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脸色似是很不耐烦,甚是不悦的拂袖而起:“既然府上没有在下要找的人,那——”
“大人且慢。”一旁的聂飞忽然上前一步,施了一礼,“叶府确实还有一位小姐——”
方才因为女儿被打飞出去惊得脸色铁青的叶涛蓦然转过身,阴着脸儿不阴不阳的道:“还请聂公子慎言!我们叶家有几位小姐,自己还不清楚吗?已经为我们招来了申家这样的大敌,现在还要如何?我们自家的事,旁人还是少开口的好!”
原以为琳儿定是白衣人要找的人,自己终可在家族面前扬眉吐气,却没想琳儿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毫不留情面的丢了出去!气怒交加之下,叶涛完全忘了对聂家的惧怕,对着聂飞说话的口气也是无理之极。
“住口,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各位大人面前,哪有你这逆子说话的余地!”
叶涛的年纪虽是和聂飞不相上下,但凭实力决定每一个人地位的现实,却注定了了这两人的地位绝不在同一层面上!况且聂飞即便有些情急,却也是为了清潇这个叶家人!叶涛这话既无礼又显得凉薄之极!一旁的叶宏烈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听到叶宏烈的喝骂,叶涛登时反应过来,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自己方才一定是被气糊涂了,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这聂家自己可是绝对惹不起!只得含恨忍羞退出了狼啸厅。
聂云冷冷的瞥了一眼叶涛,刚踉跄步出大厅的叶涛不自觉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身上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老爷子,我们家清悠就不是你们叶府的小姐吗?”聂云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开口。
比起聂飞的愠怒,聂云的口气无疑温和的多,却让叶宏烈心里一凛。别人或许不知,可作为亲家,叶宏烈对聂云的脾气还是略知一二的——听儿媳说过,聂云说话的语气越是温和,跟别人动起手来越是狠厉。也就是说,方才自家人的所作所为,恐怕已经惹毛了这个魔星!
只是清悠虽是叶家的小姐,可说心里话,这
么多年了,自己也就当那孩子,跟个活死人相仿,若不是潇儿拿那丫头当宝,自己恐怕连还有这么个孙女的事儿都忘了!而且,就是说破天去,自己也不相信,那个傻丫头会让这位大人欠什么人情!要是唤出那丫头来,实在担心,白衣人会以为自己是故意戏弄于他!
刚才已经见识了这位大人的怒气,叶宏烈实在不想再去招惹,只是聂家兄弟——
忽然瞥到被聂云牢牢抱在怀里的无声无息的清潇,心里忽然一软,算了,死马就当活马医吧!叹了口气,吩咐道:“沅儿,你去,把清悠接过来。”
“要找清悠?”站在人群里的叶朗脸顿时一白,看没人注意自己,忙悄悄往外退,不防却被迎面跑来的一个慌慌张张的女孩子一把揪住衣袖:“郎公子,你把我们小姐弄哪儿去了?”
“你胡说什么!”叶朗一把推开秋明,抽出衣袖,回身就想走。
那秋明却是固执的很,极快的伸手一把抱住叶朗的腿,边磕头边哭道:“郎公子,我踢替我们小姐给您赔不是了!您明知道我们家小姐又痴又傻,便是连话也说不囫囵,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秋明给您磕头了,求您饶了我家小姐吧!”
秋明哭的声音很大,顿时引来很多猜疑的眼光。
叶朗心里发急,惟恐引来聂家人的注意,一脚踢开秋明,拔腿就想跑,却被随后出来的叶沅看到。
“你们这是做什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老爷!”秋明本已绝望了,这会儿看到叶沅,顿时又看到了希望。好歹,老爷也是小姐的亲爹啊!
“求老爷救救我家小姐吧!小姐从昨天被郎公子和琳小姐带走,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厅里的聂飞聂云也听清了外面的对话,两人对视了一眼,聂飞忙抢步出了大厅。
看聂飞站在高台上,远远的盯视着自己,叶朗顿时慌了手脚,抢先开口道:“叔叔,您忘了?是您吩咐说怕清悠乱跑会出事,让把那丫头送到府中最严实的地方——”
“是我说的。”叶沅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把清悠送到哪儿了,快让人带过来就是。”
“我——”对上聂飞凌厉的眼神,叶朗心虚到了极点,竟是不敢把那个地方说出来,讷讷道,“琳儿,琳儿说,琳儿说——”
聂飞已经看出不对,向前走了几步,沉声道:“清悠在哪儿?”
