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泠知道鱼楣和初曦两人不和,上次害沈烟轻的事也十有八九是鱼楣所为,本不欲与她多说,而此时坐在地上的秦氏在鱼楣身上一转,立刻起身,整了整衣服,用袖子一抹脸上的泪痕,小心的笑道,“小姐认识我们南泠啊?”

鱼楣轻轻点头,拉着李南泠的手温和笑道,“我们是故交,几位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可用我帮忙?”

李南林垂着头,将手抽回,退后一步,“不劳鱼小姐费心。”

“嗳!”秦氏对着李南泠抛了个眼色,“小姐既然是南泠的朋友,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南泠怎么这么不懂事?”

说罢转头对着鱼楣笑道,“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坤生是这酒楼的伙计,借了掌柜的二百两银子,这不被逼着签卖身契,你说,就二百两银子就要将自己一辈子卖了,这到哪也说过去啊!”

掌柜的一听顿时横眼过来,“明明是偷!”

秦氏面上一窘,瞥了掌柜的一眼,一转头,立马又谄笑道,“误会,这里面有误会,小姐既然是南泠的朋友,您看能不能借给我们二百两银子,以后南泠肯定会还的。”

李南泠闻言面色立刻一僵,拽着秦氏后退几步,低声埋怨道,“伯母,我和鱼小姐并不熟,你怎么张口就跟人家要银子?”

秦氏撇了撇唇,“人家小姐都说是你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帮帮有什么不可?再说都说了是借,还会还的。”

鱼楣娇媚一笑,回头吩咐身后的丫鬟道,“秀珠,取二百两银子给酒楼掌柜!”

“是!”秀珠应了一声,自钱袋里取了二百两银子递过去。

“这使不得!”李南泠伸手想阻拦,却被秦氏一把拉住,“南泠,你真想坤生被卖了?”

李南泠又急又气,俏脸发白,一时说不上话来。

“区区二百两银子,李姑娘何必如此见外?”鱼楣软着声音道,一脸的和善。

酒楼掌柜接了银子,立刻换了笑脸,挥手让压制着李坤生的伙计退下,“几位,咱这帐就算清了,其他的看在这位小姐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

秦氏拉着李坤生忙过来对鱼楣谢恩,诚惶诚恐的笑道,“小姐一看就是大善之人,长的像天仙似的,我们南泠能交上小姐这样的朋友真是天大的福分!”

鱼楣笑的越发良善,婉声道,“举手之劳罢了!”

秦氏千恩万谢的说了几句谄媚的话,突然目光一转,将李南泠拉到一边,故意压低了声音却又用其他人也可以听到的声音道,“南泠,你看你能不能和这位小姐说一下,再借咱们一些银子把你堂弟欠的其他银子填补过去,以后咱慢慢还。”

李南泠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氏,惶然摇头道,“绝无可能,这二百两银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怎么好意思再跟人家借,而且我跟鱼小姐真的不熟,伯母我们回家吧,其他的事我们回去再想办法!”

此时门外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掌柜的去了后院,其他的伙计也都各自忙活去了,大堂里只还剩一个跑堂的小二在柜台那守着。

鱼楣要了一杯茶,坐在临窗的位置上歇息,神色温婉,身姿矜持,一行一动都透着士族女子的的柔美端庄。

李坤生缩着肩膀在大门那蹲着,李巧玢站在他身侧,偷偷的瞄着鱼楣婀娜的背影,目光停在她发上的珠钗玉饰上,眼中掩饰不去的羡慕。

218、巧舌如簧

秦氏依旧想说服李南泠去跟鱼楣借银子,无奈李南泠虽然柔弱却也有一股子倔劲,坚决不肯松口,半晌,秦氏一叹,抹着眼泪道,“罢了、罢了,明日就让那些人把坤生打死算了,我也跟着一起去了,到了那边也好跟你大伯有个交代,不是我护不住自己的儿子,实在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无能为力!”

