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认真的样子,却也容不得我不信,慕容楚风的情报该错不了吧。

“更奇特的是,后来越国天降奇灾,越国的一个乡郡闹了瘟疫,死者成众,当时钱镠下令封县,却非但没能阻挡瘟疫,还让瘟疫更加横行,一时间饿殍遍野,越国何曾有过这样的情形。”

“莫非也是血伏参把这场瘟疫给除了?”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慕容楚风点头,幽幽道:“钱镠也许是孤注一掷,除留了一棵血伏参外,便命人将剩下的血伏参都熬成了汤,给染了瘟疫却又病情不重的病人喝,一人一碗,居然也都治好了。你说这血伏参不是神物是什么?”

“天底下居然有这种事?!”我不由奇道,眼睛里放出光彩。若真有这种灵丹妙药被我找到,我拿个诺贝尔奖也是理所当然了吧?

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蠢蠢欲动,看来读了二十多年的书,终于还是把我的脑袋给坑杀了。潜意识里还是想搞搞科学…

“天底下的事,无奇不有,只是这血伏参,天底下也只剩这一棵罢了。”慕容楚风说着有些泄气,“不过,你也知为何这最后一支血伏参会被越国奉为国宝了吧?”

我默然不语,血伏参既救了百姓的性命,也救了越国,而对于钱镠来说,又救了自己所爱的女人和自己的老母亲,这最后一株血伏参,想来是意义深重的。钱镠不把这最后一根血伏参当至宝藏好掖好,还真是出鬼了。

“为什么不去那仙岛再找找?之后再没人去那仙岛么?”既然钱镠能寻回许多棵,他们自然也能。只是话一出口,我便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谈何容易?钱镠当初撞见所谓的“仙岛”不过是机缘巧合,要慕容楚风在几十年后再去寻找,实在不现实,大海茫茫,为着一个特定的目标出航,实在比随意地漂摇要困难许多,而那些随钱镠出海过的老人只怕早已入土,即便活着,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吧。

果然,慕容楚风听了我这话,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你当钱镠没有再去过么?他的海船直到他死,都还在海上漂着,可是能遇着仙山也不过是一段奇缘,再寻仙山便是痴心妄想。连去过的越船再去寻找都毫无结果,你认为后人能有如此好运么?”

他说着,低头不语,嘴角含着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或许慕容楚风也尝试过,以他,不,或许应该说,以慕容楚歌的财力,几艘海船算不得什么,可是大海茫茫,上天并没有给他同样幸运的经历。

缘分,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罢。

我心里想着,不知有关这血伏参的传说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淡淡一笑,“所以,如今就只剩下一个法子,就是找到最后一支血伏参。”

第6章 下毒(上)

“是。”慕容楚风点头,“这最后一支血伏参,天底下能拿的只有钱佐与戴皇后你!”他说得斩钉截铁,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我?和钱佐?”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钱佐,这倒是个新奇的说法,“愿闻其详。”

慕容楚风冷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屑的语气说道,“那个钱镠自命是个风雅的家伙,更是一门心思炫耀自己与他王妃的情爱,哼,情爱,他当自己是唐玄宗么?别人深以为耻,他倒以痴情为荣了。他非要说那棵血伏参不仅是越国的至宝,也是他与王妃情爱的见证。于是将那宝物放在了一处地方,非要合自己与王妃之力才能去到那里拿到血伏参。先前慕容楚歌还不信,但他找遍了整个皇宫,也一无所获,却也不得不信。”

“合他二人之力?”我奇道,“可是他们现在都已经不在了!”

“是。”慕容楚风不慌不忙地解释着,“他们不在,但你们在啊。我听说,钱镠的王妃死了以后,钱镠就把这个去法郑重地告诉了他儿子钱元瓘以及他的皇后,也就是钱佐的老爹和嫡母。这个老糊涂甚至还让他儿子子子孙孙传递下去,非要皇帝皇后二人合力得到。哼,别人传的都是稀世珍宝,他倒好,自己弄出奇怪的名堂还让子孙当宝…”慕容楚风带着一脸的不屑数落起来。

我暗笑不语。没想到越国的太祖皇帝还有恋物癖。金日玦和银月玦也是他毕生追逐的东西,他临到死也没有凑齐这两样宝物,倒是自己硬生生造出宝物以及藏宝物的地方。还世代相传…

“有些意思。”我哑然失笑,看慕容楚风难得的一脸认真,只好回归正题,“所以,钱佐的父亲去世之后,应该也把这个秘密告诉了钱佐和戴皇后,对吧?”

