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其他人心中心跳如擂鼓,惴惴不安,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交流过一番,楚斐才壮着胆子道:“阿暖,这一切都是我的注意,你要是怪,就只怪我一人好了,他们……”
“王爷的事情,等回去以后,我再来和王爷讨论。”宁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家人:“爹,娘,哥哥,我也不管你们是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只想问你们,若是王爷失败了,你们也做好了准备?”
宁彦亭沉声道:“自然。”
“这种事情,若是失败了,那便是家破人亡,满门抄斩。我们宁家世代为官,向来忠于皇上,而皇上也不曾对宁家做过什么。爹爹如今前途大好,哪怕是为了哥哥,也不至于做出这种冒险之事。”
宁朗小声:“不是为了我……”
“那还是为了我?”
众人一声不吭。
宁暖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又涉及什么神仙托梦了。
“王爷与我说起来时,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我又问了哥哥,就连爹娘也亲口应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们想着便去做了,你们相信王爷,可如何就敢断定王爷会成功?”宁暖说:“若是失败了,宁家多年基业便毁于一旦,爹爹和娘亲,还有哥哥,自然也逃不过责罚。就算是侥幸逃过又如何,往后便是畏畏缩缩过一辈子,哪怕是后代子孙,也抬不起头来。先前我问爹娘,如今几个皇子都已经成人,皇上年老,我问爹娘有没有牵扯进几位皇子的争斗之中,爹爹和娘亲是如何回答我的?”
江云兰小声道:“那时也还没有这个打算。”
宁彦亭也小声道:“阿暖,你也别说什么满门抄斩的话。安王是皇上的弟弟,真要说起来,他也能继承皇位。哪怕是最后失败了,你爹我也不过是升不了官罢了,哪怕是运气再不好,也最多是被罢官,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再说了,安王也答应过我们,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能保全我们。”
宁暖冷笑:“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王爷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分出心力来?”
“……”
楚斐在一旁暗道:他是不是还说的不够多,阿暖怎么还这样不信任他?
宁暖失望地道:“爹,你不站任何人,只效忠皇上也不行吗?咱们家真的缺那从龙之功吗?”
宁彦亭不答,朝楚斐看去。
宁暖也追着他的视线,朝楚斐看了过去。
楚斐试探地靠近了她,见她没有反对,这才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这时才发觉,宁暖的手一片冰凉。他一愣,继而又心疼起来。
宁暖也问他:“王爷只做个闲散王爷,这样不好吗?”
楚斐沉声道:“阿暖,并不是我非要这样,而是我若是不争,恐怕以后就没有我们的生机。”
“……”
宁暖垂眸,一言不发。
过了良久,她才站了起来,低声道:“我回去想想。”
众人的视线黏在了她的身上,江云兰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宁彦亭伸手拦了下来。她转头朝宁彦亭看去,张了张口,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宁暖打开门走了出去,楚斐也连忙跟了上去,一路追着她回了隔壁宅子里。等进了屋子,=示意香桃和汪全都走远一些,才将门关上,轻轻蹭到了宁暖的身边,怀抱住了她。
他低低叫了一声:“阿暖。”
“我不想与王爷说话。”
“那我说,你听着就好。”
“……”
楚斐才道:“阿暖,我先前和你说了,太后心底恨着我,我与他们的关系,并非你想的那样好。我也想做个闲散王爷,我也不想争,只是阿暖,他们不会放过我。”
“……”
“你瞧,我们才刚定亲,太后便着急送了人过来,今日也是如此,我们才刚成婚,她若是真想着我好,哪里会做出这种事情。还有我的皇兄,你知不知道,先前我的名声也不太好?”
宁暖轻轻点头。
“他们都说我是个废柴王爷,什么事情也做不好,只是大多其实都是我那些皇侄子做的,我替他们顶了,还有些事情,也是他们故意设计,你若是想要知道,我日后慢慢与你讲。外人都说太后与皇上如何溺爱我,可他们给的也不过是一些俗物,我要那些东西做什么?我自己就能挣来。我先前不想争,可他们也不放过我,他们想要搞臭我的名声,让我给我那几个皇侄子做垫脚石罢了。”
宁暖轻声道:“那王爷为何又想了?”
