的摆手说道:“没事。”她拉起王献之说道,“子敬,你跟我来。”
“阿渝,你想干什么?”王献之原以为郗道茂会严惩这四人一番,可没想到她非但没怪罪这四人,还一脸兴奋的拉着他到书房里,让他弹琴给阿平听。
“你先别管嘛——”郗道茂搂着王献之的脖子撒娇道:“你要弹得热烈一点的曲子!”
“热烈一点?”王献之哭笑不得望着妻子,“古琴本来就是清幽高远之物,怎么弹得热烈一点?”“呃。”郗道茂眨着眼睛望着王献之,王献之无奈道,“你先跟我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试试阿平的乐感。”郗道茂说道,“你不觉得阿平刚刚虽说是胡乱在扭身子,可也是随着音律在扭。”
王献之沉吟了一下,随手轻拨了几声,弹了一段颇为轻快的曲子,阿平听到音乐立即兴奋了起来,小身子不住的扭住,郗道茂喜得搂着女儿直亲,“果然阿平有音律天赋。”
王献之哑然失笑道:“这算什么音律天赋,不过只能说她爱听曲子罢了。”
郗道茂不服气的说道:“我见了这么多孩子,也就阿平一人喜欢听曲子。”`
王献之摸摸女儿嫩嫩的小脸,“这倒是怪了,她也不是第一次听曲子,怎么现在才喜欢呢?” 郗道茂道:“她才多大啊!*夏^末^购^买*以前坐都坐不起来,怎么跟着跳舞?再说家里最近发生了这么多大事,我们已经好久没听曲了。”
王献之望着正在地上乱爬的小女儿,叹气说道:“要是这丫头还是这么一点点大,我都以为已经三年没见她了呢!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调皮了?”
郗道茂笑道:“我到觉得这样不错,阿平身子弱,多走走、爬爬对她身子也有好处。”
王献之笑道:“我以为你会不放心阿平多动呢!”
郗道茂道:“阿平身子弱,她的衣食住行我自然要时时注意,但我才不会把她拘在屋子里呢!这样对她的身子没好处,我还想着等她大了,让阿乞给她弄匹小马,让她骑马呢!”马历朝历代都是军方专用物资,虽说王家想要弄匹马也不是难事,但到底不比郗家方便。
王献之听得目瞪口呆:“你不会想让阿平习武吧?”
郗道茂道:“习武就算了,等她大一些,我找个人教她练五禽戏好了。”她兴致勃勃的说道:“我都想好了,才不逼着阿平去学什么才艺,平白担了一个才女的名声,不能吃不能用的,多教她一点为人处事的道理才是正理…”
王献之在一旁听得直笑,半晌他搂过郗道茂亲了一口,郗道茂让他的举动唬了一跳,不由推开他娇嗔道:“你干什么?阿平还在呢!”
“阿渝,你真是我的贤妻。”王献之感慨道,“想来我们将来的儿子,就算长于妇人之手,也不会变成纨绔弟子的!”
郗道茂闻言先是笑咪了双眼,随后再细细品了品那话的味道,不由小嘴一撇,“什么叫长于妇人之手?你不是阿母带大的?”
王献之含笑道:“我是说你跟阿母一样好。”
“哼,巧言令色!”郗道茂轻刮了他的脸颊一下,正色说道:“我们这次回去是去探病的,那两个孩子能带回去吗?要送走吗?”
王献之道:“也不用这么麻烦,我看阿平挺喜欢这两个孩子的,让他们做阿平的仆役就是了。”
郗道茂道:“这样也好。这两个孩子生得好,性子也机灵,真要送走,我还有点舍不得呢。”
王献之笑了笑说:“这两个孩子是清石让人从小调|教的,其实这种孩子,你娘家也有,就是你没见过而已。”
郗道茂诧异的挑了挑眉,心里暗叹,自己果然被人保护过头了。夫妻两人又商量一会之后,便罩灯睡下了。之后的旅途,众人看戏,郗道茂逗女儿,日子到也过的飞快,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就到了会稽。
王韵之
王献之、郗道茂乘坐船刚刚一靠岸,在岸上等候多时王家家仆们立即迎了上去,女眷们戴上羃离下了船。
“七郎君,七夫人。”一名须发皆白老人上前恭敬朝两人行礼。
“老管家怎么是你?”王献之诧异问道。郗道茂认出前来接他们管家是王家老管家了,曾经当过王献之爷爷书童,在王家挺受尊敬,连王羲之见了他,都会叫一声老管家。
老管家恭敬说道,“是老爷让老奴过来接七郎君、七夫人去别庄。”
郗道茂和王献之互视一眼,心里不免诧异,好端端去别庄干嘛?但两人也没多问,上了牛车之后就往别庄走去。
“子敬,你说阿父、阿母好端端去别庄干嘛?”
