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厮将茶水点心都端了上来,各色时令水果、糕点,甚至还有殷都有名的小吃,摆了满满的一桌。
萨多珠逛了一下午,又是试衣又是拭首饰,早已饥饿难耐,闻着糕点散发出的香气,更是不住的吞咽唾液。
初曦将一盘枣泥糕推过去,“夫人尝尝这个,殷都有名的糕点,香甜可口,软糯适中,还能养颜美肤,最是适合女子食用!”
“哦?”萨多珠惊奇的看着那盘枣泥糕,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便往嘴里放,两口便将一大块枣泥糕塞进了嘴里,一边去拿第二块,一边点头,嘴里含糊的道,“的确好吃!”
初曦在马车上时便见这位瓦固第一夫人眼睛总是瞄着小吃的摊子,果然,这还是个吃货!
此时戏台上的表演开始了。
只见台上布置十分的华丽,还有下人着太监、宫女的服饰,似是宫里的戏,第一出场的人物着凤袍,身后宫女簇拥,看上去应该是个“皇后”。
“皇后”自白,“本宫哥哥乃大将军,掌管五十万兵马,上阵杀敌,战功累累,连皇上都要敬重三分,这后宫又有谁敢不敬我!”
接下来便是是秀女进宫等着封妃。
高高的座椅上,“皇后”一身凤袍,头戴凤冠,一身的珠光宝气,趾高气昂的对下面的嫔妃尽兴训话,而此时另女主则以新妃的身份跪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画面一转,后花园中众妃赏花,皇后依旧在后宫飞扬跋扈,对一个名刚进宫受宠的嫔妃赏了“一丈红”!
女子下半身被打的血肉模糊,着实吓坏了宫中一众嫔妃。
而女主受惊吓后,为防皇后将自己也示为眼中钉,故意装病推脱侍寝。
某一日,女主在后花园中赏杏花,被皇上看来,两人一见钟情…
开始萨多珠的精神还全部集中在吃上,直到戏台上“皇后”赏了新晋的嫔妃一丈红,她才渐渐才了兴致,毕竟这样的事她也干过。
直到之后,已经完全入了戏里,女主和皇上在后花园亲亲我我的时候,甚至气的要侍女上去掌掴女主,被初曦急忙拦下,才想起戏台上是演戏。
茶馆里其他人对这种逼真的表演方式也甚是稀奇,看的津津有味,甚至元祐也被吸引进来,坐在一旁忘乎所以的观看起来。
茶馆里表演的这出戏自是按初曦给戏本子演的,而初曦则是将甄嬛传改编了一下,将华妃的戏份直接给了皇后,朝代背景则改成了前朝。
毕竟即便初曦有那个胆子,茶馆的老板也没那个胆子拿大夏的某位皇帝做戏,让人表演,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第一场戏表演完,天色已经黑透,女主已经过上了受宠的日子,和皇上每日如胶似漆,而皇后受了冷落,对女主恨之入骨。
萨多珠意犹未尽,不断的要求再继续演下去,直到掌柜的亲自过来解释天已经太晚,演员还要回家,明日再继续,萨多珠才只能作罢。
回去的路上,萨多珠一直在回味方才的情节中,一会觉得皇后就不该让女主进宫,一会又骂女主就是个狐媚子,故意在后花园勾引皇上。
送萨多珠回了驿馆,临走时,萨多珠还站在门口不断的提醒初曦明日一定要再带她去看戏。
初曦笑着摆手,“放心吧!明天见!”
萨多珠也学着初曦的方式摆手作别,“大人明天一定要来啊!”
不知道的人看着还以为萨多珠在大夏又找了意中人。
直到马车走远,初曦才揉了揉笑的发僵的脸颊,长长舒了口气道,“这应酬赔笑的事还真是辛苦!”
