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小巷子里,一个穿着普通,身材娇小做男孩子打扮的女孩掏出得手的钱袋,惊叹着欣赏完袋子上金丝银线的绣花,得意的颠颠手里的分量,继而快速跑远。

元谨恂难得亲民的要结账时,发现钱袋不见了,想到刚进茶楼时无意的一幕,元谨恂已然知道大概,当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懒得搭理。

即便现在被证实,元谨恂脸上神色不变,丢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既然没了银子,元谨恂也没了继续晒在太阳下的性质:“再来一壶茶。”

“好嘞,客官。”

二楼的雅间是半开放式的,仿照的是常来二楼的装修,座位与座位之间修了一人高的板墙,但是围三开一,不是完全看不到座位与座位上的客人。

毕竟茶楼不是酒楼,茶楼以交流围住,除了三五好友小集体聚茶,会选择三楼四楼,一半万人墨客斗茶,都是在彼此能交流的范围内。

元谨恂坐的位置相对僻静,开一的位置还放着一盆一人抱的花瓶,如果不是非常相熟的人,惊鸿一瞥下不会认出里面坐着的人是谁。

——啪——

茶杯落在地上的声音,瞬间让小范围内的客人有一瞬的安静,但下一刻又开始了对时局、对政策激烈的讨论。

春秋僵硬的看着刚刚的一瞥,整个人退回自己的位置久久无法回神。

蓝氏赶紧跟着退回来,担心的看着春秋:“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喝点水。”说着立即转身倒了一杯冰水。

当冰水触碰到春秋放在茶桌上的手臂上,春秋猛然一个激灵,快速拉下蓝氏坐在自己的身边,声音颤抖低沉的道:“你别动,让我冷静一会…”

小二很快处理了碎掉的杯子,急忙退下。

春秋绝美的面色上此刻苍白的悲伤着庆幸着,庆幸有朝一日还可以看到他,还可以…

春秋抓着蓝氏的手安静了好一会,才颤抖着柔弱的身躯靠在蓝氏的肩上,眼里骤然涌出灼热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蓝氏担心的抱住她:“怎么了?春秋姐你怎么了?”

春秋极力的摇摇头,声音哽咽,但语气里多了自暴自弃的认命:“我没事…一会就好了…”

蓝氏见她哭的隐忍伤心没敢追问,但刚才还好好的,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就这样了,蓝氏不禁想春秋刚才一定看到了什么勾起了她的悲伤。

蓝氏感受着肩膀上的灼热,心里不禁也跟着伤感,她叫春秋出来,心里自然不可能痛快,常缕竟然见了陆云里和池月,这让她的心一瞬间揪了起来,非常害怕常氏利用孩子重新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不是蓝氏自我菲薄,常缕不在期期艾艾、咄咄逼人后,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端庄漂亮、无一不透着大家小姐的风度仪态,她纵然赌自己有信心,也担心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来自别人的怂恿。

陆云里是陆家的长子,还有池月这个妹妹,更有常家为退路,相比她的二小姐形单影只,她怎么能不抢占先机。

最近春秋提了夫人,骆祥秋又是超重少数有拥立之功如今手中还握有实权的的大将,陆老爷最近对她才和颜悦色了一些,敏感的蓝氏当然猜到这都是靠春秋的关系。

所以她今日才约了春秋给她出出主意,其实不用别人说什么,她也知道,当务之急是生二少爷,否则怎么都是虚的。

刚要离开,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蓝氏察觉着肩膀上的颤动小了,悄声问:“刚才看见谁了?”蓝氏心里有个模糊的答案,只是不敢去想,怎么可能那么巧,何况那个人…

春秋心里已然平静了很多,最初的惊喜、焦虑也已经过去,心里更知道她和他之间早已不可能,但是想到他就在不远的地方,心里还是忍不住蠢蠢欲动,忍不住想他,忍不住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是不是很傻,傻的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春秋起身,眼睛通红楚楚可怜:“好多了…”

蓝氏看着春秋苦涩的神情,顿时加重了心里的猜测:“怎么可能…”

春秋掏出锦帕擦擦眼泪,苦笑道:“或许是老天看我可怜,让我能肩上一面…”

蓝氏不好说什么,因为对方的身份,她们心里再有想法也不可能:“我们过会再走。”