“可能是因为叔祖事情吧。”王献之苦笑道,“说起来我这位叔祖也是苦命人。”
“哦?”郗道茂好奇偏头望着他。
“这位叔祖是祖父庶弟,刚落地就死了生母,从小是曾祖母养大,同祖父感情极好,两家一直没断了往来。叔祖一直没有孩子,祖父就在自己家里选了我一个庶叔过继给叔祖。”王献之叹了一口气,“可没想到我那位庶叔二十三岁就去世了,庶叔去世之后,他夫人守完三年孝被娘家接回去改嫁了,幸好庶叔留了一个遗腹子,不过我那位堂兄有点小问题…”王献之含含糊糊说。
“小问题?”郗道茂歪头望着王献之,如果真是小问题,王献之就特地指出来了。
王献之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天生不怎么开窍…”
“不开窍?”郗道茂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恍然大悟是位堂弟是傻子!
“因为我堂兄病,让他迟迟说不上亲事,后来我那叔祖母在无奈之下,只能让我堂兄娶了一名庶族女子为妻。”王献之说到这儿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娶庶族之女?”郗道茂有些纳闷问道:“族里族老同意?”王家族里那些族老把身份看比自己命还重,怎么会允许王家弟子娶庶族之女为妻呢?不过那女孩子也可怜,居然要嫁个傻子。
王献之揉了揉眉头:“族老当然不愿意,坚持那女子只能入门当妾,但叔祖却不愿意堂兄只有庶子,这件事当时闹得连族长都出面了。”
“那后来是为妻还是为妾呢?”郗道茂追问道。
“为妻。”王献之说道:“叔祖、叔祖母坚持不肯,那庶女在成亲前也闹了一场,王家没有三媒六娉、八抬大轿,她就不肯入门。”
郗道茂有些佩服这女孩子,“这位堂嫂倒是有心性。”
王献之摇摇头:“堂兄心性单纯,就算要找夫人也要找个品行端庄宽厚女子,那女子当初是自愿嫁给堂兄,后来见族老阻拦,也愿意为妾。可再一听说叔祖、叔祖母不想让堂兄只有庶子,她就寻死觅活一定要入门当正妻。这样心机深沉女子,怎么能让她入门呢?叔祖和叔祖母也是病急乱投医,我猜阿父、阿母会去别庄上,就是因为她。”
“跟阿父、阿母有什么关系?”郗道茂问道。
“当年是阿父出面才让族里同意堂兄娶那女子为妻。”王献之有些无奈,当年若不是叔祖和叔祖母苦苦哀求,父亲根本不愿意掺合这趟浑水。
郗道茂道:“不知道这次又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阿父、阿母去别庄呢。”
王献之鄙夷道:“定是那庶民搞得鬼!”
郗道茂见王献之神色不愉,忙劝他说:“说不定阿父、阿母只是喜欢别庄清静呢。”
两人说话间,别庄就到了。王献之才到门口,就被王羲之喊走了,郗道茂坐在牛车里进了二门。
“阿渝,你回来了。”郗道茂才下马牛,就看到何氏站在二门口。
“大嫂日头这么大,你怎么出来了?”郗道茂忙让丫鬟扶着下了牛车,快步走了过去。
何氏轻拍她手道:“母亲一早上看了你们好几次了,刚被我劝回去,我看现在时辰差不多了,就干脆在外头等你们了。”她望着保母怀里粉嘟嘟玉娃娃,欢喜说道:“这是阿平吧?”
“是啊。”郗道茂摸摸阿平小脑袋,“阿平,这是伯母。”
阿平睁着圆溜溜大眼睛看了何氏一会,呵呵笑开了,顺道流出了一堆口水,憨态可掬模样把何氏逗乐了,身上将她抱在怀里,爱怜亲了亲。阿平到也不认生,照样笑很开心。
“真是乖孩子。”何氏抱着阿平往里头走去,“阿渝,子敬呢?”
“他刚刚被父亲叫去了。”郗道茂说道。
何氏叹了一口气,“你们可算是来了。”
“阿嫂,发生什么事了?”郗道茂轻声问道。
何氏摇了摇头道:“还能有什么事情,还不就是为了一个‘利’字。”
“利?有谁过来闹事了?有父亲在,还镇不住他们吗?”郗道茂疑惑问道。
何氏不屑道:“父亲、母亲是何等人,怎么会去跟这等庶民计较,没得自己失了身份。”
“庶民?是我们那位堂弟媳妇?”她真过来闹了?
“你知道?”何氏叹了一口气,“是子敬告诉你吧?”
“我听人说了一点。”郗道茂低声说道:“难道阿父、阿母是因为她原因来这儿?”
