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福转头看着刘青儿,开口道:“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全场哗然,这些贵族小姐夫人们不可置信的盯着许小福,这…这怎么可能,传闻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又怎会吟诗作对?刘青儿一脸的愕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过了好半响才反应了过来,盯着许小福怒道:“谢夫人,莫要以为你提前备一首诗就能蒙混过关。”
“提前准备?”许小福冷笑,“输不起就输不起,说什么提前准备,刘家小姐莫要诬蔑人!”
刘青儿脸色发白,“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出生的人,你怎么可能会吟诗作对!还敢说你不是提前准备好的,除…除非你在作一首诗,我方才信你。”
许小福盯着她看了半响,冷笑两声,“好,我便再作一首,只是希望刘小姐莫要在耍赖了。”她肚子里没啥别的,诗句还是挺多的。
许小福思索了片刻,抬头,盯着庭院里的莺莺燕燕们,一字一顿的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西秦,满城尽带黄金甲。”
“嘶…”周围响起小姐夫人们吸气的声音,这首诗透着一股子凌厉和磅礴气势,是这群整日待在闺房的夫人小姐们绝对做不出来的诗句,震的在场的小姐夫人们懵了。
谢清雪不可置信的瞪着那站在一片金黄色花朵中的女人,脸上的表情简直犹如见鬼了。卢姗推了谢清雪一把,结结巴巴的道:“清雪,你不是说你家这大嫂不会作诗吗?明明这诗作的如此的好,如此的妙,冲天香阵透西秦,满城尽带黄金甲…啧啧,不愧是谢将军的夫人,作的诗都如此霸气,简直是太了不得了…”
谢清雪哆嗦了下嘴唇,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今天许小福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几乎是让人不敢相信。
刘青儿更是不可置信,她指着许小福半响,愣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来。最后想起要答应这弃妇一个要求,心中不甘,狡辩道:“这首也不算!你早就知道了今天要以菊花为题来作诗吧,咱们在换别的为题…”
这话刚出,卢姗已经冷笑了一声,“刘青儿,你也不嫌丢人,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可真够恶心人的…”
刘青儿脸色难看万分,瞪了卢姗一眼,“要你管!她作弊刚才的赌注自然不算!”
许小福突然有些无趣,起身走到亭台里在石凳子上坐了下来,喝了口果酒,抬头,冷冰冰的看着刘青儿,“你不承认就罢了…”
周围都是窃窃私语声,这次都是在说刘青儿无耻的。
李夫人瞧见闹成了这个样子,也知道刘青儿犯了众怒,忙上前说道,“好了,好了,不过是个游戏…不过谢少夫人的才华真是令人折服,看过传闻果然是不可信的。”
许小福道:“夫人谬赞了。”
接着大家都待在亭台里喝茶赏花,如此过了一个时辰,许小福便觉有些不耐烦了,真不知这样对着一院子的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偶尔看看不就好了。正想着,李夫人已经拍手道:“时辰不早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大家这才三三两两的走了出去,谢清雪跟在许小福的身后,盯着许小福略微有些清瘦的背影,咬着唇不知在想什么。倒是旁边的好友卢姗在她耳边小声道:“清雪,要不把你大嫂介绍给我认识吧,我觉得她挺好,至少比我家那位大嫂好多了…”一想到自家的大嫂,卢姗就头疼,她家那位大嫂可是泼辣无比。
谢清雪瞪了她一眼,“莫要胡闹…好了,你赶紧上车回去吧…”卢姗这才看着许小福的背影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谢清雪跟许小福本不是一辆马车,但谢清雪竟神使鬼差搬的跟着许小福走到了她那辆马车旁,还是山茶察觉身后有人跟着,转头就瞧见谢清雪,她一愣,“三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谢清雪脸色微红,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走了神。
许小福听见山茶的声音,转头看见谢清雪,笑道:“反正咱们都是回谢家,清雪就和我做同一辆马车吧。”说着已经拉着谢清雪往马车走了去。谢清雪红着脸不语,跟着许小福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本来就是谢端逾备给许小福用的,上面铺着厚厚的软毛毯,整个马车的空间也很大,里面还摆着一张红木小方桌,旁边还摆着同样的红木小木柜。小木柜上头放了几本游记之类的书。
谢清雪羡慕的看了一眼马车里的装扮,隐隐有些羡慕许小福,自己的大哥对她可真好…
许小福也不说话,闭眼养神,谢清雪想到刚才在赏花宴上的事情,心下有些好奇,问道,“大…大嫂,那两首诗真是你作的?”哼,要不是想知道这诗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她才不要喊这女人为大嫂。
许小福睁开眼睛,笑吟吟的看着谢清雪,“不然清雪以为是谁做的诗?”
