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蓝色的束腰长裙勾勒孟氏高挑玲珑的身段,宝蓝色嵌白狐毛的云肩,与她头上的白兔毛嵌蓝宝石的卧兔儿呼应着,越发显得她颜若桃花,眼如春水。
孟氏今日捯饬的用心,妆容也极为精致。她本是个绝色,如今这般装扮,让人似要被夺走呼吸一般,只望着她移不开眼睛。
云想容眉头微蹙,娘亲必定是知道云敖与邱翦苓来了,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才将自己最美的一展露出来。
孟氏莲步轻移,给老夫人行了礼。
老夫人看不惯孟氏那狐媚的样子,只嗯了一声摆摆手。
孟氏原本该坐在云敖的身边。可这一次,她坐在了云敖对面的空位上。
邱翦苓吐着玫瑰红口脂的嘴唇,便弯起了一个得意的弧度,挑眉凝目,寻衅般看着孟氏,似要等看她的笑话。
孟氏却全然不知,只凝视着云敖。
云敖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地当中,跪下行礼:“父亲。”
有多久,云敖没有给云贤跪过?
众人惊愕噤声,都望着这一方。
云敖道:“不孝儿今日前来,将家人聚集此处,是有一事要禀明父亲。”
云贤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看向孟氏和已经站在孟氏身边的云想容,隐约猜出了一些端倪。
他也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你起来说吧。”
云敖倒是,站起身道:“我要休妻。”
话音方落,屋内就传来惊讶的抽气声和交头接耳的低语声。
云想容挑眉看着云敖。
孟氏的眼泪刷的一下滑落下来。
邱翦苓见孟氏落泪,得意的笑容越发扩大,戴着翡翠戒指吐着鲜红蔻丹的玉甲盖一下下的轻敲紫檀木桌面,表示出她现在极好的心情。
可就在云敖要继续的时候,外头竟突然闯进一青年,到云敖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人正是云敖的亲信齐鹏飞。
云敖闻言,脸色一变,随即摆手让齐鹏飞退下,正了神色,大义凛然的道:
“我要休了邱氏!”
“什么!?”邱翦苓长大了嘴,险些脱颌。
其余人也都想不到云敖开口竟是要休邱翦苓。
大夫人惊愕的看一眼同样惊愕的孟氏,又看看瞠目结舌的老夫人,完全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老夫人与云贤对视一眼,也同样不明所以。
云敖深吸了口气,道:“邱氏善妒,四年来谋害孟氏不断。甚至做出残害我子女之事,我云敖虽不才,可也无法在与如此毒妇一同生活。今就以善妒之罪将之休弃,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说着,回头吩咐月皎拿纸笔来。
“云咸宁,你疯了!”
“毒妇,住口!”云敖厉声斥责。
邱翦苓怒火中烧,心道今日云敖竟然是诓她来的吗?这么一想,她对云敖的那些爱慕之情都被愤怒给掩盖,内心里翻江倒海。只想跟云敖讨个说法,大吼着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月皎推了个跟头。左手叉腰,右手食指指着云敖鼻尖:
“你不是说要休了那个小娼妇吗?怎么现在又要休我!你给我说明白,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我!”
“你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还要我当众一一说明吗?”
“你说,你说啊!你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今日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与我爹交代!你要休我?我豁上命与你闹一场,咱们谁也不要好过!”
“好,那我就说给你听。贞佑元年八月十五,你命人在送给孟氏的月饼里下毒,贞佑元年九月二十八”云敖说了几样。又说起最近的事:“远的也就不说,且说最近,你让心腹扮作小道士混进济安侯府,趁父亲大寿当日入孟氏卧房,意图陷害其淫乱之罪。若不是卿卿发现得早,以马蜂窝巧妙的将人赶走。该当如何?还有,你买通孟家的掌柜,图谋孟家的财产,预陷害孟氏淫乱,若不是卿卿阻拦,现在孟氏早已经被你害死了!你气不过,又派了杀手去给卿卿的药下毒!你说,你还有什么可辩!”
