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心一语,却教林月弯心中一动。顿时想到了要送一件什么样的礼物给明日朗。
第二天中午,林月弯趁着休息时间去逛街买毛线。
她去了市中心一家颇有名气的温暖毛线专卖店,这家店经营代理着国外十几个品牌的精品毛线。有着近两百款全进口毛线、纱线,颜色更是五彩缤纷、鲜艳各异。林月弯差点看花了眼。
训练有素的导购小姐彬彬有礼地询问道:“请问想买什么样的毛线,需要我给你介绍吗?”
“谢谢你,我先自己看一看吧。”
“好的,请随便看,有需要随时找我。”
百多平方米的店堂装潢极考究,布置得错落有致,品味不俗。大部分空间是商品区,有一角被设计成编织吧,两个中年妇女在指点着好几个衣着时尚的女孩子织毛衣。
林月弯的眼睛才多朝那边看了两眼,她身旁那个导购小姐就很伶俐地告诉她:“我们店卖的可不只是毛线,店里还聘有专业的编织老师,从选择毛线到自己亲手织出毛衣都可以请老师全程指导。也有很多国外的编织书籍,里面有非常多的漂亮款式任你挑选,那些款式在市面上可绝对看不到喔。”
林月弯点点头:“那可太好了,我从没织过毛衣,正有点怕照书学学不会,有老师指导就不用担心了。我先挑毛线吧。”
一个柜台一个柜台看过去,那价格真让她咋舌。形形色色的毛线从几十元一两线到几百元一两线的都有,价值不菲。但一分钱一分货,这店里的毛线确实是好。拿在手上一摸就摸得出来,质地柔软,手感柔滑,颜色鲜艳又柔和。
林月弯正啧啧称叹地看着,听到旁边不远处有位导购小姐正在向一位顾客介绍一款毛线:“太太,这种是专门的婴孩毛线。手感非常柔软,又经过抗过敏处理,贴身穿着一点也不刺激婴儿的幼嫩肌肤。并且不裉色、不掉毛丝,即使被宝宝咬在嘴里也不怕。”
还有专门的婴孩毛线,听她介绍的那么好。林月弯忍不住也凑过去看。那位怀着孕的年轻太太显然很是满意:“是吗?那太好了,我就要这种。都有什么颜色呀!”
“是婴孩毛线,所以都是很鲜嫩的颜色。你看有BABY蓝、宝贝粉红、苹果绿、柠檬黄等等。”
“这个BABY蓝很好看,还有这个柠檬黄也很漂亮。就要这两种颜色吧。各买半斤。”
“好的,太太,我给你包起来。”
“蓝色的不用包起来,我就拿到织吧去,请老师教我织个新鲜花样。”
林月弯好奇地拿了一团婴孩毛线在手中捏了捏,真是特别柔软舒服。
“小姐,你也要买宝宝线?”
“不是,”林月弯忙不迭地放手,“我只是好奇看一看。”
林月弯在店堂挑来又挑去,最后在导购小姐的建议下挑了一款很特别的毛线,是由细线和粗绒一段一段连接而成。导购小姐说用这种线织成的毛衣,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种立体效果的花朵图案。非常新颖别致,也非常漂亮。
至于颜色,她选了最纯正的明黄——朝阳流金的颜色。
明日朗,他就该穿这样太阳般明亮的颜色。
价格自然不便宜,但一向节俭的林月弯买得毫不犹豫。
此后每个中午,林月弯在学校匆忙吃过午饭后就往温暖毛线店赶。她没有毛衣编织的经验,如果一开始不去请编织老师讲解指导,压根不知道怎么动手。
老师先问:“是给自己织还是给别人织?”
“给别人织的。”
老师笑:“给男朋友织吧,他有多高?胖还是瘦?”
