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低着头又不言语了。
云想容就让她下去,自己照常吃早饭,吃药,看书,睡觉,安安静静的养身体,好似外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云敖去衙门之前,原本想在去看看云想容。可走到云想容屋外,听了墨玉的回话,又见云想容根本就没有关注那个婢女的下落。他立刻觉得有些泄气,便自行出门去了。
到了府外,云敖才吩咐齐鹏飞:“让康学文把那个人送回京都。亲自交给邱夫人。”
“是。”齐鹏飞行礼,问:“若是邱夫人问起来呢?”
“就说这逃奴不知受了何人的指使,竟敢谋害侯府小姐,胆子也忒大了些,让邱夫人自己处置吧。”
“属下明白了。”齐鹏飞颔首。道:“其实侯爷,属下倒是觉得这件事和邱夫人脱不开干系。”
“我也知道。”云敖阴沉着脸:“只是最近朝中风云变幻,先前修缮黄河水利,有大批官员贪墨的案子又被翻了出来,还牵扯到了都察院的人。”
齐鹏飞已经明白了云敖的言下之意。云敖虽为皇帝宠臣,有从龙之功。又封侯爵之位,可他到底还是都察院一个四品的佥都御史,官场上的事复杂的很。不想开罪邱家,就不要动邱夫人分毫。不过齐鹏飞也知道,侯爷这会子的心思也开始放在孟夫人身上了。
康学文奉命带着那人,快马加鞭的回了京都永昌侯府,求见邱翦苓。将事情经过简述一遍,却将墨玉和墨竹发现她的经过略掉。只说是她自己露出了马脚。随即把人扔包袱一般丢在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
“侯爷说,夫人的人,请夫人自行定夺。”康学文垂首说罢,退到一旁。
邱翦苓气的心口疼。
见康学文回了话没有退下,就知道他是等着瞧她如何处置,然后去给云敖回话。
到底是谁吃饱了撑的如此打草惊蛇?她在云敖跟前温柔婉约的形象,岂不是都要让这人给毁了。
前几日琴妈妈曾经说过要告诉碧桐的人去杀了孟氏,难道是她?
孟氏侧过脸去看琴妈妈。
琴妈妈脸色煞白的回望孟氏。
孟氏就知道这件事情果然是琴妈妈做的。
她一直在计划,如何能让云想容离开孟氏身边,让孟氏落单,可从来没想过要这样明目张胆的害死她。
要做,就要做的不露痕迹,让侯爷不会发现是她做的。这算什么?自己的人,被琴妈妈指使出去,事情做成也就罢了,偏偏还没成功。她什么好处没捞到,还暴露了自己。
要维持她在侯爷跟前的形象,唯有一个办法了。
“琴妈妈。”
邱翦苓是琴妈妈奶大的,她如何不了解邱翦苓的性子?
琴妈妈心如死灰,垂首到了地当中:“夫人。”
“清苑是你吩咐人派出去的?”
“老奴见不得夫人伤心,是,这人的确是老奴派去的。”
“你真是糊涂!我的确不喜欢孟夫人,可我们姐妹之间的斗法,那是我们斗,如何能将侯爷的亲生女牵扯进来?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孟夫人哪一日撒手去了,六小姐我也会如同亲生女儿似的那般教导疼宠,如何舍得伤害她一分半毫?你这么做,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
邱翦苓说着话,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
琴妈妈流了泪,知道夫人打定主意要拿自己来顶缸,只能低着头不言语。
邱翦苓话锋一转,道:“罢了,我也知道你是一心为了我。如此忠心耿耿,若我要重罚你,难免会叫外头知道了的人寒心,还会有人说咱们永昌侯府没有人情味。好在没有酿成大错,我且看在咱们多年的情分,还有你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暂且饶过你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两年的月钱以作警示。”
琴妈妈松了口气,叩头道:“是,多谢夫人开恩。”
“至于清苑,”邱翦苓不重罚琴妈妈,总要拿捏一个人来给云敖交待,便道:“清苑做事不动脑子,没有来问我就擅自行动,罚一年的月钱,赏二十板子。下去领罚吧。”
清苑连连磕头:“多谢夫人不杀之恩!”
