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是叫什么安王,今天他还来了我们书院,连院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宁朗高兴地道:“他还邀请我下次去他王府里做客,我还从未见过王府长什么模样呢。阿暖,等以后找到机会,我也带你去王府看看,那可是王爷的府邸,肯定比我们家的院子好看。”
宁暖弯了弯唇,没有拆穿他,只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娘说了,让你不要和安王亲近。”
“为什么?安王是个好人,为何不让我与安王亲近?”
宁暖摇头:“娘也没有和我说。”
“那你不告诉娘,我偷偷和安王来往,娘也不会知道的。”宁朗向她倒苦水:“自从娘不再给我银子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和朋友出去过,他们嫌我口袋空,也不带我去吃酒,还是安王好,他还和我看中了同一只草编麻雀,人又和善,我们肯定相处的好。等改天,我带你那只鹩哥去给他看,他一定也喜欢。”
宁暖莞尔:“安王是个王爷,什么鹩哥他没见过?”
“哎……那我和他斗蛐蛐吧。”
宁暖说不出话了。
她想了想,说:“我会替你保密,可哥哥你也别再像今天那样逃学,若是再被娘撞见,就算是我替你求情也没有用。小心娘去和爹告状,以后连爹都不给你银子了。”
宁朗一噤,怵然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到了后天了……
还有一更,熬夜写,估计很晚啦,希望没有人等……QAQ现在还没睡的大家明早看吧,二更会很晚很晚啦
第16章 第 16 章
又给了儿子零花钱,等人走了以后,宁彦亭点了点自己仅剩的银两,幽幽叹了一口气。
除了要贴补两个弟弟,又要给儿女买东西之外,他最近又生出了一个新的烦恼,就是该如何给宁晴筹嫁妆。
这事情本就不该由他来操心,只是他已经答应了宁彦文,他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即使被妻子教训过一通,心中也仍然还惦记着这件事。
只是嫁妆不是平常的一件小玩意儿,他能拿就拿出来了,能让宁彦文求到他面前的,想来求得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玩意儿。若是有妻子的支持,凭妻子的庞大身家,定能轻松拿出来,可那些是阿暖的……
一想到女儿,宁彦亭心中就有些酸涩。
妻子说的那一番话,他当然也是听进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如今看到府中上下为了宁晴的婚事喜气洋洋地模样,心中也忍不住想起阿暖,回想起妻子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若不是因为宁晴,阿暖的名声也不会坏,阿暖比宁晴还年长几个月,她是宁府长女,条件比宁晴还要出众,若是阿暖的名声还没有坏,嫁的一定比宁晴还要好,可如今……
宁彦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如今来提亲的,都不是什么能让他满意的人家。他的阿暖有那般好,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连他都瞧不上眼,阿暖又一向心高气傲,又如何能看得上?
虽然他也疼侄女,可毕竟女儿才是亲生的,一想到女儿的未来被宁晴回了,他却还要在这里想办法给宁晴筹备嫁妆,宁彦亭心中怎么也不舒坦。
只是他都已经答应了宁彦文,这答应好了的事情,万万没有反悔的。他只能在心中给阿暖道歉,想着以后要多多补偿她,很快,又开始发愁那巨额嫁妆该如何筹。
宁彦亭心中想着事情,直到屋外有丫鬟敲了敲门,他才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大老爷,老夫人唤您过去呢。”
一听老妇人有事喊他,宁彦亭急忙站了起来,他应了一声,连忙往外面走。跟着丫鬟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他踏进门,目光在屋子里游弋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人在这里,这才长舒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竟是有些害怕弟弟会出现在这里。
宁彦亭抬起笑脸,朝着老夫人走了过去:“娘,听说您叫我?”
“坐吧。”老夫人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等他坐下了,老夫人才开口:“晴儿已经定了婚事,这事你也已经知道了,她要嫁的是礼部侍郎周大人家的公子,周家是什么人家你也知道,是十分难得条件了。”
“这我自然知道了。”宁彦亭满脸喜意地道:“我已经恭喜了二弟一番,宁晴能找到这样好的人家,其中娘一定出了不少力。”
老夫人面露微笑:“也是晴儿优秀,才能让周公子看上。”
宁彦亭点头:“那是自然。”
“晴儿就要出嫁了,你这个做大伯的,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老夫人意有所指地道:“我们宁家这一辈,她还是第一个出嫁的女儿,嫁的又是周家,可绝对不能亏待了她,要是晴儿风风光光出嫁了,剩下的丫头也能找个好人家。”
宁彦亭接着点头:“儿子知道,娘一定不会亏待宁晴,家中事务都是娘在管,一切都听娘做主。”
听他这么说,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了目光,面露不虞。
平日里大儿子一向会看脸色,今天她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怎么还不懂她的意思?