林月弯忸怩了一下,然后比划形容着给她听,她听后估摸着大概的尺寸给算了针数,教她起针开头。一点一点地跟着学会了起针,加针、收针等基本针法,再学着织花样。每天晚上回家把功课温习好后,她又不厌其烦地把白天在店里跟老师学着织的那几行全部拆了,重新织一遍。
从起针那行始,她就从头上拔下一根细细的长发,细致地混在毛线里一针一针织进去。每织一行,都织进一根自己的头发。织进毛衣里的不只是青丝,更是细腻的情丝。
织几针,停一下,仔细地确定没有漏针、没有织错、再接着织下去。这等织法进度自然很慢,也很费眼力,但林月弯织得甘之若饴。实在倦了,休息一下喝口水,看着捧在手中的粗陶杯子,唇边是浅浅梨涡的笑。
林月弯每天把织针毛线带来带去,虽然她很小心地藏在书包里,不让别人发现,却还是被明日朗看到了。有天下午在他房间陪着他温书,他注意到她的书包有异:
“你书包里那个尖尖的东西是什么?我看你好象天天都揣着。”
“你眼睛怎么那么尖啊!”
“到底是什么?”明日朗很好奇。
林月弯想一想,觉得没必要瞒着他了。反正是织给他的毛衣,可能还要比比他的身量大小,也可以让他看看款式花样喜不喜欢。虽说生日当天送会更有惊喜,但现在让他知道,也一样高兴啊!当务之急,不是要给他好心情嘛!
于是取出来给他看,明日朗一看,眼中那一刹的惊喜,如星子熠熠:“你在织毛衣,是…织给我的吗?”
林月弯点点头:“这个颜色、这个花样你喜欢吗?”
明日朗大力点头:“喜欢,非常喜欢。”
把毛线针拿在手中左看右看,他兴奋不已地问:“什么时候可以给我穿?”
毛衣才织了不到三寸宽,林月弯有些惭愧:“我手笨织得慢,不过,一定会赶在你生日那天织好。这可是我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太好了!那我就等着穿你给我织的新毛衣。”
功课温习好,还没到吃晚饭时间。明日朗让林月弯织毛衣给他看:“我想看你怎么织出来的。”
两人促膝而坐,林月弯一边织给他看,一边在嘴里念着:“一针上针,一针下针,再一针上针,再一针下针…”
她清脆又有节奏感的声音响在耳畔,明日朗只觉动听如音乐。而那双握针织衣的手,灵动曼妙如兰花绽。他看不足听不足,待要把眼光移开都万分不舍。
织着织着,林月弯忽地一跺足:“糟糕!忘记每三针上下针后要加一针了。”
打错了,只有折掉重来。她朝着明日朗轻俏地一吐舌,动手拆了那一行织好的线,一根细细的黑发随着线露出来。
明日朗认得她漆黑光泽的发,拈起一看,顿有所悟:“你把你的头发也织在毛衣里了?”
林月弯脸颊刹那绯红,低下头去半响才轻声应道:“嗯。”
她的头垂得低低的,明日朗只能看到她头顶中分的洁白发线,和一排细密的刘海,黑色流苏般掩着她光洁如细瓷的额。
忽然间,有一种心醉神迷的感觉。明日朗迟疑着、犹豫着、却最终还是极快极快、极轻极轻地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
蝶恋花般地轻轻一触,却让两个人同时一震。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从指尖一直麻到心底。林月弯猛然抬头,明日朗却飞快地低头。两张未染岁月尘埃的稚嫩面孔,一起晕染开满颊鲜艳的红。那是生命中第一朵玫瑰初绽的颜色。
两相悸动,却相对无言。只是一种颤栗羞怯的喜悦,在彼此心中如春水涨潮般涌动着…
***
就快期末考试了,学业比较吃紧。没时间再天天往毛线店里跑。这天中午林月弯午饭都没去吃,一放学就直接去了毛线店,准备用这整个中午的时间好好跟着老师练熟了花样针法,明天就不来了。
她进门时,大门左侧的织吧里,一些学编织的人正纷纷离开。只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太太还坐在沙发上细心地织着一件宝宝毛衣。小小的身体部分即将织好了,粉粉的蓝色娇嫩如蓝雏菊。她专心致志地编织着,身上的紫色披肩从肩头滑落,顺着皮沙发滑到地上去了都不知道。