谢清雪咬咬唇,“我怎知会是谁做的,指不定还真是你让陈嬷嬷提前教你背好的。”
许小福也不辩解,只笑道:“你说如何便如何吧。”
竟然这态度…谢清雪气的不行,道:“哼,我还真当你这般有本事,竟能做出这么厉害的诗来,却不想是这样的。”她口上虽然这么说着,却也知道陈嬷嬷根本做不出这样的诗句来,别说陈嬷嬷了,就算整个西秦能够做出那样诗句的人也不多。
许小福笑笑不在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两首诗是白居易的《咏菊》 跟黄巢的《不第后赋菊》,其中那句冲天香阵透长安里的长安改成了西秦,因为这是架空王朝,女主身处西秦国。
妹纸们原谅没文化的我,我实在是做不出神马诗句来-,-
第42章
谢清雪也哼的一声扭头透过车帘缝隙看向外面繁华的街市,街上到处都是吆喝声。谢清雪微微有些不耐烦,又转头看向马车内,瞧见小柜子上面摆着的几本游记,拿起一本看了起来。却没想到这游记上的内容甚是有趣,看着看着忍不住捂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许小福换了个姿势,惬意的在马车里打起了盹…
马车忽然一顿,似乎压倒了什么东西,车子一颠簸,许小福立马睁开了眼睛,谢清雪也抬起头来。正想问是怎么回事,车夫还没回答,马车里的几人忽然察觉马车又是一顿,立马飞快的朝前驶去。
外头也传来车夫慌张的声音,“吁——停下快停下,停下…”
马车跑的飞快,里面的几人颠簸的不行,都急忙抓住车沿边,许小福喝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车夫急急忙忙的道:“夫人,刚才有人突然窜了过来,马受了惊吓…”正说着,马车似乎压到了什么东西,整个马车朝着一边倾倒了过去,谢清雪正坐在车窗边上,整个人被甩飞了出去,许小福大惊,一把抓住了谢清雪的双腿,谢清雪整个身子都在马车外面,吓的她忍不住白了脸色。许小福一用力,谢清雪这才被拉回到了马车里面,她惨白着脸色冲许小福说了声谢谢。
许小福抓紧马车边沿,“先别谢我,赶紧扶好了,那马要是继续这样疯了一样的跑,咱们等会就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谢清雪白着脸,立刻紧紧的抓住了身边的车窗。
外面的车夫使劲扯着马儿的缰绳,急的不行,“吁吁——”
马儿还是疯狂的朝前跑着,颠的里面的几人痛苦不堪,许小福冲山茶杜鹃道:“你们把三姑娘护好了,莫要被颠出马车外去了…”她说完顺着车窗朝外看了去,这里还是街市,疯跑的马儿已经撞坏了许多摊位,惹得大家都惊呼出声,到处躲避这疯跑的马。许小福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马儿继续跑下去先不说他们的安危,很有可能伤了旁人。
许小福一咬牙,抓紧马车边儿拉开马车里的小柜子,露出一把匕首来,许小福抓起那把匕首,正想打开与车夫想通的那个车门,把匕首给车夫让他隔断缰绳。却不想马车忽然压倒了什么,整个马车朝着右边撞了过去,前面的车夫啊的惨叫了一声。许小福顺着车窗往外一看心中一沉,那车夫竟然被甩了出去,如今没人拉扯缰绳,那马儿更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四下疯跑了起来。
许小福一咬牙,握紧手中的匕首,回头冲脸色发白的几人道:“山茶,杜鹃把三姑娘护好了!”说着快速拉开马车们,翻身坐在了车夫所坐的位置上,心一横,一咬牙,握紧匕首隔断了僵硬,马儿没了僵硬立刻快速的朝前飞奔而去,马车因为惯性朝着旁边撞了过去,许小福被甩了出去,甩出去的瞬间她立刻调整身体抱紧脑袋,让自己依照惯性在地上滚了两圈,只觉得胳膊火辣辣的疼,肩膀处似乎也脱臼了。
马车撞在旁边的墙壁上,立刻四分五裂,里头传来几声惊呼。许小福仍痛站了起来,走到马车摔裂的位置,“清雪你怎么样?山茶杜鹃你们没事吧?”
