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红夕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更多的是震惊,看一次是给林重阳那个岳丈面子的话,第二次第三次则说明皇上是自己想来了…

皇上会喜欢见一位酷似皇后娘娘的人?

罗红夕想到垂虹的话,心里隐隐构架出事情的大概始末,更加自觉的退后几步,快速带着身后的嬷嬷离开。

“贵人,贵人,您慢点等等奴婢啊。”

罗红夕并不生气,反而真的慢了两步,突然提醒她道:“回去告诉临水轩所有奴才,储秀宫的事任何人不得议论不得多言,至于里面的人想什么时候搬入临水轩就什么时候搬入,不喜欢搬咱们就当不知道明白了吗?”

嬷嬷闻言赶紧追上几步,有些为难道:“贵人,这样会不会有损贵人的名望。”平白让一个新人压贵人一头,贵人以后可怎么在宫里立威?

罗红夕不在意那些:“让你们怎么办就怎么办!谁若是不听话,别怪我罗贵人当没有那么不听话的奴才!”

罗红夕这话说的有点重,让自从伺候贵人以来便认为贵人好脾气的嬷嬷有些发憷,恭敬的道:“奴婢明白了。”

罗红夕回去后直接去了垂虹住的宫人房。

“贵——”

“都下去吧。”罗红夕看眼哭得委屈的垂虹,无奈的叹口气,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多大的事瞧把你委屈的?你真的看清楚了?你觉都有几分像?”

垂虹见贵人终于信了,眼里顿时闪着泪花:“贵人…贵…”

“回话。”

垂虹擦擦眼泪,认真道:“贵人,奴婢觉得根本不是像,是根本就是!她看叶嬷嬷的时候的样子…”垂虹忍不住打个寒颤:“太恐怖了,贵人,您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罗红夕安抚着垂虹躺下:“好了,你安静点。”罗红夕心里远没有面上表现的如此轻描淡写,脑海里一直想着垂虹刚才说的话,‘不是像而是就是’。

罗红夕心想,就凭林重阳这次下大心里调教的成品,皇子再抵触这些事也会宠一段时间吧,既然皇上要宠,她们自然要避其锋芒了。

垂虹不知道贵人听进去了多少,但贵人重视就是对的,一定不能去招惹,不能去:“对了,贵人,咱千万不能被云妃娘…”

“我知道,你好好养着,被出去了,若有人问你怎么了,就说偶感风…”

罗红夕话还没有说完,沫儿就慌慌张张跑进来,紧张的道:“贵人,云妃娘娘带着叶嬷嬷来了。”

垂虹闻言瞬间紧张失礼的拽住主子:“贵人!您千万被听云妃娘娘的!如果云妃娘娘要您去储秀宫你千万不能去不能去知道吗!”

罗红夕安抚的看了垂虹一眼:“放心我心里有数。”

垂虹还还在不死心的喊:“贵人!你一定要有数啊!一定要有数!——”

罗红夕迎了出来,带着众宫女太监拜见云妃娘娘:“臣妾见过云妃娘娘,娘娘万福。”

王云雪笑容可掬的把罗红夕扶起来,夸大繁琐的锦绣落在地上,又慢慢抬起:“瞧贵人客气的,你我都是好姐妹,何来如此客套。”

罗红夕不去看王云雪身侧跟者看似焦急的叶嬷嬷:“云妃娘娘折煞臣妾了,臣妾愧不敢当。”

王云雪最讨厌罗红夕那双眼,当真是罗家不要脸面嚷嚷出来的后位人选,如今连四妃都不是,被匆匆嫁入了永平王府当妾,如今看来更是扶不上墙,连最有一点的争强心都没了:“不知妹妹听说了没有?”

来了!罗红夕不知道王云雪知道多少,又以什么心态在问她,还是在王云雪眼里她们这些占着位置没有死的老人就很好欺负:“云妃娘娘说的什么事?臣妾好好听听。”

王云雪连客套都不曾,甚至没有去讨一杯茶的时间道:“妹妹还没听说吗?叶嬷嬷回来说了,本宫差点没有被吓死,你说…你说…”王云雪漂亮精致的容貌带着害怕,放低声音道:“听说那人就是先后娘娘呢。”

罗红夕闻言,恭敬梳理的一笑,难怪此人一直被皇后压在头上,这样的心境当真是乱了。

王云雪见罗红夕没有任何表现,隐隐皱了一下眉,但又快速分开,莫非垂虹还没有说:“当真是吓人!奶娘跟本宫说的时候,本宫还不相信,特意过来问问妹妹身边的垂虹,垂虹呢?”