林月弯替她拾起来,“太太,你的披肩掉了。”
她抬起秀丽的脸庞感谢地笑:“谢谢你。”
“不用谢,你织的小衣服真可爱。这颜色也很漂亮。”
“是呀,我当时一眼就看中这个蓝色。”
林月弯听她这么一说,细细一端详,认出是那天买婴孩毛线的那位太太。“太太,是你呀!我和你同一天买的毛线,怎么你就织了这么多了,我才织一点点呢。”
“我以前有点基础,织起来自然快些。再说了,我急着织好它,下个月宝宝就要穿了。”年轻太太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脸上是一种母性的光辉与骄傲。
“哦,恭喜你快做妈妈了。”
“谢谢。”
说话间,她包里的手机响了,朝着林月弯抱歉笑了笑,她去接电话。林月弯便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开始织毛线。
年轻太太对着电话言谈如蜜:“我在给我们未来的儿子织毛衣…你几时过来我给你看…我织得很好的…还有一个颜色我没开始织,想等你来一块选款式…”
说着说着嘟起嘴来:“儿子的毛衣让你来选款式都不行啊…”很快又转嗔为喜:“晚上你来我这吃饭,太好了…浩天,我爱你。”
后来那五个字,一旁的林月弯无意中听到,心中一动。明日朗爸爸的名字是浩天,她的先生也是浩天呀!真是巧合。
年轻太太笑盈盈地挂了电话,老师走过来对她说:“谢太太,你的车已经来了,在门口等着你呢。”
她收拾东西离去,临走前朝林月弯微笑着点点头。林月弯也下意识地回她一个笑容,眼光一路追着她的身影出去。隔着临街的落地长窗,她看到她上了马路旁一辆银灰色小车。
晚上,在明家的餐桌上,明夫人告诉两个孩子:“我们吃吧,今晚阿朗爸爸不回来吃饭。”
林月弯手里的筷子几乎没握稳,白天在温暖毛线店里听到的名字可以说是同名,电话内容却也和明浩天的行踪这么吻合,一而再地巧合吗?这种可能性的概率实在太低了。一颗心顿时沉下去…
第四十二章
次日中午,老师一说下课,林月弯就收拾东西急忙往外跑。
萧星野叫住她:“你去哪?不在学校吃饭吗?”
“我有点事要出去,不吃了。”
“去哪?我送你。”
萧星野骑单车送她自然比等公交车要快多了,林月弯二话不说就跳上他的车,指点着他一路骑到温暖毛线店。还没到店门口,正好看见那位谢太太出门上车离去。林月弯忙跳下车招手拦的士,可是正午的士车生意都很好,她面前经过的没有一辆空车。急得她直跺脚。
“你干吗?”萧星野被她的举动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林月弯看着谢太太的车在越开越远,极焦急地指着道:“我想跟上那辆车,就快开远了。”
萧星野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着那辆车,但看到她急切的模样,便说:“那你上车,我骑快点追上去。我边骑你边拦的士。”
没办法,林月弯只得先采纳萧星野这条权宜之计。他的车是山地车,骑得快时速也能相当不慢。只是用来追汽车还是比较费劲的,何况他还是载人骑。勉强追近了,可又渐渐地被拉开距离。偏又一直没有空的士经过。眼看要追不上了时,一辆红色的宝马敞篷跑车在他们身旁减速平行。驾驶座上的原辰夜一脸讶异地笑:“咦,这吃午饭的时候,萧星野你怎么带着林月弯在马路上飚山地车。”
林月弯大呼幸运:“原辰夜,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是呀,赶紧接我的活吧,我快不行了。”萧星野一捏车把停下来,“林月弯,快上原辰夜的车。”
林月弯坐上副驾驶座的同时,萧星野也利落地架起他的单车跃进车后座。一拍原辰夜的肩头,指着远远那辆灰色小车道:“看见那辆车没有,快跟上去。”
原辰夜油门一踩,宝马车飞一般在马路上冲。很快追近了那辆车,再减速不疾不徐地尾随着。
“你们这是跟踪谁呀?”
