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所不知,臣妾三婶卫氏,与承阳侯一母同胞,世子卫玄朗与二公子卫明彰皆乃卫氏嫡亲侄儿。
母亲自生下臣妾后体弱,若非万不得已从不出府。卫氏怜臣妾年幼可爱,逢年过节到卫府回亲,总不忘带着臣妾。
臣妾便因此认识了卫家两位哥哥,世子哥哥风趣幽默,世子妃嫂嫂也对臣妾很好,经常做糖蒸酥酪给臣妾吃。
没想到天不怜人,竟让世子哥哥出了那样的变故…”
提起卫玄朗,她不可避免的语气低落下去,那样好的人,老天也不肯善待么?
章若愿没有刻意围绕着卫明彰解释,反而说起往事。詹彻寒望进她琉璃般清澈无瑕的眼睛,便知她没有隐瞒,心里多少舒坦了几分。
“殿下知道臣妾当时几岁么?”
见他脸色较柔和了些,章若愿轻轻抬手抚上詹景冽的鬓角,自问自答。
“总角之年。”
一个成天只知道玩闹吃糖酥的娃娃,连九岁男女不同席的避讳都还没听长辈提起过,哪里懂男女之情为何物。
她记忆中的卫家二哥哥还是个粉面玉琢、懂事明理的小公子罢了。
领了章若愿言外之意,詹景冽微蹙的眉心也熨帖几分,他摊开手心,托着那只已被揉的皱巴巴,有些不能看的锦囊递到她眼前。
章若愿指尖描绘着梅花鹿水汪汪的眼睛,自顾自说道。
“殿下一定不知道卫氏未出阁时,曾以精妙绝伦的绣工,名噪一时。
“蝶戏梅鹿”是她最擅长的图案,每个除夕夜的晚上臣妾都会缠着三婶要一只,如今整个匣子都快盛不下了。”
卫明彰是卫氏侄儿,央着卫氏绣一只一模一样的也不无可能。
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正被那狂妄无知的宵小惦记着,詹景冽满心满眼不痛快。
“本宫瞧这图案寻常,以后不要戴了。”
章若愿臻首。
“臣妾晓得了。”
事情总算揭过,章若愿轻轻攀着詹景冽肩膀,经历过一番殚精竭虑,浑身似脱力般软在他身上。抚着他腰间那块触感上品的墨玉,轻轻道。
“若臣妾再有何不周之处,殿下只管与臣妾说,别凭白恼了臣妾。
臣妾不怕殿下发怒,只怕哪天您拂袖而去,再也不理睬臣妾了。”
章若愿柔声如泣,句句控诉,实则以退为进,詹景冽岂能看不穿她的小心思。只不过,她演的真切,他看得上瘾。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只要身陷其中的两人得趣,又何必执拗于真真假假?
詹景冽捏了捏她比墨玉更润滑的脸颊,柔缓而坚定开口。
“不会,我舍不得。”
被他话语中的珍视与无奈所蛊/惑,章若愿下意识仰首,吻上他冰冷孤寂的眉间。她不喜欢此刻他身上的感觉,好似天下之大,唯余他一人。
她极不喜欢这样的萧索。
他合该是统领四阖八荒,意气风发的王者。理应气贯长虹、霸气凌人才是。
感受到怀中人儿难得的怜惜,詹景冽身躯微震,待意识到什么,环住双臂,回以浑身热烈。
热浪翻涌,连绵不绝,诉不尽缱绻之意随着越升越高的体温,渐融化开。
这一晚,雪飘如絮,一室暖意盎然。
第4章 纷繁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暖意,安然静谧。明媚柔和的日光从指缝中漏出,丝丝缕缕倾洒在蚕丝被褥上,光与影的线条悄然勾勒出明朗的色/晕,浮光掠影。
一切如昨,再寻常不过的清早。
掩盖在一片柔软中的章若愿早无困意,却迟迟不肯睁眼,贪婪着享受这难得的安静与闲适。少顷,她轻巧翻了个身,紧拥着帛被朝身侧蹭了蹭,又拱了拱,才觉察枕边人没有丝毫要理睬她的意思。
索性伸手轻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意外的,那份缠/绵了一整晚的温热消失殆尽,触手所及徒留一片冰凉。
心没来由笼上说不清道不明得失落,她不由神色恹恹起来,忽然想起此刻应该早过了寅时,他一定上早朝去了。这般想想,心头那股郁气不自觉散了几分。
国事为重,她的端庄大度早已融入骨中,还能计较些什么。
想到昨晚他发脾气的样子,还有那只差点被撕碎的锦囊,章若愿不禁莞尔。
若不然,绣一个,哄哄他?