“……”
楚斐沉默了良久,才道:“阿暖,你知道,我与你爹娘,还有你哥哥,都做了同一个梦。”
宁暖嗯了一声。
“他们梦见你嫁给我以后,过的不好,我也梦见了。”楚斐说:“我还梦见,太后离间我们,你怀了我的孩子,却在生产时被她暗害,难产而亡。”
宁暖眸光微动,睫毛颤了颤。
“我们的孩子也没有保住,也被她下手害死了。”楚斐说起时,语调也没有太大的波动:“我浑浑噩噩许久,可他们也没有放过我,直到后来我察觉不对时,才直到真相。可那时也晚了。”
宁暖轻声问:“那在梦里头,王爷后来如何了?”
“他们说我要造反,竟从我的王府之中搜出了通敌的信件,我百口莫辩,逃上了云山寺,慧真大师收留了我,只是追兵也追上了我。他们给了我一杯毒酒,让我自行了断了。”
“……”
“阿暖,哪怕我什么也不做,他们也容不下我。我虽不知太后为何恨我,可他们却还牵连了你,连我的孩子都要害死。阿暖,我若是不争,他们也不会放过我,那我为何不能争一争?”
楚斐声音很低:“若是我成功了,便能守你无忧,我们的孩子也能活下来。”
“可王爷……”宁暖轻声说:“那是梦啊。”
“阿暖,这要是真的呢?”
宁暖不说话了。
她早知那神仙托梦的说辞不似真话,可却一点头绪也没有,若是比这更怪力乱神之事……宁暖却也是一点也不敢想。
见她不说话,楚斐不由得抱紧了她:“阿暖,你是不是后悔了?”
“……”
楚斐的声音也有些慌:“阿暖,我……我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该瞒着你……若是你早知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愿意嫁给我了?”
“……”
宁暖叹了一口气。
楚斐心中更惊,慌张地道:“阿暖,你信我一回,我定会让你平平安安的,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去找慧真,你让他测测,你听他的,他要是说不好,你再反悔好不好?”
宁暖又叹了一口气,将他的手拉了下来,转过了身来。她低着头,楚斐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可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差点连呼吸也忘了,生怕她下一瞬便会说出什么关于反悔的话。
宁暖低着头道:“我愿意嫁给王爷,也不是为了王爷的权势。”
“……嗯。”楚斐小心翼翼地说:“阿暖定是喜欢我,才愿意嫁给我。”
“我自然是想王爷好好的,若王爷只是个闲散王爷,什么也不争,我与王爷过安生日子,我自然是高兴的。”
楚斐心中更是忐忑。
宁暖继续说:“可我如今是王爷的王妃,不管王爷想要做什么,在旁人看来,我与王爷都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王爷想争,是为安王府搏生机,我也不知该不该劝阻王爷,可我私心里想着王爷好,也想王爷过得快活,于情于理,应当是支持王爷的。”
楚斐又惊又喜:“阿暖,你……”
“如今我都嫁给了王爷,哪怕是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宁暖叹气:“谁让我喜欢上了王爷,还能怎么办?”
楚斐简直受宠若惊,立刻抱住了她,感动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若是王爷当真记挂着我,往后也不该将这种事情瞒着我,万事也该与我商量才是。”宁暖幽幽地道:“要不然,难道等某日出了事,王爷才愿意让我知道你的打算?”
“我不会了,阿暖,以后我什么事情都告诉你。”楚斐连忙保证:“我不会再瞒着你了,我答应你,不论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宁暖这才满意了。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心中也慌乱的很,如今好不容易静下来,才总算是有空想起别的事情。
宁暖伸手去扒他的裤子。
楚斐扯着裤腰带,又惊又喜又羞:“阿暖,你做什么?”
“王爷在外面跪了这么久,让我瞧瞧,王爷的腿有没有怎么样。”宁暖眼睑微垂,轻轻地道:“王爷是金贵之躯,可别因为我的任性而伤了腿才好。”
楚斐一下子便如同泡在了蜜罐里头,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走在云端。他咧开嘴,撩起袍角,任由宁暖检查,脑子里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更觉甜蜜。
只是宁暖却不这么觉得。
她瞧着楚斐膝盖,连一处红印也没有,她伸手摸了摸,戳了戳,见楚斐毫无反应,顿时纳闷地道:“王爷,你疼吗?”
楚斐乐呵呵地道:“不疼,一定也不疼。”
“……”
“奇怪了。”宁暖又幽幽朝他看来:“王爷在外面跪了这么久,少说也有半柱香的时间,怎么王爷站起来时,却是行动自如,瞧着好像一点事情也没有?”