元祐稳稳的架着马车,轻轻一笑,“看大人笑的真诚,连我都以为是发自内心的。”
初曦叹了一声,“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元祐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柔和的笑意,想起今日在茶馆中看的戏,笑容一敛,试探的问道,“大人以后也是要做皇后的吗?”
初曦自口袋里掏出个核桃在马车上敲碎了,捡了核桃仁放进嘴里细嚼,双腿一晃一晃,漫不经心的道,“放心,本官做了皇后才没戏里那么恶毒!”
夜色中,元祐清秀的面孔微微一黯,这是承认了?
还未等他继续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就听旁边的人继续道,“我会在选秀前先将皇帝阉了,敢宠幸别的女人,得问问本小爷同不同意!”
某人又一嚣张起来,小爷的自城就上了口。
元祐一怔,突然有些开始同情起太子殿下来,半晌,才讷讷开口,“做皇帝的哪有只有宠幸皇后一人的,三宫六院都是必不可少的,其实、做皇后也没那么好吧!”
最后一句含在口中,低低出声,一出口便被风吹散了,不知初曦有没有听清。
初曦挑眉看着他,脸上满是自信,张扬的道,“那我们打赌吧,我就要做宫玄将来唯一的妻子,他若纳妃,我就”她大眼睛一转,“随便你处置!”
元祐轻轻一笑,没有回应。
夜风凉爽,吹在脸上格外的舒服,初曦伸了个懒腰,见路边上一家面馆的灯还亮着,道,“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光陪着萨多珠了,肚子现在还空着,回去就别让烟轻再去做了!”
元祐道了一声好,将马车停靠在面馆前。
夜已经深了,面馆里吃饭的人还有寥寥两三个,老板娘正和客人唠嗑,见有人过来,提着嗓门喊了一声,“老头子,来客了!”
“来咧!”老板并不老,是个三十多的汉子,肩膀上搭着一条雪白的长巾,随意的擦了把手,面容憨厚的问道,“两位客官来点什么?”
初曦也没进屋,就在面馆前榕树下的桌子上坐下,笑道,“来两碗牛肉面,要多放肉!”
“好咧,您二位稍等!”老板高声吆喝了一句,便进屋去煮面了。
已经到了月底,月牙弯弯的一抹,挂在树梢上,幽暗昏沉。
大榕树的树枝挂着一盏普通的红灯笼,清冷的光在风中微微晃动,秋末的天气,夜里已经微寒,元祐却不觉得冷,心中反而从未有过的温暖。
他寄人篱下十多年,似乎只有住进别苑的这段时日才有了家的感觉,对面的女子性情洒脱真挚,给她当车夫,却没有任何下人的卑微感。
他突然害怕,有一日她真的嫁入东宫,而自己再次没有了家。
热腾腾的面很快端了上来,分量很足,牛肉也给的多,上面飘着碧绿的葱叶,香气喷喷,格外诱人,初曦将筷子递过去,招呼道,“快吃,一会凉了,味道就差了!”
元祐接过筷子,点了点头,见女子长睫半垂,吃的狼吞虎咽,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矜持,更没有当朝三品官员该端的架势,随性,自然,任何人和她在一起都不会觉得拘束。
元祐垂着头,目光柔和,缓缓一笑,挑了一缕面放进嘴里,果然很香!
一大碗面吃进肚子里,身体顿时暖和起来,初曦多给了老板十文钱,赞道,“面好吃,下次还来!”
掌柜的脸上乐开了花,“二位吃好就行,下此多给二位放肉,客官慢走!”
两人赶了马车上路,冲进夜色,向着别苑驶去。
214、洗脑之歪理正说
第二日下朝后初曦便不急了,回到别苑休息够了,还吃了晚饭,一直待到天快黑,才和元祐赶着车往驿馆去。
萨多珠带着侍女早已在驿馆的门外翘首以待,见初曦的马车过来,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忙迎了过来。
初曦跳下车,笑声道,“今日宫里有事耽搁了,让夫人久等了!”