有了念头,章若愿辗转反侧,再也躺不住了。直接拢被坐起,思忖着用什么绣法比较沉稳大气。挑三拣四罗列了好几种,总是举棋不定,不然还是请三婶进宫点拨一下吧。
“顾妈妈?”
章若愿轻唤了一声,无人应声,有些纳闷。今儿好生奇怪,日晒三竿甄嬷嬷和顾妈妈竟没一个唤她起身,难不成是殿下特意嘱咐过了的?
她撩被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不待完全睁开,注意力即被不远处临窗而立的那道不可忽视的身影吸引。
男子赤着上半身,身形欣长健硕,伟岸而挺拔。古铜色的皮肤透着蜜蜡般的色泽,迸发出一种阳刚强悍之美。
他站在窗前,眉宇紧蹙,神色冷凝,似是遇到什么烦心事。清晨阳光沐浴下,将他的背影烘托得更加高大笔挺。
这样的他与昨晚,同样的萧索寂寥。
章若愿本能的想去温暖他,也不顾虑是否衣装得体,裸/着脚踝轻步靠近。从身后慢慢拥住他,双臂环在男人腰腹处,脸耳柔顺贴在他充满力量的背部,丝滑的长发宛若拨在男人心口,酥酥麻麻。
“还是生气吗?”
偌大的房间鸦雀无声,静的能清楚听到两人平缓的呼吸声。章若愿柔若无骨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在男人身/上流连,侧脸在他后背小猫般撒娇地磨蹭,两人紧贴的身形连为一体,气氛陡然暧/昧无比。
“不气了好不好?”
撩/拨了许久也没得到男人的反应,章若愿莲足轻点,灵巧地越身至想取悦的人面前,双手依恋着挽在他后颈处,四目相对。她精致漂亮的面容上挂着俏皮可爱的笑意,似是能鞠一捧甜美在手心。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娇声软语依偎在他的胸膛,女孩儿右脸上浮现一个小小的梨涡,不仔细几乎看不出来。
“昨个儿您可是应允了的,不会不理人,怎地如今出尔反尔了呢!”
玲珑有致的美女,裹着单薄的被单,又是那般惹人怜爱的模样屈意迎合,没有男人会不动心。
如果没有昨晚荒唐的一夜,詹景冽不会讨厌一个这样的璀璨夺目,瞧着便舒心惬意的女孩儿。
——但那只是如果。
会有男人对刚自荐完枕席又即刻不着寸缕勾/引自己的女人心生好感么?即使有,恐怕也抵挡不过内心深处的轻视不屑。
契合的身体与高贵的灵魂,哪一个更能打动人?
他或许无法辨认眼前的女人内心高贵与否,但至少从昨晚看来。对尚未互相了解甚至不认识的男人轻易献/身,未免太过不自爱了些。
一个连自己学不会善待的人,怎么值得别人去尊重。
詹景冽后退一步,将对方八爪鱼一样黏在身上的双手拂开,神色冷淡,仿佛眼前是一团透明的空气。
“请自重。”
而章若愿脸上洋溢的柔美,因这句疏离到完全漠不相干的三个字,凝在脸上。就像开到绚烂极致的姚黄被永久定格了一般。
她定下心,凝望进他眼眸深处。
同样锐不可当的眉宇,墨玉般润泽深邃的瞳孔,幽静沉寂,诡谲莫测。
与以往不同的,看向她时再不复从前即使压抑,仍能从冰冷表象中流露出的铁血柔情。审视、拒绝、讥讽都隐匿其间,唯独不见欢喜。
那是一种明显排斥的眼神,一种完全看陌生人的眼神。
章若愿在他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目光中,节节后退,直到身体贴上落地窗无路可退才停下。温热的肌肤被冰凉的玻璃激的泛起一层疙瘩,她不去理会,只直直盯着面前形容冷冽的男人,竭尽全力让自己足够平静道。
“殿下可还记得,臣妾是谁?”
对面的人闻言,剑眉蹙起,寒星眸飞快闪过一丝不耐,薄嗤一声。似是连搭理她也不想,几步回折到衣柜面前,也不避讳,潇洒利落换了一身设计简单的黑色服装,径自离开。
章若愿紧盯着他甩门而去的身影看了好久,久到双膝僵硬麻木才缓过神。感受到从脚心渗进皮肤的阴森寒气,她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就那么义无反顾扑向他,连鞋都忘了穿。
脚底下不是东宫里繁复精美的地衣,几步开外不是她睡了三年的描金赤凤檀木阔塌,她每晚都要枕着才能安睡的那个添了安神香的青玉枕消失了,就连同/床共枕了三年的夫君也情同陌路。
这,究竟是怎么了?
