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小楼后一处人工开凿的泉流缓缓流淌,冲击着鹅卵石发出清灵的潺潺水声。

墨竹一人伏在桌上发呆,头枕在胳膊上瞅着窗下摆放的盆景出神。

除了白天,在有袁克己在场的情况下,她能见到丈夫外,几乎每夜,袁克己都要跟丈夫豪饮,还要拉上歌姬舞姬陪酒,她和丈夫别想在晚上相聚。

袁克己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是怕他们夫妻感情太好吗?!

砰砰!

她回过神来,发现异响是从窗户传来的。她警觉的慢慢起身,盯着响动的那扇窗子看。

“墨竹,是我!”

是何怀卿。

第二十一章

何怀卿踩着一楼的廊庑顶端,两手攀着她的小窗,见她开了窗户,带着一身仲春的草木清香便要挤进来。

墨竹摸|到他两个衣袖潮乎乎的:“外面下雨了?”

“快让我进去吧。”何怀卿说完,不等她回答,便跃进了屋内。他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珠,低头轻轻扫着:“你这院子可真难找,我险些找到别处去!”

墨竹皱眉道:“你怎么不从门进来,攀什么窗,吓死我了。”见他发丝挂着雨珠,想他是冒雨来见自己的,又有些感慨。她一边给他解腰带,一边道:“咱们是光明正大的夫妻,为什么搞的这么偷偷摸|摸的。”

“你哥说,你们回家省亲的女儿都是和丈夫分开睡的。”何怀卿道:“你住闺房,我住客房,晚上不能在一起,否则坏了规矩。”

“胡扯!哪有这等规矩!”其实她也吃不准袁家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规矩,决定明天找个上年岁的老仆问问清楚。

“我也觉得奇怪,但你哥说的十分肯定。”何怀卿道:“他还说,我若是晚上跟你住在一起,你父亲和母亲心里也会不舒服。”

这就更扯了,女儿和女婿团聚,做父母的伤哪门子的心?难道觉得士族的女儿在眼皮子底下被庶族蹂躏,所以受不了?墨竹眉头紧锁,忽然又觉得袁克己说的有些道理。她把自己的帕子给怀卿,让他擦脸上的雨水,她则把他脱下来的袍子,抻平晾在衣架上。

她道:“幸好我一个人在屋,否则你大晚上的攀窗,丫鬟早叫了。”

“我观察好一会了,见你一个人的时候,我才敲的窗。”

她想象了下那番情景,抖了个激灵:“吓死人了,不许再这样了。咱们已经是夫妻了,你来见我,凭什么要躲躲闪闪的,又不是偷人。”摸了摸|他的中衣,仍觉得有些潮|湿:“瞧你,都淋湿|了,何苦来呢。”

何怀卿被她摸的身上和心尖都发|痒:“…谁让我想见你…”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紫琴的声音:“小姐,您唤奴婢么?”那日抢亲,紫琴被冲散,没被掳走,后来随大公子回到了家里,公子知她得小姐的喜爱,留下她的命等小姐回来。而小姐随何公子回来的第二天就把她重新叫到身边伺候了。紫琴高兴的不能自己,觉得这世上再比小姐更好的人了,小姐不喜欢屋里留人侍候,她就时刻保持警醒,小姐一唤,就立即过来。

她记得小姐屋里没留女婢伺候,怎么有说话声呢?

“没有。”墨竹道:“以后没我命令,谁都不许靠过来!”

紫琴赶紧道:“是,奴婢知道。”然后将二楼楼口留的两个奴婢也带下去了。

何怀卿见妻子将丫鬟遣走了,猜她有意留下自己,但不敢肯定,便问道:“…我能留下吗?”