宁彦亭没明白,她只能直接点了出来:“,平日里,你二弟也帮了你不少忙,如今他有了难处,你能帮上的,也该伸出手帮帮他。平日里我一直让你们兄弟互帮互助,难道你忘了?”
宁彦亭一慌,急忙道:“儿子当然没忘。”
他顿了顿,又纳闷:“二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竟是直接求到娘这儿来了?”
“还不是晴儿的事情。”
“宁晴?她不是才刚许了人家?还是周家呢,二弟现在最是高兴的时候,怎么会有麻烦?”
老夫人加重了声音,说:“咱家就只有你的官职最高,彦文虽然争气,可他俸禄比你低,又养着那么多人,这在银钱方面,就有些拿不出手……”
宁彦亭明白了。
这是要他帮忙准备宁晴的嫁妆呢。
宁彦亭点头道:“娘,您放心,这事儿二弟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和三弟都是宁晴的叔伯,到时候自然会给她撑面子。”
老夫人更加不虞:“老三的俸禄更低,同样要养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多体谅一下他?平日里,你两个弟弟可是帮了你不少忙,如今他们遇到了困难,难道你就放着不管了?”
“娘,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像是那样的人吗?二弟三弟的好,我一直记着,平日里,他们有什么需求,我也都是尽量答应了,怎么到了您的口中,我就是这般冷血的人了?”宁彦亭觉得委屈。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日子是过的越来越不好,两个弟弟和他伸手时最是痛快,而妻子又断了他的经济,别看他现在走出去,外人还看他是朝中命官,又是宁家家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当得差不多了。当了的银子,最后也大多进了两个弟弟的口袋。
若说是他最对不起谁,也没有对不起两个弟弟的。
可忽然被自己最敬重的娘这样指责,宁彦亭只觉得心中比吃了黄莲还苦。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又柔声安抚道:“我知道,你最是孝顺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寒冬腊月掉进了湖里,是彦文跳进湖里把你救出来,他那个时候比你还矮,最后还发了一场高烧,险些去了。他拼了命的救你,虽然你们是兄弟,可这份恩情你也得记得。”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的。”
“娘也不是要逼你,这是你们是兄弟,要是你们还不互相扶持,还有谁能帮你?是不是?”
宁彦亭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他就是一直记着二弟的恩情,到了现在也没有忘记,也是一直惦记着兄弟要互相扶持的话,才和两个弟弟的感情那么好。他们宁家三兄弟的感情坚固牢靠,互相是其他人坚强的后盾,若是有了什么事情,定是所有人齐心协力,因而宁家才越来越壮大。
老夫人这才露出了笑:“彦文不愿意告诉你,可娘看在眼里,也觉得心疼。你也知道,彦文虽然争气,可有些事情,不如你,当初若不是因为救你落下了病根,后来他又将先生让给了你,他一向聪慧,指不定如今的官位已经比你还高,断不会现在还在蹉跎着。”
宁彦亭眼含热泪。
是啊,二弟一向优秀,从小时候,就处处得娘的夸奖,相比起来,他虽然学业出色一些,也都是因为有个好先生的缘故,若是二弟也受先生教导的话,定会比他现在还要厉害许多。
是他耽误了弟弟!
“娘,您就放宽心,二弟对我有大恩情,这些事情,我怎么会忘呢?您也别太担心,二弟早就与我说了关于宁晴嫁妆的事情,就如您常说的,如今我的一切都是二弟给我的,二弟有了难处,我也要帮他,宁晴的事情,我肯定会上心的。”
虽然话没有说死,可联系起他从前的行动,老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
“既然如此,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要与你说一说。”
“娘,你说。”
“晴儿定亲前,江云兰去她院子里闹了一通,将她的首饰全都卷走了,这件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宁彦亭表情一僵,迟疑的点了点头:“娘,没有全部拿走,云兰和我说了,她只拿走了一半。”
老夫人皱眉:“若是之前,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如今晴儿的身份可不一样了,她以后可是要嫁到周家,若是头上连什么好首饰也没有,让人看了岂不是要笑话?”