邱翦苓脸色煞白,这些事他竟然都知道!
这时,云贤身边的常随也未经过传报径直进了屋,在云贤耳边低语道:“定国公私藏火药,国公府已经被锦衣卫抄了!”
云贤恍然大悟!怪不得儿子竟然临时转舵改了主意!
“不错。”在众人沉默时,云贤叹道:“咸宁,其实我也早就看邱氏的作为不顺眼了,她毫无仁善之心,将卿卿他娘和卿卿欺负的太狠。这样毒妇留下来只会扰乱后宅,只不过从前我碍着公公的身份,无法给你提个醒儿,你如今自个儿想通了,也好。”
谁也想不到云贤竟会顺着云敖的意思说话。
然在场之人没有一个吃素的,都清楚的看到云贤是在常随来回过话后才开口的,可见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公公说的对。”大夫人第一个附和:“邱氏太毒辣了,原来那个小道士是她找人扮的!难为我们卿卿,想了那周全法子救了弟妹,当时还被邱氏给扇了一耳光。”大夫人起身,去搂住站在孟氏身后的云想容的肩膀。
老夫人直接摸了眼泪:“想不到我的儿媳和孙女竟然差点被毒死,着毒妇,不要也罢!”
有云贤、大夫人和老夫人开头,屋内再迟钝的人都能转过弯来,便七嘴八舌的骂起邱翦苓。
邱翦苓气的面皮紫涨,只觉得忍无可忍,叉着腰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混账王八崽子,打量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当初我下嫁给你们家,你们吃了蜜蜂屎似的,如今却阴损算计起我来,别叫我恶心了!”
大太太冷笑一声,道:“瞧瞧,这就是定国公府教出来的大家闺秀,就这样子,还主持内事?小叔没早些休了你,是他可怜你,你竟还自我感觉良好起来。”嗤的一声笑:“真是好笑。”
“你算那颗葱,我说话,与你什么想干!”邱翦苓指着大夫人的鼻子就骂。
第七十八章杀机
大夫人拔尖要强,素来都只有欺负人的时候,哪里肯被人欺负,更合论此时的邱翦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她又瞧不惯她那副好似系出名门就比人多了三头六臂似的骄傲劲儿。当下也不客气,讥讽道:
“我当然不算什么葱,也懒得在与你这毒妇费唇舌,既被休弃,就要有下堂妇的觉悟,倒没见过你这样拿着不是当理说的人,张口闭口都是叫嚣,言语粗俗,算什么大家闺秀?如你这样的人,我们云家的血脉还不放心交给你来带,免得带坏了呢!”
老夫人闻言颔首,刚要说话,云贤道:“瞧瞧卿卿,懂事大方,可见卿卿她娘教导的好,往后明珠和博哥儿不如就交给孟氏吧。”
云敖已写好休书,丢到了邱翦苓跟前,回头竟不反驳云贤的话,温和的道:“父亲说的是,我也正有此意。”
“你,你们”邱翦苓心口憋着一口气上不来,脸色铁青,“你们凭什么抢走我的孩子。”
云敖冷声道:“你已不是我云家妇,我如今只有娴静一位夫人,娴静温柔端方,明珠和博哥儿她自然会好生教导照顾,你也不必太挂心,请吧。”
“云咸宁,你不是人!”邱翦苓将休书团了扔在云敖脸上:“想休我?下辈子吧!你等着,我倒要看看你回头如何跪着来求我原谅!”随后瞪着孟氏:“你不过娼妇粉头之流,到底用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了爷们!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来打我博哥儿的主意,白日做梦!”
孟氏被骂的脸涨的通红,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云想容一直冷眼旁观,这时才张口吩咐:“老夫人面前,岂容外人放肆。来人,将她给我叉出去!”
邱翦苓单手点指云想容。大骂道:“小妖孽!毒胚子!你等着!咱们走着瞧!”大骂之时,已被李妈妈和郑妈妈“请”了出去。
邱翦苓被拉扯着扔在了春晖堂门前,等候多时的琴妈妈和康孙氏远远地就见了这厢情况不对,连忙迎来扶着她,琴妈妈仰头骂道:
“哪里的规矩,下人竟敢对主子动手!”