萨多珠今日换了一套碧色的束腰弹花暗纹锦裙,却依旧梳着瓦固族的发辫,看上去怪异不已,但自己觉得很美,还特别化了一个艳丽的妆,提着衣裙一边上车一边道,“不妨事,快走吧,等会戏要开始了!”
初曦挑眉一笑,“夫人放心,我已经关照过茶馆了,要他们都等着,您不到绝对不能开始!”
萨多珠顿时惊喜的自车厢内探出头来,头上的金饰在灯影下闪闪发光,“还是张大人考虑周到!”
“夫人坐好!”
这次几人直奔悦来茶馆,和昨日差不多的时辰,但喝茶的人明显比昨日多了许多,老板见初曦一来忙迎了出来,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客官,您几位来了,位置我给您留着呢!”
“有劳了!”初曦笑的可亲。
小厮领着萨多珠几人去昨日的位置坐了,也不用招呼,很快便端了点心茶水上来。
萨多珠端正的坐好了,只等着好戏赶快上场。
掌柜的把初曦拉到一边,讨好的低声道,“这位客官,您看这戏演完后,能不能把戏本子卖给我们,这演员都排练熟了,以后不演也怪可惜的。”
初曦回头看了看那些翘首以待等着看戏的客人,了然的点了点头,“好说,不过这戏本子还是我的,你照样演,到时候给我个分成也就是了!”
掌柜的微一思索,痛快的点头,“成,咱们月底算账,绝不会亏了您!”
初曦当初选悦来茶馆的时候,也是打听过这的掌柜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因此究竟如何分成也并未细究,想着只要能将她给萨多珠买衣服首饰的亏空补回来就行了,毕竟她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啊,将来李南泠和沈烟轻嫁人,她也要准备嫁妆,这样一算,压力突然便大了。
看来找个生财的门路势在必行啊!
也许眼前就是个机会。
很快敲锣打鼓,演员化好妆上台,台下方才还喧嚣的看客顿时安静下来,凝神屏息的望着台上,萨多珠更是连嘴里的葡萄皮都忘了吐。
今日的戏份是女主继续受宠,在后宫顺水得意,而“皇后”自是不甘宠爱被夺,联合其她人,设计陷害了与女主交好的一个嫔妃,女主陷入困局,恰好此时查出有人在她的汤药中下毒,抽丝剥茧寻找幕后毒手,最后查处是皇后指使,而下毒的人这时却自杀身亡,没了人证,皇后继续逍遥法外…
戏台上演员演的认真,情感流露丰富逼真,引的众人入胜,皆入了剧情之中。
一个时辰的戏,很快便结束,只能等明日再继续,大堂中却热闹起来,不断的唏嘘,对皇后狠毒的唾骂,对女主的怜惜,各有各的意见,争论不休。
而萨多珠依然坚持女主即便如此也是咎由自取,和正宫夺爱,就是该死!
初曦也不反驳,任由她发泄。
如此七八日,初曦夜夜邀请萨多珠去茶馆看戏,而初曦虽然是朝廷官员,但也是女子,赤拉之认为她是想和萨多珠拉关系,也并未阻拦。
而此时茶馆中的戏份也进入了尾声和高潮,这其中女主经历了流产失宠和再次受宠,几经起落,已是贵妃,而“皇后”母族功高盖主,众臣不断弹劾,皇上起了疑心,找了个理由免去“皇后”父亲大将军一职,贬为庶人,关入大牢。
“皇后”没了家族做后盾,之前设计陷害其他嫔妃和女主之事被人一同揪出,“皇上”震怒,削去她“皇后”封号,降为才人,打入冷宫,受尽凌辱。
多年尊耀一朝尽失,过的连普通宫女都不如。
最后是女主和“皇后”的一番对话,“皇后”此时方知自己多年不孕原来是“皇上”有意而为,心念俱灰之下,撞墙自尽。
女主被封为“皇后”,无限荣光。
一场悲欢离合落幕,茶馆中肯戏的人已是人山人海,皆鼓掌为女主叫好,唾骂狠毒跋扈的皇后死有应得。
乱哄哄中唯有萨多珠脸色气的发白,全身都忍不住颤抖,叫嚣着要将掌柜的找来重新排演结局。
初曦将萨多珠拉到清净的地方,吹着外面习习凉风,萨多珠才冷静了一些,然而仍然坚持道,“皇后没有错,那些女人都是狐媚子,全部都该死!”
