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裕:…这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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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场雪花飘起的时候,离朱朱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徐家摆了酒席,请了来往密切的人家来吃席,这些年和朱朱交好的小姐妹也来了,都给她添妆。

到出嫁前一天,沈家送来凤冠霞帔,又送来“鸡席”催妆,浩哥媳妇带着徐家准备的八十八台嫁妆带着家人送到沈太傅府。徐家来京城时候短,又是乡下人,往常和他家不熟悉的都以为他家底子薄,没什么银钱。有些亲近的人家虽然知道瑰馥坊是她家的,但也没料到徐家给长女准备了这么丰厚的嫁妆。家具都是用的好料子,又做了精致的雕花,成匹的精致衣料,满满的首饰匣子,一百多幅画轴也颇为惹眼,房子田地铺子样样不缺。这些人这时才知道,原来内城那家最繁华的酒楼和最出名的点心铺子居然是这徐家大姑娘的嫁妆。

到了沈太傅府,嫁妆里的家俱柜子等物摆进新房,徐家人请了父母双全儿女昌盛的国子监祭酒夫人孙氏帮忙铺床,孙氏安床时祷告着吉祥话,祝福小两口百年好合、琴瑟和鸣。

朱朱的嫁妆从小两口的院子里一直摆到院外,亲戚朋友们都来瞧,沈雪峰翰林院的同僚们也都好奇的来看。见那最后一个箱笼里满是画轴,有人按耐不住,去瞧摆的嫁妆单子,这才知道除了些古画和书香居士的画作之外,剩下的都是食客的画作,足足有一百幅之多。

联想到书香居士是徐鸿达的二女儿,再想想如今出嫁的徐鸿达的大闺女,翰林院那些人看着沈雪峰的眼睛顿时红了,一个和他同科的进士上前就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你说你娶的徐大姑娘是不是食客?是不是食客?”沈雪峰忍不住大笑起来。

“居然瞒了这么久。”翰林院的同僚们纷纷谴责他,也有马后炮的说:“当初说书香居士是徐大人的二女儿时,我还猜着食客是不是也是徐家的人。这徐大人真是好命。”

太傅府热闹非凡,可徐家却充满了离别的惆怅。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后,宁氏提出要来女儿的院子过夜,和朱朱说说私房话。宁氏知道青青最是古灵精怪的,又好听人说话,因此撵了她去搂着小弟弟睡,自己则和朱朱同榻而眠。

宁氏躺下了,朱朱非要先给宁氏捏捏腿,宁氏拗不过她,只得随她去了。朱朱一边熟练的按揉着宁氏腿上的各个穴位一边笑道:“小时候给娘按的还多些,这两年娘都不让我按了。”

宁氏一脸欣慰的看着她:“你这几年又要作画又要忙碌你的酒楼和点心铺子,我只担心你会累坏了身子,哪舍得你再给我按腿。”

朱朱脸上露出了几分遗憾,眼圈也红了:“原先总觉得出嫁的日子还早,还能多陪陪娘,谁知一眨眼就到日子了,我一想到明日就要离了家里,就舍不得娘,舍不得弟弟妹妹。青青从小和我一个屋睡,也不知我走了,她会不会害怕。”

宁氏从枕边拿起帕子轻轻拭掉朱朱的眼泪,像小时候一样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她道:“姑娘大了都要成亲的,好在你嫁的离家近,想家了就常回来看看。等我们得了闲也去太傅府看你。”

朱朱趴在宁氏怀里呜呜的哭个不止,宁氏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母女依偎在一起,宁氏不禁想起自己当年嫁入徐家,第一次瞧见朱朱的情形。

当时朱朱才两岁,但瘦瘦小小的还不如人家一岁多的孩子壮实,话也不会说路也不会走像养不活一样。还是宁氏从村里养羊的人家定了羊乳,又时常托小叔从镇里买精细点心回来,一点点的喂朱朱。等生了青青后,朱朱又跟着吃了一年多的奶,个子这才长起来,身体也康健了。朱朱虽不是宁氏生的,但在宁氏心里朱朱和青青是一样的,都是她视若珍宝的女儿。

等朱朱情绪平稳下来,宁氏唤蜜糖进来打了水伺候朱朱洗了脸,自己也换了一身中衣。朱朱看见宁氏换下来的中衣都被自己的眼泪淋湿了,忍不住红了脸。母女两个收拾妥当后,撵了丫鬟出去,宁氏打开了带来的匣子,又从里面拿出一个匣子,匣子上刻着一行小字:春/宫图十八式。