见慕容楚风没有说话,我不禁幽幽叹了一口气,“可惜,戴皇后死了。”

“但是她怎么死的,尸身在何处,你很清楚。”慕容楚风喋喋不休说完那一大串故事之后,却又恢复了他惯常的皮笑肉不笑。半男半女的声音,听着怪别扭。

“那倒不见得。”我挪动了一下身子,被钱佐一个大块头压了半日,两条腿都麻痹了。

慕容楚风脸色不禁一变,笑容有些挂不住了,那表情好像是我耍了他一般,他强忍着怒,压低声音说道:“戴皇后未免有些不诚,我把这血伏参的来龙去脉都说与你听,戴皇后还要隐瞒,这就是合作么?”

他声音里透着一股焦躁和愠怒。

我莞尔一笑,“慕容公子别动怒。我说得句句是实话。真正的戴皇后在哪里,又去了哪里,确实不是我份内知道的。”戴皇后早就一缕香魂离开了这世界,是去了阴间,还是像我一样也穿越了,我当然不知道。

看慕容楚风笑里藏着刀,我都想说,要不我立个毒誓?

慕容楚风冷冷一笑,说道:“天底下敢糊弄我的,没几个人。”话说出来还是一样的妩媚和温柔,只是话里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即便是替身,但冰经门的势力,却实在不容小觑。

他在要挟我。我明白。他想从我这里得到戴悠梦的消息,刚才那么多废话,一来是用血伏参的消息与我做交换,二来却示以友好,面子上不难看。事实上,他可能有另一手的准备,就是以昏睡中钱佐的性命直接逼我说出答案。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以慕容楚风的无情和狠辣,要是我没了利用价值,只怕死得更快吧。

我于是回以冷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以慕容公子的实力,即便我侥幸得了血伏参,你要抢去还不是小菜一碟?”我端坐着不痛不痒地迎上慕容楚风的目光,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他现在当然不会动我。

在他心里,我恐怕是找到真正戴悠梦的唯一知情人,或者说,是他目前能找到的知情人。这是我借以保命的筹码,悬念在那,命才能保得住,慕容楚风才不会轻易有所动作。

…除非他不想活了。

然而,慕容楚风却也有着另外的心思。

我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让真正的戴悠梦消失不见,那么我背后是否又有着一个可怕的势力或组织,他看我的眼睛有些闪烁,笑容有些牵强,他在揣测我背后有多强大吧。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是在问,“你真的只是因为爱钱佐,所以要假扮戴悠梦吗?”漂亮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犹疑不信。

或许这个他为我编造的借口连他自己也不信吧。

这样也好,他越是有所顾忌,越是不敢动我和钱佐。

我往酣睡中的钱佐那瞟了瞟,刚才被我挪动了一下,本来半侧着的身子,现在仰面八叉地躺着,大开着嘴巴,没了酣声,但一看就是入了熟睡状态。熟睡中的钱佐总让人生出一种留恋的感觉。那一瞬间,我似乎有种错觉,倘若他以后就这样一直睡着该多好。

只是微微的错愕间,我已经转向慕容楚风,对着他那张比钱佐要精致绝美的脸,心里却是发毛。

我稍稍定了心,深深吸了一口气,主动说道:“慕容公子,不是小女子多心,更不是不诚,只是慕容公子恐怕也有所保留吧。”

慕容楚风冷笑道:“哦?我又有什么保留?”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显然对我有所不满。似乎他刚才说了一大堆话都付了东水。

第7章 下毒(下)

我嘻嘻一笑,算是缓和气氛,一边说道:“慕容公子当初劝我为你找血伏参,是告诉小女子那血伏参可以救辰王子的病。只是,刚才小女子要是没听错,慕容公子说得是钱镠用一棵血伏参救了王妃的性命,救他母亲的时候,也用得是一棵血伏参,如今,要救的是你和辰王子两人,当今世上只剩下一棵血伏参,真的够么?”