初曦给她倒了杯清心的菊花茶,扬唇淡笑道,“那夫人觉得皇后为何落此下场?”
萨多珠一怔,随即恨声道,“在那女人进宫时就该杀了她!”
初曦轻轻摇头,看着外面的夜色淡声道,“后宫女子的命运荣宠都掌握在皇上手中,他想让谁得势,谁就能得势,岂是一个女人就能左右的。皇后之所以这样是一早就注定的,因为皇上对她早就有了防备之心,对她的家族早就已经忌惮,从一开始便不让她怀上龙种就可以看出来,所以,这样的结果,即便没有女主也是迟早的事!”
萨多珠琥珀色的眼睛闪了闪,提防的看向初曦,“张大人请本夫人看戏看来是另有他意。”
初曦勾唇一笑,还好,这个女人还没有那么笨。
转身轻声一叹,初曦面色深沉的道,“开始只是单纯的想请夫人看戏拉近一下关系,直到看了这场戏,本官联想到夫人的处境才多又感触。”
萨多珠目光闪烁,“我?和本夫人有什么关系?”
初曦目光清澈,郑重而诚挚的道,“本官和夫人多日相处,相交甚欢,已如故友,所以有句话想提醒夫人,我若是夫人,就不会支持瓦固独立成国。”
“为什么?”萨多珠瞪着一双眼窝深邃的大眼,惊愕的问道。
初曦喝了口茶,才直直的看着她,不急不缓的道,“为了夫人着想!”
“为我?”
“是的,夫人难道没觉得自己的背景和戏里的皇后十分相像?”初曦问了一句,看到萨多珠闪烁的目光,不待她回答便继续道,“如今瓦固是臣属大夏的部落,没有独自用兵的权利,唯一的兵马归您父亲圣都护掌管,您的母族受大夏护佑,若有一日瓦固族成了瓦固国,赤拉成了皇帝,权利更大,野心更重,到时候后宫六院且不说,赤拉还会对圣都护更加忌惮,戏里皇后的下场已可预见夫人的未来。”
“他敢!”萨多珠头上的发辫一甩,满目怒色。
“现在是不敢,因为他还要依仗夫人的父亲助他独立之事,但将来如果赤拉真的做了皇帝呢?再没有人能管束他,他是瓦固说一不二的人,谁还能阻止?恕我冒昧问一句,夫人和赤拉族长成婚四载,如今还没有孩子吧?”
萨多珠脸色终于开始发白,厚唇抖了抖,目光闪烁,想起戏中“皇后”撞墙惨死的情景,半晌才道,“本夫人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初曦缓缓一笑,“那就看夫人怎么做了!要我说,夫人如今有家族撑腰,在首领府中地位显赫,连赤拉也要敬夫人三分,这样有何不好,独不独立,对夫人又有何影响?同样,圣都护也是如此!人,有时候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夫人说是不是?”
被初曦一番歪理洗了脑的萨多珠面色沉重,半晌才“嗯”了一声,沉声道,“本夫人自有考虑,多谢张大人一番提醒!”
