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认识,那她也没办法了,在她的圈子里,连沈西承都不认识,那其他人更加不用去问,到时候只能跟清明说一句抱歉了。
沈西承愣了一下,“怎么?是家里有谁生病了?”
他倒是没听简妈妈提起。
简茵茵摇了摇头,“不是家里亲戚,就我一个朋友,你见过一次的。就是你去小镇找我时,我身边的那个师父,寺庙里的老住持生病了,得了胆管癌,他们也找不到熟人,对这一块也不了解,你如果认识,又方便的话,就帮忙介绍一下,如果不认识,那就算了。我就是问问。”
沈西承望着她,恩了一声,“陈医生实习时的老师,好像是这方面的权威,我明天去问问。”
陈医生是沈家的家庭医生,为人很好,跟他们的关系都不错。
简茵茵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那就太好了,也算是有希望了!”
虽然说癌症这个词光是想想,都觉得很悲观,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谁又说得准呢,有机会,那就有希望。
看着简茵茵这模样,沈西承探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简茵茵还不敢给清明发消息说这件事,她还是想事情更确定一点再说,这件事,与其说她是帮清明,更不如说是帮老住持,那个慈祥的老爷爷。
心情轻松,再加上这一天彩排下来她也累了,沾上枕头没一会儿她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倒是沈西承,在床头灯关了之后,他还睁着眼睛,眼神深沉,像是有什么情绪在涌动在酝酿。
第77章
第二天, 沈西承就帮简茵茵联系好了陈医生的老师梁教授。
虽然知道沈西承的办事效率很高, 但没想到会这么高, 简茵茵本来是想直接将联系方式给清明的,却听沈西承说道:“毕竟是我们出面拜托梁教授,你那个朋友可能都不认识,还是我们带你朋友的住持过去比较好, 而且, 别人来帝都治病,你作为他的朋友,这肯定是要见一面的,你觉得呢?”
简茵茵也觉得沈西承考虑事情比较周到,她挽着沈西承的手, 笑眯眯地说:“那好吧,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 如果不是你, 我也不知道能找谁了。”
沈西承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没说什么。
其实倒不是简茵茵不想去看老住持, 而是婚礼临近在即, 沈太太一个人也忙不完,她也要帮忙处理一些事情,再加上话剧院的事,各种杂事夹在一起,她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当时她是想等婚礼结束之后再去探望老住持的, 毕竟也不差这几天,可沈西承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清明是她的朋友,老住持更是她尊敬的老爷爷,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带着他们去见梁教授比较好。
去看望病人,那自然是要准备东西的,去医院的路上,简茵茵让沈西承在水果店门口停着。
“你就在车上等着,我过去买就可以了。”说完这话,简茵茵就拿着钱包下车了。
这是简妈妈常来买的一家水果店,她说,这里的水果都很新鲜,价格也公道。
本来简茵茵是准备买个大果篮的,但看着店里的水果品种太多又新鲜,她就打消了念头,果篮只是看着好看,她便开始认真细心地挑选水果。
沈西承停在路边的停车位,此时阳光明媚,他又戴着眼镜,打开车窗,便能看到她在水果店的一举一动。
她不知道的是,她有那样多的表情,他最喜欢的便是她笑或者认真的模样。
哪怕只是挑选香蕉,她好像也能付出十二万分的认真。
最后简茵茵买了不少时令水果,沈西承见她可能提不动,赶忙下车小跑着过去。
他提过她手中的袋子,很轻松地提着往停车方向走去,打开了后备箱,放了进去。
“怎么买那么多?”沈西承顺口问了一句。
简茵茵指了指另外一袋子苹果,“墨墨现在喜欢吃苹果泥,我就多买了点,这一袋等下就不提上去了。”
因为墨墨是吃奶粉的,所以医生建议四个月左右大就可以慢慢添加辅食了。
现在墨墨很喜欢苹果泥,每次吃都能吃得小嘴巴周围一圈都是。
说来也巧,清明跟大师兄带着老住持暂时挂号的医院就是梁教授所在的医院,只不过梁教授虽然是这方面的权威,医术了得,但除非是大手术,否则他现在也不轻易上手术台了。
老住持现在还不算是胆管癌晚期,但他年事已高,不一定能扛得住手术。
简茵茵看到清明的时候,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瘦了好多好多,面容也憔悴了不少,除了一双眼睛还是跟以往一样澄澈,他看起来也是老了好几岁。
清明双手合十,给他们行了个礼,“谢谢。”