邱翦苓便笑着对康学文道:“侯爷常说,喜欢我等有仁爱之心,我是个心软的人,比不得那些铁石心肠的,稍微有点事横着眼睛就骂人,再有一丁点的得罪就能厉着眼睛杀人的厉害手段。再说博哥儿又还小,见不得那些打打杀杀的,所以从轻处理,也是为子孙积德。”
“夫人说的是。”康学文凤鸣要看看邱翦苓如何处置,如今得到结果,就行礼退下了。
等人一走,邱翦苓气急败坏的掀翻了紫檀木雕牡丹花的炕桌。桌上的绢灯掉落在地,红烛摔断成三段。
琴妈妈跪行了几步到邱翦苓身前,老泪纵横的道:“夫人,是我对不住你,擅自做了主张,不成想会有这样的变故!”
“不怪你,妈妈快起来。”邱翦苓自然之道琴妈妈是为了自己,否则她一个下人,做什么要去招惹云咸宁?
有那么一丁点的怨恨,刚才心念电转之时也想过拉他去顶缸,可到现在,这念头也就熄了。
邱翦苓想了想,沉下脸道:“吩咐下去,备车,我要去济安侯府拜见老夫人。”
“夫人,您?”
邱翦苓自嫁给云敖,除了逢年过节等必要出席的场合,从来不会主动与济安侯府打交道,因为她知道云敖与云大同之间的纠葛。不想让自家夫君不喜。
可今次,她找不到其他恰当的办法,回了内室更衣,又带了两卷上好的字画真迹,离开了永昌侯府,往城东北方的济安侯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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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的风寒几日就好转了,如今又和往常一样,不过也是自她惹了风寒,爹爹就一直歇在娘亲屋里了,这段时间,娘亲每日都如沐春风,笑意盈盈.她重生至今日,还从未见过如此平静欢乐的娘亲.
爹爹果然是治愈娘亲的灵药.
既然娘亲喜欢,她自然不会反对.
十一月中旬的兴易县已经非常寒冷,这日她正在跟英姿说要在炭盆上烤红薯,暖帘却被掀开,一阵冷风夹杂着小雪吹了进来,楚晏没与下人通传一声就闯了进来。
“大姐!”
云想容口中的红茶险些喷了出来。
“晏表哥,好端端的,怎么这会子来?”
楚晏看了看左右,有两个眼生的丫鬟在,话也不好说的太直接,深吸了口气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温文尔雅的坐在了云想容对面,道:“雪下了这么多日,城东的小湖面上已经结了厚实的冰,今日我要与朋友出去嬉冰,想带了你一同去。”
他前后的反差让墨玉和墨竹侧目。
云想容知道他是有话说。就打发了墨玉和墨竹下去。
谁知他们走了。楚晏还是一口咬定要带她出去嬉冰。
云想容眯着眼,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耍弄,你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是不会跟你出去的。”
楚晏急了,立刻变了一张脸,焦急的道:“你既然认了我做弟弟,有了事还不帮衬着我一些?来不及了,你先换身衣裳跟我出去再说!”
云想容愕然,还不等说话,就被楚晏拉着下了地。只来得及吩咐英姿跟上,柳月留下看家,就裹上了棉氅,出了门。
第五十八章禁物
楚晏并不说找云想容是为了什么,竟是直奔着二门的方向去的。
云想容费了好大的劲才挣开楚晏的手,“表哥,你要害我吗!”