“前阵子你关在那个刑部大牢里,坤生可没少惦记你,一直嚷嚷着去看看你,你这当堂姐的却这样狠心!”

说着便嘤嘤哭了起来。

李南泠听她一哭,顿时慌的又没了主意,扯了秦氏的手臂,“伯母,我们再想想办法!”

“要是有办法,今日坤生也不会让人打了!”秦氏哭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听到那边说的差不多了,鱼楣才放下手中的茶杯,对侍奉在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会意,立刻走到秦氏两人身前,恭敬的道,“姑娘家里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我们小姐愿意帮助一二。”

秦氏死灰般的目中立刻又燃起了希望,也不哭了,惊喜的道,“小姐果真肯帮我们?”

鱼楣杏眸流转,抬眸望过来,面容温和,如沐春风,“夫人和李姑娘请这边叙话。”

“是,是!”秦氏对着鱼楣连连点头,全然不顾身后李南泠的喊叫,笼着袖子跟在那丫鬟身后走到鱼楣面前,谄媚的笑道,“小姐说愿意帮我们,可是真的?”

鱼楣亲自倒了一杯茶推过去,水袖一展,淡声笑道,“我和李姑娘是朋友,李姑娘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夫人有何事不妨坐下慢慢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秦氏赔着笑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坐了,捧着茶却不敢喝,拘谨的垂着双目,讷声道,“不敢隐瞒小姐,我家那孽子被人骗去赌钱,输了两、千两银子,债主找上门来,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还说明日不还钱就要了他的命,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去弄那么多银子,实在是无奈,才拉下老脸求小姐借点救命的钱、让小姐见笑了!”

“哦,原来是这样!”鱼楣清清淡淡的道了一声,浅啜了一口茶,才在秦氏殷切紧张的目光下慢声道,“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算不得事!秀珠,再取两千两银票给夫人。”

没想到鱼楣这样痛快,秦氏立刻喜不自胜,乐的眼角的眼泪都蹦了出来,眼巴巴的看着那丫鬟自钱袋里掏出两张银票递过来,那随意的动作仿佛递的是两张草纸。

果然是有钱人啊!

连李坤生也伸着脖子看过来,李巧玢更是看直了眼,在淮南他们也见过商贾富户,但那气度风华没有一个能和眼前的人相比,殷都果然是京城,李巧玢看着,眼中渐渐生了异样的光彩。

秦氏起身,双手忙不迭的将银票接了,笑的眼睛都挤在了一起,就差给鱼楣跪下去,“多谢小姐、多谢小姐,您是我们的贵人,是我们一家子的救命恩人,以后有什么事,您只管招呼一声,当牛做马我们也要报答小姐的恩情!”

鱼楣拿着丝帕掩唇一笑,“夫人言重了!”

李南泠从后面跑过来,去夺秦氏手中的银票,急声道,“伯母,这银子不能要!”

秦氏将银票命根子似的护在怀里,左右闪躲,一双浑浊的双目满是不虞,“南泠,这是这位小姐的一番好意,你不肯帮忙就算了,难道真想你们李家绝后?你娘可没为李家生下续香火的,你们老李家就坤生这么一个种!”

李坤生此时也冲过来,拦在秦氏身前,挺着胸道,“堂姐,你就真想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

李南泠双目一红,急的就要落下泪来。

此时鱼楣起身,对着秦氏柔柔笑道,“我和李姑娘之间有些误会,夫人可否让我和李姑娘单独谈谈?”

秦氏脸上立刻堆了笑,拽着李坤生往一边走,点头哈腰的道,“小姐请便,您请便,我们在门口着候着,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鱼楣拉着李南泠在椅子上坐了,给她倒了茶水,问道,“李姑娘可是因为小璃恼我?”