慕容楚风尽管面色不改,还是被我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他刚才兴之所至,说得高兴,恐怕忘了在这上面也小小修饰一番,如今却露了底。

我趁势道:“只怕,慕容公子的小算盘是利用我替你拿了血伏参,然后独吞了吧?”我也不知自己是作何打算,只是窥见了慕容楚风的小心思,禁不住就点破说出来,试试他的反应。

慕容楚风这个变态,我可不想救他。他人也精明,我当面说过不会给他血伏参,料想他也放在心里,如今索性挑破。

慕容楚风这时候却不再惊诧了,而是拍手笑道:“果然聪明!不错,如果那血伏参只是一般大小,我自然会先救自己。不过,钱镠留下的那棵血伏参,却是最大个的。要救两人,应该不成问题。”

“是吗?”我笑吟吟地向着他,“如果是这样,那是最好不过了。慕容公子,这血伏参,我定然会想办法寻到的。”

慕容楚风淡定地看了我一眼,脸上忽然露出一个迷人又释然的笑容,“好,如此甚好。”我正不懂,他刚才明明是想以钱佐的性命要挟我,从我这里得到戴悠梦的消息,怎么一下子就又好像全不在乎,是真的只想得一半血伏参?还是惧于我背后可能存在的“神秘”背景?还是…

还没等我想明白,就见慕容楚风的笑灿烂若阳光,手指甲轻轻挥动了一下,那一瞬间的动作让我心里一沉,然而也只来得及一沉,连脑袋都转不过来,只是知道,他那一挥手便是要对我下手了,只是手中捏着的是暗器?飞镖?还是毒药?我还没来得及想。

我所能做的,就是瞪大两只眼睛望着他,一动不能动,我看到他的脸上现出一股狞笑,狞笑里的得意说不清道不完,可是这狞笑好像只猖狂了一会儿,就迅速冻结起来,然后被莫名而来的惊诧和羞愤取代,一张秀丽的脸庞几近扭曲。

我茫然地看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体没有任何的变化,而他刚刚挥动的手却僵硬在那。我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眼前赫然多了一只手,不偏不倚挡在我面前,紧握成拳,似是捉住了什么东西。

旁边一个横倒的人伸出了他的手臂,我的一颗心简直都要跳出嗓子眼:

钱佐…是钱佐救了我么?

那一刻,我忘记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百感交集,原来,每次在我最危险的时候,能够不顾一切救我的,就是他!即便他睡着了,即便他醉了酒,只要我有危难,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伸出他的手!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怦然心动呢?

我望向钱佐,眼睛里升腾着一股雾气,夹杂着的,更是一股暖流。然而当我看向他的时候,却是哭笑不得和惊愕不已。

…他依旧闭着眼睛。他甚至身子还是躺在床上,仰面八叉,只是把一只手伸在我面前,这动作看起来竟有些怪异,不,是有些滑稽。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这样一个架势的钱佐,真想笑出声来,似乎完全忘记了慕容楚风正在我面前“包藏祸心”,只是这一念头瞬间又被其他想法给替代了。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被他耍了?钱佐这是在戏弄自己么?自己和慕容楚风的谈话是否全数被他听了去?甚至于他根本就是装醉?抑或…

但是当他终于从睡梦中挣脱出来,睁开一双清澈的眼眸,投向我一个灿烂但又饱含深情的微笑时,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被他这双眼所羁绊住。

是,这个人,即便自己喝醉了酒,即便自己酣睡之中,也会在灵台保持一丝警惕和清醒,时刻提防着我有什么不测,总是能在最千钧一发的时候救下我的性命,即便我已经理清楚我与钱佐的关系不过是镜花水月,我与他不过是对方眼中的一个心理上的慰藉,我已经要彻底撇开这层关系,可饶是如此,还是忍不住心里头的那点萌动。

萌动,总是在不该来的时候又再次出现。

我叹息了一口气,看向钱佐,这是那个傻钱佐的一双眼,干净纯洁,如同我每次见到的一样。我不禁会想,要是钱佐会一直保持这样的一双眼该有多好。可是,那双饱含爱意的双眼所看到的只是我这副皮囊吧?