春秋点点头,神色恍惚,心中落寞。

蓝氏沉默的陪在一旁,也不敢有大动作,毕竟谁也不知道皇上乐不乐意看她们走的近了。

在两个人沉默的等着斜对面的格子里的人用完茶后离开时,突然一道清脆娇媚的声音让两人瞬间直起耳朵。

花江音穿着蓬松的莲花边衣裙盖在光洁的脚裸上,长发规矩的散下,妖媚灵动的脸上闪现着诱惑的无穷魅力:“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不用替我找位置了,我就坐这里。”

花江音再来熟的坐到元谨恂对面,脸上洋溢着清纯的笑容,小脚在莲花覆盖的空间内轻轻的摆动:“他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喂,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喝茶。”

花江音的声音非常好听,尤其是话语里的轻快活泼丝毫看不出她的年龄,反而让她入少女般引人侧目。

春秋、蓝氏都听到了这个活泼的过度的女音,说好听了是毫无心机,说难听了不就是无知廉耻,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与男子对坐,她到底知不知道坐在她对面的是谁!简直放肆!

蓝氏在陆家久了,心里顿时不喜。

春秋心里也有些落寞,曾经她何尝不是也像对方一样,如一个无知的少女围绕在他的身边,崇拜着、爱慕着。

两个人冷静的等待着那个越发不苟言笑的男人下逐客令。

但出乎意料的元谨恂看了花江音一眼,亲自拿了杯子放在她面前:“花小姐?”

花江音立即笑了:“你认识我。”不是她自吹,她虽然搞不定自己的男人,但接触的男人多了看男人还是很有一套的,这个男人对好姐妹林逸衣绝对不一般,她坐在这里他也绝对不会赶她走,怎么样吧,被她赌对了呵呵。

“你还记得我。”花江音豆蔻色的指甲印在茶杯上异常漂亮。

元谨恂很给面子:“怎么会忘了花小姐,花小姐来了圣都,元某还没有尽地主之谊。”

花江音立即不在意的道:“没什么,衣衣对我们很照顾了。”然后眼睛俏皮的眨着,调皮道:“她招待了不就是你招待了,你们之间还分什么彼此。”

元谨恂闻言面色没有任何变化,漫不经心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花江音见他神色古怪,顿时不解的悄悄的看眼一旁站着的小男人。

白公公才不看她,如果对方不是皇后娘娘的好友他早把她轰走了,皇上心情最是糟糕的时候,她冒出来不是让皇上更想起伤心事。

花江音悻悻然的收回目光,什么嘛,才几天不见而已,就变得凶巴巴的,谁愿意在这里坐着啊,要不是狄易在楼上谈生意,她要在这里等着,才不会过来跟他打招呼:“天气好热啊。”

只要不谈林逸衣的问题,元谨恂也不冷淡:“过一个月就凉爽了,圣郊的几座山庄现在也是避暑的好去处。”

花江音眼里迸射出惊喜:“真的吗!?”随后立即落寞:“可惜,我在圣都没什么认识的人,郊外也没有庄子。”

☆、102

元谨恂抬首,看着白公公用纤细的竹签拨开浮面上的茶叶:“我在圣郊有座庄子,你和狄易可以去住。”

白公公默不作声的继续着,心里对皇上气的半死,第二天故作无恙,现在却送上庄子,已经心中有数。

花江音闻言,顿时笑眯了眼睛:“真的!真的!太好了!衣衣最近也总是说热,动不动就喝安胎药,我也会带她一起去住一个月的,放心吧。”

元谨恂端茶的举动骤停,顿时看向花江音,倾身的动作险些把滚烫的茶壶掀翻,:“你说她在喝安胎药?!你真的确定是安胎药!”元谨恂激动的看着她,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他连问都不敢问,甚至懦弱的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连旁敲侧击的勇气都没有…

花江音看着他过分激动的样子,直觉后退的做到椅背上:“你干吗啊!快下去,本姑奶奶可不给你吃豆腐!”

元谨恂怎么会管她说了什么,他心里现在除了激动的无以复加,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是吧!她是想要孩子的!她是想的是不是!”

花江音看着他突然冲过来的样子,有些不知所错,神经病啊,为什么不想要!

白公公见事情不好,急忙上前拉住皇上,小声的在眼睛发红的皇上耳边道:“老爷,您冷静点,您吓到花小姐了,让花小姐怎么回答您的问题…”

元谨恂听到‘回答’时,立即收起失控的情绪,看了白公公一眼,尽量按照白公公眼里的期待坐回座位上,但眼睛里惊喜怎么也掩不住,他还有机会?至少,至少…

元谨恂盯着花江音,眼里的迫切掩都掩不住,她不爱他,但她还肯生孩子,还是肯的!