秦氏毕竟拿了鱼楣的银子,李南泠不好太过推脱,随着坐了,闻言微微一怔,敛着一双水眸,垂首不语。

鱼楣也不在意,轻笑一声,顿时面若桃花,娇媚多姿,温婉可人,软声道,“其实我和小璃之间大多都是误会,她恼恨我,我也很是无奈。但我们毕竟是同门,同出一师,哪里来的深仇大恨,上次沈姑娘的事,我也是冤枉的,我也几番想找小璃解释,只是没有机会。”

李南泠对鱼楣和初曦之间的恩怨并不清楚,如今见鱼楣态度诚恳,神色无辜,眉目之间也都是柔怜,不由的便信了几分,低低的道,“曦儿她从不冤枉好人,一定会查清楚,和鱼小姐冰释前嫌。”

鱼楣凄苦一笑,怅然道,“怕是小璃对我误会颇深,一时无法化解了。”话音一顿,继续道,“不过我从来没有怪过她,毕竟曾经朝夕相处,如同姐妹,即便离开了天洹城心里也一直将她还当做师妹看待,李姑娘是小璃身边的人,我帮了李姑娘也算是帮了小璃,所以请李姑娘不要再推拒!”

李南泠抬头,见秦氏倚在门口那,将两张银票珍宝似的捧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的看,若是再去跟她要,怕是要了她的命了。

不由的一叹,“那多谢鱼小姐了,您放心,这银子我们一定会还的!”

“不着急,听方才夫人的意思是初到殷都,异地他乡,遇到了难事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李姑娘为何不去找小璃?她现在身份非比从前,几千两银子还不是小事一桩。”鱼楣端着茶盏,淡声道。

李南泠有些窘迫的低着头,“曦儿的俸禄要养一家子的人,还要应酬,也不宽裕。”

“是吗?”鱼楣青葱般的嫩指抚着杯沿,似不经意的道,“我那日还在玉环堂看到她带着那个瓦固族的夫人光是买了一根玉钗就花了五百两银子,以为她如今封赏不断,根本不在乎这点银子呢。”

说罢淡声一笑,“兴许买首饰的银子是朝廷出的,我随口一说,李姑娘也别往心里去。”

初曦对李南泠和沈烟轻两人花钱从不过问,李南泠心里自己也清楚,然而被鱼楣这样一说,却还是生了几分异样的感觉,面上闪过几分尴尬,弯唇不自然的笑了笑。

“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就先回了,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鱼楣起身,身后的丫鬟立刻将织锦披风给她围上。

如此善解人意,大方温柔,李南泠更是觉得鱼楣和印象中的刻薄女子大相径庭,不由的也缓了几分颜色,微微笑道,“多谢鱼小姐!”

鱼楣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淡声笑道,“小璃如今对我误会颇深,今日的事还请李姑娘不要再她面前提起,免得她生气。”

李南泠微一思忖,觉得鱼楣说的也不无道理,两人本就不和,上次沈烟轻的事初曦对鱼楣记恨犹深,如果知道她收了鱼楣的银子,恐怕要连她也一起怪罪了,想到此处忙点了点头,“鱼小姐放心,南泠省的!”

鱼楣微一点头,步履款款的出了酒楼,秦氏谄笑着一直送出门口去,高声道别,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认识这样一个贵人,直到女子的身影走远了,才返回酒楼,喜笑颜开的道,“南泠真是好本事,竟还认识这样阔绰的小姐。”

那高兴的模样好像手里的银票不用还了似的。

李南泠却心里总有几分不安,神色也有些怏怏,淡声道,“时辰不早了,伯母赶紧回去吧,我也要回府里去了。”

秦氏拉住李南泠,笑道,“南泠,伯母想和你商量个事。”

“何事?”

“你看这银子虽有了,但到底是要给别人的,家里被砸成那个样子,你堂弟又没了事干,这一家子人吃喝都成问题,不如这样,让巧玢跟你去侍郎府里做个洒扫的丫鬟,月钱你看着随便给,总比在家里没吃没喝的强是吧!”

