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知道今日云想容是看到接受不了的血腥场面才会如此,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是这个反映,一直吐了好几天才好。
服侍云想容漱了口躺下,玉壶又道:“这样下去不好,还是叫柳妈妈和卫妈妈来看看吧。”他们不过是二等的丫头,夫人房里的事本也不该他们服侍,如今是英姿姑娘倒下了才轮到他们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们是吃不了兜着走。
玉簪也担心,就点头,去叫柳妈妈和卫二家的。
两位老妈妈一听云想容恶心干呕,才刚还吐了,对视一眼,竟从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喜色。
“难不成是…”卫二家的欢喜的问柳妈妈。
柳妈妈是贴身伺候云想容的,高兴之余摇了摇头,喃喃道:“上月夫人的小日子是初八,算一算,到前儿就该来的,可今儿都十一了,还不曾来,竟是晚了三日。”
卫二家的欢喜不已,道:“必然是有了身孕了!”
“那也未必。”柳妈妈深知这等事要紧,道:“先请大夫来瞧瞧才是正经的,再说夫人若是反应,未免太早了些。”
“人和人还不一样呢,我生我们家那小子,从初初有了一直吐到分娩,没被他折腾死!听说还有一点儿不被折腾的呢。”
“那倒也是,我怀我家两个丫头时,也没少折腾。”
两位妈妈旁若无人的讨论,倒是叫来回话的玉簪有些呆愣。
夫人莫不是真有了?还是今日看到那血腥场面恶心到了?
卫二家的留下照看英姿,柳妈妈则是吩咐玉簪去请大夫来。
云想容这会子半梦半醒,感觉到帐子被掀开才眯起朦胧睡眼,见是柳妈妈拿了她的右手出去放在脉枕上,又掩好了帐子。
“怎么了?”
“夫人不舒坦,我特地请了大夫来给您瞧瞧。”
随即云想容便感觉到温暖的手指隔着纱帕搭在自己寸关尺上。
云想容知有外男在,便也不开口。她今日是被那血腥场面刺激到了,顶多前儿刚断了养心的汤药再捡起来吃就罢了。
闭着眼昏昏欲睡,就听外头大夫苍老的声音道:“劳动夫人,换另一只手来。”
云想容照做,待双手诊断过后,大夫道:“恭喜夫人,这脉象老夫看来九成九是喜脉,不过日子尚早了些,不十分明显,须得十日后再诊一次,方能确定。”
云想容一愣,睡意全无。
喜脉?
柳妈妈险些乐的露出满口牙来,一路与胡大夫客套着去了外头商议开药的事。
不多时,柳妈妈和卫二家的火急火燎的进了屋,隔着帐子道:“夫人,恭喜夫人!咱们这就着人先去禀告伯爷?”
“不,先别告诉他。”云想容撩起帐子,撑着手臂坐起身,道:“这事儿还不确定,等当真确定下来在与他说,免得叫他空欢喜。你们也先别说出去,若有人问了,你们就说是请来给英姿瞧病的。”
二人颔首道:“还是夫人办事妥帖,就先这么着,不过胡大夫给开的补汤可以先吃起来。”
第三百零二章暴骂
云想容摇头道:“暂且也先不要。不确定的事,不必闹的大张旗鼓的,再者说这府里也不只有一个卿园而已,厨房给我预备什么,大嫂那里都知情,若她与白爷说了,在不留神过给伯爷,岂不也是说漏了嘴?到时候还倒叫伯爷误会怎么咱们不先与听他说了呢,不如先等十日,等大夫确诊了咱们在另提。”
卫二家的也知府中之事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寻常,前些日子因为个鳆鱼,白夫人都敢敲打夫人,好好的耿妈妈给换下去,又换上来个不知好歹的李婆子。且夫人住对月回来,照理说说身为客人的也该来拜见主人家,可白夫人从头装死到现在,根本就不在乎似的。
到底小门小户出来的,不懂规矩,登不上高台盘!
柳妈妈知其中内情,见卫二家的对白夫人似乎也十分不喜。颔首道:“也好,那这些日就从饮食上暂且注意吧。夫人还想吐吗?”
“还是有些恶心,玉簪回来时买的海棠果和腌梅子还有呢,你们先拿来我吃。”
这样爱吃酸,必定是有了!