李妈妈嗤笑一声,将那张皱巴巴的休书扔道了邱翦苓脚下:“请吧,别让我们难做。”
琴妈妈虽识字不多,可休书二字还是认得的,看着那张纸飘飘落地。休书两字就如同重锤捶在了她胸口,见状当即变了脸色,震惊的拉着邱翦苓的手。“夫人,怎么会这样?”
“走,咱们回府找我父亲!”邱翦苓双目赤红,鬓松钗迟衣裳不整也顾不得,拉着琴妈妈的手往外头去:“我就不信父亲母亲会眼瞧着云咸宁如此欺负我!”
邱翦苓和琴妈妈已怒冲冲往前去。
康孙氏没有跟上。
她脑子转得快。已经被休弃的人了,就不是永昌侯府的夫人,她当家的是侯爷的常随,她自然是要留在侯府的,现在若站错边,将来孟夫人如果入了府。她怎么办?孟氏温柔贤淑,到没什么,可那六小姐…一想到云想容。康孙氏身上就冷汗涔涔,眼珠一转道:
“夫人和琴妈妈先去,奴婢回府里照看着七小姐和八少爷。”
邱翦苓不作他想,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琴妈妈却立即回过味来,回头瞪了康孙氏一眼。
康孙氏坦然的瞪了回去。心道人走茶凉的道理谁不懂?邱翦苓是夫人。她小心伺候,现在不是夫人了。她还有什么义务伺候?
看着邱翦苓和琴妈妈走远,康孙氏才回头对李妈妈和郑妈妈客气的道:“我是侯爷常随康学文的浑家,娘家姓孙,烦劳二位见空回侯爷一句,就说七小姐和八少爷我自会照顾着,请侯爷不要挂心。”
“原来是康妈妈。”
李妈妈下了台阶,与康孙氏闲扯了几句,两人也算拉了拉关系,片刻后才进屋去回话。
这时候的云敖,正与云贤商议:“父亲,这些年儿子在外住着,全因邱氏毒辣,儿子不想家中被闹的鸡犬不宁,才一直隐忍着。如今祸害已除去,儿子想与您商议,带着明珠和博哥儿回府来。一来在父亲跟前尽孝,二来也可以求母亲偏劳,帮衬着我们照顾好三个孩子。”
云敖能说出这番话,便是放软了身段向云贤抛出橄榄枝。云贤虽与儿子闹僵,到底二人是父子,云家一脉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云敖少了定国公这个支撑,肯与家里低头,对他有好处,对整个云家也有好处。
云贤慈爱的笑着,不等老夫人说话就颔首道:“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先前邱氏如此霸道毒辣,也难为了你。”
言语中尽弃前嫌不说,还将云敖不能回府的过错都推给了邱翦苓。
云想容冷笑。她算是看透了,云家人骨子里都流淌着奸诈狡猾,云贤和云敖,等于借着定国公的事达成联盟,从此双赢。
她原本以为,爹爹是多有气节多有孝心的人,因为赵姨奶奶的事与祖父较劲让她还多少有些同情和敬佩,如今看来,他的孝心就如同他对娘亲的喜爱一样,都禁不起权欲的诱惑。
老夫人见云贤都已应允,立马将笑容堆上脸,眼角眉梢都是喜气:“恭喜侯爷,如此咱们一家才算真正团聚了。”
“是啊。小叔能赶走那恶妇搬回来,当真喜事。”大夫人也附和。
两人牵头,其余人也都连声道贺。
云佳宜就摸了摸云想容的头。这下子,她不再是“有爹生没爹教”可以让人随意欺负的了。
云想容不懂大堂兄的意思,不过还是抬起头对他甜甜的笑。
五小姐脸色很难看,云想容的爹回来了,她哪里还有报仇的机会?