谢清雪呻-吟了一声,“嫂子我无事。”
山茶杜鹃也道:“少夫人,我们没事…”
三人这才狼狈的从马车低下爬了出来,马车里面铺着厚厚的毛毯,她们也就是身上脏点,山茶杜鹃的手臂有些擦伤,谢清雪一点事情都没有。看着跑得不见踪影的那匹马,许小福心中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劲,哪有马那么容易受惊吓,瞧着倒是像发疯了。
这里是街道,很快就有官差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知晓这是谢家人的家眷,立刻遣人把她们送了回去。那车夫也算命大,并无大碍,只是两条手臂脱臼了。
回了谢家,谢清雪跟着许小福一起回到了院子里,山茶杜鹃忙去请了郎中,郎中替许小福接好了手臂,又把了脉,并无大碍,身上的擦伤也开了药膏,最后又开了几幅压惊的方子。
谢清雪瞧见许小福没事才松了口气,扭扭咧咧的冲许小福说了声谢谢。
随后白氏身边的大丫鬟习秋过来问候了两声就把谢清雪叫了起来。
谢清雪跟着习秋来到白氏的房,白氏瞧见谢清雪,立刻起身抓住了她,“我的儿,你没事吧,刚才听闻你出了事,可真是差点吓死娘了。”
谢清雪道:“娘,我无事,倒…倒是嫂子为了救我受了伤。”谢清雪此时才觉得有些歉意,一开始她就看不起许小福,却不想竟然会被她所救,一想起她刚才差点被甩去马车外她就惨白了脸色。
一旁的沈娇媚道:“表妹,你若不是坐上了她的马车又怎会出事,说来说去还不是怪她…”
谢清雪瞪了她一眼,哼道:“沈娇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她救了我便是救了我,你以为任何人都跟你一样歹毒的心肠?哼,难怪我哥哥会对大嫂那般好却不看你一眼,你真是活该!”一想到沈娇媚为了陷害许小福利用小睿,如今又往许小福身上泼脏水,谢清雪就觉得心里极不舒服,她不明白当初怎么还会把这么恶毒的女人当初亲姐姐一般对待。
沈娇媚的身子晃了晃,一脸受伤的表情,“表妹,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觉得你不必谢…”在谢清雪冷冰冰的眼神中,沈娇媚终于没敢继续往下说了。
谢清雪哼了一声,似乎想到什么,冲白氏道:“娘,刚才那疯马撞坏了好多摊子,你且让管家去给了人家赔偿吧。”
白氏叹气道:“好好,你没事就好。”
谢清雪道:“娘,那我回去清洗一下了,身上太脏了。”
“快去吧。”白氏挥手,似乎又想起什么,冲已经走到房外的谢清雪道:“以后少跟那女人在一起听见没!”
谢清雪的身子顿了顿,也没回白氏的话,继续往外走了去。
————
晚上谢端逾一回来就直奔房里,瞧见山茶杜鹃都在房里伺候着,又看见躺在床上的许小福,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我都听说了,夫人没事吧?”
山茶也压低声音道:“夫人手臂脱臼了,郎中已经替夫人接好了,刚才喝了压惊药已经睡下了。”
谢端逾又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徐小福冲山茶道:“你随我来,杜鹃在这里照顾好夫人。”
“是,将军。”
山茶随着谢端逾来到书房,谢端逾站在书桌旁,手指轻轻敲了敲木质的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来,过了好一会才停止了敲动,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山茶道:“从李府出来后夫人便上了马车,谁知行驶了一半马突然受了惊吓,后来车夫被甩了出去,夫人为了救三姑娘去把缰绳给割断了…”
马怎么会突然受了惊吓,谢端逾自然不会相信这种巧合,沉默了下,挥手让山茶出去了。
许小福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手臂还有些痛,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转头就瞧见谢端逾坐在床头,她一愣,道:“将军,您回来了?”