李南泠看了看懒散的倚着门框的李巧玢,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秦氏说的不无道理,何况自己这次也没帮上什么忙,思忖一瞬,才道,“那行,我先带她回去,不过要等曦儿同意以后,我才能让她留下。”

秦氏立刻欢喜的轻瞥她一眼,“我们家南泠的妹子,你们大人还能给推出来,行,就这么说定了,你今日便领她去。”

说罢将李巧玢喊了过来,将事情说了一遍。

李巧玢不情愿的皱了皱眉,撇着嘴道,“我又没当过丫鬟,侍候人的事我不干!”

秦氏闻言立刻把眼一瞪,狠狠的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恨声道,“死丫头片子,还让想你弟弟做事养着你,赔钱的玩意。”一顿嚷嚷,见她捂着手臂委屈的模样又缓了面色,哄道,“你堂姐在侍郎府是小姐、是主子,难道还真让你去干活,到那好吃好喝,不比家里强,像这种做大官的府里,一般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李巧玢想了想侍郎府的高门大院,目光转了转,才缓缓点了点头。

此事说定,秦氏又叮嘱了几句,然后欢天喜地的带着李坤生回了家。

而李巧玢也跟着李南泠往别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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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入府

再说初曦这边,去了悦来茶馆,只不过半月不见,茶馆竟重新装修了一遍,大堂内又添了几张桌椅,二楼的雅间装了珠帘水幕,也更雅致了一些,里面人山人海,座位上都坐满了人,有的人没有椅子便靠在后面站着,踮着脚往戏台上看的津津有味。

掌柜的一双火眼金睛,人群里一扫就见初曦进了门,立刻笑脸迎了出来,“公子您这边请!”

自从上次初曦给了他们住址是侍郎府,掌柜就隐约猜到了这女子的身份,毕竟这样的气势,女子中能有几人。

然而初曦不挑明,掌柜的便作不知,依旧喊公子。

上次说了分成的事,这半个月来初曦竟从没派人来过问过,掌柜的对初曦的信任和为人心悦诚服,不敢有分毫怠慢,忙请了初曦进了后房。

后房内只有两张罗汉椅,一张算账的案子,刚一坐下,小二就端了茶进来,茶香袅袅,香气袭人,初曦一闻便知是上好的碧螺春。

掌柜的亲自从小二手中将茶接过来放在初曦手边,笑容宽厚,“公子请用!”

初曦道了声谢,将茶放到唇下慢饮。

掌柜返身拿了账本过来,放在初曦旁边的木几上,恭敬的道,“说好了月底算账,这明日就是初一了,不见公子上门,我只好派了伙计过去,烦劳公子跑一趟。”话音一顿,继续道,“这是账本,请公子过目。”

初曦放下青瓷茶盏,目光落在账本上,伸手一推,又推了回去,如莲的素颜淡声一笑,“不必看了,若不是信的过掌柜的为人,这戏本子根本不会放在这里演,掌柜的不必如此!”

少女年纪很轻,然而自有一股沉稳清冷的气质,掌柜心中对少女的气量折服,捋着花白的胡子温和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和公子简略的说一下。”

掌柜翻开账本,将自从初曦的戏本子入茶馆表演到月底的收账大致的说了一遍。

初曦一边喝茶一边淡笑听着,大堂内戏台上女子咿咿呀呀的说唱声断断续续的飘进来,用古言念词竟别有一番风味。

茶馆里喝茶的多是男人,初曦想着那日得空将水浒传一类的经典名著也写了戏本子,在此传颂,想必到时这人还要翻上一番。

掌柜念完了账目,起身自桌案后取了几张银票放在小几上,“我们对半分成,这是一千两银票,公子请查验。”

初曦微微一惊,“茶水店面都是你的,我不过就出了个戏本子,怎么可以五五分?”

“不、不!”掌柜摇头笑着道,“这里面有不少是客人的赏银,是公子应得的。”

话虽如此,初曦还是只取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其他的推回去,“那也不应该这样分,我们是长期合作,公平公正最是重要,我就要这些,其他的是茶馆的。”

又推辞了几番,掌柜见初曦态度坚决只好作罢,躬身一拘,“公子大义之人,老朽佩服!”