他有还有机会去保护那个孩子,还有机会留住…他也不知道能留住什么,总之…总之…

春秋、蓝氏震惊的看彼此一眼,眼里的难以置信掩都掩盖不住,如果刚才元谨恂主动送出自己的别庄,让她们不能适应他突如起来的好说话,那么现在就是刚才春秋是不是眼花看错了,谁想要孩子?!坐在他对面明显行为不端的女人是谁!皇上怎么会跟这种女人生孩子!

即便是当初刚进醉庄就跟了皇上的春秋都没有那个资格,这个更不正经的女人的朋友怎么可能!?

蓝氏看着春秋惨白的脸色,几乎想冲出去,看看刚才是不是春秋眼花,否则那个人怎么可能失态。

蓝氏紧紧地握住春秋的手,给她力量,不是真的,肯定是她看错了。

花江音虽然怕他,但见他这种样子,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有求于她了,腰板立即就直了:“你喊什么!吓死人了!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害的我丢脸怎么办,真是的。”

花江音心有余悸的坐好,相对小声询问道:“你怎么反应那么大!她有宝宝了,吃个安胎药很正常啊?”

花江音突然想到什么,欲执起杯子喝茶平息自己被惊吓的心的举动突然停下,声音小的微不可查,眼睛却瞪的大亮:“你不会是孩子的的父…”

花江音惊讶的无法说出最后一个字来,有些难以置信,逸衣和夜相,他们两个互动或许有些问题,甚至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闪躲,但到底是有感情的,怎么孩子就不是夜相的了?

花江音无法相信竟然是眼前这个男人的,顿时脸色变的古怪,甚至有些难看,但她无知却不傻,能让狄易忌惮的人,能掌握一个国家的男人,他会给林逸衣面子,但也不会让自己挑衅他的颜面!

但,怎么会是他的!为什么是他的!逸衣心里得多不高兴!真是作孽!花江音心情复杂的端起茶杯,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烫的赶紧捂住嘴巴!

元谨恂满脑子都被小心翼翼的狂喜代替,觉得前面所受的所有不公平都变的无所谓,她还是愿意的,愿意的…

太好了!只要是愿意的就好!“她…现在好吗?”

花江音立即变的谨慎,隐约觉得自己好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事情:“那个…我还有事就先——”

娇小的白公公瞬间挡在花江音面前:“姑娘,请留步,奴才的主子还有话要问您。”

花江音看着白公公弱小的身板,可抬起的脚怎么也无法踹过去跑走,只能带着忐忑不安的情绪坐会原地,但还不往重申:“你不用问我,你问我也不会说的…”说完胆怯的垂下头,难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有些害怕。

元谨恂已经冷静了,花江音什么也不用说了,只要有一点支持他的消息就足以让他的想法燎原!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已经看到了整片晴天!“她…”

花江音立即道:“我死了。”

元谨恂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两日来首次心情大好的笑了,并大度的表示:“行,行,不为难你,喝茶,不够了再要。”

白公公看着皇上终于露出笑容,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若不是现在当值,他定扶着墙,深深的喘口气,终于雨过天晴了,皇后娘娘,可别来下次了!

花江音不高兴的嘟着嘴:“你当我是茶桶啊,不喝!那个…我可以走了吗?我有朋友接的…真的…”

花江音话音刚落,狄易身着与神色相仿的稳重锦袍缓缓从三楼的台阶上下来,在突然看到前妻站起身的低矮隔间里。

他同样看到那道无法掩盖的高贵身影,却碍于场合,只能装作不知的,忍着心里强烈的压抑去靠近把那个至今分不清老虎、狮子的女人带出来。

花江音高挑的身材一回头,看到了缓缓走来表情比平时僵硬的男人,喜悦顿时跃上眉头:“狄哥,我在这里!这里!”