罗红夕笑容依旧疏离,妹妹?论年龄我是你姐姐:“垂虹病了,在她房里养伤呢,怕过了病气给娘娘,所以没有让她出来。”

王云雪故作惊讶:“可是被吓到了!奶娘,你快来,你跟贵人说说在储秀宫看到了什么?”王云雪说着一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脸色疲倦的叶嬷嬷立即上前,惊恐的跪下开口:“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娘娘和贵人一定要相信奴婢!垂虹和沫儿也看见了的!老奴见过先后多次,先后的样貌、语气,奴婢都是知道,今天…”

叶奶娘把自己见到的讲过详细的惊恐的、敬畏的诉说了一遍,说完面容更加害怕的看着娘娘和罗贵人。

罗贵人闻言惊讶了一瞬间,干净的手掌捂着修眉的唇瓣:“嬷嬷说的是真的?!”

叶奶娘立即道:“奴婢句句属实!”娘娘可是第一次因为一件事冲她摔了东西,她怎么会记错,娘娘的计划再次落空,这一次万万不能再落空了。

罗贵人认真的点点头,然后一反刚才的惊讶,柔和的摆好谦逊的姿态对着娘娘的奶娘头顶柔和的笑。

王云雪见状气了一肚子火气!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是信还是不信!你信了该有什么反应?不信了还有什么表现?你这幅样子是要做什么!

王云雪忍者脾气耐下性子,还要故作亲切的问:“妹妹?你说可怎么办啊?莫非…莫非…”王云雪的神色变得害怕:“莫非皇后娘娘没有死!”说完顿时害怕的掩住嘴!“怎么可能!”

罗红夕见她这幅作态,以百分百确定王云雪确实知道什么,这是让她出头了,她罗红夕看起来傻吗,这事儿不是该着吴相怡那丫头:“娘娘说笑了,叶嬷嬷年纪大了。”意思就是你家奴仆老眼昏花。

 

☆、179

王云雪闻言嘴角僵硬的看着罗红夕,什么意思?叶嬷嬷来了你还年轻吗?

王云雪的表情顿时有些尖酸,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三度:“你不相信!”罗红夕怎么能是这个表情!怎么能!

王云雪紧紧地咬着牙,忍着心里的烦躁,才没有扑上去咬死她。

叶奶娘感受到娘娘的怒火,忍耐心疼的跪着,尽量不让主子的计划功亏于贵!

水鸳也害怕的想后退,但一想现在的地方,水鸳硬生生的停下脚步,不能给主子丢脸。

王云雪看着罗红夕依旧含笑的脸,慢慢的收起惊恐的表情,看着罗红夕:“妹妹,你是不是忘了,本宫和韩妃让你照顾好新来的才人。”

罗红夕大气妩媚的一笑:“娘娘也说了,新来的才人,才人也得先来不是吗?”、

“不来你不会去找。”

罗红夕觉得王云雪当真无聊:“储秀宫禁止任何人踏入,臣妾不是娘娘,不敢违背皇上的命令,还望娘娘包含。”

王云雪不信罗红夕真的古井无波:“你就真的不好奇?”

罗红夕自认除了一个妃字不比她差什么,平日对她尊敬,是彼此都不想惹事罢了,此刻罗红夕看着王云雪,认真的道:“不好奇。”

王云雪此刻恨不得劈死她,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所有的事——

叶奶娘见娘娘手指忍不住发颤,忍不住上前握住小姐的手:“娘…”

王云雪控制不住,瞬间把叶嬷嬷推到一边,怒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本宫!”

水鸳震惊的上前扶起叶奶娘:“娘娘——”

王云雪觉得很烦,非常的烦,推了叶奶娘后这种烦躁达到了顶峰:“你干什么!你个老姑婆!不在宫里待着跑到本宫身后做什么!做什么!看什么看!罗红夕你看什么看!”

罗红夕看着水鸳:“你们主子身体不适,还是赶紧带你们主子回去吧。”

“本宫没有身体不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命令本宫的侍从!你这个胆小如鼠的…”

罗红夕不痛不痒的道:“还不快点带你们主子回去,难道不怕传到皇上那里,治你们主子骄纵之罪。”

水鸳闻言放开起不了身的叶嬷嬷,急忙和人拉了主子离开。

“放开我,放开我!”

随后叶奶娘被后面的宫人拖着离开。

罗红夕没空欣赏王云雪的狼狈,反而心里更加忐忑,莫非…、

“贵人…”

“这几天临水轩闭门谢客!”

“是。”

韩碧听完王云雪那自命清高的人竟然在临水轩失态的大吼大叫,还没来得及开心,突然想到:“那位新封的才人没有去临水轩?”