一句话甫毕,离得最近的叶沅腿一软,差点儿跌倒,叶朗只觉得好像有无数炸雷在自己耳边响起,眼前立时直冒金星!
“冰,冰室——”
“什么?”叶
沅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叶朗和叶琳竟把清悠送到了冰室?!还是昨天下午就扔进去的?!
那样的地方,又岂是清悠这样毫无法力的人可以呆的地方?!便是身为五品斩妖师的自己,到里面也撑不了两个时辰!而即便有法力,五品以下,也决不允许擅入!否则,功力三年之内,便无法寸进!要是清悠昨天就被送进来冰室,那现在铁定——
叶沅一跤坐倒在地。眼前人影一闪,却是聂飞已经提着叶朗飞了出去。
狼啸厅里的白衣人和聂云叶宏烈,离得虽远,却是功力高强,三人把外面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叶宏烈下意识的看向聂云,陡然瞥到聂云儒雅的脸庞上愈来愈温和的笑容,顿时如坐针毡!看这位小爷的样子,恐怕已是怒到了极点!
慢着,怎么身上越来越不舒服了?这种冷冽的感觉,若但是一个聂云——
突然瞥到依然端坐的白衣人,那身白衣竟不知什么时候微微鼓起 !
“叶宏烈,你们叶家实在是欺人太甚!”聂飞的语气显然惊怒已极,竟是连声“老爷子”也不叫了!话音甫落,叶朗便被人拎着丢进了大厅,紧接着聂飞抱着一个娇小的身子闪身而入。
叶宏烈脸色略有些不悦,却在看清聂飞抱着的清悠时,僵在了那里——
这么近的距离,叶宏烈明显的感受到了那具娇小身体冰冷气息下所掩盖的死气沉沉!
难道说,清悠也已经——
叶宏烈脸色一变,忙要抢步上前查看,却不防一旁的聂云身形更快,只是两人却连清悠的衣裳角都没有碰到。
大家均是只觉眼前一花,清悠便已经由聂飞的手中跑到了白衣人的怀里!可是明明,白衣人坐在最上首,距离聂飞也最远!
本是抱着人的聂飞也是目瞪口呆——自己根本连对方怎么出手都没看清楚,抱的结结实实的人就没有了!若是对面的白衣人是敌人——
聂飞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白衣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冷静淡然,肃然的神情背后,竟是隐隐有些怒意!
看白衣人的神情,厅中诸人哪里还不明白,让白衣人欠下人情的必然就是清悠无疑!否则以白衣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又岂会有此反应!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清悠分明天生痴傻,怎么可能有机会碰到这位大人,更让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欠下人情?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
众人一头雾水之余,更是震惊无比。
叶宏烈呆了片刻,很快却又一喜,既然让这位大人欠下人情的人是清悠,那
岂不是说,潇儿有救了?!
“大人,这里有颗药,您看是不是有用?”聂飞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手里还托着一丸碧莹莹香气扑鼻的药,“潇儿就是为了替悠儿夺得这丸药,才会——”
说到此处,聂飞的神情有些黯然。
“这是碧玉香?云都瑞家的药?”嗅到那一抹清香,叶宏烈顿时眼前一亮。
“是。潇儿听人说此药能复原人的三魂七魄,让痴者复智,便背着我们报了名——”
本想着带这孩子见见世面,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竟果然是瑞家的灵药!这么上好的灵药,难道是瑞霖大师——”叶宏烈眼里崇拜的光芒愈深,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丸药,好像惟恐声音大了,会冲撞了制药人似的。
斩妖师经常和各种妖孽对阵,一旦受伤了,因为外邪入侵,伤势便极难复原,所需要的药物虽是寻常,只是对炼药人的要求却是极高,只有那些被天神眷顾,受过天神赐福,有一丝仙力的人注入正大光明的仙气炼出的药物,才可化解那些邪气。而瑞家不但是顶尖的斩妖师世家,更因为一千多年前瑞禾大法师飞升成仙后的余荫,瑞家人每代便会有一个身负仙力的孩子出生,并最终成为世上最负盛名的炼药师,而且由于炼药师极为难得,便是顶尖的斩妖师对这些药者都是极为尊敬!