“啊?”楚晏回过头,脸上因着急而红扑扑的,额头上也见了汗。
云想容急道:“就算要让我出府去,好歹也要回过了家里的长辈,不然我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和你去。”
楚晏脸上有了愧色,白净面皮更红了,与身上的白狐褂子映衬着,显得越加眉清目秀。
云想容无奈的摇头,平静了心情,叹道:“走吧,好歹去与姨妈说一声。”
“嗯,是我考虑不周了。”楚晏抱歉的回身,与云想容一同回了内院,去见了孟玉静和孟氏。
“娘,东边的小湖上冰已经结实了,我想着表妹平日里在家闷得很,想带她出去玩玩。”楚晏在长辈面前,举止文雅,谈吐大方得体,哪里还有在云想容面前时候的半点急躁?
孟氏一听楚晏说起东湖结冰,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总是喜欢让姐姐带着自己去玩,可惜姐姐要在家里做针线。
她便笑吟吟的看了眼孟玉静。
孟玉静许是与她想到了相同的事,拉着孟氏的手,笑着对儿子道:“你们兄妹友爱是好的,只是那湖边怕不安全,你一个男孩,皮糙肉厚自来不怕摔打,和卿卿不同。”
“去集市上也好啊。”楚晏立马微笑着改口:“集市上也很热闹,我们多带一些人,我会拉着她,不会让她走丢的。”
孟氏其实是不放心的,毕竟楚晏自己也是个半大孩子,她当真怕女儿被拍花子的抱走。可是当着姐姐的面,又不好说不。
孟玉静常年居住在兴易县。儿子也是这里玩大的,再说孟家的护院也不是白吃饭的,就笑着劝孟氏:
“卿卿身子好些,让她出去玩玩也好,你们在京都侯府规矩严,怕一年四季也没什么机会让孩子出来玩玩,小娃儿们就是要玩呢,等翻年缠足学规矩了,就没有出来玩的机会了。”
孟氏颔首,一想也对。就千叮咛万嘱咐的叫云想容千万要注意,还要让孙妈妈跟着。
云想容前头一直乖巧的应是,听到这里。笑道:“我带着英姿,让墨玉和墨竹也一起跟去就是了。”
墨玉和墨竹是云敖赏给云想容的人,孟氏自然是放心的,吩咐孙妈妈拿了银子来递给英姿。英姿揣好了银子,给孟氏行了礼。便跟着云想容和楚晏出了门。
离开孟府,云想容带着英姿和楚晏一同坐上青绸车,楚晏身边的小厮则是和墨玉、墨竹同在外头跟着。
云想容这才问:“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晏压低了声音,道:“这些日子,我听了你的建议。收整了张志平原来的手下,相处的也渐渐的熟悉了。今儿个我和几位好友,本来在醉仙楼包下了二楼宴请这些弟兄。谁料想酒菜吃到一半,突然就来了两个汉子,二话不说就让我们交东西出来。”
“交什么东西?”
楚晏一拍大腿,“我当时也不知是什么呀,我们话不投机打了起来。谁知道,我和我几位好友身边的护卫。加上新收整的那近五十的弟兄,加起来都没打过人家两个人!”
云想容不自觉抿了唇,眯起了桃花眼。
楚晏又道:“后来,我查问了一下,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原先张志平曾经带着人,给人下迷药,劫了一车的货物。这两个人,就是来找回这一车货物的。现在兄弟们都在醉仙楼,就等着你这个大姐来给我们出头呢。”
云想容冷笑起来,靠着马车壁,笑睨楚晏:“表哥,我最厌烦人拿我当傻子耍弄。‘
楚晏脸色涨红,急道“我哪里当你是傻子了,我既然叫了你大姐,那些人又都是我的手下,你也就是他们的大姐啊。”
云想容冷静的道:“他们要东西,你们还给人家就是了。寻常的货物,销赃了也可以找渠道买回来,凭着你楚家大少爷的身份,如何做不到?更合论兴易县的富贵公子,也有不少在你们那个圈子里吧?可现在你们还不出东西,也就是说,这个东西丢了。张志平的人不会愚蠢到运个东西还丢的程度,那么就是说这一车东西烫手!张志平当时就命人将东西扔了吧?”
