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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味道好,宁暖便忍不住吃得多了。等她放下筷子时,瞧着满桌的菜,还不等她说什么,又听旁边楚斐说:“王府里头只有我们两人,也实在是冷清的很。”

宁暖一愣。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楚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又听他继续说:“若是阿暖能给我生个孩子,那王府里头就热闹了。一个不够的话,多生几个也是可以的。”

宁暖:“……”

宁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她这才嫁进来第二天,安王心里头就已经开始想着孩子的事情了?

哪怕是立刻怀上,那也得等到十月怀胎才能生下。更别说这种事情,哪里是他想就能立刻做到的?

宁暖摇了摇头,道;“此事还不着急。”

楚斐眼神黯了黯,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新婚,正是浓情蜜意时,楚斐恨不得一直粘着她,片刻也不离,等用过了晚膳,宁暖继续清点自己的嫁妆账本与王府里头的账目,而楚斐也在一旁处理事务,不时抬头看她一眼,最后索性将手中毛笔一抛,又将她手中账本拽走。

“这些事情明日也来得及做,夜里头暗,小心花了眼。”楚斐义正言辞地道:“你不稀罕,我心里头也心疼着呢。眼瞧着天色也不早了,还不如早早歇下,有什么事情,等明日再做也是可以,阿暖,你说是不是?”

宁暖无奈,只得依他。

可到了明日,又是该回门的时候了。

宁暖一睁开眼,便想起了这回事,她连忙起身坐了起来,可还不等她坐稳,又很快被身旁人拉了回来。

楚斐闭着眼睛说:“天色还早,今日也没什么事情。”

“我娘肯定在家里头等着我们回去呢。”宁暖轻轻推了推他:“王爷,今日是该回门的日子了。”

“晚些回去也是一样。”

宁暖还是道:“爹爹和娘亲在等着呢。”

楚斐只得依着她睁开了眼睛。

“王爷这般模样,先前我可从未瞧出来过。”宁暖说:“若是让爹爹和娘亲看见了,恐怕又要抱怨王爷了。”

“随他们抱怨,左右你也已经嫁给了我,不管他们如何抱怨,也改不了了。”楚斐得意道:“还有你哥哥,如今你可是我的王妃了,下回他和那杨真要是再想打我,你可得要替我出头。”

宁暖咂舌。

她可是头一回听见了,还要她这个内宅妇人替着出头的。

也不知道刚开始时究竟是哪里认错了,她怎么会觉得安王是个稳重之人?瞧着心性却是和孩童一般,与兄长凑到一块儿,一个比一个幼稚。

宁暖梳妆完,走出去时,管家早早便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马车里塞满了回礼的东西,显得十分重视。

等他们到宁府时,江云兰果然是早早就已经等着了,一听见王府马车来,他们便立刻迎了出来。今日宁家所有人都在家,就连宁彦亭也特地请了假,一早便在家中等着。

宁暖一回来,江云兰便拉着她往后屋走。

她迫不及待地问道:“阿暖,你在王府里头过的如何?安王没有翻脸不认人吧?他有没有亏待你?”

宁暖顿时无奈:“娘,你将王爷想成什么人了?”

江云兰撇了撇嘴,自知自己的反应有些太过,她上下看了宁暖一眼,见女儿气色很是不错,这才放下了心。

她抓着宁暖的手,这才道;“那安王是如何待你的?你和娘说说。”

宁暖想了想,照实说道:“王爷他将所有东西都交给了我,让我来打理。”

“这是自然,往后你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你是王妃,这些本该就该由你来管。”江云兰应道。

“娘,不只您想得那些。”宁暖小声道:“王爷似乎连一点私房也没留下,连私库钥匙都交给了我,什么也没留下。”

江云兰诧异:“当真?”