章若愿闭上眼,艰难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慌,很久之前她便知道,慌没有用。
半响,章若愿调适好心态睁开眼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观察这个全然陌生的周糟,整个室内竟没有一件事物是正常的。
转身看向身后,即使四周的一切都令她感觉不可思议,章若愿还是接受不了眼前的场景。
她站在天上!
这已经超越了认知范围,简直骇人听闻!
隔着一层透明的比琉璃粗糙很多的墙面,无数道长龙蜿蜒起伏,互相撕咬纵横交错卧于大地。中间绿色植被与河潭湖泊相间分布,每一条长龙身上分别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这些“小虫子”爬的很快,宛如离弦之箭。
而她则站在最高处俯瞰大地,辽阔的视野比之大婚时踏上的祭天台空旷不知凡几。
她究竟置身何处,此乃天境不成?
正当章若愿被这“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畅快淋漓冲击时,空荡的房间里忽然嗡嗡发出几声震动,随即突兀响起一道不知名的曲子。
“君可见刺绣每一针有人为你疼,君可见牡丹开一生有人为你等,江河入海奔,万木为谁春,明月照不尽离别人…”
此曲应是古筝及其他乐器共和而成,流畅唯美,犹水泻玉盘般轻灵之感。最绝妙之处在于,曲中女声不复以往痴缠怨怼,靡靡之音,倒了几分难得的洒脱,实为上品。
章若愿听得入迷,轻咂几句,而曲子却在此时戛然而止,只能无比遗憾歇了心思。谁料不过转瞬的功夫,又清越唱了起来。如此循环往复,连绵不绝。
女子似不觉得累,往来反复只此几句,甚至一丝差别也不曾。
章若愿起了探究之意,寻着声源处徐徐靠近,待掀开被角,只见一乳白色方形物品悄然摆放于榻上。造型别致,十分惊巧,唯正中央忽闪忽灭的红绿色图案,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思量片刻,手指轻轻点了下红色,曲子顿时消失不见。
章若愿莞尔一笑,原来这便是机关所在。
不等她大彻大悟,那曲子又锲而不舍的响了起来。她别无选择,只能伸手点了绿色图案。
“我的好小姐,您终于接电话了!您到底跑去哪里啦!”
几乎在手指点上的同时,曲子终了,章若愿刚要松口气,与此同时,另一种声音却从白色物件中蹦出来,吓人非常。
她下意识跳起身,离床丈远,那头洪亮的嗓音锲而不舍传过来。
“小姐您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呀!照水都担心死了!”
章若愿本想逃出这间处处透着诡异森森的屋子,听到“照水”两个字,不自觉停下脚步。她踟蹰着慢慢走近,试探着开口。
“照水?”
那边很快便惊喜回道。
“小姐您终于说话了,您到底去哪了。若涵小姐今早把您夜不归宿的事情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现在正大发雷霆,命您立刻赶回来呢!”
夜不归宿?大发雷霆?
章若愿有些蒙圈,谁能解释下,她本本分分睡在与自己拜过高堂,饮过交杯酒的夫君身边,到底触犯了哪一条国法?
他们可是天地为媒,日月为鉴,圣旨赐婚,祭了宗庙,入了皇谱,昭告子民的天命夫妻,不跟夫君睡,要她露宿街头么?
如此天经地义,为什么有人要打发雷霆?
另——老夫人是谁?
章若愿欲哭无泪,原谅她真心不懂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
第5章 庇护
“小姐小姐,您怎么又不说话了!是不是真的出事了,还是有什么难处,您说出来照水帮您解决。”
这脆生生咋咋呼呼的聒噪口吻,除了那个傻丫头也不作他想。确认对方真的是贴身大丫鬟照水,章若愿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她人不在声音却清晰可闻,至少章若愿打从心里觉得,这个陌生到从头到脚无一遵循常理的世界,总算多了一丝人情味儿。
“小姐您现在在哪里,我这就过去接您!”
哪里?她若是知晓这是哪里,何苦这般心烦意乱?章若愿苦笑一声。
想起方才冰冷彻骨的殿下,形容举止无一不是那个贵胄非凡、傲然天成的皇太子,可那疏离淡漠不似伪装的眉眼,昭示着他已全然不同了。
而照水是否还是记忆中那个照水尚未可知,不确定之前,她不能把困惑与疑问说出来。那种被人当作疯子般看待的眼神,一次就够了。
“无须担忧,本宫自会处理。”
说完,章若愿随手点了下仅剩的红色长格。
那边被不动声色挂了电话的苏照水瞠目结舌,握着手机附在耳边一动不动,成功被僵尸附体。
本宫?小姐您不是从不看古装剧的么!