宁氏拿出第一幅画,郑重的展开。朱朱看的一愣,下意识说了一句:“谁作的画,线条也太粗糙凌乱了,用色也不好,布局也差…”

宁氏:…

见朱朱马上要评论到人物眼神形态了,宁氏连忙打断她,无力的指了指画卷:“画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

朱朱一脸茫然的看着画:…

宁氏暗骂徐鸿达买的春/宫图太过抽象,这画别说青青了,就她这个老妇女看了都以为是俩爷们在摔跤,这样粗糙的春/宫图到底咋让闺女意会啊。

徐鸿达:…这种东西…不好意思当场验货啊…

宁氏无奈,又怕朱朱洞房时出笑话,只能厚着脸皮指着画面上的图细细给她讲解洞房之事。朱朱听了几句才反应过来,轰的一下子红了脸,钻进被子就不肯出来。宁氏追了上去,硬把被子拽开一点,哄着她道:“起初可能有些疼,忍着些一会就好了。”

朱朱又缩进去了…

宁氏拍了拍被子,说道:“你若是害羞娘不在这里,娘去青青那屋睡,你记得把图都看一回锁箱子里。”宁氏说完见被窝里也没反应,便披了衣裳到青青床上去睡了。

朱朱在被窝里憋的有些喘不过气了,才满脸通红的掀开一条缝,喘了两口气听外头没动静,便缓缓地坐了起来。床幔垂地,架子床自成一方天地。朱朱看着床边的画匣子,里头整齐的摆放着十来个画轴。朱朱下意识伸手去摸,可刚碰到匣子又仿佛被针刺一般缩了回来。轻轻撩起床幔看了一眼,见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这才大着胆子又打开一幅画。

“这画的也太差了…”习惯赏画先看整体的朱朱下意识报怨了一句,才想起宁氏说要看内容,便细细瞧那男女的姿势,瞬间又红了脸。朱朱慌乱的把画丢在匣子里后又锁进箱子里,这羞死人的东西再也不想看了。

闭上眼睛,可不自觉的想起之前看的画,又不由地想到那日沈雪峰在自己唇上的那一吻,朱朱脸上越发火辣…

一晚上碾转反侧,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等朱朱醒来时已天色已经大亮了。简单的梳了个抓髻,穿了家常衣裳,朱朱吃了早饭。等略微休息了两刻钟,丫鬟们提了热水进来,伺候朱朱沐浴。朱朱洗净身上,几个丫鬟用了几十条汗巾擦干了她的头发。到了下午“全可人儿”给朱朱开了脸,又有“全福儿人”念着祝福的歌谣帮着朱朱梳上妇人的发髻,又替她换上凤冠霞帔。

这就要出嫁了,看着镜中穿着大红喜服、脸上涂着厚厚胭脂的自己,朱朱意识到,自己要离开夹了。她猛然起身,一左一右拉着青青和宁氏的手,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看着围着她的弟弟妹妹们,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宁氏看着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的女儿,忍不住一遍遍的嘱咐她过日子的经验,就怕她在沈家吃了亏。朱朱越听哭的越厉害,最后忍不住抱住宁氏的脖子:“娘,我舍不得你。”

“好闺女,这是大喜事。”宁氏也哭成了泪人,一边安慰着朱朱一边也抱着她不撒手。母女两个依依不舍的情形看的众人都哽咽起来,青青的眼泪更是像珠串一样的掉下来。徐婆子在旁边抹了抹泪,赶紧劝着她们:“时辰快到了,等三天后朱朱还回来呢,有话到那天再细细说。”

“哎!”宁氏应了一声,和朱朱分开,一边哭着一边帮朱朱抚平衣裳的皱褶。朱朱又双手握住徐婆子的手,哽咽地说:“祖母,往后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好!好!好!祖母知道了,嫁过去以后好好过日子,记得孝顺公婆。”徐婆子看着花一样的孙女,心里也有些舍不得,可满口的话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这时全福人提醒道:“时辰快到了,请大姑娘去拜别父亲吧。”

朱朱回头又看了看满屋子的亲人,这才和宁氏一路拉着手来到前厅,徐鸿达此时已坐在正位上偷偷抹泪了。朱朱扶着宁氏坐下,这才郑重地给父母磕了三个头,徐鸿达红着眼眶却不知说什么,直到着下头人来报:“迎亲的轿子来了。”徐鸿达才慌忙起来,说了些常规的套话后,眼看女儿要走了,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话:“若是沈雪峰那小子欺负你,你要记得回家告诉爹,爹去收拾他。”