云敖起身,潇洒的团团行礼谢过了兄嫂,又说了些从此一家人相亲相爱的场面话,就到了孟氏身前,双手拉着她的手,“娴静。”
孟氏到现在还处在呆滞中,傻傻的如身至于梦幻。
云敖微笑,桃花眼弯成了月牙,露出整齐皓白的牙齿,“我回来了。”
一句话,就让孟氏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委屈又欢喜的抽噎出声。
云敖也不避讳,将孟氏搂在怀里,哄孩子般拍着她的背,可在抱着孟氏时,正对上云想容那张隐约含着讥讽的小脸。他原本藏在坦然之下的一些狼狈,在女儿洞彻一切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云敖烦躁的别开了眼。
云想容也懒得看孟氏跟傻子一样就那么容易原谅了云敖。
难道她看不出,云敖气势汹汹的来,就是要休她的吗?如果不是定国公府有事,现在她怕要悬梁去了。
真是…
让她找不到词来形容。看着父母,云想容前所未有的厌烦。心里乱的像是一锅粥。她渴望父爱和母爱,却看不惯父亲的心狠手辣和不择手段,更看不惯母亲的软弱和痴傻。
可是在如何,他们都是她的父母,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她只想暂且透透气,免得被他们气死。
思及此,云想容悄然退出了人群,离开了春晖堂。
云敖虽不愿对上女儿明澈的眼睛,可看到她的小身影带着些落寞情绪离开,心里还是有些心疼。
他喜欢这个孩子。聪明、孝顺,思维敏捷、头脑清楚、善于谋划、做事有手腕、也狠得下心、更有临危不乱的大将风度。他曾不只一次的想,若卿卿是个男孩就好了。
可现在,这孩子分明是对他越来越不喜,而他对女儿,也的确有了一些忌惮之心。她若只是寻常的聪明也就罢了,偏偏她生了一双看得透一切的眼,有一颗能了然他心思的心。再加她睚眦必报的性格。
一想到她种种狠辣手段,云敖就觉得如同在身边养了只饿狼。她现在才六岁,将来会什么样?保不齐她高兴了,就像在兴易时给他弄出个大事来,或是得罪了她,她背地里害死他他都不知道。
云敖眉头紧锁,这样的孩子,等同于妖孽,留在身边难免成祸患。
“侯爷。”
齐鹏飞进了屋,先给云贤行了礼,随后回云敖:“皇上有旨,宣您即刻入宫觐见。”
云敖心头一跳。放开了孟氏。
想不到皇上的传召来的这样快。
到现在,他才开始在思考一个问题,定国公府为何会突然被抄家了?
%%
此时的尉迟府书房,尉迟宏刚刚换了家常穿的深灰色道袍,盘膝坐在烧的温热的暖炕上,接过随从地上的茶。
在他面前垂首站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汉子。那汉子生的身材高大,方正脸盘,此时正小心翼翼看着尉迟宏的神色。
尉迟宏将茶碗放在手边的炕桌上,叹息道:“凤鸣还是太年轻,缺乏历练,心慈手软啊。这该灭口的,竟然都没灭口。”
“的确。”汉子道:“凤鸣公子太善良了。云家的小姑娘和那群小混子都不该留活口。万一他们宣扬出去,少爷这份功劳岂不是要被蒙上个欺君的罪名?就算没有欺君之罪,锦衣卫的脸面也没处搁。大人,不如卑职去做了那些人?”
第七十九章比虎毒
“那倒也是不必。”尉迟宏摆摆手,随即道:“柴彬,坐。”
“多谢大人。”柴彬拱手行礼,在下手位坐下,下人立即上了茶。
尉迟宏笑着,眼底有藏不住的骄傲和赞赏,“柴彬,你跟着凤哥儿这段日子,也该了解他的性子。他不是没有深浅的人。”
“是。卑职早已看出,凤鸣公子非池中物。此番他独自一人周密策划,将咱们办了六年都无所进展的大案子一举破了,他可才十岁,将来必成大器。”
尉迟宏满足的叹气,“往后好生调教历练,我也后继有人了。他的心思我知道,其实他也并非善良,不过,云家小姑娘留着可以,小混子却该杀。”
柴彬不懂,为何云家的小姑娘要留着,不能一同做了了事?但他不敢将对尉迟宏心思的猜测摆在明面,知道:“那卑职去做掉那些混子?”