“真的。”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宁暖都还有些惊讶。

江云兰接受的却比她还要快,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说:“他既然给你,那你就接着便是。他虽然将所有东西都给你了,可揽钱的手段却是有不少,等过些日子,定会背着你偷偷藏起私房来……你瞧你爹,昨日我还从他枕头里搜出了好几张银票,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藏下来的。”

宁暖:“……”

宁暖竟是诡异的安下了心来。

而另一边堂屋里,楚斐满面春风得意,让屋子里的两人瞧着都很不顺眼。

尤其是宁朗,他阴阳怪气地瞧了楚斐一眼,冷哼一声,却是不给什么好脸色。

楚斐毫不介意,朝着汪全招了招手,汪全很快便了然地捧着一个盒子跑了过来,将那个盒子放到了宁朗的面前。

“这是什么?”宁朗好奇。他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本书。

楚斐微微一笑,颔首道:“是宫中找到的,强身健体的身法。”

“我要这做什么?”宁朗纳闷。

“杨家人的体质个个都比常人优秀,如今是杨姑娘在教你功夫,只是等到你学成,恐怕要费不少时间。”楚斐说:“这身法练久了,能强身健体,若是让杨姑娘帮忙,恐怕也能很快有所成。”

宁朗闻言,顿时诧异,他一边将身法交给杨真,一边狐疑地打量着楚斐。杨真也是好奇,将身法接过来看了看,翻阅一遍,又和宁朗点了点头,证明里头果真如楚斐说的那样,比杨家人练得更适合宁朗。

宁朗这才高兴了起来,他抱着这本身法,再看楚斐,倒也没直接那么不顺眼了。

至于宁彦亭,楚斐也送上了一个盒子。

宁彦亭打开一看,上面却是记着几个人名。“这是什么?”

楚斐道:“宁家私底下的往来。”

宁彦亭一愣,刚想要反驳自己从未见过这些人,然后又很快想起,他指的是自己的两个弟弟。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几个人不一般,连忙将这几个人名收好,抬头再看楚斐,目光之中也带上了几分感激。

等宁暖和江云兰再从后屋里头出来时,却见这些人交谈甚欢,哪里有先前看不顺眼的模样?

宁暖纳闷不已,朝楚斐看去,却得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她不由得莞尔,也就放下了心。

他们在宁家用过了午膳,又待了许久,这才坐上马车回了王府。

谁知刚到王府门口,却又见王府门口停了几辆马车与轿子,宁暖一愣。还是楚斐反应的快,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汪全。”楚斐道:“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汪全领命,连忙急匆匆地跑进了王府里。

他进去没多久,很快便和管事一起出来,两人站到楚斐面前,抬眼看看宁暖,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楚斐目露嫌恶,他挡在宁暖的面前,没让宁暖瞧见,可声音却依旧冰冷,还有几分恼怒:“又是来了刺客?”

汪全和管事对视一眼,还是汪全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应道:“对,王爷,王府里头又来了刺客!”

“那不赶走,还留着做什么?”楚斐说:“找牛统领来,原先是如何处置的,这回也是怎么处置便是。”

两人应下,这才忙不迭地跑走了。

宁暖一直听着,原先还有几分没反应过来,听见他们说起刺客,便立刻变成了纳闷。她一声也没有吭,只等着两人跑走了,正要与楚斐一块儿从马车上下来,却见马车又行驶了起来。

“王爷?”

楚斐面无表情地道:“王府里头不干净,我们今日去别的地方住,等里面的脏东西都没了,再回来。”

“……”

宁暖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她撩起车帘往身后看去,马车在行驶,与王府越来越远,在马车转弯之前,她倒是看见从王府里头出来了许多人,只是还没有等她看清,身后伸出来一只手,挡住了她的视野。

“阿暖,别看。”楚斐说:“小心脏了眼睛。”

宁暖松手,放下了车帘,他这才将手收了回去。

马车轱辘轱辘,在京城里头转了一圈,竟是又回了宁家,到了宁家隔壁的宅子前。

楚斐原先在里头住过,在大婚前几日,他也还在里头,因此里面全部东西都有,他们立刻就可以住下。又有下人从王府里头送来了他们平日里常用的东西。

宁暖静静坐着,瞧着那些人忙前忙后忙完了,等楚斐坐下,这才发问道:“王爷,那些刺客是什么人?”