“不错。正是瑞霖大师亲手所制。”聂飞点头,恭敬的把手中药丸奉给白衣人,“大人看一下,这丸药对我这甥女儿可有用?”
“什么垃圾药物!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白衣人嗤笑一声,眼睛都没抬,“把那小子放下,你们都出去!”
重生异世(八)
“垃圾药物?”聂家兄弟和叶宏烈齐齐目瞪口呆。
这个白衣人到底是从哪个山旮旯里跑出来的啊?竟敢如此贬低瑞霖大师炼出的碧玉香!
历年来,只要是瑞家炼出的药物,一旦流入世间,便会引起多少人哄抢,又有多少人为了一丸药丢了性命!何况这碧玉香乃是瑞霖大师亲手所制?!
而现在,这年纪轻轻的白衣人竟敢说这药物是垃圾,还敢嫌弃瑞家人不成器?!
若不是方才见识了白衣人的实力,几个人恐怕会把这人当成疯子给打出去!
三人面面相觑,只是白衣人实力的绝对优势使然,却不敢有丝毫异议。
或许,这是隐居深山久不问世事的哪位高人?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孤陋寡闻?这么一想,内心里又不禁升起一线希望,或许,这个口吐狂言的白衣人真能治好清潇也未可知!三个人互相看了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随着沉重的大门在三人身后慢慢关上,一只青面獠牙的狼头顿时在狼啸厅的上空若隐若现。
待三人离开,白衣人顺手从兜里摸出一粒紫色的丹药,看也不看的屈指一弹,那丹药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清潇的口中。
再转身看向清悠时,白衣人脸上淡然的脸色有了些裂痕,待掀开罩在清悠头上的那顶硕大的帽子,看到帽子下那张丑陋无比的容颜,白衣人脸色又是微微一变,注目多时,神情渐渐转为彻底的失望,低下头喃喃道:“原来,始终,不过是奢望吗…”
良久,终于又抬起头来,脸上神情已是恢复了起初的冷漠:“罢了,我们也算,有缘…”
嘴里说着,慢慢抬起手掌,掌心处,圣洁的白色光华渐渐闪现,又逐渐凝结成团。白衣人把掌心抵在清悠的后心处,闭上眼睛专心运功。
那团白光慢慢进入清悠干瘪的筋脉,艰难的一点点向前推进着,所过之处,本是凝结的血脉开始慢慢流动,簇拥着白光,一点点的向丹田处靠近。
“咦?”白衣人忽然睁开眼来。自己方才输入的元气,救一个凡人,应该绰绰有余,为什么走到一半,便消耗殆尽?!
低头目视清悠的手,果然一只手已经恢复了红润,另一只手却仍是乌青色的死气沉沉。
执起那只仍是僵硬的左手,透骨的冷意立时渗入肌肤。白衣人送出一点元气进入筋脉,不由一愣,女孩这只手的筋脉竟是完全闭合的!
也就是说,因为冻的时间太长,左边的这半边身子恐怕已是完全废了。
这种状况还从没有遇见过,白衣人有些束手无策。
脸色也终于有了些懊恼——来到这里,本想要和从前做一个了结,从此之后再不沾染红尘世事,哪里想到大醉之下,竟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
叹了口气,白衣人
只得再一次把手贴在清悠的背心,专心输入更多的元气,那元气越积越多,逐渐在清悠的丹田处聚集成团,像蚕茧一样把丹田包裹了个结结实实…
清悠的睫毛轻轻动了动,终于,慢慢睁开眼来。
白衣人收回手掌,把清悠的身体转过来,沉声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清悠抬头,茫然的瞧向面前的白衣人,半晌,喃喃道:“我,死了吗?不然…”
“什么?”白衣人有些不耐烦。
清悠张了张嘴,又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儿,白衣人眉头皱的更紧,却愣是一个字也听不到。
不得已,只得低下头,凑近清悠:“你想说——哎哟!”
白衣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右半边脸已经完全落入清悠的魔掌之中,耳边更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这个,混蛋!讨厌,鬼!竟敢,这样害我!我真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做鬼,还要,还要跟你这样的混蛋,同路!”
白衣人想要抬头,脸却被那只小手死死的揪着,丝毫动不了,臂弯里也随之一沉,却是清悠身上无力,虽是不想示弱,却除了揪住眼前这个讨厌鬼的脸颊外,毫无借力之处,最终竟是拽着白衣人的脸颊倒在人家的怀里!