初曦忙搀扶他起身,“互惠互利,掌柜万万不可这样,日后我写了新戏本子定还拿到这里。”

掌柜闻言惊喜非常,又是一番感激道谢。

初曦和掌柜道别出来,怀里揣着五百两银子心情美的简直要上天,看着旁边卖混沌的老大爷都觉得异常亲切。

好大的意外收获啊!

这以后如果不当官了,每天躺在家里数银子都能行,而且若真能长久,这个财路给李南泠和沈烟轻两人,也算给两人一条稳固的后路。

初曦心情大好,去顺源斋买了李南泠爱吃的梅花糕,又去刘家烧鸡铺买了沈烟轻提过的荷叶鸡,然后在街边上买了糖葫芦,一边吃一边不急不缓的往别苑里走。

进了西苑,花厅里沈烟轻正坐在八仙桌旁,手里拿着描金的帖子,而桌子上花花绿绿的摆了一桌子的请帖。

初曦进去,将怀里的东西一放,好奇的随手拿起个帖子看,嘴里嘀咕道,“难道朝廷里有人组团办喜事?”

沈烟轻抬起头来笑睨她一眼,“什么喜事,这些都是为庆贺你升为尚书,请你赴宴的!”

初曦轻笑了一声,扫了一眼,两指夹住一角,随手一撇,请帖便旋转着飞了出去。

白狐从侧门跳进来,见那纸片飞的绚丽,黑眼珠提溜一转,纵身一跃追了上去。

初曦一笑,连接将桌子上的请帖一张接一张的扔出去,逗的白狐满屋乱蹿。

沈烟轻笑了一声,“你们玩着,我去厨房看看,曦儿高升,想吃什么,我去做。”

“别忙了,我买了荷叶鸡,再让厨房炒几个菜也就是了!”初曦一边扔着帖子,一边回身道,突然话音一顿,四下看了看,问道,“南泠呢?”

沈烟轻拿了初曦买的东西往厨房里走,顺嘴回道,“刚过了晌午的时候下人来报,南泠跟着一女子出门了,让我们不必着急找。”

初曦眉头轻蹙,一手托腮回眸道,“南泠在殷都里有认识的人?”

沈烟轻刚刚要出门的脚步一顿,思忖片刻,回道,“大概是相熟的胭脂铺里来了新粉,上次还听她念叨来着。”

“哦!”初曦应了一声,也未多想,继续和白狐打闹逗趣。

李南泠带着李巧玢回到别苑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五彩的霞云在别院的假山楼阁之间铺了一层金光,李巧玢跟着李南泠往西苑走,只见府内宽阔,遍眼所及之处,都是奇花异草,已是冬日,松柏依旧清脆,竹荫浓郁,正殿巍峨,游廊曲折,亭台假山无数,雕廊画柱,华美秀丽,无不富丽、无不精致,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色,从未见过的奢华,一时间看直了眼。

正厅里正在摆饭,元祐带着一坛酒从回廊里过来,初曦见了立刻接了过去,笑的肆意飞扬,伸手在他肩上一拍,“还是元祐最体贴!”

看着少女明亮的双眸,黄昏暗淡的逛下下,元祐脸色微微一红,温暖的笑了笑。

华灯初上,初曦看了看门外,嘀咕道,“南泠怎的还没回来?”

沈烟轻正端着一盘笋蒸鱼进来,闻言也是眉头轻蹙,淡声道,“天马上就黑了,不然派几个下去出门去迎一下!”

正说着就见下人来报,南泠姑娘回来了。

初曦转身出了门,就见灯影下李南泠进了西苑的门,上了抄手游廊正往正厅这边走来,后边还带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

走的近了,李南泠见初曦站在门口,忙急走了几步,目光一闪,柔柔笑道,“曦儿。”然后将身后的女子拉到身前嘱咐道,“这是我家曦儿,你喊大人!”

女子看了初曦一眼忙低下头去,娇娇怯怯的往后缩了缩肩膀,低声喊道,“大人好!”