谢端逾嗯了一声,拍了拍手,山茶立刻走了进来,谢端逾冲山茶道:“夫人醒了,快些把吃的端进来吧。”
山茶应声而退,不多时就端着吃食走了进来,谢端逾端起碗,执起勺,“你手伤还未好,我来喂你吧。”说着也不顾许小福的反应,将勺子递在了许小福的口边。
许小福默默的把勺子里的食物吃了下去,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语,一个喂,一个吃。喂完一碗肉粥,许小福这才道:“将军,我吃饱了。”
谢端逾叫了山茶杜鹃进来把东西收拾走,这才坐在了床头,“没事吧?”
“我没事,将军不用担心。”许小福动了动右手,“其实只是手臂脱臼了,接上就好了。”
谢端逾顺着许小福抬起的右手瞧见她手背上红彤彤的擦伤,眉头一皱,“可擦了药膏?”
“已经擦了药膏,将军您不必担心,这点伤对我来说没什么。”许小福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伤,不过瞧着这么体贴的谢端逾,许小福心里有些感觉,也暖呼呼的。
谢端逾点头,“那你好好休息吧。”
第二天谢端逾便一去军营便吩咐手下去查了昨天的惊马事件,估摸着几天后应该就有结果了。
揉了揉额头,谢端逾心中想着可千万不要跟他猜测的一样…
几天后,西秦国流传出一首以菊花为题目的诗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西秦,满城尽带黄金甲。
更让众人惊讶的是,这首诗竟然是谢大将军新娶的夫人作出来的诗。谢将军的夫人是什么出生,大家自然都知道的,更多的人是根本不相信这件事情,就比如郑家人,对他们来说,许小福竟然会作诗,那怎么可能!许小福嫁进他们郑家的时候明明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可是她们也知道许小福现在是将军夫人,根本不敢在外面说她的坏话。
谢端逾自然也知道了,他倒没多说什么,更没有回去质问许小福,对他来说,不管她会作诗或者不会作诗根本没什么区别,都一样是他的夫人,对于这样的事情,他没兴趣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小福自然都知道外面在议论她,因此这十来天外面递进谢府的请帖都被许小福拒绝了,笑话,她可不想在对着什么夫人小姐们吟诗作对,跟傻子一样盯着一院子的花看上几个时辰了。
看了眼手中烫金边的帖子,许小福把它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此刻杜鹃正端着一碗鱼汤走了进来,笑道:“夫人,这是厨房煮鱼汤,很清淡,上头的油已经撇去了,您喝点吧。”
许小福笑眯眯的接过鱼汤,看了碗中飘着点点葱叶的浓白鱼汤,许小福端起白色的瓷勺尝了一口,结果还没送到口中,许小福就觉得有股子很大的鱼腥味,立马把手中的鱼汤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冲到外面干呕了起来。
杜鹃一愣,忙追了上去,替许小福拍了拍背,“夫人,您没事吧,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奴婢去请个郎中过来瞧瞧。”
第43章
许小福干呕着,胃里明明恶心难受的不行,却吐不出来点半东西。她抬头接过山茶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巴,又接过杜鹃手中的茶水漱了口。山茶杜鹃这才扶着许小福回了房。
山茶迅速把桌子上的鱼汤端了出去,杜鹃重新倒了杯热茶递给了许小福,“夫人,是不是鱼汤没做好?还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个郎中给您瞧瞧。”
许小福正向摆手说不必了,忽然想起自己的月事好像都十来天没来了,莫不是…许小福惨白着脸色,心想应该不会那么准吧。可是她跟谢端逾的第一次刚好是在排卵期,之后又连续好几天都同了房,莫不是真怀上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想怀上孩子,谢家太复杂,她也不清楚自己以后会是什么命运,现在怀上了孩子,白氏肯定会不喜的,谢端逾说不定也…许小福实在不愿意想下去了。
“夫人?”杜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许小福回了神,“夫人,奴婢这就去请郎中。”
许小福本不想请郎中的,可始终都要有个解决办法的,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她到底有没有怀上。挥了挥手,许小福道:“快些去吧。”
杜鹃很快就请了个胡子花白的郎中,老郎中替许小福把了脉,随后捋着花白的胡子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这是有了。”
山茶杜鹃一愣,随后惊喜的道:“少夫人,您有了,恭喜少夫人,等将军回来将军定会高兴的。”
许小福也笑了笑,笑容有些发苦,她摸了摸还很平坦的腹部,这里有了她和谢端逾的宝宝了,可是这个宝宝来的真不是时候啊…让山茶杜鹃把老郎中送了出去,许小福便觉得有些困意,让山茶杜鹃退下她回房休息了。
————
谢端逾刚踏进院里就瞧见山茶杜鹃笑盈盈的站在房外,两人瞧见谢端逾捂嘴乐了起来,谢端逾道:“你们乐什么,夫人在做什么?”