“罢了,凤哥儿还要成长,留着一些绊脚石,将来或许对他也是历练。要知道一个人的成长,挫折是必要的因素,这些他自己留下的小麻烦,往后自己解决也就是了。”
“大人教导有方,也难怪凤鸣公子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大作为。”柴彬恭维。虽然他不懂,为何本该都一并灭口的人,云家小姑娘可以留着,别人却该死。
%%%
云敖离开皇宫,牵着马沿着东长安街往前走,小雪下的纷纷扬扬,落在他脸上冰凉一片,云敖浑然不觉,一直在思考方才皇上说过的话。
“你肯大义灭亲,朕很欣慰。不过朕不希望你与锦衣卫有太深的接触。此事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他从行礼到听训,连一口茶的功夫都没有。就出来了。
入宫前,他一路上已经猜测了几种皇上会有的反应,并且想好了应该回话的说法。怎么也想不到,皇上竟然会说了这些。
什么大义灭亲,什么锦衣卫。
大义灭亲,说的是定国公府被灭的事,明摆着这件事锦衣卫将功劳分给了他一些。
锦衣卫调查火药丢失的案子他并非不知,仔细想想,那些人精现在偶然破了案,不过是想拉他做个陪绑罢了。
他也明白。就算今日不是他,锦衣卫也会拉上别人。
可他不懂,为什么一定是他。他与锦衣卫并没有任何联系啊!
他明知皇上的忌讳在何处。怎么可能去触霉头?那沈家为何会被灭,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皇上被鄂国公马家闹的,对功高震主之类的事最为忌讳。他一直都避其锋芒,避免和锦衣卫、东厂的人有联络,现在却无故卷入其中。
然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到底是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迎面一匹枣红马奔了过来,路上的行人皆闪避。
那匹马到了近前,一青年翻身下马,正是齐鹏飞。
“爷,我查明白了。”
“说。”云敖脚步不停。齐鹏飞也牵着马跟着他。
“锦衣卫之所以有理由搜查定国公府,是因为在定国公府门前发现了一车兽皮兽筋。”说到此处,齐鹏飞面色为难。低声道:“经属下查证,那些兽皮兽筋,是六小姐命人放在那的。”
“此言当真?”云敖脚步骤停,不置信的看着齐鹏飞。
齐鹏飞颔首:“属下已细细的查过,绝无差错。尉迟宏的长孙尉迟凤鸣近期调查此案,正好发现了那车兽皮兽筋。属下还查到,尉迟凤鸣今日曾经去过济安侯府,八成是见了六小姐,至于他为何包庇六小姐,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包庇?他是给自己找台阶呢!”
云敖头发快要竖起来,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小崽子,真会给我惹事!”
他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为何锦衣卫要找陪绑,别人不找,偏偏找上他!原因竟然是她女儿弄的那车兽皮兽筋!
如此一想,前后因果尽知,定然是锦衣卫偶然发现了那车兽皮兽筋,借引子去搜了定国公府,结果真的被他们搜中了。锦衣卫又不能对外宣称是偶然搜出,只能找个借口,所以跟皇上回话时,一想到云想容,就顺带说是他大义灭亲,提供了线索。
尉迟凤鸣不抓云想容,因为云想容是联系他与锦衣卫之间的纽带,也是知道内情的人!现在他和锦衣卫等于绑上了一根线,稍有不慎,就会相互牵扯…
云敖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咬牙切齿的骂了句:“找死!”这下子想撇清也不容易了!
云敖翻身上马,不多时就到了侯府。
回了琉璎阁,没有去见孟氏,到了云想容的卧房。
“都下去吧。没我的话,谁也不准进来,墨玉,墨竹,在门口守着。”
“是。”墨玉和墨竹应是。
柳妈妈、英姿和柳月,见云敖面色不善,却也不好抗命,只能担忧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