“不能,等你衣裳干了,我就赶你走!”她笑着说完,俯身去铺被子。待铺展开了,发现他表情纠结,显然在思考到底要不要遵照她的命令,等衣裳干了就走人。

墨竹似笑非笑的道:“怀卿,这几天晚上,我大哥对你的招待,你还满意吗?”袁克己那家伙可是个没女人不行的主儿,他带着何怀卿,只会把人往坏道儿上领。

何怀卿道:“…大哥对我,的确算的上盛情款待…”夜夜笙歌,数不尽的美味珍馐就不说了,连色艺俱佳的歌姬亦不带重样的。

她挑了挑嘴角,瞟了丈夫一眼,脱鞋上床,背对着他继续整理床铺。

何怀卿微微侧头,见她跪在床|上,腰|肢随着动作扭动,浑|圆的臀翘着,修长的腿在襦裙下若隐若现,他愣了一下,接着从后面抱住她,两人跌倒床|上。他轻吻她白|皙的脖子:“你赶我也不行,我今晚上不走了。”

他双臂箍|住她,不许她动,墨竹佯装不从,挣了两下表示表示,也就由他抱了。她道:“这几天,你们不能光喝酒吧,正事总也说了一些吧,以后打算怎么办?”

怀卿道:“静观其变吧。朝堂上魏氏、裴氏与广汉王三方相争,民间更乱,注洲的许劭蠢|蠢|欲|动,据说他自诩剿匪有功,想让皇上封他做个亭侯,皇上没理他,他就鼓动下辖内的无生教徒跑到别的州府闹事。朝廷早看他不顺眼了,这次必然调兵打他…”略带几分鄙夷的道:“他才得势几年?流民帅出身,也妄图要朝廷封爵?”他们何家都没敢要朝廷封爵,就算要褒奖,也得等到跻身士族之后。

墨竹悠悠叹气。都说皇帝集权不好,可不集权,什么幺蛾子都冒出来了。全国有一半的人口跟国土被士族圈占瓜分了,剩下的那一半,还被像何家这种军阀与流民占了不少。

皇帝想练兵没钱,士族又不练兵,如果像何家这样的军阀做大,一旦朝廷的兵力奈何不了他们,士族又是一盘散沙,光有土地和金银财宝,又有什么用,难怪好多人往南方跑了,北方战乱,实在不适合人类居住。

“就是说咱们安全了?朝廷默许你我的婚事了?”

何怀卿轻轻扯开她腰间的束带:“许不许,都不怕他们。”

听语气,完全不害怕皇帝讨|伐。墨竹听人说云州这地方是何御榛从外族人和强盗土匪手里抢来的,本来这地方本来就不是‘皇土’,何家霸占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你给我哥哥的礼物,他还喜欢么?”

“喜欢…”他倾身吻她的柔软的唇,这句说就像对她的表白:“很喜欢…”

墨竹攀住他的脖子:“他有没有送你什么礼物?”

“送我三千个女人…”

她一愣,眯起了眼睛:“嗯?”还没做土皇帝呢,就搭起后宫来了?

何怀卿发现自己说话有纰漏,赶紧解释道:“说错了,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云州的。也不是什么美女,就是三千个能生养的妇女,让我带回去配人生子。你哥说,前段日子,他把州内的寡妇和待嫁女搜罗了一遍,发现许多能生养的却没嫁人,他留下一部分配鳏夫,也送我一些,给她们找男人生兵丁。”

“…”墨竹惊的说不出话,这根本是在谈论大牲口,哪里像在说人。她木讷的承接他的吻,半晌待他离开她的唇,她冷声道:“你们待遇可真好,还给士兵发媳妇。”

“那也不是他的,若是死了,妻子孩子照样给别人…”他不由一呆,如果他战死了,墨竹身为士族,必然不会为他守寡,再嫁他人再正常不过了。

这可不行,她是他的,怎么能让别人染指。

拦住她的腰,将她往床里揽了揽,倾身压上她。

他对她行使做丈夫的权利,她没法抵抗,他相信这家伙蛮横起来,别说侵犯她了,就是强上袁克己都不在话下。怕被他弄疼,她尽量配合。

毕竟是他是偷溜进来的,没敢太过分,当夜只要了她一回,又说了会话就睡了。

天刚亮,他就醒了,她呼吸匀称,还睡的香甜,何怀卿将胳膊从她头下拿出来,轻轻的坐了起来。她呶呶嘴巴,哼了哼,双|腿并拢,像婴儿般的蜷缩起身子,那处毫无防备的露出来,嫩汪汪的,惹他欲|火如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