“我也不知道,林月弯让我跟的。”萧星野一双纳闷的眼睛投向前座的林月弯。她顾不上解释,只是一心一意盯着前头的车。
灰色小车开出A市城区,进了东郊处一处公路。原辰夜的手突然微微一抖,车速顿时放慢了。他疑惑而诧异地看了身旁的林月弯一眼,她正盯着前头不远处的车子,口里催促道:“原辰夜,你别减速哇!赶紧跟上去。”
原辰夜默然加速跟上去,只见那辆灰色小车左拐右绕后开进一处僻静的住宅小区,最后进了一户独门独院的小别墅。
宝马车在距别墅几米远处缓缓停住,林月弯的眼睛看向门牌——黄芦湾秋水山庄号。原辰夜的眼睛也在那门牌上一扫而过,然后看定林月弯。她果然是跟到这里来了,她也知道了明浩天的金屋藏娇。
“你是怎么知道的?”
原辰夜没头没脑地问话,让林月弯怔了怔:“知道什么?”
“知道明日朗的爸爸在这养着一个女人。”
林月弯愕然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原辰夜,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她跟到这里来只是因为怀疑,而原辰夜的话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萧星野也听得愣了,片刻后反应过来,还犹不相信:“原辰夜,你说什么?明日朗的爸爸在这别墅里养女人。”他掉头看向林月弯,“就是…就是刚才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吗?天,那他又快当爸爸了。”
“原辰夜,你是怎么知道的?”林月弯不解。
“我有次开车经过这里,正好看到明浩天从里头出来。当时那个女人在他身边,那份亲昵,一目了然就知道是什么关系了。”
“你亲眼看到了。”如果说林月弯起初还抱着一种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那么此刻这点侥幸已经荡然无存。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月弯把她在温暖毛线店的经历告诉原辰夜和萧星野,说到最后一脸忧虑:“我真希望是我多疑搞错了,可是事实却…要是明夫人和明日朗知道了,他们会有什么反应我简直不敢想。”
萧星野摇头:“明浩天居然在外面养女人,还快要生出一个私生子来了,这让明夫人知道不气死才怪。还有明日朗,一直以来他家就他一个独生子,宝贝疙瘩似的捧着爱着。现在多出一个弟弟妹妹来分走他一半的父爱,又还是外头的女人生养的,他会舒服才怪。”
原辰夜说:“暂时别让明夫人和明日朗知道,林月弯你回去别在他们面前露半点口风。”
林月弯慎重点头:“这点我知道,我不会跟他们说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揭穿他?我觉得应该让明夫人知道,然后跟他摊牌,让他二选一挑一个。他应该搞清楚究竟要哪一头家,哪一边的母子俩在他生命中更重要。”
“萧星野,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分出一是一二是二来的。明浩天肯这样小心翼翼地把这个女人藏在这里,瞒得明夫人密不透风。那表示他还是很在乎他们母子,不愿意伤害他们。既然这样,我们犯不着去揭穿他。”
原辰夜的话,林月弯甚为赞同:“是呀,真相知道无益时,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更好。有句话叫作‘你所不知道的事情不会伤害你’。”
原辰夜点头:“这句话非常正确,对于坏消息不知道反而是一种福气。”
“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明浩天虽然把这女人藏得这么严实,还不是被你们俩先后撞破了。明夫人终有一天会知道,瞒不了她一辈子的。”
“自然瞒不了一辈子,但能瞒多久是多久,坏消息越迟越好。最起码这段时间不能让阿朗知道,他的手…恢复得不好,明夫人已经够烦了。”
听说明日朗的伤势恢复得不好,原辰夜和萧星野都面色沉重地齐声问:“问题不大吧?”
林月弯勉强一笑:“成医生说再观察两周再说。”
“你也不必太担心,他这个脆骨症本来愈合就要比常人慢些的。”原辰夜安慰她。
“唉,这也真是祸不单行。这里伤还没好,那里他老爸又搞出婚外情来。现在这些外头的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她生了儿子后会甘心一直这样被藏着吗?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儿子名正言顺成为明家人,到时候就有乱子瞧了。看她那样子,也快生了吧?”