“回娘娘,是的,听说还把叶嬷嬷和丁儿那小丫头吓的够呛,可在储秀宫外的人却都说不出什么来,娘娘,不觉得很奇怪吗?”

韩碧疑惑的喝口茶:“为什么?叶嬷嬷和丁儿那丫头在怕什么。”

垂虹娇俏的一笑,忍不住调笑:“说是新封的才人像皇后娘娘,才把叶嬷嬷和丁儿吓成那样了。”

韩碧突然站起来,惊的震落了手里的茶杯:“你说什么!让叶嬷嬷和丁儿错认了?”

垂虹点点头:“是啊。”着手处理地上的茶杯:“是不是很惊讶,瞧把娘娘都吓到了。”

韩碧心有余悸的坐下,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是啊,太吓人了…下吓人了…”韩碧颤抖的抬起手想喝口茶压压惊,才想起没了茶杯。

她比王云雪更怕皇后娘娘,那个以前可以随她欺骗,每次都跟个傻子一样入了她的计还犹不自知的傻子,但后来,后来…她想象心里都毛毛的,好似那个人知道她做了什么,只是懒得搭理他一样…

韩碧突然起身。

吓了垂虹一跳:“娘娘,您怎么了?”

“不要收拾了!跟本宫去趟储秀宫。”

韩碧不是白公公不是皇上,一样进不去,犹豫的在外面徘徊了片刻想问问其它见过的人,他是不是特别像先后,但想想,问了也白问,有几人真的见过先后。

垂虹疑惑的看着娘娘:“娘娘,咱们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回去!”她真是月活跃回去了,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她竟然自己想了那么多,当初皇后娘娘可是皇上看着病逝的,她想什么呢,真是疯了,遇到她的事都吓的精神错乱了,竟然会觉得她事真的。

“娘娘好奇怪?娘娘又在笑什么?”

“你不懂。”

“对,对奴婢是凡夫俗子,奴婢们怎么会知道娘娘的喜与乐。”

王云雪在宫里不断的闹腾的,如果她不做些什么!她一定会崩溃的!一定会:“走开!你们一个个帮不上忙的东西!什么事也不做不了!本宫要什么干什么!都去死!去死!”

水鸳吓的跪在门外,进都不敢进去。

叶嬷嬷受了伤,想照顾娘娘也照顾不过来,可还是撑着酸疼的腰过来了,就见水鸳跪在门边哭:“水鸳,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

水鸳一看是叶嬷嬷,哭着扑进了叶嬷嬷怀里,险些把嬷嬷撞倒:“嬷嬷!怎么办怎么办!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叶嬷嬷见她哭的伤心,无奈的拍怕水鸳,她怎么能怀疑水鸳,现在躲出来也是对的,在里面劝着也未免管用,她不就被打了吗:“娘娘这是被气昏头了。”不知道娘娘存了多久的心事,现在才爆发出来…

叶嬷嬷想到小姐心里的委屈,也跟着哭了出来,小姐到底哪里不好,哪里不好了,皇上一直这样冷落小姐,甚至曾把小姐扔进湖里。

小姐当年也是一家女百家求的女子,谁又不是非赖着永平王不嫁,小姐当年入永平王府为侧妃,也是小姐下嫁,他有什么好抱怨的!

却这样对小姐,这样对小姐!

叶嬷嬷抱着水鸳,两人安慰的哭着,里面却是叮叮当当的叫骂声和宫人们压抑的尖叫。

叶嬷嬷听着,心疼的不得了,早知道,早知道就上前了,害的娘娘因为伤了她,更加不开心。、

华灯初上,敏心看着小姐站在亭子里对着满园的山水花草发呆,却不敢上前问小姐怎么了。

林逸衣叹口气,她始终是这个宫里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却没有做该做的事…

敏心悄悄的为小姐换杯茶,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铺好了床铺。

远处亮起一排宫灯。

敏心见了心里一阵紧张,这个时间,这个时间皇上怎么还会来…“小,小姐…”

“怕什么,他又不能吃了你…”

敏心瞬间跪下,紧张的道:“奴婢愚钝,奴婢给小姐丢人了…奴婢…”

林逸衣转身,亲手扶她起来:“我家里有两位女婢,开始的时候比你还一惊一乍的,不过现在我觉得她们比我还看的开,反而是我成天一惊一乍的。”

敏心不懂,什么让的人能做她的婢女,就算不恐惧小姐本身,现在正在走来的人也不怕吗?她怎么觉得,皇上还没有来,她已经站不住了。

元谨恂站在甬道上,看了她一眼,神色自然:“都什么时辰了,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看月亮。”

白公公站在一旁,为娘娘这个回答苦笑不已。

元谨恂一袭月蓝色的锦袍,绣着大气繁华的龙纹,犹如他治下的世界,光明、繁荣,这个男人…

元谨恂看着在他的地方,经过了一天还精神的她:“在外面聊得很开心?”