“娘,您的意思是……”
“说到底,这事也是江云兰惹出来的,你让她将那些首饰还回来,你再给她补偿一些,晴儿心中消了气,自然也会原谅你们了。”
“这……”宁彦亭迟疑,总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难道不行?”
“不是,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宁彦亭吞吞吐吐的说:“只是云兰已经将那些首饰尽数卖了……”
就算是想还,也还不出来了。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什么?!她怎么敢?!”
宁彦亭呐呐,不敢说一句话说。
老夫人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番,才忿忿道:“那些是晴儿的首饰,她这个做大伯母的,也好意思抢走,竟还拿去卖了,我们宁家哪里对不起她,她竟是做出这种事情?!”
宁彦亭连忙道:“娘,您消消气,我会回去和她说的。”
“你?”老夫人斜了他一眼,道:“你还敢在她面前说一句重话不成?”
宁彦亭:“……”
“罢了,既然她都卖了,那也没有办法。”老夫人平复了呼吸,淡淡地道:“只是晴儿以后要嫁给周家,代表是咱们宁家,她的头上若是不带什么贵重的首饰,反倒是要让人笑话,虽然那些首饰是卖了,可晴儿也不能头顶空荡荡的出嫁,你说是不是?”
“娘说的是。”
“既然这事是江云兰惹出来的,那她就得把晴儿的首饰还回来,若是卖了,那就再买回来,等晴儿出嫁时,可不能委屈了她。”
宁彦亭张了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可老夫人一个眼神看来,顿时又让他将想说的话都忘了干净,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直到走到外面,被夜风一吹,他这回过神来。
娘的这个意思,是要他将宁晴的首饰补回来?
可他哪有那么多银子?
光那一支凤蝶金钗,那就得三十两银子,更别说那堆首饰样样价值不菲,即使他屋子里东西再多,也当不回来这么多首饰。
可他都答应娘了,还能怎么办?
更别说他还答应了二弟,要给宁晴出嫁妆的。
夜风很凉,宁彦亭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
关于首饰的事情,宁彦亭没有和任何人说。
临睡之前,他见到了妻子,张口原本想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与宁母商量,可话到嘴边,他又咕咚咽了回去。
不用说,宁母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有了阿暖的事情在前面,哪怕是二房的天塌下来了,宁母眼皮子也不会动一下,说不定还会拍手称快。更何况宁母手中的东西还都是给宁暖的,宁彦亭也万万做不出来抢走女儿的嫁妆给侄女这种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地看了宁母半晌,又悠悠转过了身,背影很是沉重。
宁母在他背后翻了一个白眼。
她早就听说老夫人将人叫走的事情,每回宁彦亭去了老夫人那里,就被哄的团团转,前面都不用挂萝卜,这头驴就自己吭哧吭哧开始跑,听话的很。
再联系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别说,肯定是关于宁晴的。
宁母在宁家生活了几十年,将宁家上下所有人的性格想法都了解的透彻。
前不久,宁彦文已经来求过宁彦亭,想来老夫人特地将人叫去,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宁晴那丫头小肚鸡肠,当初她抢走了她的首饰,若说是不怀恨在心,肯定是假的,只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作,原来是直接找老夫人告状去了。
宁母哼了一声,眼波流转,目光落到了某处缺了只前朝花瓶的桌上。
“这之前是不是还放了一只花瓶?怎么忽然不见了?”
宁彦亭浑身一僵,急哄哄的道:“或许是被收起来了,这花瓶磕磕碰碰的,也容易碎。”
他生怕宁母还要说什么,连忙扯开了话题,揽着她往里屋带:“这时间不早了,咱们睡觉吧啊……”
……
在宁彦亭找到筹钱的办法之前,宁朗就先有了不用去书院的日子,可他还是一早就起了床,兴致冲冲地出了门。
对比,宁母纳闷不已:“平日里可没见着他这么勤快,今天又不用上学堂,他兜里又没有银子,这么着急出去做什么?”
宁暖倒是知道,他这是出门赴约了。
只是之前已经答应了宁朗,她也不能再将这件事情说给宁母听,因此只能含糊道:“也许是和朋友约好了。”
“朋友?”宁母吃惊:“他口袋一文钱都没有,竟然还有谁愿意和他来往?”