何氏皱了皱眉头说:“一半是。”{非&凡K妞}她眼见快到郗璇歇息厢房了,“算了,我们先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母亲见你们回来了,一定很开心。”
郗道茂也不愿意因为无关人,让郗璇烦心,就同何氏说起了阿平一些趣事,惹得何氏抱着阿平直笑。
“母亲,你看谁来了?”何氏进门欢喜说道,郗璇正侧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一听何氏话,忙睁开眼进就叫:“官奴、阿渝——”
“母亲。”郗道茂快步走到郗璇身边,早有机灵下人摆好了垫子,郗道茂跪在垫子上,扎扎实实给郗璇磕了三个头。 i
“你这孩子快起来——”郗璇起身将郗道茂扶了起来,不消郗璇发问,郗道茂就主动说:“子敬刚被父亲叫过去了。”她见郗璇比他们上次离开时候,更显老态,人也消瘦了许多,心里一酸,哽咽喊了一声,“母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郗璇笑着拉着郗道茂手,喃喃说道。
“啊呜——”阿平见到郗璇房里漂亮插花,开心伸手就要去摘,何氏忙示意丫鬟把花瓣采下来塞到阿平小手里。
“快,让我看看我乖孙孙。”郗璇一见阿平肉乎乎小模样,眼睛都发亮了,何氏笑着把阿平放在郗璇怀里,郗璇搂着小孙女一口一个“小心肝”亲不住,阿平到也乖巧,咧着小嘴咯咯笑着。
郗道茂在一旁看着郗璇搂着阿平开心模样,心里突然浮起了一个想法,但想想又有些不舍。
“老夫人,老爷、七郎君来了。”随着门口丫鬟通报,王羲之和王献之走了进来。
“母亲。”王献之大步走进房里,跪在蒲团上,给郗璇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孩子!”郗璇忙把儿子拉了起来,心疼抚摸着他有些袖肿额头,“疼吗?”
“不疼。”王献之微微一笑,扶着母亲回了坐榻上,“阿母,你瘦了——”
郗璇眼眶一袖,举起拳头狠狠打了王献之几下:“你这不孝子,知道我们年纪大了,也不肯多回来看看我们!”
“孩儿不孝。”王献之跪在郗璇面前,“请母亲责罚。”
郗璇抱着王献之大哭道:“你这个不孝子啊!”
郗道茂给王羲之见过礼之后,听到郗璇哭声,低头拭去了滑落泪水,何氏在一旁袖了眼眶,一时间房里只有众人啜泣声音。
“好了,别哭了,子敬不也是因为公事繁忙嘛。”王羲之见郗璇哭伤心,生怕她过于激动,又犯了旧疾,开口劝道。
“是啊,母亲,您不要太过伤心了,七弟、弟媳妇不是回来看你了吗?”何氏在一旁劝道。
郗道茂抱着瘪着小嘴阿平说道:“阿平,快去给祖母一个亲亲,让祖母不要哭了。”
阿平眨了眨长长睫毛,对着郗璇呵呵傻笑,看王羲之和郗璇皆失笑不已,“这是阿平吗?”王羲之笑眯眯摸着阿平嫩乎乎小爪子。
郗璇将小孙女抱了过来,“阿平,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能像你父母一样,一出门就忘了祖父祖母。”
王献之摸摸鼻子,王羲之哈哈大笑,将小孙女抱在怀里,“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长大了自然是要高飞,哪能整天让孩子围着你转。”
郗璇白了王羲之一眼,王羲之微微一笑:“这孩子取名大名没有?”
王献之道:“没取呢!就等着父亲、母亲给她想一个。”
王羲之望着怀里小阿平爱怜说道:“叫韵之如何?”
王献之和郗道茂同时一惊,面面相觑,郗璇道:“王韵之?这个名字好。”
郗道茂拉了拉王献之,两人忙先谢过王羲之赐名。何氏在一旁听到王韵之名字,也吃了一惊,神色复杂望着王献之夫妻,心中黯然想到,若是玄之没死,或许她女儿也能取个含“之”字大名吧?
郗璇这时轻拍额头说道:“对了,你们两人还没回房梳洗过呢!快先去好好梳洗休息一下,一会该进哺食了。阿平就先放在我这儿吧。”
郗道茂也有事想跟王献之商量,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就先退下了。
夜谈
“阿渝。”王献之梳洗完毕之后,也不急着出去,反而拉着正在擦拭湿发郗道茂说:“我有事跟你商量。”
郗道茂挥手示意仆妇们退下:“什么事情?”她嘴上问着,心里其实多少有数了。
王献之迟疑了许久,终于慢慢说道:“阿渝,我们把阿平留下陪父亲、母亲好吗?”
郗道茂轻叹了一声,王献之伸手接过布巾给郗道茂轻柔拭干头发:“阿渝,阿父、阿母年纪都这么大了。家里除了大嫂之外,我们几个不孝子都能留在他们身边。大嫂要主事家务,不可能时时陪在他们身边,如果阿平能留下,他们也不至于太寂寞。”
郗道茂轻声道:“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
王献之闻言大喜,“阿渝,我就知道你善解人意。”
郗道茂苦笑:“可是我还是舍不得阿平,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身边啊。”
王献之搂着她安慰道:“我现在已经当了太常丞,以后事务会越来越多,你一个人又要管家又要带孩子,我怕你忙不过来,把阿平留给父母你也能轻松些。再说你看阿父、阿母这么喜欢阿平,他们知道总比我们多,阿平在他们身边,比在我们身边好。”
郗道茂其实也有把女儿留下陪王羲之夫妻想法,但阿平会早夭阴影一直蒙在她心头,不过现在阿平已经不叫玉润了,她叫韵之了。郗道茂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她都没想到父亲会按着男孩子排行给阿平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