狄易真想拍死她,但他依然镇定的走过去,忍者所有几乎竖起来备战的警戒对这个世间高高在上的男人庄重的微微行礼。

元谨恂冷漠的点头,对这个曾经想打他女人主意的男人没有好感,但也谈不上不喜:“恩。”

“江音不懂事,如果多有——”

元谨恂心里还在想着花江音说过的话,对此毫不在意:“带她走吧。”

狄易没能力客套:“多谢老爷。”伸手使劲握住江音的手,冰冷的触感,顿时让她诧异的快速看了眼江音,难得她也有害怕的一样:“属下,告辞。”

狄易拉着花江音一步步的后退,这样恭敬的姿势为了多保持一分表达心中的敬意,他甚至决定饶些原路。

花江音低眉顺目的跟着,突然目光一撇,骤然对上一双美丽的眸子,但眼里的惊艳还来不及显现,就被对方眼里的怒火掩盖了即将上升的欣赏。

可为什么!她是不好,是打扮奇怪,接受过无数的鄙视和不认同,甚至瞧不起,但没有一双是现在这样,愤怒的、鄙视的、茫然的、憎恶的。

憎恶她花江音?为什么?她才来圣都?更从未勾引过有妇之夫?这个明显已婚女人的打扮的漂亮姑娘为何那样的眼神!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是以前的仇人?管它呢,这么漂亮的姑娘,哪有男人不待见的。

就在花江音要收回疑惑的目光时,突然看到那漂亮的过分的女子身边坐着一个端庄温柔的女子。

对,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温柔,温柔的仿佛如水如波,没有任何棱角,仿佛无论犯了措大的错,遇到了多大的伤害她都沉默如玉,散发着她独有的魅力包容你、理解你。

但!下一刻花江音顿时扭过头你看过去!骤然想起这个温柔的仿佛画里不存在的女人在哪里见过了,这不就是…就是…

花江音顿时不退了,甩开狄易猝不及防的手,指向那个来不及收拢憎恶目光旁边的女人:“你是圣都蓝氏!我就说!谁还能长着一张不要脸的脸,理所当然又觉得自己可怜兮兮享受着别人相公的关爱!还觉得自己并没有错,还恶心的同情原配!”

狄易顿时头大,瞬间拉住她!“江音!”发脾气也不看看场合!现在是动怒的时候吗!

花江音什么脾气,狄易以前管不住她!现在也一样!尤其在她认为自己没有错的时候!蹦跶的尤其放肆,直接一只脚迈进隔间里,看着一身蓝衣,头上凤钗点翠雍容华贵。

不过她就是戴上凤冠,不如常缕姐雍容大方、美丽的耀目都是事实:“就你这幅样子也能从常姐手里抢走男人,是不是chuang上功夫聊得!专门练过的!”

狄易闻言呼吸顿时沉重,该死!不是不想冲过去把她抗走,但深知花江音不死不休的脾气,到时候她只会把场面闹的更难看。

狄易察觉到四面八法突然聚集来的探究视线,也像千百次一样,冷静的后退,准备随时给骂过瘾的花江音收场,只是希望那个男人回去别让林老板跟花江音断交才好!

蓝氏现在什么身份,就算身份底下的时候她也是醉庄首屈一指的女子,都是她在挑客人哪有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今天还是被一个穿着比甚至醉庄的女子都暴露都不正经的女人!

------题外话------

今天本想补更的,结果处理了点私事。明日吧,我记得落了一更了,其他的请假都有补更了的,别说我是常事,不用补更啊,呵呵

☆、103

用如此污秽的语言辱没她!

以蓝氏现在的立场,怎么可能不反击,被骂的那样难听,背后可是她她女儿如履薄冰的家庭,即便是她最不能得罪的人在,也要反手一击:“你——是谁家的女子竟能说出如此难听的话!

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了吗!”

花江音茫然发笑:“礼义廉耻!你一个妓女跟我谈礼义廉耻!不对!我不能以你从事的行业论高低!应该问问,让一个男人离开自己发妻娶自己的女人再想什么!”

蓝氏感受着四面八方突然聚集的视线,突然有些惊恐,但立即镇定,她有什么错,那是她的任务,那个男人要娶她,是那个男人的问题,是哪个女人容不下她,不是她蓝氏容不下对方。

蓝蓝想到这里,立即对上眼前这个衣着有问题的女人:“敢问这位姑娘应该不是圣都人吧,应该是我那位未曾谋面的姐姐的好友,姐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在身边照看,妾身就放心了。”

蓝氏说话温温柔柔的,一句‘姐姐的朋友’让众人的视线瞬间聚集在花江音身上,顿时引来周围一阵不认同的窃窃私语。

花江音听到周围熟悉的冷漠和诋毁时,纵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顿时有些手误无措和害怕,蓝氏怎么骂她都没关系,她早已是破罐子破摔,但常缕姐:“不,不是!我是我,我朋友是我朋友!”

然后瞬间阴狠的顶上蓝氏:“果然是老手,手段就是高明,难怪能嫁入陆家!迷得陆辰意神魂颠倒,王八遇海鳖你们两个还真是一路货色!”