除了一句谢谢,谁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大师兄倒是难掩感激,他们常年在寺庙里呆着,这次老住持生病,也有不少人捐款,可帝都哪怕是住院都需要熟人,他们这些人又哪里找得到门路呢。
简茵茵来到病床前,老住持那苍老的面容蜡黄蜡黄的,但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
似乎已经看透了生老病死,简茵茵猜测,可能老住持对生死已经不在乎了,之所以来治病,大概是不想膝下长大的弟子遗憾难过。
老住持冲简茵茵一笑,那笑容既豁达又慈爱。
这就是她熟悉的认识的老住持,那个善良无私的老人。
引荐他们认识梁教授之后,清明亲自送简茵茵跟沈西承去停车场,他目光温和,嘴巴都是枯燥的,“谢谢你们,只是我不知道,自己带他来治病是对还是错。”
无论是手术还是治疗,谁又敢肯定这对老人来说,不是一种莫大的折磨呢?
清明苦笑,“这几天我在医院里看到那么多的病人,他们非常的痛苦,每一次治疗对他们来说,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我知道住持不想治,他对我说,生死随缘,可我还是没有参透这其中的意思,跟师兄弟们固执地要送他来治病。”
简茵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不是当事人,无法感同身受,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等到了停车场,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西承突然开口,“尽人事,听天命。我还是认为,生命很可贵,为它搏一回,又怎么样。”
清明诧异的看他,后思忖了片刻,又对着沈西承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谢谢施主,我明白了。”
无论什么事,尽人事总是会放在听天命前面,想来老祖宗留下来的话,也该是有道理的。
清明目送着简茵茵跟沈西承上了车之后,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坐在车上,沈西承对简茵茵说道:“治疗癌症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看他们不一定手上还有钱。”
简茵茵打开车窗,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清明不开口,我也不想主动借钱给他,他大概也不会喜欢这样,好了,我们本身是朋友,能做到这种地步我想已经够了。”
她是很有分寸的人,更不要说她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了。
该帮的,能帮的,她一定义不容辞。
如果清明没有开口,如果没有到那样的地步,她也不想僭越。
这之后,清明有在微信上特意感谢她,以及她的丈夫,还说以后有空会请他们吃饭,丝毫没提到钱的事,简茵茵知道,清明是个很善良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去做为难别人的事,哪怕别人可能并不觉得为难。
***
在婚礼的前一个星期,沈西承的另一个挚友裴淞回来了。
他已经正式申请退役,裴淞是射击运动员,他比沈西承要小几岁,可也三十了,目前也没有更大的突破成绩,思来想去便退役。
沈西承有两个伴郎,按理来说,这个数目有点少了,然而卢殊然已婚,当伴郎不合适,沈西承也不想找别人,所以暂定为宋晨跟裴淞。
按照老规矩,他们要为裴淞接风洗尘,也算是沈西承的单身夜,尽管他早就跟简茵茵扯证,墨墨都半岁了。
阮星临时出差,于是不在聚会名单中,本来沈西承是想把简茵茵带过去的,但她也要去看婚礼现场,实在是没时间。
这一场聚会,就变成了四个落单老男人的聚会。
严格来说,裴淞是四个人中,相貌最端正身材最好的那一个,毕竟是运动员出身,他的迷妹不少,基本上都快赶上小鲜肉的人气了,倒是也有综艺节目请他,也有代言,不过裴淞背后是显赫的裴家,这些跟比赛训练无关的事,裴家全都出面给他推了。
裴淞是这个男人帮里最小的一个,哪怕是网红宋晨都把他当弟弟看待,说是团宠也不为过。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服,身材挺拔,真正的站如松行如风。
“退役了啊,欢迎回到花花绿绿的世界!”宋晨给裴淞倒了一杯酒,跟他勾肩搭背。
裴淞有些怅然道:“退役了,还真是各种不习惯。”
以前觉得训练苦,现在真退役了,他又不习惯。
“让哥带你去潇洒几天你就习惯了,给你介绍个妹子,怎么样?”宋晨一脸心疼的啧了一声,“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有过女人,说出去你真不要做人了。苦了你了。”
卢殊然直接将香烟盒往宋晨身上砸去,“你别带坏裴淞,我们这一锅粥有你这颗老鼠屎已经是极限了!”