卫二家的笑眯眯的去端了小碟子来,伺候云想容吃梅子。
御书房中,皇帝面前铺开的白纸上以朱砂笔写了几个人的名字。
沈默存、云氏、邱正、孙氏、马氏。
他先以朱砂笔在“孙氏”二字上圈了个圈。又在“马氏”上打了个叉,后沉思时,在“沈默存”三个字下来回画了数道横线,最后似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重重的在五个人名上画了一个大叉。
“皇上,您?”尉迟凤鸣垂首站在龙书案边,疑惑的望着皇帝。
皇帝道:“这么说,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在孙氏哪里挨了打?如果为了个婢女沈默存就舍得动用一个埋藏许久的暗线,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可是情况看来的确如此。”见皇帝不信,尉迟凤鸣语气略有些急切。
皇帝站起身,负手走到菱花格子窗边,似教导子侄那般的语气教导尉迟凤鸣:“你还年轻,当年那些事你也不尽数全知。朕之所以杀了沈从峦全家,就是因为朕无法忍受身边遍布了他的探子。只不过宫中之人不可能全数清理,只得清理了大部分,又换了一大批的新人来,慢慢的顶替了旧人的身份。
清理掉的那些人,朕不知谁是沈家的探子。留下的人中,朕也无法知道谁是效忠于沈家。沈家灭族时,沈默存侥幸逃脱这是朕的败笔。不过那时他才几岁?他身边就算有几个忠心耿耿的老奴,也不可能知道沈从峦所有的暗线,也无法都告诉给他。所以现在即便是有暗探,沈默存能操控的人也少之又少。你说换做是你,有可能为了个女人的婢女,就动了自己一个在未来不一定何时就有大用处的人吗?”
“臣是不会,可沈默存他偏疼云氏…”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云氏容貌倾人城国,你打量朕不知道你的心思?”与其说是沈默存为了云氏动用了暗叹,他更怀疑皇后。只不知道马家为何要对付一个小小的孙美人,难不成孙美人知道了皇后的什么秘密?
“臣不敢。”尉迟凤鸣闻言,诚惶诚恐的跪下,“臣绝非因为一己之私才攻讦沈默存。”
皇帝莞尔,单手搀起尉迟凤鸣,道:“你对朕忠心耿耿,朕何曾不知?你喜欢什么女子,要怎么得到是你的自由。男人,年轻时也总有那么痴迷一个女子的时候,不受点伤也成长不成成熟的男人。”
“臣多谢皇上教诲。”尉迟凤鸣松了口气。
“此事八下里水落石出了。也不必在此事上纠结。不过死了个倒霉的女子罢了,不当什么。要紧的是朕吩咐你做的另一桩事,你可预备得了?”
尉迟凤鸣行礼道:“臣早已预备得了。”
“那就好。福建那边儿又有倭寇侵扰,不知死了多少老百姓了。闽王在京都住的也够久,是时候回去平寇了。”
“皇上说的是。请皇上放心,此事臣必当竭尽全力去办,确保万无一失。”
皇帝笑着拍了拍尉迟凤鸣的肩头,道:“你办事,朕自然是放心的。有你设计的那个东西,不成才怪了。”
皇帝的眼中冒着兴奋的光,让尉迟凤鸣看了立时觉得背脊冒寒气。经过孙美人之事,尉迟凤鸣仿佛更能看得清古代这些人实在比他认知的还要狠毒。枕边人死了就死了,不过如死了个猫儿狗儿一样,或许将来有一日他失去作用,会连孙美人的下场都不如…
同一时间承平伯府的书房中,楮天青气的脸上铁青,愤然砸了手边的一个雨过天晴的盖盅,拂袖就要出门去:“老夫这就去找夫人,今日宁可跟夫人同归于尽,也不能留她在四少爷身边继续祸害您下去!”
“褚先生息怒啊!”卫昆仑张开双臂拦在门前。任由楮天青左突又右冲,也说什么不准他出去。
小猴更是拉着楮天青的胳膊:“褚先生休要如此,您这样不是叫伯爷为难吗?!再者说夫人也没做错什么呀!”