“……”楚斐伸手倒了一杯茶,静静地抿了一口。

宁暖继续说:“先前王爷府中也闹过一回刺客,可我听说,那些刺客原先是一些美人……”

楚斐放下杯子,杯底在桌面发出咯嗒一声,打断了宁暖的话。

“王爷先前说,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的。”

楚斐叹气:“是,是我忘了与你说了。你想的没错,那些刺客的确是送来的美人。”

“……”

他顿了顿,连忙道:“可我也要与你说清楚,那些人和我可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从未见过他们,你别冤枉了我。”

宁暖点了点头:“我相信王爷。”

楚斐长舒一口气,这才继续道:“这事情,你要现在听,还是等用过晚膳后再听?”

“王爷直接讲吧。”

楚斐就直接讲了:“这次的人,还有上次的人,都是太后送来的。自从我出宫建府以后,太后便常常往我府中送人,只是我要和你说清楚,我一回也没有接受过,我拒绝了无数回,可太后从来没有答应。”

宁暖心说:她一直听闻,他们王爷很得圣宠,深受皇上和太后的宠爱。若是太后怜惜王爷身边无人,这才送来了人,这也是情有可原。

可在与她定亲以后,在她成婚之前,又特地送人过来,那便是给宁家没脸。而如今,也不过是第三日而已,若是太后真的挂念着王爷,也不会立刻送人过来,若是王爷没收还好,若是王爷收了,心里头难过的便是她了。

若是王爷不与她解释清楚,恐怕她也会误会。

宁暖心道:看来王爷与太后的关系,好似也不是传闻中说的那般好。

“我原先已经与她说过一回,可我没想到,她这回竟是又变本加厉。”楚斐愧疚地道:“竟是被你瞧见了,你心里头别介意才好。”

宁暖摇了摇头:“王爷与我解释清楚了,我自然也就不想了。”

楚斐观察了一番她的脸色,确定她说的是真的,这才长舒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那太后这样子做,又是什么意思?”宁暖问:“王爷和太后的关系不好?”

“太后并非我生母。”

宁暖点头。

这个她是知道的,王爷的生母是淑太妃。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说。”这就涉及上辈子,还有一些皇家隐私了。楚斐纠结了一番,才叮嘱道:“你只要记住,往后若是太后对你说了什么,你听听就罢了,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若是太后还做了什么,你只管来告诉我,我替你出头去。”

“听王爷的意思,太后难道还要与我过不去?”宁暖惊讶:“可我也不曾得罪过太后。”

“她是不喜欢我,你也是受我牵连。”楚斐叹气:“宫中所有人的话,你也听听便是,千万别相信任何人。”

宁暖心说:她们王爷的处境好似也艰难的很,不似她听说的那般。

宁暖想了想,问:“那静和公主呢?”宫里头熟悉的人,她也就只认识静和公主这一个了。

楚斐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静和的话,你倒可以听一听,只是也要小心一些,别让她被别人利用了。宫中那些人,你若是不愿意搭理,也不用搭理,左右都有我给你拦着。”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她是安王府的王妃,这人情往来交际,自然也是由她亲自出面,哪能让王爷挡在前面?

宁暖没有应下,又说起来:“王爷提起这件事情,倒是让我想了起来,先前夜里,王爷住在这儿的时候,拿着一件事情来问我,当时王爷说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不是王爷?”

楚斐颔首:“正是。”

那宁暖就懂了。

她所听说的,太后与皇上对王爷多好多好,看来都是“捧杀”了。

只是这捧杀不太成功,如今朝中上下,说起她们王爷都是一片赞誉,尤其是那些读书人。王爷与太后他们表面虽好,可兴许,太后与皇上心里头,还视王爷的种种行为作眼中钉。

难怪太后要送人来膈应她。若是当真为王爷好,那也应该是希望王府里头和睦才是。

“可太后娘娘为何要这样做?”宁暖悄声问道:“若我知道的没错,王爷也是被太后娘娘抚养长大,若是太后娘娘不喜欢王爷,也不至于这般费心力。”

楚斐苦笑:“我虽叫她母后,可却是与其他皇侄子一起,被皇嫂嫂抚养长大,如今仔细想来,其实她也与我不算太过亲近。”

皇后并非他的生母,和其他几个皇侄子相比,也是隔了一层。或许皇后也被太后叮嘱过,因而对他的态度也是小心谨慎。只是他不知道,他只当做那是天底下最亲近的几人,却是没看出来皇后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疏远。