“她说下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下个月,等着吧,这孩子一定会成为她通往明家的星光大道。”萧星野斩钉截铁地下结论。
原辰夜摇摇头道:“她未必进得了明家的大门,但是孩子…如果是男孩的话,倒确实很有可能被明浩天认可。”
“母凭子贵,她肯定能和儿子一块进明家。”
“未必,”原辰夜唇角的笑容带上一层薄霜般的清冷,缓缓地道:“我也是外头的女人生的,我六岁那年被带回原家,可是我妈妈始终不被承认。”
林月弯和萧星野一起怔住。不认识似的重新打量起原辰夜。璀璨星空般令人瞩目的原公子,竟然也是私生子出身。
良久,林月弯才吃吃地问:“那…你爸爸带走了你…你妈妈…她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爸爸说让我跟着他更有好处。她是母亲,权衡利弊后只有让我跟他走。我正式姓了原,成了原家二公子。但我妈妈被原夫人一笔丰厚的钱给打发走了。”
“那她现在在哪?”
“不知道,我再没见过她。原夫人很厉害的,被她打发走的女人,再没有回来闹过的。”
萧星野不由要问:“她打发过几个女人啊?”
“我爸在外头是笔算不清的风流帐。没生孩子的女人就不算了,生过孩子的有四五个吧。生女儿的不管,直接用钱遣散。生了儿子的,孩子要回来,母亲打发走。”
“那你哥哥…”林月弯记得他说过有个哥哥。
“我哥哥是原夫人亲生的。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爸在外头的女人生的孩子,只有我一个是男孩。所以只有我一个被带回了原家。离开妈妈后再没见过她,我都快不记得她的模样了。却记得她只穿白衣服,只喝碧螺春,只读《红楼梦》。”
原辰夜一番话说得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般闲闲淡淡。然而,想他当年一个六岁孩童,被父亲强行带离母亲身边,该是如何嚎啕大恸。原家虽富贵逼人,可原夫人的脸色必定不是好看的,那正室嫡出的哥哥,也未必会爱护这个半路上的弟弟。这些年来,原辰夜在原家的日子只怕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外人眼里的风光,只是表面上的荣耀。
星子遥望是那般璀璨明亮,可如果你能走近它,会发现看到的只是石头罢了。
林月弯迟疑地问:“那原夫人…她对你好吗?”
“她——当我是眼中钉肉中刺。但我爸却很宝贝我,说我无论模样脾性都特别像他。所以我小时候很是狐假虎威地跟她斗。现在不了,没意思,彼此看不顺眼就避开好了。费那精神跟她争争吵吵,我不如自己在外面找乐子。”原辰夜一语带过,似乎不想多谈自己的事了。
“反正有钱人家都是很注重子嗣的,明浩天既然同意这个女人为他生儿子,这儿子终有一天会带回明家。林月弯,虽然一时不要让明夫人和明日朗知道这件事,但你可以旁敲侧击地打打预防针,免得打击突如其来时他们会受不了。”
林月弯望着那两扇紧闭的大门,神色犹如望着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朝开启,不知会为平静的明家带来怎样的变故和不幸?
***
这日下午只有两堂课,林月弯早早放了学如常去明家。明日朗的房间里,明夫人也在。她笑盈盈地问:“弯弯,阿朗说你在给他织毛衣?”
她有几分赧然:“是的,我想织件毛衣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织了多少了,我看看行吗?”
林月弯将书包里才织了几寸宽的毛线取出来给她看,她看着那一段粗一段细的毛线很有几分讶异:“哟,现在的毛线这么别致呀!”
“嗯,那家店卖的毛线有很多别致的。有一种线每一段都染上不同颜色,织成的毛衣色彩特别丰富;还有一种线叫珠型毛线,是一段羊绒细线镶一个金丝颗粒,织成的毛衣上有漂亮的金色点缀。那些样版毛衣摆在店堂里,每一个人看了都夸。”
“是吗?这么多新颖别致的毛线,说得我都想去看看了。”
林月弯一愣,还没接上明夫人的话,明日朗已经雀跃起来了:“妈,那我们一块去看看吧。”
“阿朗,你也想去毛线店看看?”
“我只要能出这屋子,天天呆在家里都快把我闷坏了。我想出去走走。”
“那好,我们一块去毛线店逛逛。妈妈也买点毛线给你织件毛衣,要不要?”
“妈,您也会织毛衣吗?”
“妈妈不会,但可以为我儿子学呀。”
“妈,那您别只为我织,也给爸爸织一件吧。”
“你这孩子,什么好事都想着你爸爸。好,也给你爸爸织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