何怀卿迟疑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而已,便握住她的脚踝,分开她的腿,那处因为昨夜的滋润,连着腿窝都是滑腻腻的,他不费力的就送了进去,缓缓动着,速度不快,但次次尽|根没入。她哼呀着,他俯身吻住她的唇,含|住她的呻|吟,揉着她的软雪,能感受到她的肌肤渐渐热了起来,双颊泛着绯色。

她半睡半醒,浑身无力,推不开他,由着他揉|捏摩挲。因昨夜的欢愉,她那里十分敏感,每一次撞击,都能换来她如有若无的酥|麻,这种麻意随着他的动作越聚越多,她将唇咬出一排痛苦的齿痕,身子绷紧,好久才慢慢舒缓。

“…你出去…出去…”感觉到他仍斗志昂扬,墨竹怕他继续,睁开眼睛带着责怪的眼神道:“我累了…别闹了…”见他不动,凝眉不悦:“没听到我说的话?”

她是舒爽了,便把他往旁边一推了之。怀卿不舍的抽|离出去,此时墨竹轻哼一声,并拢腿翻身趴好,连头也别到床里去,不露一点可趁之机给他。

这时门口传来紫琴的声音:“小姐——公子说今日有重要的宾客来,让您准备好了,去见他。”

墨竹听闻,爬向床沿,撩|开床帐:“我知道了,先下…啊!”未等她说完,忽然被他从后面环住腰,狠狠贯入,她紧张的收缩嫩壁,绞缠的他亦忍不住粗喘。扳过她的脸,深深的吻她。

“小姐?”紫琴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您…”

墨竹哪里还有力气,上身软|绵绵的瘫软下去,她趴在那里,细|腰圆|臀翘着。她厌极了这样的姿势,想要逃走,却被他擒住一双手腕,把她吊了起来,更加被动了。

他在她耳旁喷着热气:“嘘——外面有人——”

她忍着不上不下的难受劲儿,冲外大声道:“紫琴,叫你们再进来!”果然紫琴还在,听到小姐的吩咐,道了声:“是。”有回头张望了一眼,才走了。

等确定人走了,墨竹恨恨的嗔道:“看你今晚还敢来,我就叫人打死你。”

何怀卿自知过分,料想妻子说的是真的,一想到惹了她生气,许久不能亲近她,越发觉得眼下的时光珍惜,打消了速战速决的念头,与她绵长的缠|绵着,直到时辰不早,才摆手。

清风徐徐吹进,带着春天的暖意,温柔而美好。

袁克己的脸色却不温柔,他吊着一边的眉梢,对妹妹道:“我叫了你几遍,你怎么才过来?今天有重要的客人要来,让你们开开眼界。哼!你们倒好,一个久睡不起,一个找不到人影…”

墨竹很不舒服,她就想在小楼里睡大觉,用扇子遮住半边脸,低着头轻轻的打了个哈欠:“什么重要的客人?”

袁克己瞧她这德行,越发恼火了:“昨晚上,何怀卿是不是在你那?”等墨竹漫不经心的点了头,他不由得怒火中烧,气道:“你、你能不能有点矜持?”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也生气,抬眸看他:“他是父亲认可的女婿,哥哥你也叫他妹夫了,我与他团圆团圆怎么了?倒是哥哥你,整天晚上拉着他豪饮,不许他见我,是为了什么?”

袁克己怒道:“在别的地方我不管,但在袁家,他一个陋族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碰我妹妹!”

第二十二章

墨竹无法理解:“你不想他碰我,你把我嫁给他做什么?”

“谁能想到你这么有出息?!跟个陋族出身的武将如此合得来!把你嫁给他是一回事,你跟他举案齐眉,恩恩爱爱则是另一回事。”袁克己道:“你就是个饵,不用对他和颜悦色,寻什么夫妻感情!反正他娶你就是为了抬高门第,你又不是不知道!”