“夫人客气!”初曦笑的真诚。
回了驿馆天色已晚,赤拉已经睡了,萨多珠心事重重的回了房,连平日里的夜宵都没传,一屁股坐在床边直愣愣的看着沉睡中的赤拉。
房内灯火幽暗,萨多珠面容隐床帐的暗影中,目光沉沉,半晌,似是想起赤拉府中养的那两名姬妾,脸上露出一抹狠色,重重哼了一声,起身走到外室,取了纸笔,面上露出坚决之色,提笔书写。
待将书信装好,才回头看了看内室,见赤拉依旧睡的沉,开门走了出去。
未直接找哈德,萨多珠出了他们住的院子,在下人房里招了一名瓦固的随从出来,低声道,“不要被人看到,将这封信尽快送回瓦固交给我父亲!”
随从似是萨多珠的心腹,恭敬的应了声,仔细的揣在怀里。
第二日一早,萨多珠以出门逛街为由带着那名侍卫出了驿馆,在街上趁人不注意时,那名随从迅速的骑上出了城门,一路往瓦固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日后,萨多珠便以属土不服为借口,百般催促赤拉返回瓦固,赤拉头疼不已。
一晃又是十日,赤拉不断向朝中提出返回瓦固的请求,而乾元帝却对独立之事绝口不提,初曦更是一点动静没有,朝中议论纷纷,对初曦质疑者不再少数,成国侯喜怒不漏,但偶尔撇向初曦的目光是隐不去的轻视和得意。
这日沐休,一早,元祐赶着车架带着初曦便去了驿馆,只是这次邀请的不是萨多珠,而是赤拉。
理由,就是之前李南泠伤了赤拉,此次便是请客赔罪。
如此给足面子的邀请,赤拉自然欣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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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回家
初曦选了一家看上去颇为华贵的酒楼,处在闹市之中,临街的雅座布置了珠帘纱幕,宽敞清净,而且视界好,赤拉十分满意。
要了酒楼的招牌菜和上好的女儿红,初曦起身给赤拉倒了酒,“本官先敬族长一杯,先干为敬!”
赤拉深邃的双目似笑非笑,对着初曦举了举手中的酒盏,也跟着一饮而尽。
哈德在珠帘外侯着,高壮的身体似一座小山般,一动不动,面容凶狠,上菜的小厮不断的惶恐躲避。
连喝了三杯酒,初曦才笑道,“本官府上女子无意伤了赤拉族长,本官深感内疚,早就想请族长喝一杯赔罪,只是公务繁忙,才一再拖到今日,请族长见谅!”
赤拉干笑两声,“误会、误会,就不必再提了!”
初曦淡淡一笑,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白玉酒杯,不卑不恭的道,“本官和贵夫人甚是投缘,一见如故,族长一定要在殷都多住些时日,让本官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张大人热情款待,本人心中感激,只是来殷都时日已久,族内还有许多琐事等着本人回去处理,所以烦请张大人和皇上通融一下,何时将允许我瓦固分离出去的奏本批下来,我等也好不再叨扰!”
赤拉经常和大夏的官员处事,这官话到也说的礼数周全。
初曦惊讶的看着他,道,“皇上已经同意瓦固分离出十三部落的事了,族长难道还不知道?”
赤拉亦是十分惊愕,“什么时候的事,本人怎么不知?”
初曦给他倒了酒,才缓缓道,“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是赞成瓦固分离出去的,所以昨日早朝上皇上和几位重臣商议过后已经同意,估计批准的旨意已经在拟定了。”
“当真?”赤拉惊喜的道了一声,眉目间皆是兴奋之色,声音也不由的跟着拔高,“那真是太好了!”
初曦举杯,“提前恭喜赤拉族长!”
“多谢张大人!”赤拉痛快的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已是正午,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沿街的小吃摊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引得行人纷纷驻足。
对面也是一座酒楼,这个时间门前已是车水马龙,进出的人不断,而初曦他们吃饭的酒楼门前却一人也无,偶然有两个驻足的食客,刚停下脚步向门里张望了几下,就被对面拉了过去。
赤拉看着也不由的渐渐感到好奇,回头看了看,大堂里果然鲜有人吃饭,小二都闲的在一旁打盹,顿时疑惑的问道,“这酒楼菜色不错,酒水也好,怎么没有人来吃饭?”