“王云雪精神还好吧,敏心说云殿闹的很不开心。”

“她开不开心我怎么知道。”

“总是你娶…”

“没人有能力要求我对娶回来的女人怎么样,对我来说,每个人的好坏都跟我没有关系!你——不过是因为我喜欢,所以有雅兴。”

林逸衣立即闭嘴了。

元谨恂瞪她一眼才解释道:“既然入了我的门,我是让她死还是活是我的自由,过不过的好是自己的智慧,我不对任何人负责,也没有人可以要求我对任何人负责,死多少人,痛苦多少人,对我来说有没有关系!也没有人会拿此来苛责我!明白了吗?”

林逸衣垂下头,她也没敢苛责他啊,王云雪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不就是没话说关系一下,至于反应这么大:“我…”算了,人家是皇上,免得…

多说点,他好像才不会生气吧,虽然很不想这样抬高自己,但…在他眼里似乎确实挺重要的:“我也没别的意思,你不要这么激动。”

“你那只眼看到我激动了。”

“我说你这人有意思吗,咬住不放了是不是!这么晚了,来坐坐就来坐坐,非半夜三更的让人冲你嚷,多出的那点火气睡都睡不好!你知不知道!”

“你当着白公公和这个宫女嚷什么嚷。”

林逸衣无语,你要真在意就在这里跟她唠叨了,何况什么能听不能听的,你分明就是来找刺激的,真真的疯了。

元谨恂不悦的看着她:“你那什么眼神,对我有意见?对了,你什么时候对我没意见。怎么,被说中又不高兴了。”

“我都是几个孩子的妈了,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敏心你说打好说了是不是?”懒得再多看你几眼,跟你说话嫌弃别人同情你,不跟你说话,嫌弃别人无视你。

敏心顶着压力微微的点头。

林逸衣转身:“时候不早了,我去洗洗。”

元谨恂的脸色骤然一变,但看着她从身边撞过,最后忍者没踢她一脚让她滚了!

夜衡政怎么就能像孙子一样忍者她!有没有点男儿血性!

敏心可不敢撞着皇上过去,拜了身,跳下栏杆,追着主子而去。

元谨恂冲着白公公开始发火:“你看看她这幅样子!你看看!自始至终都这幅烂脾气,夜衡政竟然还让我让着她,忍着她的脾气!我再忍让下去成什么了!”

“圣上所言极是。”

“极是什么!极是朕不如夜衡政有耐心会装模作样!她这脾气性子就是被惯的!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养这么一个母夜叉。”

白公公垂下头,不吭声。

元谨恂似乎觉得情绪过于外露,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进去。”

夜老夫人用过晚膳,擦擦手,哄了三位曾孙去一边玩,看着什么都好的孙子开始唠叨:“她怎么又出门了,也不看看自己先的身份,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说出去就出去,有这么不负责任吗?”

夜衡政把儿子扔道脚边的球扔过去。

夜老夫人叹口气锤锤腿。

孟姑姑见了,急忙接手。

孟老夫人又开始念叨:“她那孩子,看着娇娇弱弱的,就是心的,你呀,还是要约束约束她,你看看,这都几天了。”

夜衡政让孟姑姑歇着,道:“奶奶,你又来了,她很忙的,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自己是生活比你和孩子还重要!胡闹!”

夜衡政立即讨好的笑道:“就是,上哪找像奶奶一样好的女人,眼里都是孙儿都是家。”

夜老夫人得意的一笑,笑容还没落下,伸手拍在孙子的脑袋上:“你少拿话寻我开心,你就是管不住你媳妇还怕我说你,有本事你现在就把她叫回来给我看看。”

夜衡政撒娇的牵住奶奶的手:“孙儿没这本事,没这本事。”

夜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拂拂孙子的长发,悠然一叹:“不知道是不是我老了,睡不好总是胡思乱想,怎么觉得你心事重重的像在担心,有什么话要跟奶奶说吗?”

夜衡政闻言趴在奶奶的膝盖上,声音柔软无害:“还是奶奶明察秋毫,奶奶不是老了,是越来越精明了,我啊,正愁怎么把正儿推的更高更高更高…啊!奶奶耳朵!不能掐耳朵!”

☆、1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