宁暖又说:“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新朋友。”
宁母一向听她的话,听她这么说,也没有怀疑,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吸引了过去。
另一边,宁朗一路打听过去,也总算是找到了安王的府邸。
他害怕小厮告状,生怕宁母知道自己阳奉阴违和楚斐来往,因此身边什么也没有带,就这么空手敲响了安王府的大门。
好在王府的管事早就被叮嘱过,今日可能会有客人来访,因此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见宁朗来了,连忙将他迎了进去。
直到走到了里面,宁朗才真是开了眼界。
他只在外面看着,就觉得安王府气派无比,直到进了里面,才总算是明白什么是皇亲贵戚。王府之中是仿了江南的格局,最是婉约,假山亭台一应俱全,连池子里摇摆着尾巴的锦鲤在宁朗眼中的身价都翻了翻。
他只觉得安阳府中什么都好,那鱼不是普通的鱼,那花也不是普通的花,就算是地上的一颗小石头,那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石头。
等他在安王面前坐下时,宁朗整个人已经呆了。
“这是什么神仙地方,王爷,我这幅样子是不是像是什么见识也没有的乡巴佬?”宁朗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兴高采烈地说:“原先我还以为我家的宅院已够豪华了,没成想,王爷家中竟然如此气派,在这之前,实在是我见识短浅。”
楚斐微微颔首:“是不怎么高。”
宁朗:“……”
“我们王爷这宅子,可是皇上特地赏下来的。王爷是皇上的弟弟,皇上最是疼王爷,每座王府都是内务府挑的,唯独咱们王爷,不但是自己亲自挑的,连着这个庭院,都是按照王爷的喜好做的。”
宁朗深有同感的道:“是了,我妹妹也喜欢这样,凡事都要自己亲自动手,别人做好了给她送上去,她还不情愿要。”
楚斐朝他看来。
与宁朗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他已经提了无数次妹妹,总是妹妹长妹妹短的,听得楚斐都不禁好奇了起来。
“本王时常听你提起妹妹,你妹妹究竟有哪里好,竟是让你这般挂念?”
“王爷有妹妹吗?”
楚斐摇头。
“那王爷当然不了解了。”宁朗喜滋滋地说:“妹妹与其他兄弟都不一样,我妹妹从小就很乖,她可聪明了,王爷,您别看我笨,我妹妹念书可厉害了,连她的先生都夸过她好几。若她是个男子,恐怕现在已经高中状元了。”
楚斐好奇:“当真?”
“不知如此呢。我妹妹那文采也好,她最是喜欢枕柳先生的诗,可我瞧着,她作的诗也比枕柳先生要好。”宁朗说着,又挠了挠头,讪讪道:“只是我并不会背。”
楚斐觉得好笑:“既然你不会背,那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 那……”宁朗吭哧吭哧半晌,道:“那您就不信着吧。”
这反应倒是出乎楚斐的意料之外。
“我妹妹的诗,那也是闺中的女儿诗,她还未订亲,王爷虽然是王爷,可也是外人,若是王爷知道了,那我妹妹的名声岂不就遭了?”宁朗一本正经的道:“家母如今对妹妹名声十分看中,若是知道我将妹妹的诗背给外人听,恐怕今日我连家门都进不去了。”
楚斐也想起了那天见到的宁母。
当真如母老虎,一看就像是会做出将儿子赶出家门的人。
楚斐笑了笑,收起了心中的好奇。
“我听你满口妹妹长妹妹短,倒从未听你提过你自己。”
事实上,自从书院回来以后,关于宁朗的资料就呈上了他的桌子,他已经将这人所有的事情都打听清楚。刚开始,他还以为这人是故意接近自己,等看完了资料,他才不得不相信有人仅靠一个草编麻雀就能和人称兄道弟。
实在是憨得世间罕见,让楚斐实在是好奇不已。
再一听他口中形容妹妹多好,那满分的夸赞落到了楚斐的耳朵里,也先打了一个折扣。
“我?王爷想知道什么?”宁朗说:“我学业也不好,其他做什么都没有我妹妹好,唯一还过得去就只有这张脸了,我走在外面,还有不少小娘子见着了我要红脸。可这张脸,王爷您也见过了。”
楚斐扶额:“那不如再说你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