他在对我笑了,不,是对着他梦中的皇后,梦中的悠梦笑吧。

这样一想,却又再次浑身冰凉,再看钱佐的时候却也没那么多情愫,只是把眼前的雾气都逼入了眼角。脸上不由挂上了苦笑,仔细想想,事实如此,钱佐再如何,他所陷入的情爱又与我有何干?我始终不过是一个局外人罢了。

我重重吁了一口气,重新正襟危坐,胸中的郁郁被排挞出去。眼睛却也从他的身上收回,望向桌边观望的慕容楚风。

或许是得不到我的目光,钱佐也坐了起来,却一再望向我,伸开手掌,把手中一颗黑色的药丸暴露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从钱佐手里拿起药丸,却不理会他,而是向着慕容楚风睆然一笑:“慕容公子这是何意?是要给小女子下毒?从而让小女子甘心为慕容公子寻到血伏参么?”

第8章 钱倧(上)

眼角余光扫过,旁边的钱佐并无半点异色,倒是慕容楚风眼里闪过一丝杀机:“谁让戴皇后你太聪明了,想要这血伏参,不费点心思,只怕我今日是给他人做嫁衣裳了!若是吃了这颗百补丹,你我都安心合作,岂不是快哉。以后你用得着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慕容楚风话里透着玄机。用着他的地方确实是多,就凭他的实力,倘若得罪了,真的鱼死网破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现在他对我客气,也不过是要利用我罢了。

慕容楚风果然不是吃闲饭的,如今我公然忤逆他,不肯说出戴悠梦的下落,自然让他心生不忿。恐怕普天之下,他所忌惮的便只有慕容楚歌一人,王侯公子,商贾官吏,都要敬让他三分,看看钱倧对慕容楚歌的恭敬和忌惮就知他有多么的霸气。

可是现在,我却在和他公然唱反调,他问戴悠梦的下落,我不说;他问我的来历,我还是不说。只是,真相又岂能为他所知?那颗所谓的百补丹我又怎么能吃下肚去?以慕容楚风的狠辣,我为他找了血伏参,非但救不了泽新辰,最后只怕自己也要搭进去性命。

我才没那么愚蠢,这样的买卖,不值!

我暗暗咬紧牙关,好,既然我有利用之处,就不如让慕容楚风再忌惮几分!

片刻之间,我也想不出什么计策,既然慕容楚风要血伏参救命,即是怕死,既然怕死,那就会有忌惮!

“哈哈。”我不禁笑出声来,“慕容公子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么?”现在仗着有钱佐在侧,我倒也不怕慕容楚风痛下杀手,“慕容公子自恃是用毒高手,可知小女子也善于用毒?小女子不敢妄自托大,慕容公子要给小女子下毒,小女子不见得能解了此毒,只是,小女子若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公子你,呵呵,恐怕也不见得躲得开!”我迎着慕容楚风的眼神看去,他与我对视着,眼里的杀意起了又隐去。

我的“厉害”,他其实也见识过的。在戴家旧院里,能够吸引无数蜜蜂前来把一张香帕徐徐托起,更能在毒手药王面前,让一堆食盐瞬间变作了毒药,这一些奇事,只怕慕容楚风自己永远也想不明白。

当时,他或许还抱有一丝玩乐之心,可如今,一旦和我对立,这些则是我战胜他的筹码。看得出来,他的眼中闪过忌惮之色。

我不禁有些洋洋得意,拽着钱佐的手,从床上走落下来,笑盈盈地对慕容楚风说道:“现在夜色正好,慕容公子还是早些出宫去吧。之后的事,就由小女子代劳。”

慕容楚风冷冷一笑,说道:“天底下,敢和我对着干的,恐怕就你一个!”眼里满是不甘心和厉色,“我再问你一次,这颗百补丹,你吃倒是不吃?”他说着,手里又多了一枚黑色的药丸。