“你说谁是老鼠屎?!”宋晨也觉得不能忍了,起身就要跟卢殊然干一架。
裴淞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迫不及待地从桌上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垃圾短信,眼里的光一下就黯淡下去了。
宋晨也注意到了,放开卢殊然,凑到裴淞身边,关切问道:“我说你还惦记明姿啊?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都没你痴心啊!”
裴淞故作轻松的说道:“我马上就要追到她了。”
宋晨夸张地撇嘴,“你二十岁那年也是这么说的。”
裴淞:“……”
卢殊然适当开口,“别说了,都喜欢十几年了,不说别的,抽烟抽个几年都难戒掉,更别说这了。”
宋晨叹气,“这人吧,傻一阵就够了,不能傻一辈子吧?”
裴淞不服气,怼他,“得了吧,当初以柔…”
他话还没说完,卢殊然便呵斥一声,“裴淞,别说了!”
裴淞再看向宋晨,后者也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沈西承开了一瓶酒,没有用酒杯,而是直接对着瓶口喝。
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怎么碰过酒了,饶是卢殊然都诧异不已,“这是怎么了?你喝什么酒。”
“今天高兴。”他的回答一向简单。
哪怕是神经最大条的裴淞都发现沈西承不对劲了。
这是怎么了?
宋晨也顾不上自己的情绪了,毕竟沈西承喝一次酒,这背后的八卦该有多大啊!
只是无论哥几个怎么问,沈西承的嘴巴跟拉了拉链一样,严实得很,一个字都不肯吐露,在他喝第二瓶酒的时候,卢殊然也看不过去了,要去抢,“你这醉醺醺的回去,你老婆可要找我麻烦的。”
“不会。”沈西承摇了摇头,没让卢殊然抢到他手中刚开的这瓶酒,他晃了晃瓶子,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笑,“这东西几年没碰,还有点不习惯。”
裴淞也是心情不好,开了一瓶酒,挤开宋晨,坐在了沈西承身旁,跟他的酒瓶碰了一下,“恭喜你有老婆孩子了。”
卢殊然知道沈西承今天大概是心情不好。
可他不明白的是,沈西承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又或者说,有什么值得心情不好的。
有娇妻,有儿子,事业有成,家庭和睦…
这哪怕是二代圈子里很多人想都想不来的生活,他如今正拥有着。
裴淞基本上没有恋爱史,只有长达十几年的单恋史,所以他解决不了感情这方面的难题,宋晨是个大嘴巴,说不准哪天他就说漏嘴了,于是卢殊然便以去洗手间为由,拉着沈西承出去了。
宋晨还在跟裴淞吐槽:“我靠,两个大男人还相约去洗手间,好恶心啊。”
裴淞为他们辩解了一下:“他们可能是有话要说。”
“说悄悄话,那更恶心。”
然而不管宋晨怎么好奇,他也不想出去凑这个热闹,毕竟这种状态之下的沈西承,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这里是宋晨的产业,这一层已经被包了下来,安静得很。
沈西承靠着墙,手里还拿着瓶酒,从他的表情来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卢殊然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沈西承了。
自从沈西承接手沈氏之后,他变得温和儒雅,常常会让他有一种错觉,那个他从小就认识的傲慢又矜贵的朋友,似乎是他幻想出来的。
“跟茵茵闹矛盾了?”卢殊然一猜就知道,能让三十多岁的沈西承这般模样的,目前好像只有简茵茵有这个本事。
只是以他们两个人的性子,真的会闹矛盾吗?卢殊然有些不敢相信。
沈西承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没有。她很好。”
卢殊然抓住其中的重点,“难道问题是出在你身上?”