云想容见楚晏脸色难看起来,便知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冷着脸又道:“你的人,偷了人家一车烫手的东西,给扔了,现在人家要,你们交不出,就想抓了我这个永昌侯小姐来顶缸,表哥,你何曾真心当我是什么‘大姐’?你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
云想容掀起车帘,吩咐车夫道:“掉转头回孟府。”
“卿卿,别!先等等,别回府!”楚晏一把拉住了云想容,羞愧之余,都是震惊。
他原本瞧不上一个六岁的女娃,上一次的事,他也不完全信服,都当是她运气好撞上的。想不到如今她竟如此敏锐的分析出事情的大概,楚晏此番才算是真的服了。
“卿卿,是我的不是,我想求你帮忙,却不与你说实话,还想拉你去给我们顶缸。”真正信服之后,那声大姐反而不必要说出口:“你说的是,对方两个人就挑了我们那么多人,我觉得他们来头不小,所以怕了,想着你是永昌侯之女,若什么事都有你出头,我们会安全些…你别生我的气。这次我们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云想容见楚晏态度诚恳,心道他虽然有些小聪明,却也不失纯善,叹息了一声:“那你告诉我,丢的那个货物是什么?如何弄的如此紧张?”
楚晏压低声音,道:“丢了一大车兽皮兽筋!”
“什么?!”云想容惊呼。
大周朝,兽皮兽筋是受到管制的,因为这两样是制造武器的材料,兽筋便是用来做弓箭的。民间百姓之家,有个一两件也就罢了。猎户也可以使弓箭,大户人家的护卫和护院却是不许用弓箭的。也就是说,少量的,朝廷允许用,但大量的,难免会有谋逆的嫌疑。一大车的兽皮兽筋,虽装备不了一个军队,可也已经超出了管制。若被锦衣卫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那两个来要东西的人。就是在做违禁的东西!怪不得他们那么急!
云想容皱紧眉头,“这事情难办了。”
“表妹,你可要想想法子。你要不帮忙,我们还不被那两个汉子给撕碎了!”
云想容沉思。起初与他打赌让他叫自己一声大姐,是玩心重,并未多想什么。不过现在看来,兴易县距离京都如此的近。若是她手底下能有自己的人,未必是坏事。
思及此,云想容佯作不高兴的板着脸,道:“我若不看你有些诚意,今日定然是要打道回府,再一状告到姨妈那里去的。”
这么说就是肯帮忙了?
楚晏连连拱手:“多谢表妹不计前嫌。”
云想容道:“不过我也不能这么就跟你去。咱们先去趟成衣铺子,我先变个装,免得将来叫人认出了不好。”
“啊?”楚晏有些纠结。
云想容白了他一眼。“我变了装,照样是侯府的小姐,难道真有事我爹爹还不管我了?”
“也对。”楚晏心下大定,吩咐人去了最近的成衣铺子,给云想容和英姿都变了装。打扮成了两个富贵家男孩模样,随即到了醉仙楼。
醉仙楼里空荡荡的。掌柜的站在楼梯口,正仰着头看上头。
见楚晏赶回来,连忙行礼:“我说楚大公子,您总算是回来了!小店还要做生意呢,我可是听了您的吩咐,才没有报官,若是闹出人命来,可怎么好!”
楚晏笑着道:“有劳掌柜的了,今儿个楼里的一切损失都由我来负责,你不用担心。”
掌柜的一听,放下了心,担忧的眉头紧锁,引着楚晏一行上楼:“您可千万别将事情闹大了,小的当真是担待不起啊。”
“掌柜的放心吧。”
上着楼梯,云想容低声道:“你的银子钱都是姨爹给的?”
“是。”
“你也该好好想想怎么生钱,总败坏家里可怎么好。”
楚晏恭敬的点头:“是,等这事儿平息了,我就想想,到时候在跟大姐商议。”
云想容翻了翻眼睛,他还真拿她当老大了?