“夫人没错,是老夫错了!”楮天青吹胡子瞪眼睛,回头瞪着沈奕昀,道:“当初老夫就不该听信四少爷的话,宁肯一头撞死在石狮子上也不该同意夫人进门!四少爷,您自个儿说,为了夫人一个女子,您动用多少不可动用的人了?那些人都是老侯爷辛辛苦苦埋下的暗线,是做大事的!可现在他们在做什么?啊?难道他们将脑袋捆在裤腰带上,为的就是陪着四少爷做傻事?还是说他们是为了夫人而活的?四少爷,您从前杀伐决断,多令人敬佩啊。现在怎么变的婆婆妈妈,整日围在女人裙子边,哪里是做大事的人!”
小猴闻言受不了的道:“褚先生未免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说爷!难道咱们自己人被欺负了,爷给报仇还不对?再者说了,如果爷冷心冷血的不讲人情,就做先生口中的什么大事,那不就不是爷了,跟狗皇帝有何差别了?”
“你!小猴崽子你懂个屁!”楮天青胡子一撅一撅骂人。
“你才是老顽固呢!”小猴蹦着高跟楮天青吵。
楮天青不愿意与小猴一个毛孩子动嘴皮子,看向沈奕,却见自家少爷老神在在的端坐在圈椅上,俊美面容无一丝表情,被他这样骂,好似也不生气。
楮天青突然觉得泄气。
他大张旗鼓的吵闹着要去找云氏,无非是想让沈奕昀记得往后不得在为了一个女子动用暗探,可现在看来,他一个谋士,自毁形象做出这种事来竟成了笑话。
楮天青摇着头,失落的道:“罢、罢、罢!老夫老了,看来不足为四少爷办事,也不适合在留在四少爷身边。这便告辞罢了。”
卫昆仑和小猴一听楮天青有离去之意,都慌忙的看向沈奕昀。
沈奕昀这抬起头平静的望着楮天青,道:“褚先生,你在担心什么?”
还问?
“我担心你被美色迷惑,只要吹点枕头风,你就忘乎所以,不惜让你的兄弟们去抛头颅洒热血,就为了美人一笑!”
沈奕昀自嘲道:“看来先生不是看不惯夫人,而是看不惯我,当我是周幽王了。”
“我…”楮天青语塞,道:“我并无此意。”
“那先生这般是为何?若我对先生说,我从来没有想做过什么大事,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护着咱们所有人的平安罢了,先生是否更会骂我胸无大志?”
“四少爷?”卫昆仑一愣。
沈奕昀站起身,道:“我父亲的想法,我不知道,毕竟他去时我还小,他也从未与我说过什么,但一个侯爷,能在皇帝身边安插满了眼线,难道只是为了自保?的确,皇上灭我全家满门,我恨,每一刻都恨不能立即手刃仇人,然万事皆有因果缘由。难道我兴兵作乱,就是真男儿所为?”
“难道不是?我看你分明安于现状,就想着围着个女人打转,打算忘记家仇了!”楮天青气的脸色发青。
“家仇我时刻不敢忘怀。可是褚先生可否想过,若真有那一日,又会有多少孩子如同当年的我一样流离失所,难道为了一己私仇搅的天下大乱,举刀兵之灾,害的无数家庭妻离子散母子分离,至人心惶惶死伤无数就是好的?”
沈奕昀平淡的一句话,问的楮天青心头剧震。
沈奕昀叹息道:“褚先生莫动怒,也断然不必为了皇上会怀疑我的事担忧。我既做了决定,就能断定皇上的那自付的性子是断然不会怀疑到我头上的,我还没愚蠢到那种程度,不过我的话,也请先生再细想想。”
沈奕昀缓步走向书房门前,又停顿脚步,回头道:“家仇与大义之间,我实则也无从选择,只是想保护身边之人不受伤害才一步步壮大自己,至于其余的…褚先生或许将我想的太伟大了。夫人并非褚先生所想的那种女子,还请褚先生三思而后行。”
第三百零三章大事
楮天青与沈奕昀的对话,不出盏茶功夫就已被小猴飞奔着传给了卫二家的,卫二家的听了气的不轻,骂了楮天青一句“这个老糊涂。”又点着小猴的额头道:“小猴儿可别多嘴,别将事儿传给夫人知道。”
“为何不传?爷可都是为了夫人,我自从跟了爷身边儿,但凡见了爷与褚先生吵架的都是因为夫人,若不让夫人知道知道爷对她的好,爷多不值啊。”
“夫人这会子身子弱,禁不起那么多事儿,我可告诉你,你嘴里得有个把门儿的,若是惊动了夫人有个什么万一的,可仔细你的猴子皮!”