沈西承喝了一口酒,随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我太贪心了。”
“怎么说?”
这话卢殊然倒是听不懂了。
“没什么,还是我自己慢慢消化吧。”
见沈西承没有想说的意思,卢殊然也就不好追问了,感情这种事,很多细节的确是不好对外人说。
还不如自己吞下去消化掉。
等卢殊然跟沈西承进来,就没人再拦着他喝酒了,毕竟这是聚会,毕竟男人嘛,真有烦透了的心事,也只能靠这种方式稍稍纾解了。
简茵茵从婚礼场地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墨墨都已经睡着了,沈西承还没回来。
她也没打电话去问,毕竟她也知道,裴淞退役,他们几个朋友难得聚在一起,她还是不要打电话去催他打扰他们的兴致了。
简茵茵去房里看了墨墨,他睡得正香,简妈妈则躺在床上玩自拍,这是她新学会的娱乐方式。
“西承呢?”简妈妈随口问了一句。
“他跟朋友们去聚会了,应该没这么早。”
简妈妈立马就坐了起来,警惕的看她,“聚会?跟哪个朋友?”
“…妈!”简茵茵觉得简妈妈成天这样警惕这样防着,实在是没道理,“他也有他的朋友圈子啊,跟朋友聚一下,难道我还要事无巨细问清楚?这样好无聊的。”
简妈妈白了她一眼,探出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就傻吧,你就作吧,这外面的小姑娘一个个跟狼似的,就西承这样的模样条件,谁不想扑上来,我跟你说,你最好还是看紧一点,不然哪天真有什么问题,你哭都来不及!”
“妈,你不是说过如果出轨的话就离婚嘛…而且我相信他不会做那种事啦。”
“他要是对不起你,那我自然是支持你,可你也得把他看紧一点,别什么都随着他,我看他那个朋友,姓宋的,我听你婆婆说,那就是个花花公子,别把西承给带坏了。”
简茵茵忍不住为躺着也中枪的宋晨点蜡。
“我知道啦。”
私心里,她还是很相信沈西承的,总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做那样没道德的事的,而且,她能感觉到他很喜欢她。
如果真的很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忍心做伤害她的事。
沈西承是这样的人,她也是。
简妈妈却催促她,“你给西承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才九点,不好问,别人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呢,说不定他们都刚吃完饭。”
简妈妈眉毛一挑,“结婚的人好意思有夜生活?开什么玩笑。打。”
***
九点钟,的确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宋晨也安排了活动,准备等下带他们去酒吧蹦迪,他还找了几个模特妹子,他的建议刚一出口,好宝宝裴淞就摆摆手,一副敬谢不敏的表情,“我就不去了,要是碰到小姿的熟人,那我就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人还不是你女朋友,你就这么急不可耐要当妻奴?”宋晨讽刺他。
“反正我不去。”
宋晨冷笑,“那殊然,你去不去,我知道阮星可是出差了。”
这话刚出,卢殊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抱歉一笑,“这不,来查岗了。”
阮星自然不是查岗,夫妻俩说了些甜言蜜语之后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