初曦歪着头见女子眉清目秀,长的十分清丽,眉眼和李南泠有几分相似,不由的笑问道,“这位姑娘是?”

女子依然低着头,一早便知道这位侍郎大人是个女子,不曾想这样年幼,看上去似比她还小两岁,一身男装,五官精致,气质沉静,竟明洌不敢让人直视。

李南泠拉了女子的手,柔声道,“曦儿,这是我大伯家堂妹名巧玢,进京来投奔我,想在咱府里找份差事,你看能不能收留一下?”

“原来是南泠的妹子,怪不得也长的这样标致。”初曦眯着眼调笑了一句,点头道,“既然是你的亲人,你看着安排就行了,来来,先吃饭!”

初曦之前听李南泠说起过她那个大伯母对她并不好,但见她们姐妹亲近,便也没多问,只招呼两人进屋。

“不用紧张,曦儿人很好!”李南泠转头低声说一一句。

李巧玢垂着眼,小心的点了点头。

屋里点着火炉,温暖如春,李巧玢踩在厚密的绒毯上,看着屋子里的画屏香几,琉璃灯盏,雕花的红木桌椅…。顿时似进了宫廷玉池一般,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好。

沈烟轻见李南泠带了个姑娘回来,也不由的好奇的看过来,淡声笑问道,“这位是?”

初曦为众人介绍道,“这位漂亮姑娘是南泠的堂妹,以后就住在咱们院里,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沈烟轻微一点头,“即是南泠的妹子,那便是我们的亲人,到了这里就像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

“烟轻说的好!”初曦咧了咧嘴,指着沈烟轻对李巧玢道,“这是沈烟轻,比南泠年长一岁,你叫烟轻姐就行。”

“烟轻姐!”李巧玢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

沈烟轻淡笑点头。

介绍完沈烟轻,初曦又指着元祐道,“这是元祐,住在东苑。”

“姑娘好!”元祐气质纯净,目光澄澈,温和的道了一声。

李巧玢抬头见元祐眉目清秀,身形俊朗,不由的面上一红,羞怯的低下头去,“见过元公子!”

此时白狐不知从哪里蹿出来,黑眼珠瞪着屋里的陌生人,眯了眯眼。

李巧玢不曾见过这样的非狐非狸的活物,不由的吓了一跳,轻呼一声往李南泠身后躲去。

“别怕!”初曦忙将白狐抱在怀里,揪着它的耳朵笑道,“这就是只肥兔子,不会伤人,等熟了你就知道了。”

说罢招呼众人落座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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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景州生辰

李南泠帮着沈烟轻去盛饭,李巧玢小心的坐在初曦身侧,伸手摸了摸白狐的尾巴,弯着眼睛娇声笑道,“这真的是兔子吗?怎么看着到像是狐狸?”

初曦闻言哈哈大笑,抬着白狐的下巴眨眼道,“告诉这位美人你是狐狸还是兔子?”

白狐瞪她一眼,傲娇的扭过头去。

李巧玢亦跟着掩唇轻笑。

此时李南泠端着红木托盘从侧厅过来,见李巧玢坐在那,顿时秀眉一蹙,轻声喝道,“巧玢,还不去厨房帮忙!”

李巧玢一怔,忙起身,诚惶诚恐的道,“是!”

“嗳!”初曦拉着她坐下,瞪了李南泠一眼,“那么严肃干嘛,巧玢初来乍到,别吓着她。”

李巧玢闻言,又顺势坐了下去,贴的初曦更近了一些,笑盈盈的道,“大人真好!”

饭菜摆满了一桌,众人落座,李巧玢夹了一片鱼,鱼肉中夹着笋,入口爽脆鲜香,鱼肉嫩滑,极为鲜美,不由的开口赞道,“这鱼真好吃!”

“这是烟轻做的,自然好吃,来多吃点!”初曦一边说着,一边为李巧玢夹菜。

李巧玢扬着笑脸,一脸纯真的道,“那我以后就跟着烟轻姐学做菜,做好了给大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