山茶笑眯眯的上前,“将军,夫人在房间休息呢。”
谢端逾问道:“可是身体不舒服?有没有去请郎中?”
“请了,郎中说是夫人有了…”
有了?有了什么?谢端逾看向山茶,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一脸的愕然,“夫人是怀上了?”
杜鹃捂着笑了起来,“可不是,夫人怀上了。”
谢端逾欣喜若狂,大步朝着房间走了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放轻,轻轻推开了房门,走过屏风,看见躺在床上闭眼休息的许小福,她的面色有些发白,眉头也无意识的皱着,显然是睡的极不安稳。
谢端逾来到床头坐下,握住许小福放在床外的手。这个轻微的动作许小福立刻醒了过来,瞧见是谢端逾,冲她扬起一抹笑容,“将军,您回来了?可饿了,我这就才让厨房把饭菜送过来。”说着想要起身,谢端逾立刻拦住了她,“都怀了身孕了,好好休息,别操心这些了。”
许小福一愣,“将军都知道了?”
谢端逾刀刻般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怎么,夫人还想瞒着我?”
许小福做身起来,谢端逾替她在背后放了个靠枕,又扶着她坐好。许小福冲他笑了笑,伸手摸住自己的小腹,脸上的笑容说不上是苦涩还是什么。
谢端逾看着她,目光沉沉,过了好半响才握住许小福的双手,“夫人,你在担心什么?”
许小福抬头,看着他,目光泛起一丝泪意,她道:“将军,您觉得这孩子来的是时候吗?就算我们都喜欢她,可是娘会怎么对他?”
谢端逾的目光更加幽深了,“夫人为何会这么说,他是你的孩子,更是我们的孩子,娘…娘自然也会喜欢他的。”
“将军…”许小福突然出声,“将军,娘…她都能那样对我…只怕她要是知道我怀孕了,我的下场是不是可想而知了。”许小福说完,垂下眼眸不在去看对面的谢端逾。
谢端逾呼吸一顿,他道:“你都知道了?”
许小福苦笑,“我自然是知道了,不然好好的马匹怎么会在闹市突然被人惊了,只怕是有人在马身上动了手脚…”这件事许小福一早就怀疑过,后来想来想去也只有白氏敢这么对她,只怕让白氏没有想到的是那天谢清雪突然坐上了她的马车。
现在都敢这么对她了,要是知道她怀了谢端逾的孩子,真不知道白氏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谢端逾握着许小福的手紧了紧,他伸手把落在许小福前额的发丝拢到了耳后,这才道:“夫人放心,你只管好好的养身子,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其实几天前谢端逾就知道那次马惊是白氏下的手。他生气也震惊,却不知道该怎么跟白氏开这个口,现如今情况却不一样了,他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跟孩子。
谢端逾俯身在许小福额头上亲了一口,又帮她把被子盖好,叫了山茶杜鹃进来伺候着,“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回来后在陪你吃饭。”
许小福笑道:“好,那我等着将军。”
--------
谢端逾去了谢老夫人的院子,谢老夫人正在吃饭,瞧见谢端逾,冲他招了招手,“怎么,我的大孙儿终于记起我这个老太婆了?”
谢端逾坐了下来,冲谢老夫人笑道:“是孙儿不孝,这么长时间没来看过祖母了。”
谢老夫人摆了摆手,“好啦,别跟我老婆子说这些了,是不是有事情要求我这个老太婆呀?”