朱朱一听哭的不能自已,一边叫着爹和娘,一边跪着不肯起来。喜娘听见外头的人催的紧,慌忙地扶起朱朱,盖上红盖头,半扶半抱着出了门。外头的人打了红伞遮在朱朱的头上,朱朱听着耳边的炮仗声,踩着前头的人撒下的米和豆子,一步步上了花轿。

大人们送亲去了,孩子们都情绪消沉的回了屋子。徐鸿达和宁氏握着彼此的手,满脸泪痕地看着略有些空旷的大门。想起养了十五年的娇俏的女儿从今以后就成了别人的媳妇,徐鸿达心里酸涩不已,忍不住说道:“等青青长大了,非得留到她十八才叫她出嫁。”

“扑通!”一声沉闷的坠物声响起,徐鸿达和宁氏齐刷刷地看向墙头。朱子裕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玄莫不解地蹲在他前头:“少爷,你咋掉下来了?”

朱子裕:“呜呜呜,我想十五就娶媳妇!”

玄莫:“十五有点早不?我觉得像我三十娶媳妇正好!”

朱子裕:…滚!

第66章 美梦成真

龙凤喜烛摇曳着, 散发出柔和的烛光。沈家新房内, 朱朱穿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床上,头上盖着红盖头,两手白嫩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握在一起。沈雪峰的伯娘、婶婶、嫂子和一堆的侄子侄女将新房围的严严实实的, 都笑嘻嘻地等着沈雪峰掀盖头。

喜娘说了吉祥话,将代表“称心如意”的称杆递给沈雪峰, 沈雪峰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拿起称杆轻轻挑起盖头一角, 新娘子红润的嘴唇出现在众人眼前。随着盖头挑起,精致妆容的朱朱微微垂着头,脸上带着羞涩和不安。沈雪峰看着自己的新娘,呼吸停滞了,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化为虚无,他的眼里只有他的朱朱。

感受到沈雪峰炽热的目光, 朱朱也缓缓地抬起了头, 两双眼睛对视在一起, 视线缠绕、情意绵绵。

“扑哧!”不知是谁, 见两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朱朱这才回过神来,羞红的脸又垂下了头。沈雪峰恼羞成怒的回头瞪了家人,顿时那些妇人都绷不住了,嘻嘻哈哈的掩嘴都笑了起来, 纷纷说道:“怪道新郎官看痴了眼, 原来新娘子长的这般俊俏。”

沈雪峰的婶子最是泼辣的, 故意逗沈雪峰说:“怎么还不饮上一杯交杯酒,难不成等晚上关了门才喝吗?”朱朱闻言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沈雪峰的伯娘说了一句:“孩子们还在呢。”沈雪峰的婶子失望的咂了咂嘴,转身撵孩子们出去。可几个五六岁的男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东躲西躲的非要留在这里看新娘子,这对新婚的小夫妻才逃过一劫。

前面还摆着酒席,众人们不能多呆,众人说笑了一回还得赶紧回去招待宾朋。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沈雪峰坐下朱朱旁边,轻轻拉住她的手道:“我去前面陪上两杯就回来。”

见朱朱垂头不语,沈雪峰故意靠近了几分,在她耳边吹气:“就没什么和我说的?”朱朱红着脸往后一躲,轻轻地推了推他:“外头还有人呢”。

屋里静悄悄的,丫鬟们守在外头,连喜娘也出去了,只有一对新人在屋内,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感受到彼此温热的体温,曾经那一吻的记忆涌上心头,沈雪峰哪还顾得上外面有人,忍不住搂紧心爱之人的腰身,轻轻的含住了她的唇。唇齿相依、十指缠绕,也不知亲了多久,直到俩人都气喘吁吁的才放开彼此。看着朱朱有些凌乱的发丝,缠绵的眉眼,沈雪峰越发走不动了,恨不得现在就洞房。