楚斐:“……”
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猪蹄子:我觉得我好像夫纲不振……
第118章 第 118 章
宁府里的主人个个几乎是彻夜未眠, 第二日起来用早膳时, 每个人眼底都有着明显的青黑。
所有人心里头揣着事, 连早膳也吃的心不在焉的。
宁彦亭还有公务,一早便出了门, 留下江云兰和宁朗在家里,不时地转头朝着隔壁看去,忧心忡忡的。
杨真却是其中最淡定的人, 这两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反复叹气时, 她便坐在一旁吃着橘子, 冷静地不得了。
“也不知道阿暖回去以后,想的如何了。”宁朗担心地说:“也不知道安王能不能劝住她, 她可千万别想不开……”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先挨了江云兰一巴掌。
江云兰骂了他一句:“你胡说些什么呢?”
宁朗缩了缩脖子, 不敢再说了。
江云兰也叹气道:“我一晚上都睡不着, 就担心阿暖会不答应。这好端端的,安王怎么就说漏了嘴, 让阿暖知道了这件事情。如今倒好, 她生气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劝住。”
他们为什么要答应安王, 自然也是因为经历了前世, 只是阿暖却不明白。他们几人之中, 唯独阿暖什么也不知道,她可实在是担心阿暖会想不开。
也不知道安王能不能说服阿暖……
江云兰想着, 又忧虑地朝着屋外看去,却见外头急匆匆地跑过了人来。
“夫人,安王殿下和小姐回来了!”
江云兰大惊,连忙站了起来,她起身去迎,果然见宁暖和楚斐走了进来。她仔细打量了宁暖一番,宁暖看起来气色不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江云兰看了好几眼,见她脸上没有怒色,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放下了一半的心。
她再朝楚斐看去,相反的是,楚斐的脸色却是比较难看,眼底青黑,一看便是昨天夜里没睡好,与宁暖相比,反倒是他才比较像是猛然得知一件厉害事情的人。
“阿暖?”江云兰忐忑地跟着女儿坐下,迟疑地道:“昨天夜里……”
“娘,我都知道了,王爷都已经和我解释清楚了。”宁暖点了点头,脸上已没有昨日的震怒:“我也与王爷说了,以后再发生什么,他也不该再瞒着我,你们也是,若是你们再瞒着我什么,我才是要生气了。”
“这是当然。”江云兰连忙说:“以后娘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绝对不会再瞒着你了。”
宁暖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江云兰也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样平淡,一时也有些怔住。
“阿暖,就这样……你其他什么也不问了?”江云兰试探地问:“你已经想清楚了?”
“我已经嫁给王爷,王爷的意思,自然也是我的意思。”宁暖说。
江云兰长舒一口气,悬在空中的半颗心也彻底落了地,她给楚斐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甚至还有些敬佩。她的女儿,她自然也是最了解的,昨日阿暖发脾气的时候,就连她也被吓了一跳,在阿暖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没想到安王却是这样厉害,不但安抚住了阿暖,甚至还让阿暖接受了这件事情。
另一边,宁朗也担心了一整个晚上,如今听宁暖这样说,也可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他一放松,便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一下子将昨天晚上的惴惴不安给忘了个干净。
他刚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宁暖的眼神却忽然落到了他的身上,张口时,仍然是像昨天那样的轻柔语气。
“哥哥,我听闻你最近还在跟着嫂嫂在练武?”
“是呀。”宁朗浑然不觉,美滋滋地道:“阿暖,不是我自夸,我如今可比以前厉害太多了,连杨真夸了我好几回。我如今可是能打过好几个山匪了,比以前长进了太多。阿暖,要是以后安王欺负了你,你就来喊我,我替你把他揍一顿,他肯定不敢还手。”
楚斐:“……”
宁暖似笑非笑地应了下来:“那哥哥如今已经很厉害了?”
宁朗被她注视着,瞧着她的眼神里好像还有些崇拜,顿时牛气地昂起了下巴,骄傲地道:“那是自然!”
旁边杨真吃橘子的动作一顿,张口将剩下半个橘子一口吞了下去,脸上有些惨不忍睹。
宁暖依旧细声细气地说:“哥哥练了这么久,可我却从没见识过哥哥的厉害,如今正好,你我都有空,不如哥哥让我见识一下哥哥练了这么久的成果?”
宁朗哪里会拒绝,立刻应了下来。
连着江云兰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忍直视了。
宁府院子里头,宁朗去换了一身轻便的短打,他的视线在众护院之中扫过,目光有些跃跃欲试:“谁先来?”