“祖母…”谢端逾神色微沉,“我想请祖母跟娘说说,前些日子的事情祖母怕是早就猜出是娘的所为吧。只是现在情况不太一样了,小福她怀了身孕,我不希望娘在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我要小福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
“她有了?”谢老夫人笑了笑,“有了就好,有生之年还能抱上我大孙子的儿子,我也该满足了。你放心吧,我会跟你娘说的,哎,我也曾经劝过你娘,让她考虑清楚这门亲事,她也该知道你是什么性子,却还做出如此过激的事情了…”
谢端逾沉默不语,随后又陪着谢老夫人坐了会这才回去了。
山茶杜鹃瞧见他回来,这才让厨房把饭菜送了过来,蒜蓉虾球,清蒸鲈鱼,素炒三丝,还有个冬瓜肉片汤。
摆了饭菜,三人才上桌吃饭,许小福端起汤碗刚喝了一口汤便觉得胃里翻滚了起来,忙放下汤碗跑出房外吐了起来,荷花吓了一跳,从位置上跳了下来,跟着跑了出去,看着蹲在院里吐的昏天暗地的许小福,小姑娘吓的眼泪都出来了,“娘,娘,你怎么了,不要吓荷花,荷花好害怕啊。”
许小福抽出帕子擦了擦嘴巴,转身抱住小丫头,笑道:“荷花别担心,娘没事。”
荷花泪眼汪汪的看着许小福,“娘骗人,娘都吐了…”
“娘不骗荷花,娘真的没事,娘只是怀了小宝宝,怀了小宝宝的都会吐的,娘以后会给荷花生个小妹妹小弟弟,荷花高兴不高兴?”
荷花眨了眨圆滚滚的大眼睛,欢喜的道:“娘以后也要生一个跟隔壁小宝儿一样软乎乎的小妹妹吗?”
徐小福笑着点头。
谢端逾此刻也走了出来,皱着眉头,一把接过许小福怀中抱着的荷花,又转头冲山茶杜鹃道:“快些去请郎中,哪有吐的这么厉害的。”
山茶立刻就要出去,许小福忙拦住了她,“将军,不必请郎中的,不过是害喜,多数人都会有的反应,就算请了郎中也是医治不好的。”
谢端逾看向旁边的两个丫鬟,两个丫头立刻点了点头,“将军,确实如此,郎中已经说过了,说是夫人会害喜,若是严重的话取些腌渍的酸梅给夫人食用。”
谢端逾了然,哦了一声,“那快些去厨房弄些酸梅子过来。”
就着酸梅子,许小福总算喝半碗白粥。看着许小福这般痛苦,谢端逾心里也不大舒服,等山茶杜鹃撤了饭菜,谢端逾道:“山茶杜鹃等会你们去老夫人那里一趟,去问老夫人寻两个厨娘跟采办食材的人过来,日后我们院的饭食都在小厨房做就可以了。”
山茶杜鹃点头,“是,将军。”
两人去找了谢老夫人,很快就来了两个厨娘跟一个老嬷嬷。两个厨娘一个汪厨娘,一个孙厨娘,剩下的那个老嬷嬷姓张,张嬷嬷。
吃了饭食,许小福梳洗后就早早的歇息了,这日谢端逾也没有去书房,也跟着早早的歇息了。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谢端逾伸手从后面搂住许小福,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另外一只手摸向许小福依然还很平坦的腹部。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鼻翼间呼出的气息更是喷洒在许小福的耳朵上,痒痒的,让许小福有些心痒难耐。她转了个身子,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身。
这是许小福第一次如此的主动,谢端逾只觉得心跳渐渐加速,身上也有些发烫。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对方。
一夜好眠,谢端逾第二天睁开眼睛天色已经亮了,他微微怔了怔,似乎从入了军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睡的这么沉了。他转头看向依旧抱着他腰身的女子,一头黑发缠绕在两人的身上,露出小半白皙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他看着她睁开眼睛,眼神迷离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看清楚是他,她朝着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将军,早。”
谢端逾恩了一声,心脏狠狠的跳动了一下,他起身下床,来到屏风后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许小福这才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穿衣下床,又让山茶杜鹃送了水过来清洗。
张嬷嬷一大早就出去采办了食材,汪厨娘孙厨房做了清淡的早饭。
许小福勉强的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谢端逾有些担心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请个郎中,许小福已经道:“将军你快些去军营吧,免得误了时辰,我无事的,若是实在撑不下去,定会让山茶杜鹃去请郎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