前头的吃酒席的人都等着灌新郎两杯,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的,有人忍不住笑道:“不会是见着新娘子貌美走不动道了吧?”也有和沈雪峰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忍不住笑道:“这么大年纪娶个媳妇不容易,哪还记得你我啊?”顿时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沈夫人早就交代三儿媳妇宫氏今日照看好新媳妇,因此方才宫氏随着众人出去,净了手又回到新房,见几个丫鬟面红耳赤地呆在明间,谁也不肯往后去。宫氏成亲七八年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有些忍俊不禁,一边消声嘱咐自己的丫鬟去小厨房提来预备好的食盒,一边喝着茶耐心等待。

可宫氏茶都喝了两碗了,里头还嘀嘀咕咕的不肯出来,宫氏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提醒道:“四弟,前头还等着你陪酒呢。”

顿时朱朱脸上红的像火一样,把赖在自己身上腻歪的沈雪峰推了起来,赶紧起来整理衣裙。沈雪峰哀怨地看着朱朱一眼,却也知道拖延不得,还不如早点出去敬了酒早点回来洞房是正经。悄悄的在朱朱脸上啄了一口,沈雪峰恋恋不舍的嘱咐道:“叫蜜糖和酥酪伺候你换身轻便的衣裳,我叫人提来酒菜,你洗漱了先吃,然后乖乖地等我回来洞房。”

洞房两个字说的又轻又快,饶是如此,依然羞的朱朱捂着脸不敢看他。沈雪峰笑了两声,在她捂着脸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才恋恋不舍的出去了。

宫氏在外面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沈雪峰出来,连忙说道:“快前头去罢,那些人拿了你定要灌你的酒。”沈雪峰朝宫氏作了个揖:“好三嫂,好表姐,你好好帮我照顾我家朱朱,可别闹她羞她。”

宫氏是沈雪峰表舅家的女儿,小时候也时常见的,因此沈雪峰和她也不见外。宫氏笑道:“我知道了,你还信不过我?”

沈雪峰笑了笑,又扬声道:“朱朱,我先到前头去了?”

“等一下。”朱朱也顾不上娇羞,拿着一个荷包跑了出来,见明间立着个妇人,也不知怎么称呼,先福了一礼。沈雪峰忙道:“这是三嫂。”

“三嫂。”朱朱含羞带怯叫了一声,又将手里的荷包递给沈雪峰:“这里是解酒的药丸,你喝酒前先含上一粒,既能清醒头脑,又不伤五脏。”

沈雪峰应了一声,打开荷包就立马含了一粒,剩下的连荷包一起揣在怀里,嘱咐了两句叫她好生吃饭,就匆匆地走了。

沈雪峰走了,剩下朱朱独自面对一直含笑看着她的三嫂宫氏,难免有些拘谨和害羞。宫氏也是打那时过来的,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忙笑道:“已经叫人提了热水来了,弟妹卸了妆换身衣裳好吃饭。”

朱朱应了一声,又福了一福,请宫氏先坐着吃饭,自己则回了寝室。糖糕打开箱子,从里头翻出一件大红色便服,酥酪则替朱朱脱下凤冠霞帔。沈家的两个丫鬟花露和琉璃,提了热水来。一个捧着水盆一个拿着帕子伺候朱朱洗脸。

酥酪此时已找出了梳妆匣子,取了洗面膏出来,先替朱朱摘了镯子挽上袖子,朱朱用洗面膏净了面。换了两次水,才洗净脸上厚重的脂粉。朱朱重新涂了香膏,轻轻扑了薄薄的一层胭脂,这才换上衣裳戴上镯子出来。

此时东次间的榻桌上已摆好了精致的酒菜,宫氏正靠在椅子上吃瓜子呢,见朱朱出来忙站了起来。和刚才初次见面是厚重精致的妆容不同,只用了淡淡胭脂的朱朱越发显出眉目清秀来,白嫩的脸上带着一抹羞红。

“好俊俏的模样。”宫氏笑着拉着她的手,拉着她到榻上坐下,一边吩咐丫鬟盛粥,一边笑道:“只怕打中午起就没吃什么吧?先喝碗粥垫垫肚子。”朱朱笑着道了谢,拿起调羹舀着粥慢慢地喝了一碗,又吃了些小菜,两块点心。宫氏吃的不多,朱朱也跟着放下了筷子。丫鬟们上了茶伺候着漱了口,妯娌两个又携手到里间坐着说话。

沈雪峰快步来到前院,只听见里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因今天吃酒的人多,因此正厅和棚都摆了酒席。位高权重的高官贵胄们坐在正厅里头,年轻人及沈雪峰翰林院的同僚们,品级略低些的官员都在卷棚吃酒。