“放肆——”白衣人似是极为不习惯有人这样冒犯自己,抖手就想把怀里的女孩给丢出去,却在接触到清悠的眼睛时愣了一下。
直到此时才发现,这个丑陋的女孩竟有一双如此晶莹剔透灵秀逼人的眼睛!仿如有人挹了世间最纯净的水晶,植入这双眸中!——
这双眼睛,竟是如此熟悉!
白衣人心里忽然一痛,本是要挥出去的手臂,竟是硬生生的停在了空中。
一手抱着人家胳膊,一手揪着人家脸颊的动作毕竟高难度了些,清悠终于无奈的松手,恨恨的说:“讨厌鬼,快离我,离我远些!不然,我,我——”
“我”了半天,却发现这种状态实在有够尴尬,只得无力地趴在白衣人的胸前,气喘吁吁的住了口。
头顶上半天没有动静。
清悠想要直起身子,却发现肩膀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臂膀,而且,那臂膀好像还有越收越紧之势!
“混蛋!拿开,拿开你的,咸猪手!”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如此亲近,清悠又羞又怒!要不是这混蛋,自己现在怎么会如此狼狈!
白衣人对清悠的敌意却好似丝毫未觉,竟是又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神情渐渐放松,好像陷入了某种甜蜜的回忆。
清悠挣了半天,到最后竟是连两只手也也完全失陷了!再也忍不住满心的愤怒,清悠张口朝那宽宽的肩膀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嘶——”那人似是倒抽了口凉气,猛的张开眼来,眼神蓦然清明。
“哎哟——”这次哀叫
的换成清悠了!却是那白衣人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突然松手,竟是直直的把清悠扔到了地板上!
“这么,没风度…你是男人吗…”
清悠气咻咻的抬头,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呆呆的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人,待看到白衣人被自己掐的红通通的半边脸颊和肩膀上那湿湿的口水印时,心里终于舒坦了些!只是这个讨厌鬼和自己结的仇大了!君子报仇,十年不稳,小白脸儿,你等着!
白衣人怔了片刻,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物事掷到清悠面前。清悠还没反应过来,那白色物事就自动自发的贴到清悠脸上。
“喂!你搞什么鬼!”清悠忙手忙脚乱的去扯——明明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盖着,可用手去抠,却硬是连个缝也找不到。
“见鬼,这是什么鬼东西!”清悠使得力气越发大了,在脸上拼命的揉搓着,可那东西竟是无论如何也扯不下来。
“喂,讨厌鬼!快把你的东西弄走,我不要戴这鬼东西!”累得气喘吁吁的清悠已经气急败坏。
话音刚一落,一张白色的物事飘飘忽忽的从清悠脸上落了下来。
清悠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却是一张精美的火焰状面具,火焰的正中心,恰好是在额头处,正盛开着一朵娇艳的红莲。那面具也不知用什么材质制成,不但薄如蝉翼,入手还有微温,竟是和人的肌肤相仿,而且整个面具果真如清悠方才所感觉的那样,确是毫无缝隙可寻。
清悠心里一动,若是自己戴上这个面具的话,正好把脸上的胎记遮了个严严实实,那朵莲花,更像是镶嵌在额头上的一个美丽装饰。
还真像是给自己量身打造的!只是刚才不知道是怎么弄下来的,现在想要戴上去,竟同样不知道如何着手。
哪知心念方动,那面具竟忽然自己飞起,径直贴上清悠的脸颊。
清悠愣了一下,忽然醒悟过来,难道这面具,竟可以通晓自己心意吗?
这样想着,忙闭上眼,心里默念道,“下来。”手上顿时有轻微的触感,清悠睁开眼来,惊喜的发现,那面具果然正躺在自己手心!
“戴上!”清悠这次没有闭眼睛,那面具果然又飞了起来,端端正正的戴在了清悠的脸上。
“嘻!真是好东西啊!”清悠惊喊出声,忽又觉得若是让那白衣人看到自己这样喜形于色,说不定会瞧不起自己,忙收了笑。
又转念一想,都成鬼了,还送给自己这劳什子做什么?难道,这玩意儿有什么魔力?!
“喂,讨厌鬼!你——”
清悠喊了声,却无人应答,抬头看去,眼前哪里还有白衣人的影子?!