上了楼,英姿就寸步不离的跟在云想容身旁,墨玉和墨竹则是跟在最后。
满屋子的人正龇牙咧嘴,呼痛的呼痛,哀叫的哀叫。而两个穿着寻常粗布衣裳,打扮的犹如普通农户的中年男子,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楼梯口的圈椅上,许是听见了动静,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扫了过来。
楚晏道:“我们管事的人来了。二位有什么,就跟他说。”
说着为云想容搬了把尚算完好的椅子,让他坐下。
众人傻眼。
那两个中年汉子则是不耐烦。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强压住火气,壮实一些的那个道:“我们不管你们谁是掌事的,我们只要东西,七日之内,务必要将我们的东西归还,你们若是胆敢报官,或者交不出东西,我们有千万种法子让你们一个个都干干净净的上西天!”
说吧,二人站起身,竟不走门,推开格扇飞身跃下了二楼,施展轻身功夫离开了。
云想容自进了屋,人家也没与她说上一句话。
“我说楚晏,你怎么领着个毛孩子来啊!”
“别嚷,先让兄弟们散了,各自去就医,你们都记着,出去以后不得张扬,否则咱们都小命儿难保!”
“我们知道。”
楚晏打发了那群手下去就医,又与那几个从前要好的贵公子到了别,嘱咐千万不能声张,否则会给家里带来祸端,那些公子哥儿早就吓得不轻,有些人甚至都想与楚晏断绝来往以自保了,哪里还会张扬?纷纷逃似的去了。
楚晏就与云想容离开了醉仙楼,上了马车,低声商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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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醉仙楼的这两名精壮汉子,却是在兴易县里绕了好大的圈,确定未被人跟踪才出了城,到了东边的田庄。
大雪纷飞的季节,整个田庄都被银白覆盖,掩去了往日的热闹喧嚣。
到了其中最大的一个二进的院落,二人敲敲门,不多时就有个男孩来开门,见是他们,笑道:“魏叔,郑叔。”
“昆仑,少爷在吗?”
“在呢。正跟褚先生下棋。”
二人笑着颔首,跟着卫昆仑进了院子,绕过影壁,穿过长廊,往里头去了。
第五十九章原委
魏良骏和郑远达二人,曾是承平侯沈时的贴身侍卫,当年沈时为了给在外避疾的幺子留下可用之人,特地将他们二人,连同许年与宁永城派给了楮天青,以及沈奕昀的乳兄卫昆仑一同提前离开了沈家。
他们出门时,并不知侯府即将大难临头。后来,侯府一夜间被“暴民”攻克,阖府上下竟没留下一个活口。他们当真恨不得冲进皇宫杀了那元凶,还是褚先生头脑清明,劝服了他们,侯爷留下他们性命,就是为了保护沈家唯一的根苗。悲痛欲绝之际,感念承平侯的恩情,他们四人与楮天青一同发誓,誓死忠于四少爷。
而四少爷也诚然不让他们失望。虽然只有六岁,却沉稳老成,从不意气用事,思虑缜密的不像个孩子。他们心疼四少爷被迫成熟,可也欣慰他这样的变化。
是以当二人快步走近正屋,见到生的粉雕玉琢如画里的小娃娃般漂亮的四少爷和道骨仙风的楮先生一同下棋时,心里头有说不清的情绪在激荡,好似心都被乍一进屋时扑面而来的温暖空气捂热了。
“四少爷。”
二人单膝跪下行礼。
沈奕昀抬起头,明亮的凤眼中含着亲切笑意,缓缓落下手中棋子,“你们回来了。”
“是。”
楮天青则是凝视着棋盘,表情仿佛吞了整颗的煮鸡蛋:“少爷,你赢了!”
卫二家的正端着刚出锅的枣泥馅的山药糕进屋,闻言惊喜的道:“褚先生的棋艺超凡,竟输给了四少爷?”
“是,输了两子。”楮天青明明输了,却非常欢喜。
沈奕昀笑着让魏良骏和郑远达坐下,又让卫二家的给他们两个也拿枣泥馅儿的山药糕吃。
二人忙推辞,他们是下人。哪里能跟主子一同吃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