沈雪峰进了卷棚,众人一见他便哄堂大笑起来,有那年轻的指着他笑道:“不过去掀个盖头,怎么这么早晚才来,不会先入了洞房了吧。”沈雪峰也顾不上多说,只指了指他道:“小虎子你给我等着。”便急匆匆地去了正厅。

光棍了二十年的儿子终于娶媳妇了,沈太傅心情舒畅,不等儿子来就先喝了个半醉。沈雪峰进了正厅,提了酒壶先乖乖去了主桌,原以为都是些一二品的大员之类,却不料先瞅见了一个年轻的面孔。

“三皇子!”沈雪峰给他斟了一杯酒。

“沈公子恭喜啊!”三皇子祁昱举起酒杯,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雪峰。

“多谢三皇子。”沈雪峰笑意吟吟地举起杯子先干为敬。

祁昱看着沈雪峰脸上的笑容心里隐隐约约感觉不痛快。对于朱朱,他曾经志在必得,觉得那个小丫头实在有趣,难得的是还会作画,却不料沈雪峰却横插一脚捷足先登,与徐家的小丫头定了婚事。

沈雪峰看着祁昱晦暗不明的眼神轻轻一笑,转身又给其他人敬酒,叔叔伯伯叫的甭提多亲热。正厅敬完,卷棚那里还有一堆人等着,翰林院那些同僚见了沈雪峰恨的牙直痒痒,要了一坛子酒就放在旁边,一副不把他灌倒不让他走的架势。

书香居士和食客的画一个磅礴大气一个灵动细腻,俩人虽师从一人,但画风各有千秋,食客的画虽不如书香居士卖的价高,但追捧她的也有不少。书香居士年幼暂且不说,这食客一直十分低调,尤其近一年除了定期的展品外,少有画作向外出售。喜欢她画的只能去书画坊里去一饱眼福。原本以为大家都一样,谁知沈雪峰这臭小子悄不声息的把食客给娶了,简直是太丧心病狂了。

庶吉士李客山与徐鸿达和沈雪峰是同科进士,他指着沈雪峰痛心疾首:“太卑鄙了,自己偷偷摸摸讨好徐大人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同科的情谊呢?我也没娶媳妇呢!”又有一个年龄略大些的摇头晃脑:“你说这徐大人咋命这么好,他自己画的竹林和一堆烧火棍似的,居然能养出两个书画大家来。”有徐鸿达的同乡说道:“哪儿是徐大人培养的,书画坊一进门那四大道人的画像,那才是两位姑娘的师父呢。据说文道人精通天下文章,画道人壁画乃是世间一绝。可惜我去过几次都被拒之门外,也不知徐大人怎么那么命好,据说他们父女三人跟着四位道长学了六年,才有今天这名头。”众人谈论了一番,越说越嫉妒,忍不住拽住沈雪峰每人都狠狠地灌了他几杯酒,才饶了他。

沈雪峰原本酒量就不错,又提前吃了朱朱给的解酒丸,因此即使喝了半坛子酒了,也只是微微有些醉意。看着眼前的同僚们都喝的半醉了,他也半眯着眼装起醉来。有略沉稳些的忙说:“快扶他回去灌些醒酒汤,晚上还要洞房。”一句话说完,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年轻的都嚷嚷着要去听洞房。

沈雪峰使出浑身解数才摆脱了这些人的纠缠峰,趁人不备一溜烟的跑了,进二门时转身从怀里掏了把锁头锁住了门,将准备闹洞房的众人都挡在了外头。急的看门的婆子直道:“老爷和几位少爷还在前头吃酒没回来呢。”

估摸着沈雪峰要回来了,宫氏便提前走了。朱朱无聊的坐在床上,又不知该干什么,顺手从撒满红枣、桂圆、花生、莲子的新床上抓了一把。

糖糕有些发愁的看着她家小姐转眼就把床上面撒的各种干果吃了多半,忍不住戳了戳酥酪:“这上头的’早生贵子’可以吃吗?”