要楚斐回忆起来,孩童时期虽然表面受百般宠溺,可私底下如何,却也只有现在才看得清。他身边不缺人伺候,可若是同时与皇侄子得了病,皇后定是衣不解带陪着她的亲生儿子。他想要去见太后,可太后常常身体抱恙,不能见他,他见到最多的,便是伺候的宫女太监,而他的皇帝皇兄,也是朝中政务繁忙,无暇顾及他,哪怕是抽出了空,也并不是来看他。

可等到事后,他的病也好了,皇侄子的病也好了,这些人才会再来对他嘘寒问暖,给他各种补偿。他自是欣喜不已,因此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同来,还当做整个宫里数他最受宠。

不过是表面亲近一些,可却从未和他交过真心。

“你说的也是我不明白,我想了许久,也还是没想明白,为何太后还要煞费苦心地将我养大。她让我长到了这么大,如今却又看我不顺眼,想方设法让我过的不好。”楚斐道:“想必她在宫中,也是听到了消息,听说我与你感情好,这才特地送了人过来添堵。这样的事情,以后也也不知道有几回。如今我只装作不知道,也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只是却是要委屈你一番。”

宁暖摇了摇头,刚想说自己并不委屈,可回想起他说的话,又察觉出一点不同来。

“王爷方才说……说……”宁暖咂舌:“王爷是要与太后娘娘,还有皇上……”

楚斐点头:“如今我还能装着,可让我一直装着,我却是忍不了的。”

“……”

宁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楚斐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漏了什么。

他倒吸一口凉气,对上她惊诧的视线,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是没有否认。

宁暖:“……”

宁暖:!!!

作者有话要说:

阿暖:他这算不算是骗婚?!

*

还有一更,不知道几点……明早来!

第116章 第 116 章

夜凉如水。

宁府隔壁的无名宅子里, 下人们忙碌地走来走去, 厨房里又派出了人, 过来试探地问汪全:“这菜又热了一遍,王爷还不传膳吗?”

汪全连忙拦住了他, 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王爷还未吩咐,让厨房等着吧!”

得了应答,厨房里的人又回去了。

汪全又绕过一个弯, 果然见房门外站了一个人, 楚斐拍着门, 还在苦哈哈地求饶:“阿暖, 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这些, 让我进去吧。”

屋里灯火通明,却一声不吭。

汪全这才走过去, 小声问:“王爷, 王妃还没消气呢?”

楚斐回头白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若是阿暖消气了, 他又何至于被关在门外, 被其他人看笑话?

这屋子周围的下人都已经被赶走了, 在旁人看来, 也只知道他们王爷和王妃不知为何闹了别扭, 可没有人知道他们王爷被王妃关在门外不给进去这么丢人的事情。唯一知道的, 也就只有汪全了。

汪全小声道:“王爷,您再服服软, 指不定王妃的气就消了?”

楚斐瞪眼:难道他这软服还不够?

他转头又继续拍门,口中哀求道:“阿暖,你让我进去,你瞧,外面那么多人,我堂堂一个王爷,可都让他们看了笑话,就说那汪全,心里头还不知道给如何编排我呢,我这王爷的面子也没了,阿暖,你说是不是?”

汪全瞪直了眼,万万没想到,他们王爷竟然还拿他出来做挡箭牌。可他哪里敢编排他们王爷?

屋子里头还是一声不吭。

楚斐只好换了套路:“阿暖,你瞧,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厨房里早早便已经将晚膳做好,你到现在也没有吃点什么,连我的肚子也饿了。你若是饿着,不但你受累,我也实在心疼的很。若是你当真要生气,至少也先将晚膳吃了,等吃完了,再继续生气,好不好?”

屋子里头仍然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楚斐正要失望,忽然听吱呀一声,里头的光泄了出来。他顿时惊喜地抬起了头来,朝里面看去,果然见宁暖站在门口,板着脸,脸色也不好看。

楚斐也不介意,立刻便凑了过去,殷勤地道:“阿暖,你是不是觉得肚子饿了?我马上吩咐厨房,让他们将晚膳送来。”

他说着,立刻转头:“汪全!”

汪全得了令,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