卫二家的对他从来都疼护有佳,拿他当儿子一样,极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小猴吓得缩了缩脖子,呐呐道:“知道了。我不乱讲话就是。可到底还是觉得爷委屈。”
“傻猴儿,只要夫人好好的,爷就高兴,待过个一年半载的夫人在给爷添个大胖小子,爷就更高兴了,为了这个,什么大事儿也算不得事儿了。”卫二家的喜笑颜开的道。
小猴见卫二家的那欢喜的样子,也不好在说什么,挠了挠头退下了。
卫二家的哼着小曲下了台阶。
她却不知方才的对话,都被玉簪听了个正着。
玉簪奉命为云想容留意身边的事,若知情不报便是违了云想容的命令,是以当即进了屋,将方才所闻尽数告知。
云想容听了沉默了半晌,才道:“褚先生对伯爷倒是忠心耿耿。”
“就是对夫人太不恭敬了。”玉簪抱怨。
云想容摇头,笑道:“正因他肯如此对我不恭敬,才是对伯爷真正的好。这事我知道了,你别再对人提起,在伯爷面前也当做不知道。”
“是,奴婢懂得。”
云想容便吩咐玉簪去将她为沈奕昀做的那身寝衣拿来,又吩咐人预备了熨斗。自己则在雪白的寝衣外套了件桃红锦缎掐牙收腰的比甲,披散着长发到八仙桌边。
沈奕昀回来时,正看到云想容拿着白瓷茶杯含了一口,将清水分三次喷在衣料子上,随即素手拿了熨斗熨烫。
“这种活何劳你亲自动手,交给他们去做也就是了。”
“伯爷。”
玉簪、玉钗屈膝行礼。
沈奕昀摆手挥退了二人。
云想容道:“这身寝衣从剪裁到缝制、刺绣、浆洗都是我自己动手,是以这会子也不想别人插手。”
沈奕昀站在她身后,看着摊在水蓝色锦缎桌巾上的白色寝衣,上等柔软的料子在烛光下反射柔雅的光,领口和袖口处都用淡蓝色绣线绣了简洁大方的花纹,样式干净大方。随着她熨斗走过,偶有的褶皱被熨烫平整。
沈奕昀觉得满心的烦躁在这一瞬也被她熨平了。不自禁的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
云想容知方才之时他心里不好受,是以不多言,只安静的让他依靠着。待到衣裳熨好了,让人将熨斗撤下,云想容笑着道:“你穿上,我瞧瞧合身不合身。”
“好。”
沈奕昀微笑,缓缓退后两步,解开了淡青色外袍的衣带。
他宽衣,一双凤眸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云想容的桃花眼,动作优雅而缓慢,唇畔笑意带着一丝蛊惑。
随着外袍、中衣一件件剥落,烛光下露出了他健瘦结实的还带有疤痕的身躯,云想容的脸腾的一体红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男人的身子看了这么久,别扭的别开眼,双手将寝衣递了过去。
沈奕昀忍着笑,心里很愉快,这是他第二次发现云想容对他的身体感兴趣。任何能让她心系于他的因素他都十分喜欢。可姑娘家的脸皮薄,他可不敢让她知道他的想法,自行穿上了寝衣。
云想容轻柔为他系了衣带。
他生的俊,穿什么都是好看的。云想容笑眯眯的退后了两步:“大小可合身吗?”
“合身,料子也柔软舒服。”沈奕昀索性将长裤也脱了,换上了与寝衣相配的绸裤,像个孩子似的一面欢喜的整理衣裳,一面在云想容面前转了个圈:“你看呢?”
“很好看。”看他乐成这样,云想容也禁不住笑:“回头我多为你裁几身。”
沈奕昀忙摇头“不必了,做活儿多累眼睛,让针线婆子去做,咱们府请了人来也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你只好生吃吃玩玩,到处走走看看就是了。”说着话,竟将云想容横抱了起来。
云想容捶他肩头一下:“哪里有你这样的。”竟鼓励她好吃懒做,还让她深闺妇人出去走走看看?