倒是墙角那处桌子上,好像躺了个人形物体,想要爬起来过去瞧瞧,身上渐觉困顿无比
。坏了,难不成,这面具,其实有问题?!清悠慢慢的歪倒在地,口中喃喃道:“混蛋,又来,害我…”
空荡荡的狼啸厅中,原来在冰室里出现过的那团红光,再一次慢慢浮现,那只裹在红光中的小凤凰,围着清悠飞了几圈儿,慢慢停在清悠的丹田处。
白衣人输入的那团本是包裹着丹田的静止的白光,在红光的引导下,忽然急速的旋转起来。
过了大约有一个时辰之久,那本是死气沉沉的丹田忽然慢慢张开,露出里面一左一右相伴而生的极白和极黑的两个豆粒般大小的晶体。
那团白光微微停滞了下,然后旋转的速度忽然加快,到最后竟是“嗖”的一下就冲入了那白色的晶体中。
小凤凰抖了抖翅膀,红光越来越亮,那两粒本是静止不动的黑白晶体,也渐渐开始转动起来。
白色的晶体发出柔和的白光,顺着方才白衣人输送元气的血脉慢慢倒流回去,而黑色晶体则发出漆黑的光芒,一点点的朝着左半边身体内的筋脉推进。黑白两色光芒一开始进入筋脉的速度还慢些,到这些筋脉完全被打通后,速度便逐渐加快,到最后竟是毫无止息似的,一遍遍不停冲刷着那本是干瘪至极的脉络,那些脉络宛若一道道河床,一点点的被加深,加宽…
而更让人奇怪的是,明明是黑与白两种极致,却偏偏相处的融洽至极,竟是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小凤凰的眼神逐渐明亮,已经直立起来的第一根尾羽处,本是光秃秃的肌肤上面,慢慢生出色彩绚烂的绒毛,而相反的是,银色面具下清悠那张丑陋脸上的艳红色的可怕胎记,却在一点点的慢慢淡去…
重生异世(九)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原来聚集在狼啸厅前的叶府其他人已经都被叶宏烈打发走了。空荡荡的大院里,只有叶宏烈和聂家兄弟仍然守在这里。
“二位贤侄,你们看——”叶宏烈不停的转着圈儿,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口向聂飞二人问道。
从午时到现在,已经足有四五个时辰了,狼啸厅的大门却依然紧闭,三个人虽是心急如焚,没有白衣人的允许,却是不敢擅自闯入。
聂飞征询的看了聂云一眼,却同样没有什么主意。
聂云没有说话,沉思片刻,身子忽然升空,缓缓定格在狼啸厅的上空,两手伸展,身姿优美,宛若一只大鹤在云中翩跹,手中更随之极快的捏了几个手法出来。
“云贤侄已是二级斩妖师了吗?”叶宏烈大惊。
自己认得不错的话,聂云所使出的正是“仙人问路”一式,这一招并不高妙,难却难在聂云的身法,却是只有二级斩妖师才可以用出来的浮空术!
聂飞张了张嘴,却同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自己这个小弟真是妖孽,竟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成了二级斩妖师了!
两人怔愣间,聂云已经落□形,神情却有些迟疑:“狼啸厅里已经感觉不到那位大人的气息,只是——”
“有什么不对吗?”叶宏烈两人急道。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聂云沉思了片刻又摇了摇头。明明那位白衣人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可自己不知怎么总觉得,里面有另外一种好像更强大无匹的气息存在。不过那种感觉却只是一瞬间,兴许,是自己弄错了!
“那位大人,已经离开了?”叶宏烈一怔,心里却更加骇然,自己等人守在这里寸步未离,一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狼啸厅的大门,根本没见什么人走出来过啊!那位大人竟这样活生生的从自己几人面前凭空消失!实在不敢想象,白衣人究竟已经是什么品级!难道,竟已到了圣者的级别?!
三人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骇,这样轻的年纪,这样高的成就!这白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幸亏此人虽非友却也非敌,否则…
“我们进去看看吧。”叶宏烈平缓了下有些急剧的呼吸。
打开大门,三人心里不由一沉——
叶清潇仍然孤零零的躺在那张大桌上,和聂云放下时的姿势一模一样,竟是连丝毫都没有移动。
而大厅角落的地板上,清悠乌发散乱的趴在地上,同样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