之前以为妹妹对何怀卿不满意,必然对他冷冷淡淡,甚至或许会对他哭诉何怀卿的不好。可他左等右等,妹妹始终没有向他啜泣诉苦,这让袁克己十分失望。

她虽然失去记忆了,但骨子里还是士族,怎么能够如此自然的就跟陋族生活在一起。

墨竹明白了:“哥哥,您的意思是,我就该横眉冷对的对他,哪怕是以后要生活在一起的亲人,也得这样?!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咱们既然是上位者,有什么不能和颜悦色的?真正的自信可不是牛哄哄的一味瞧不起别人。”她记得至少很多朝代的当权者,是以和蔼为美德的,就连太后在没重大事件的时候,也善待宫人,希望宫里一团和气。

这是叛变了,才几天就替寒族说话了。袁克己支持士庶通婚,不过是看上庶族的实力,压根没想过打从心底正眼瞧他们。他道:“和颜悦色?难道你对草木也需要和颜悦色吗?他们懂什么叫做‘诗礼缨簪’么?”

墨竹道:“既然以自居,就该做些配得上这四个字的事。读书不是为了卖弄,而是为了以天下为己任,济世救人,再差劲,也该修身齐家。可我怎么总感觉很多人是为了沽名钓誉,贪色敛财呢。整天想着用祖先的荣光标榜,却不看看自己做的是不是败坏祖宗道德的事,小心天打雷劈。”魏开颐就算一个。

袁克己心里一颤,他对墨竹的不伦想法,足够天打雷劈,他再猖狂,但到底有个心结。听完这番话,脸色十分难看,盛怒之下拍案而起:“不是早跟你说过了,是误会是误会,我当初并不认识你!敢情你觉得我跟你不清不楚,你就可以自甘堕落与庶族打成一团了?”

她见他气势汹汹的嚷出这么一番话,满头雾水:“你说什么呢?”酒肆那件事她早就忘了,没想到现在这段恶心人的记忆又被唤醒了。她厌恶的瞪了袁克己一眼,便向外走。

袁克己赶紧拽住她:“不许走!跟你说了今天有要事!”说一千道一万都白搭,让她亲眼看看‘好男人’,她就懂何怀卿的鄙俗了。

墨竹嫌恶的甩开他的手:“有话说话,别拉扯我。”

袁克己似笑非笑的逗她:“我拉扯你怎么了?我可是你哥哥,还能把你怎样?”

她立即咧嘴,露出‘你真恶心’的表情。袁克己脸上挂不住,轻咳一声:“好了,好了,何怀卿我也破例给他找了个位置,现在应该到了,咱们也快过去吧。”

“去哪,做什么?”

袁克己哼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清风,清泉,轻纱帐。

墨竹在两重纱帐后坐好,从被风吹起纱帐间隙中窥探外面的情况。现在有三个人坐在外面,分别是父亲,兄长和自己的丈夫何怀卿。袁克己说一会有贵客到来,让她先在纱帐后坐着,借机听这位贵客与父亲的谈话。

这时就听袁克己道了声:“殿下”,随着悦耳的环佩声,她隐约看到一个体态纤丽的人影走进来,那人声音清脆,比环佩碰击还好听:“袁公子不必多礼,折煞小王。”接着便听袁克己介绍何怀卿:“这是我妹夫,他仰慕殿下才华,今日想旁观殿下与家父谈玄。”

那位小王爷有片刻犹豫,但墨竹没听到他说什么,应该是默许了,接着众人便落座了。

她心里好奇,哥哥究竟让她看什么呢?她偷偷挪动藤椅,蹭到纱帐前,屏气凝神的向外看。这一瞧可不要紧,只见来人长的面若傅粉,眼如点漆,琼鼻樱口,其俊美令人惊叹。这人穿着博大的衣裳,更显得弱不胜衣,有几分病态之美。他手拿麈尾,侃侃而谈,说话的音节从他的口中像弹奏好的乐章一样,从他口中传出来。