周围又想起一片议论声:原来是陆家的事,那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人就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了?

细看那份端庄里果然有几分魅惑人的妖娆。

看起来很一本正经的女人,原来竟然是…

当年的事,在很多人年里,常缕善嫉是不对,陆辰意和离也情有可原,但是和离后娶了那种地方的女人就是有辱斯文,并为此搭上自己的前途更是可笑,兼职就是败家子,还为此搭上了陆家的百年家业,让向来信奉以严禁治家闻名的陆家,为此蒙羞。

所以在众多文人墨客心里,常氏如果是有错,那么陆辰意和他的新夫人就是笑话。

蓝氏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友善,极力克制着立即的怒火:“这位姑娘,对于姐姐的离开,妹妹也没有料到,我不过是一个为求生存的女子,怎能管的了别人的家事。

而对于我的过去,早已给出了处罚,我夫君更因此不能入仕,我们都为自己曾经的错付出了代价,请姑娘不要再提!

如果是姐姐心中有疑问,蓝氏愿意承担姐姐的怒火,还乱不到姑娘替姐姐说教!”

“姐姐,姐姐,你也不怕恶心死!别说的我向跟常氏多熟悉是的,我不过是在常氏无助的时候,恰好给她讲讲了咱们这种无耻人的心情而已,哎,都是同行,我说你心怎么那么黑,骗了男人的银子还不算,还要住进人家家里!真是——真是怎么说来着——”

花江音词穷,直觉回头去找帮手,见狄易正坐在不远处喝茶,刚想吼他一句让他给个形容词,骤然觉得不够力度,顿时看向前方,鼓足莫大的勇气,对还傻坐在那里的男人喊道:“喝茶的!怎么形容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来着!”

元谨恂听到刚才给他光明的女音,只觉得抬头。

花江音道:“就是她,怎么形容这种话了男人银子还抢原配地位的下作女人来着!”

元谨恂几乎看也没有那个所谓的女人一眼,或者是看了根本不用介意在乎,犹如每天吃过的饭粒,你会记得哪个是相熟的吗:“恬不知耻!”

花江音立即乐了!也不在乎元谨恂真会说什么难听的词,但一定要是元谨恂说的:“听到没!说你恬不知耻啊!”然后看向元谨恂,开心道:“谢啦,改天本小姐请你喝茶!”

蓝氏瞬间脸色发白,腿脚一软瘫坐在座位上,怎么可能!他怎么能那样形容她,如果被人知道,她还有什么!她——不:“我不是!不是我的错!”

“当然不是你的错!那个贱男人的错!回去告诉跟你一起贱的男人!让他出门小心点别遇到姑奶奶,否则对他就不是骂,直接打了!一对狗男女!永远不要碰到你们才好,卑鄙、无耻——”

突然一直没有动作的春秋猛然站起来,羸弱美丽的脸上带着无法承受的颤抖和脆弱,让每个见到的人顿时屏住了呼吸,连周围的一轮声也瞬间降到了冰点。

春秋面容冰冷的看向花江音,高傲的挺直背脊却不敢回头看一眼刚才给予蓝氏致命一击的男人,她甚至恐惧着见到这样的他,真是没有勇气站起来。

可就在刚才她站起来了,或许…或许哪怕是最后一眼,她也是想他见到她的,想知道他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会因此突然想起她。

春秋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甚至更冷:“这位姑娘!这里是共用场合请不要肆意辱没别人!”

“你又是谁啊!我说你了吗!看不惯拉着这个货色跑啊!怎么想打架!你别以为——”

狄易从后面稳稳的抓住花江音的手:“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花江音想了想,好吧,收回手,故作不乐意的被狄易牵走了,留下陡然没了目标无法承受的春秋,他看到她了吗!看到了吗?

春秋扶起吓傻的蓝氏,神色比蓝氏的脸还要白,小声的在她耳边低语:“不要怕,这里不三楼四楼,或许没有人认识他,走,快些走就没事了。”

蓝氏看眼春秋,恍然大悟,对,赶紧走,一定没人认识他的,没人认识他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蓝氏反拉住春秋的手,逃也般的飞跑出去。

春秋踉跄跟上,除了茶楼浑浑噩噩的坐在轿子里,他看到她了吗?想起来了吗?泪水瞬间划过脸颊,凄婉如被星空遮挡的月光…

元谨恂突然站来了,加快脚步向林宅而去,自始至终没有留意不该留意的人、事。

林逸衣午睡刚醒,错过了吃饭了时间,现在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