我森然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吃可以,但是不是今日,既然是合作,就没有理由我受慕容公子控制的道理,我若吃了慕容公子的毒药,慕容公子也得吃下我所制的独门补药。”我当然没有什么补药,毒药有是有,不过一吃就要人命的,又哪里有什么解药。这样一说,也不过是威吓一下。

果然,慕容楚风这个贪生怕死之徒自然是不乐意,他眼中闪烁的光芒似乎在说,我的命是如此的金贵,又岂能和你相提并论。

慕容楚风眼里头的杀意越聚越多,终于以狂笑的形式爆发出来,这笑声刺破夜空,只怕坤宁宫外也能听得见。

我心里一凛,不知道这个变态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此时也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等他说话。

“我这辈子,最恨就是受人要挟!我给你吃百补丹,是看得起你!”慕容楚风冷笑道,“想要让你们乖乖把血伏参交出来,又哪里只有这一条路走!”

他话音刚落,还未等我明白过来,就霍地一起,电光石火般就冲到了我的面前,两只白玉手在昏黄的灯光下交错迭出,与动人的影子交叠在一块,让人眼前一花。

旁边的钱佐哪里容得慕容楚风在这里撒野,他轻轻一扯,我已经退至他身后,他一句话不说,就迎了上去,和慕容楚风又交战起来。

对于武功,我虽不了解,但却看得出来,我所见过的这些人的功夫之中,应该属钱佐的最好。或许慕容楚风与钱佐也相差无几,但钱佐身上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威震天下,是慕容楚风这种小人所不能比的。慕容楚风不过是玩阴招玩心机较厉害,和钱佐斗武,只怕占不了太多的便宜。

上一次钱佐赤手空拳,大病初愈,尚能和慕容楚风打成平手,这时候仗了几分酒气,力道与狠劲上又更胜了几分。慕容楚风这时候突然对钱佐下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禁有些隐隐地担忧,直到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我才顿时明白过来慕容楚风的意图。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升到了头顶,我差点没被这股寒意给冻僵!

进来的人是钱倧!他刚才想必就一直徘徊在坤宁宫门外,负责替慕容楚风望风,不被人发现。慕容楚风之所以大笑,之所以打斗,不过是想用声音吸引钱倧过来!

他想让钱倧看到钱佐这样痴傻的一面!他想让钱倧知道他的哥哥,堂堂的越国皇帝原来是一个疯子!一个狂躁病人!钱倧本来就觊觎皇位很久,如今要是知道钱佐是这样一号人,肯定更不甘心屈居其下,把越国的大好江山交给一个病人手上!任是谁也不会甘心。

倘若不止是钱倧看到,倘若越国的满朝文武都看到,倘若越国的老百姓都知道的话,钱佐,他还能稳稳当当坐在他的宝座之上吗?

第9章 钱倧(下)

不仅如此,只怕越国动荡,到时候北边的晋国已然被契丹所灭,人心惶惶的越国又哪里受得了契丹那些野蛮人的一击?

天那!我如何不会冰凉到底。慕容楚风这一招实在太狠毒了!到时候他根本就不需要忌惮我,他有越国的大好江山在手做要挟,天底下还有谁会不买他的帐?不忌惮他?不仰视他?莫说是我,只怕钱佐也要亲自去为他把血伏参给找回来。

我望向慕容楚风,打斗中的他,却也正好拿眼睛看我,四目相接,一个人的眼中闪着精光得意,另一个却是满是羞愤。

好一个慕容楚风!我暗暗咬牙,拳头捏得紧紧的。

现在钱倧进了屋子,在他眼里,只见钱佐和慕容楚歌斗在一块,不禁讶然,差点就脱口而出说道:“皇兄,你怎么在这…”

他自然没想到醉酒后的钱佐会到此地,要是知道钱佐比慕容楚歌早先一步进了坤宁宫,他自然不会让慕容楚歌进来,眼线虽多,钱倧也有走眼的时候。

钱倧一脸苍白,此时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慕容楚风刚才看我一眼,不禁分了心,在奋力杀敌的钱佐面前卖了一个破绽,被钱佐一击,人往后退出丈许远。

钱倧赶紧冲上前,拽住钱佐的胳膊,实际上却是把慕容楚风挡在身后,灵机一动,对钱佐说道:“皇兄,你大病初愈,这种逆贼,由臣弟代劳就是。”