初曦一双明目清透明亮,唇角漾着淡淡的笑意,面孔白皙清美,连赤拉也不禁心神动漾,然而想起初曦和太子殿下的传闻,顿时收敛了心神,再不敢有任何觊觎之想,只听对面女子淡声道,
“这个说来话长,这酒楼的老板和对面还有东街的一家酒楼本是一家,后来老掌柜去世后将三座酒楼交给三个兄弟手中,并嘱咐他们一定不能分家。谁知老掌柜一死,老大就想独自分出去,并以各种理由要了生意最火位置最好的这座,酒楼分到手中以后,生意却大大不从从前,加上其他两个兄弟联合挤兑,现在就快黄了。”
赤拉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不解的问道,“就算是有人挤兑,也不是惨淡至此啊?”
初曦挑了下眉,“你想,这酒楼占了好位置,谁不想要,其他两个兄弟也不是傻子,商场如战场,战场无兄弟,分家的时候必然是闹掰和仇人一样了,所以这座酒楼出什么菜,对面也出,还比他更便宜,时间长了,客人自然都跑对面去了。加上别家的酒楼见他分出来,也开始压制他,那两个兄弟互相照应,财大气粗,这老大单枪匹马,势单力薄,越发不济,如今想着回去继续和那两兄弟搭伙人家都不搭理他的!”
赤拉沉思片刻,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是这样!”
初曦点头,“所以,还是古话里说的好,大树底下好乘凉!”
赤拉附和着笑了笑,目光一转,拿起酒壶给初曦倒了酒,道,“我有一事想问张大人。”
“尽管问!”初曦笑的爽快。
“之前我提出瓦固分离出十三部落之时,朝中似并不太同意,为何如今又同意了?”
初曦喝了酒,脸上渐渐染了淡粉,清颜绝美,但一颦一笑越来越像是个草莽汉,甚至喝的高兴,一条腿都上了椅子,手臂支着膝盖,一副痞子样。
闻言将嘴里的瓜子皮往地上一吐,看了看四周,凑近了赤拉神秘兮兮的道,“没外人,本官今天跟赤拉族长说句实话,朝中那些迂腐的老头子没按好心!”
迂腐的老头子?
“咳”赤拉轻咳了一声,他都没这样称呼过那些他看不惯的瓦固长老,心中却是一凛,越发对初曦恭谨,低声道,“如何没按好心?”
初曦嫌弃的瞥他一眼,“你想啊,他们一个个人精似的,怎么会同意你分离出去?有损大夏国威啊,他们之所以同意,就是想让你瓦固分离出去后,再放任其他十二个部落的管束,任你们自相残杀,到最后打的差不多了,大夏再一起派兵收拾!你一个能打的过十二个?”
赤拉微微一惊,“大夏朝廷真这样打算?”
初曦点了点头,然后郑重的吩咐道,“千万别说本官说的啊,传扬出去,本官这可是泄露国家机密,里通卖国的罪名!”
赤拉明显已经心不在焉,赔笑两声,“放心!大人之恩,本族长一定铭记于心!”
之后闲话几句,赤拉便匆匆告辞回了驿馆。
初曦和赤拉道别,打着酒嗝上了候在酒楼门外的马车,车帘一放下,少女本带了几分醉意的双眼立刻无比清醒明亮,淡声问道,“瓦固那边如何?”
元祐抓着缰绳调转车头,笑道,“瓦固信使已经进了城门,正往驿馆而去!”
初曦长长舒了口气,翘起二郎腿放松的倚着车壁,总算解决了!
赤拉一路心事重重的回了驿馆,进了门,突然一个随从自抄手游廊上冲过来跪在他脚下,赤拉本就心思恍惚,被那随从一吓顿时大怒,一把抓起那人衣服就要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