章若愿仔细研究了下这个精巧物件,除了发现它依靠指尖滑动可以听从指令外,剩下的一概不明,就连上面的文字她也好多看不懂。
祖父曾喟然长叹过,汉字源远流长已有万年之久,它博古通今,可解世间一切光怪陆离。如遇疑惑不通,可向博大精深之源取教。
可如今,这里的文字与她掌握所得都存在很大出入,她又该向谁请教呢?
挫败的将翻转不下百变的东西搁下,章若愿颓然坐到榻上,郁猝不已。抬头便瞧见正对面同样垂头丧气的自己。
咦?这里也有这个?
章若愿急忙站起身往前凑了凑,待瞧仔细了又掩不住一丝失望,这可不是她那面象牙镂花小铜镜。
不过,平心而论,这面镜子比她那泛黄的镜面清晰许多。以往只能照个大概,而现在,努努嘴,她甚至能看到右脸颊那个不甚明显的小梨涡。
镜中的女子有着令无数女孩儿为之艳羡的好肤色,晶莹剔透,粉腻无暇。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清透水灵的眼眸宛若上等的水晶玛瑙,亮的惊人。及腰长发柔顺熨帖在耳后,清泠中带着小女孩儿特有的乖巧与干净,很是吸引人。
万幸,还是她的脸!
章若愿褪下仅着的那条叫不出名字的布料,扭身寻到后腰处那小点牡丹纹状的胎记,将最后一丝忐忑消除。
算得上是不幸中难得的庆幸吧,这还是她的身体。不管遗落到哪种境遇,至少她还是她,这一点,不曾变过。
刚想把布料再穿起来直至找到一件合适的衣服,余光一瞥,便看到镜中茭白柔腻、玉雪玲珑的身体上那些鲜红暧昧,惹人遐想的痕迹。尤其是两团耸然雪腻与两腿/内侧,竟是寻不出一丝完好无损。
此情此景,章若愿羞得耳根泛红,赶紧把自己包裹个严实,恨不得再不见人才好,心头免不了嗔怪那厮不知轻重。
怪道顾妈妈说夫妻皆是冤家,殿下每逢此事便跟讨债的一般模样,真是欠了他的。
转念又想到今时已不同往日,红润的脸色又不免暗淡几分。章若愿还没尝过这般复杂的滋味,真是烦人得紧。
不过庸人自扰的前提,还是先找件衣服穿上。这般衣衫不整在内室游荡,实在不成体统。
走到方才太子爷更衣处,柜门未合上,章若愿扫视了不下十遍。瞅了瞅身上这件,又回头看了看扔在地上皱皱巴巴,布料少到可怜那件。
相较而言,义无反顾从中挑出一件换上。
詹景冽在楼下等了又等,仍不见某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姑娘下来。他反手将报纸扣在光可鉴人的桌面,松了松领带,上楼拎人。
颇带几分烦躁打开门时,呈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眉目如画的美人儿正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皱眉叹气。这样愁眉苦脸的神态本该十分难看,但因她粉雕玉琢的五官,竟也显得娇憨可爱。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男士衬衣,堪堪及臀,随着摆动的姿势挺翘丰腴的曲线若隐若现。
尽管扣上了所有的衣扣,于她而言,衬衣依旧过于肥大了些,露出精致的锁骨及那小截白嫩嫩的沟壑,风景独好。
他昨晚亲自采撷过那处山峦起伏,自然清楚看似娇小单薄的身子骨内,深藏着何等丰富的“内涵”。
初尝那股滋/味儿,詹景冽不可避免的回味贪恋。直到从镜中对视,望见小姑娘如受惊小鹿般的眼神,才意识到方才的眼神多灼热。
“谁准许你穿我的衣服?”
大概是为了掩饰刚刚的失态,詹景冽的语气明显比之前更冷冽,眉宇间俱是冰寒之气。
章若愿以往便怕他,衣食住行无不陪着小心千方百计的哄着,唯恐丝毫怠慢把他惹着了。现下看他明显不悦的神情,更是心里发怵,急忙把柜子合上。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不安极了,差点儿就要跪下。
“臣妾无状,请殿下恕罪!”
臣妾?这女人脑袋秀逗了吧?
詹景冽被章若愿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得心生烦躁,根本没心思计较这些。
瞧她那小媳妇儿模样,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那双明媚清亮的眼眸水泠泠、雾蒙蒙,像是只要他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她就能哭出来。
詹景冽绝不肯承认居然有些不忍,暗自想着,只是一件衣服,犯不着为难这个小东西,凭白显得吝啬。全然忘了,他詹太子可是一贯厌恶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