钱佐有些茫然地看着钱倧,可是脑袋突然一痛,两只眼睛冒起了金星,本来就酒气未散的钱佐两只眼珠子往上一翻,人就往地下倒去。

钱倧更是脸色一白,却只见我拿着一个大花瓶站在钱佐的身后,一脸着急却又“情真意切”地对钱倧说道:“还请循王早些带慕容公子出宫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不得不承认,当我看到钱倧出现的时候,脑子里有那么一下想过让钱佐和钱倧合力把慕容楚风干掉的念头,慕容楚风非死不可!今日恐怕也是杀死他的绝好良机,在皇宫之中,慕容楚风是客,钱家是主场作战,正是天时地利。

可是,当看到钱倧拦在受伤的慕容楚风面前,我便清楚地意识到此计不通。

现在钱佐根本还是个混沌儿,我要是让钱佐趁机杀了慕容楚风,只怕适得其反,搞不好被慕容楚风反客为主,倒逼得钱倧干脆篡位登基,反正钱佐消失了这一段时间,他恐怕在朝中也很有一批支持者,真要是狗急跳墙,酿成不能挽回的局面,却也不是我能一力承受的。

所以,那一刻,我什么也没想,只知道不能让钱佐的这个秘密暴露出来。不能让钱倧知道。此时的钱倧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但很快又明白过来,在他眼里,后面受伤的就是戴悠梦当初的情人慕容楚歌,或许我是真情流露,抑或我是按照与他的计策假意向慕容楚歌示好,故而出手相救。

只要钱倧没有当面见识到钱佐的病态,慕容楚风即便说出来,也顶多只能让钱倧半信半疑。

钱倧此时的脸上不禁现出一副感激之色,“悠梦,呃,皇后,…”在慕容楚风面前,曾经夸夸其谈的钱倧竟然不知同我说什么好。

我讪笑道:“王爷不必多说,皇上这边由我来善后便是。”我再看了钱倧身后的慕容楚风一眼,他正冷冷地看着我,捂着胸口,估计多少受了点内伤。

“慕容公子,不如先回去养伤吧。”看着他那一双眼睛,我的心里上下忐忑,刚才只顾着不让钱倧知道钱佐的秘密,却忘记了慕容楚风想给我下毒一事,如果他现在再对我痛下“毒手”,钱倧只怕也不会救我的。

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但却不敢在气势上表露出来,忽然瞥见钱倧想过去把慕容楚风扶着,不禁心生一计,对钱倧俏笑道:“王爷,慕容公子就劳烦你代为照顾的。要知道,你和钱佐兄弟二人,我都在乎的,不想你们伤了和气。所以,王爷快些带慕容公子出宫吧。”

钱倧身形一滞,看了我一眼,波光荡漾,似是掺杂了几种滋味,好半晌才对我说道:“你不怪我?”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此时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怪他?我一愣,差点忘记了。是,我前不久还去求他替我把毒手药王找出来,他慑于慕容楚风的淫威,没有帮我,后来还是瓶儿把他打倒,我才出来的。过了这些天,我倒把这岔事给忘记了,没想到他耿耿于怀,怪不得看我的眼中始终有些愧色。

我苦笑,钱倧,我有什么好怪他的?站在他的立场,却是再正常不过。既无希望,自然不会失望。但反应到脸上,我却表现出心有不忍,似是对钱倧这般愧疚十分疼惜:“王爷,悠梦又怎会怪你呢?”

双眼射出的光芒在他的脸上宛转留连,但钱倧却把我的眼神避过了。他闪烁躲避的模样,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钱倧闹不明白,后面冷眼旁观的慕容楚风也给闹糊涂了。他定然以为我和钱倧也有一腿吧?

我心里冷笑,只要让慕容楚风以为钱倧也对我有情,他就不敢在皇宫里对我下手,以他现在受伤的功力,和钱倧相斗,也不可能在瞬间占得上风。

果然,慕容楚风眼中的那股杀气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笑,他的笑总是让人心头悬了一把刀:“戴皇后,今天咱们就算了。不过,好戏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