“他们定然是不敢打哥哥的。”宁暖说:“让王爷来吧。”
楚斐走了出来,身上仍然是一身华服,甚至也没有和宁朗一样换上轻便的衣裳。
宁朗一见着他,下巴便抬得更高了。“你当真要来?”
楚斐点了点头。
宁朗便更加兴奋。
自从回京以后,他就一直想要找一个机会将安王打一顿,没成想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却是连一个机会也没有找到,如今倒好,安王主动送上门来,看他不把安王打的个满地找牙!
宁朗活动了一下手脚,便立刻冲了上去。
他冲上去时,杨真便已经撇开了头,几乎是没过多久,她便听到了一声重重地重物落地声,不用说,定然是宁朗被打倒在了地上。
这中间过去,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
楚斐拍拍手站了回去,唯独宁朗躺在地上,表情有些恍惚。
宁暖失望:“这就是哥哥练了很久后的成果?”
宁朗:“……”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阿暖,这好像有些不对……”
“我瞧着哥哥满口都是胡话。哥哥还要跟着嫂嫂去做山匪,去做大将军,我瞧哥哥这三脚猫的工夫,也不用上战场,倒不如留在山寨里头打老虎吧。”
宁暖可头一回说出这般尖锐的话,宁朗一下子被打击的抬不起头来。他蔫哒哒地坐在地上,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勤学苦练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法在安王手下走过三招。这三招,也不知道安王有没有让他。
等着人都走光了,他还坐在地上不起来。
杨真无奈地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才学了多久,竟然也想打过安王了?”
“难道他很厉害?”宁朗问。他先前可是打过安王好几回的,只是每回都是安王不还手,如今仔细想来,宁朗竟也不知道安王究竟有多厉害。
“我瞧他的样子,倒像是从小习武,他练了这么多年,你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几个月,就想要赢过他,还不如做梦来的快。”杨真又安抚地拍了拍他:“不过你若是从今日起勤学苦练,再过几年,说不定也能赢过他。”
宁朗对这个目标充满了期待,他刚要点头应下,又警惕地问:“那是你厉害,还是他厉害?”安王多厉害他不知道,可杨真有多厉害,他可是讨教过的。
杨真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差不多。”
宁朗顿时又蔫了。
只是被楚斐打击了一回,宁朗倒是真的振作了起来。宁暖本来也就是这个意思。
哪怕是已经站到了安王的队伍里,宁朗也没有太过郑重,他天生缺心眼儿,连往后会遭遇什么也不知道,其实对一切也茫然的很。昨日宁暖回来,就听说他跟着杨真在练武,只是却不算勤奋,因此才想着借这个机会提醒他。
果然,被自己讨厌的安王一刺激,宁朗立刻勤奋了起来,当即便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让杨真帮着他训练,只等着以后上了战场,也能帮上杨真,不给杨真拖后腿。听杨真转述,说是他主动提起来,每日要练足五个时辰,当真是比先前读书时还要刻苦。
而等王府那边处理好以后,宁暖和楚斐则又回了王府之中。
知道楚斐要做这种大事,宁暖便又拉着他,将事情重新确认了一遍,这回确认的,可就不止王府库房里许多东西的去向,还有楚斐如今在私底下又准备了多少,又有多少夫人需要她去联络交好。
宁暖还问他:“王爷将所有东西都交给我了,若是有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这可怎么办?”
楚斐昂头道:“从账上取便是,难道你还会拦着我?”
宁暖又问:“我先前看王府里头的账目,这些账目里头,似乎也没有王爷在这些方面的支出?”
楚斐得意洋洋,亲自给她指了出来。
楚斐好面子,每回出门必定要将自己从头发丝儿装点到脚趾头,每回宁暖见到他时,也无一穿的不是锦衣华服,哪怕是他出行的马车,也甚是豪华张扬,连京城里头的其他皇子都比不过,再加上他出手阔绰,爱好广泛,常常便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精奇玩意儿回来。因着这样,他每月都要花费不少银子装点门面,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也是宁暖才刚嫁进来,只看到账目上的流水,她知道安王在这一块儿花销大,因此也没有在意太多,再加上安王表面也的确是这副模样,才让他偷偷蒙混了过去。等时间一长,她连安王衣柜里头有什么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时,这事情就瞒不过去了。
楚斐说:“为了摆平这个账,管家可费了不少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