“可以吧?”酥酪也不太确定:“这样寓意的果子吃进肚子应该更灵验吧?”糖糕看着朱朱剥了一个又一个的桂圆皮,只能认同的点了点头。

好在朱朱没把东西都吃光,吃了大半后,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糖糕和酥酪两个收拾了床铺,将上头剩下的干果都倒了下来,重新扫了床铺。等两个丫鬟收拾妥当了,朱朱自己也洗漱好了,坐在床上等沈雪峰回来。

龙凤烛“嘭”的一声爆了个烛花,把昏昏欲睡的朱朱吓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

“到二更天了。”看朱朱难掩困倦的眼睛,酥酪忍不住劝道:“奶奶不如宽了衣裳,躺下略歇歇?”朱朱犹豫地摇了摇头,半靠在床上忍不住闭上眼睛打盹。

也不知过了多久,糖糕和酥酪已退了出去,沈雪峰坐在朱朱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怀里,看着躺在自己肩膀上仍睡的香甜的朱朱,沈雪峰眼里闪过一丝爱怜。看着睡的小脸红扑扑的小脸,沈雪峰忍不住含住她小巧的耳垂,用舌尖慢慢勾画。

朱朱忍不住“嘤咛”一声,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吵醒了佳人,沈雪峰忍不住把她抱到怀里,在她红唇上不停地啄吻,轻轻笑道:“就这睡了?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朱朱眨了眨眼睛,直到看到满屋子的大红色才清醒过来,又瞧着自己坐在沈雪峰的腿上,顿时红了脸挣扎着要下来。沈雪峰哪里肯放过她,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吻住她的红唇,细细品味着那尝了多次仍吃不够的芬芳。

亲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朱朱的红唇微微肿起,沈雪峰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了她,起身从桌上拿来已准备多时的酒杯,递给朱朱其中一只:“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两只酒杯,双臂交缠,一双含羞的眼睛、一双满含爱意的眸子,沈雪峰和朱朱彼此注视着,缓缓喝下杯里的酒,共同许下白首到老的誓言。

一件件大红衣衫褪在床上,摇曳的红烛闪烁着微光,绣着大红石榴的床幔垂了下来,遮住了新人的交缠,却挡不住朱朱微痛的惊呼,和他们爱恋的声音。

沈雪峰正是气血方刚的少年郎,而朱朱却是刚刚绽放的美人花。沈雪峰纵使有万般武艺,也舍不得累着好容易娶进门的媳妇。看着朱朱困倦的表情,沈雪峰拿着热帕子替她擦干净身子,搂着瞬间熟睡的香软媳妇亲两口过过干瘾。

沈家喜气洋洋,徐家异常安静。宁氏回了屋就歪在了床上,晚上饭也没吃两口。青青则在朱朱的屋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珍珠劝了两回,青青才回了自己的东次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宿,直到东方发白才勉强睡着。

好在青青还未出阁,家里人都宠她,知道她晚上没睡好,徐婆子和宁氏都不许人去叫她。青青一觉睡到了快晌午才起来。

吃了饭,下午不免就无聊起来,自己赶了盘围棋,下到一半就觉得无趣,拿手拨乱了棋盘忍不住又去朱朱屋里坐了一会,和珍珠说道:“姐姐才嫁人一天,我却觉得过了许久似的”。

珍珠道:“两位姑娘从来没分开过,乍一离开,难免觉得不适应。”

青青在朱朱的床上歪了一会,又想起朱子裕来,打发人去隔壁问了问,知道朱子裕兄弟都来了,青青便换了身半旧的衣裳去了厨房,选了一斤重的小公鸡,去掉骨头只留嫩肉配上松仁、竹笋、山药、蘑菇等物做了一道芙蓉鸡羹;剥下来的鸡皮焯水后加上笋片、青笋、麻油、荸荠和芥末又凉拌了一道芥油鸡皮…

青青做菜速度极快,小半个时辰就做了五道菜,又从灶上拎下来一瓦罐鸭子肉粥,挑了几样点心,叫了两个婆子拎着一起出了二门。

朱家的小厮拎过提盒和瓦罐送了青青进去,朱子昊一听隔壁漂亮的小姐姐来了,顿时五禽戏也不做了,急匆匆回屋里,拿热水胡乱擦了两下,又催着小厮赶紧梳了头发,等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觉得打扮整齐了,才露出害羞的笑容蹦蹦跳跳的去找青青。

朱子裕:…总觉得哪里不对???

青青将提盒的饭菜一样样摆在桌上笑着和朱子裕道:“我想着你俩都是半大的男孩子,总吃点心和汤面难免不饱,就给你们做了几样肉菜,尝尝滋味可还顺口?”