虽是娇嗔,心里却是开怀的。
沈奕昀莞尔,将她压在床上,暧昧的在她耳边吹气:“六儿,我想要你。”
云想容冷静的摇头推拒:“不成,我今日不大舒坦。”
沈奕昀一愣,算了算日子,了然道:“我竟忘了。我这就吩咐人去给你预备红枣姜汤来。”
“亏你还看医书,晚上吃姜如吃〖砒〗霜,难不成你要害死我在娶好的?”云想容与他玩笑。
沈奕昀尴尬的咳嗽一声,他这会子脑袋发热,的确是忘了。拉了被子来盖住二人,又询问了白日里宫中之事,也不知何时睡着的。
次日清晨,云想容起身时沈奕昀已出门了。也不知是否心里作用,还是昨日的恶心尚为消除,早膳时略觉得有些恶心,也是吃了腌梅子来压了压。
刚用到辰正,沈奕昀竟散衙回来了,身上还穿着官服,快步回了卧房。
“六儿。”
云想容正在吃腌梅子,被他突然而来的一声吓的险些整个吞下去,站起身问:“发生何事?”
沈奕昀道:“才刚发生了三件大事。岳父大人擢升为礼部尚书了。”
云想容蹙眉道:“父亲原本是吏部侍郎,官正三品,如今升了正二品,却是从吏部转到了礼部,如此明升实降,难不成皇上已开始不信任父亲了?”
沈奕昀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并不作答。
云想容开始分析前后因果,最后叹道:“还多亏了义兄去云家搅合了一趟。皇上这会子八成觉得父亲与祖父都与闽王关系密切,从前能忍得云家做大按兵不动,现在却因为与闽王扯上干系而不得不先下手了。你且别说,让我猜猜另外两件事。”
沈奕昀颔首,兴味的道:“你说说。”
“依着祖父谨慎的个性,父亲名升是降是最响亮的警钟,若是聪明些的,祖父为了保云家全族安危,定会向皇上表忠诚,我想,祖父十有八九会当殿告老。”云贤为三品参军。
沈奕昀笑道:“聪明,的确如此,祖父当殿告老请辞,皇上已经恩准了,往后祖父便在府中颐养天年,仍旧食侯爵之邑。”
“老夫人八成要哭了。”云想容噗嗤一笑。
沈奕昀轻推她的额头:“坏丫头,哪里有这样幸灾乐祸的。”
“我哪里是幸灾乐祸?这两件事对云家都只有利无害。若非如此,你哪里会一手操控事情如此发展?”
云想容歪着头看沈奕昀,像是个等奖励的娃儿。
沈奕昀摸了摸鼻子,道:“你说什么,我哪有这个本事?”
“若不是你与义兄商议着,让他大张旗鼓的回去闹了一场,御书房里还表现和云家的亲昵,皇上会这么快忌惮云家?会调父亲的职?祖父又哪里会请辞告老?如今这事儿看来不好,云家地位仿若是一下从高台上摔了下来,可这才是明哲保身之法。就好比病灶,早些发现,早些治疗,总比拖延到最后成了绝症,如马家那般治无可治的好。”
沈奕昀闻言,掐了下云想容的脸蛋“你呀,怎的就不是个男子。他们都未必有你想的明白。”
“我若是男子怎么给你生儿育女?”云想容下意识一句话顶回去,立即发现说错了话。她心里记挂着有孕的事,所以开口就说这种话。
沈奕昀听的欢喜,就要来抱云想容。
云想容忙退后几步,正色道:“第三件大事,是否与福建倭寇再次横行有关?”
沈奕昀知道她身子不方便,也不好青天白日的逗她,只得坐下又倒杯茶来吃,点头道:“不错,义兄今日已接下圣旨,明日启程领兵三万平寇。”
云想容原本轻快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下来。
缓缓在沈奕昀对面坐下,抿着唇不说话。
“你担心他?”
云想容诚实的点头,道:“毕竟刀剑无眼。虽然他久经沙场是老手了,可我总是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沈奕昀有些吃味儿“你倒是大度的很。”
云想容一愣,便明白他说的是从前闽王威迫她的那些事,坦然笑道:“过去的就过去了,还不行他改过?从前立场不同,做的事自然也不会考虑我的感受,可他自从强迫我做了他的义妹,就一直在尽兄长的义务,比我那些正牌的堂兄还要靠得住,总该功过相抵了。”
沈奕昀心里还是酸溜溜的,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子尚且能如此豁达,枉费他两世为人,竟然连她还不如?沈奕昀也强迫自己放宽心。
玉簪在庑廊下道:“伯爷,夫人,闽王千岁来了。”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一同起身出去相见。
第三百零四章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