但是,墨竹一句也听不懂。她本以为是自己看到这样容貌秀美的人,走神了,晃了晃脑袋,留心去听那人与父亲的谈话。

过了好一会,她似乎明白了一点,这位小王爷先说出自己的观点,进行‘叙理’,父亲则‘作难’反驳他,两人谈论的内容涉及《老子》《庄子》和《周易》,其内容之玄妙,若不是精通玄学的人,根本就是在听天书。

墨竹感觉自己走错了地方,小王爷人长的俊美,又善于‘清谈’,必定是当今‘风流雅士’了,可惜她只能欣赏他的美貌,却不能理解他思想的深邃。她偷看袁克己,见他面带微笑,似乎享受到了一场视听盛宴,而何怀卿则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她的目光在小王爷和丈夫脸上环顾了一圈,发自内心的还是觉得何怀卿更好看一些,她对太过柔弱的美,不是很喜欢。

男人么,就该有男人的样子。

墨竹正想的出神,听到身后有动静,见是母亲魏暮云向她走来。她一惊,回家数日了,母亲都没说见她一面,现在来个俊美无比的小王爷,她却出来了。

她忙起身,将藤椅让给母亲,魏暮云摆摆手,示意女儿坐,她则袖手立于纱帐前,关注的听外面的谈话。时而颔首,时而摇头,当听到辩论激烈处,更是会微皱眉心,替他们着急。

墨竹忽然觉得她幸运极了,幸亏穿越到的是袁家,袁克己本身就不着调,她又嫁了庶族,否则的话,别说裴家了,就是魏家,时间长了,发现她‘琴棋书画’没一样精通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她如坐针毡,仿佛在听天书,待父亲和小王爷清谈完,她感到一阵解脱了,等母亲走了,她也赶紧溜了。

谈玄结束后,袁宏岐与小王爷继续下棋论道。袁克己则跟妹妹和妹夫一起用饭,其实他让妹妹听今天这场论玄,目的也很简单,让她见识见识风流俊雅的人,内心自然而然的就会瞧何怀卿不起了。

与父亲论道的是广汉王的幺儿,乐平郡王皇甫筠玉,人生的风流倜傥,俊美非常,天下人无不夸赞。不知多少仰慕他名声的人,想要远远看他一眼,都不行。今日妹妹能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般风雅的人物,必然再难看上何怀卿了。

袁克己自觉今日所为,也算给何怀卿面子了,那乐平郡王,虽然也有狂放不羁的一面,但他能允许何怀卿登堂入室,还不是看在他袁克己的面子上。眼前的妹妹和妹夫似乎在闹别扭,自从坐下,两人彼此间没有眼神交流,难道墨竹这么快就瞧不上何怀卿了?很好,很好。

墨竹因为早上的事,用女儿家的娇蛮态度与丈夫置气,噘着嘴不看他。何怀卿今日在袁家旁听了一场士族间的论玄,本来心情大好,但见妻子还没原谅自己,自是不敢显露出半点高兴的模样,不敢惹她。

“…怀卿,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回云州?”墨竹主动问道。

袁克己撂下筷子:“这么快就要走么?再多待两日罢,我还有许多事要与怀卿商量。”

何怀卿迟疑了一下,道:“我们也来了一段时日了,云州有许多事需要我调遣,不方便长久离开,我本想初五之后就动身的,但哥哥想留我们,我们再多待三五日,未尝不可。”

袁克己端起酒盏放在嘴边,冷冷的瞧墨竹,她这是故意的,家里不许他们夫妻团聚,他们索性早点离开,回云州做神仙眷侣。

想得美。

袁克己笑道:“趁着没走,怀卿,一会随我去校场,咱们再比试比试剑法如何?”

何怀卿只能答应。待用过饭,墨竹去休息前,拉过丈夫,叮嘱道:“你们比试归比试,可别莽撞伤了对方。”想了想,又道:“但也别因为觉得是比试,就掉以轻心,你伤过我哥哥,别让他报复你。”

何怀卿有妻子的关心,比金刚护体更管用,笑着点头:“嗯!我一定好好的带你回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