朱子裕笑了笑,刚要开口,就听朱子昊殷勤地说道:“青青姐姐做的菜是最好吃的。”朱子裕狐疑地看了朱子昊一眼,夹菜的手也慢了几分。朱子昊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一双筷子飞快的在几个盘子内飞舞,趁着朱子裕走神的功夫,朱子昊就将桌子上的菜吃了大半。

青青有些惊讶地笑道:“看着他瘦瘦弱弱的,饭量倒是不小。”

朱子裕说:“也就这阵子能吃些。”

朱子昊咽下嘴里的饭菜,朝着青青露出乖巧的笑容:“青青姐姐做饭吃着香甜,我不免就吃多了些。”

朱子裕:喂喂,臭小子,别以为你没瞧见你朝我家青青眨眼!

有这么个抢吃的还有点糟心的弟弟,朱子裕也没了食欲,只吃了一碗粥就拉着青青到隔壁屋子说话。朱子昊露出得逞的笑容,把几个盘子都拽到自己跟前,朝天莫伸了个大拇指,又低下头狼吞虎咽起来。

高氏还在的时候,总是怕朱子昊吃了肉食不克化,因此通常只许他吃些青菜。朱子昊一个小孩子,闻着肉香难免馋肉些,有时候到祖母房里吃饭,多吃了两口肉,回来除了看书后到点就睡,每回夜里都胃肠难受的不行。而现在,朱子裕整日拎着朱子昊跟着练武,几日功夫朱子昊就开了胃口。他年纪小也没人教,不知道守孝要吃素的事,通常他哥哥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各种肉类吃得十分香甜。

隔壁屋内,青青和朱子裕一个坐在榻上一个坐在凳上,两个坐着说话。朱子裕委屈地看着青青:“昨天朱朱姐出门子后,我听着徐叔叔说让你十八才出嫁。”

青青扑哧一笑:“我觉得十八倒正好,我手上好些事呢,哪有功夫嫁人。”

朱子裕一脸哀怨:“怎么没功夫啊?等我们成亲后,你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我又不会拦着你。”

青青瞅着他,眼角一挑:“别的不说,这嫁衣我就没绣。你也知道我针线活不好,等我十八岁之前能绣好嫁衣就谢天谢地了。”

朱子裕忙说:“我有品级,到时候先给你请封,成亲时候你就穿着凤冠霞帔,还绣嫁衣做什么?”

青青拿着帕子掩着嘴:“成亲第二日就要穿自己做的嫁衣的。”

朱子裕听了更开心了:“我祖母也不会绣花,我听说当年她嫁给我祖父的时候就穿绣娘做的嫁衣,华丽无比。青青,我去寻个最好的绣娘,给你做嫁衣好不好?”

看着朱子裕一脸认真,青青倒不好继续和他玩笑了,一边拿手指绕着发丝一边说道:“你呀,等我爹允了你的提亲再说吧。”

朱子裕叹了口气,一脸正经地说:“我算知道大姐夫等朱朱长大时的焦心了,太难熬了。”

窗外,玄莫一脸崇拜:“不愧是少爷,这么点就知道娶媳妇的好处,可比我聪明多了。”

天莫:“…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蠢吗?”

朱子裕:“我说你俩偷听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当我不存在是吗?”

天莫:…

玄莫:…

第67章 秀恩爱什么的最讨厌了(小剧场已更)

从沉睡中醒来, 沈雪峰只觉得怀里沉甸甸的,睁开眼睛, 朱朱的睡颜呈现在自己眼前。昨天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沈雪峰搂紧胳膊, 抱住自己的小媳妇, 忍不住咧着嘴傻乐:终于每天都能和媳妇在一起啦!终于可以抱着媳妇睡觉啦!终于不用看老丈人的脸色啦!成亲简直太幸福了!

在朱朱脸上嘴上亲了几口, 沈雪峰悄悄地从朱朱脖子下来抽出胳膊。可纵使沈雪峰十分小心,朱朱仍然哼了一身,转身平躺着又沉沉地睡去。听着媳妇的小猫一样的哼唧声,看了看自己的异样,沈雪峰差点跪下了,娶了媳妇其实也有甜蜜的烦恼呀。

胡乱找到中衣, 沈雪峰穿在身上系上带子, 叫了丫鬟进来,嘱咐把屏风后头的大浴桶打满热水。昨天俩人都十分疲惫,洞房花烛后又缠绵许久, 实在熬不住才沉沉睡下了。今日朱朱要拜见公婆,又要谒见舅姑,若是带着昨天的汗渍, 身上定是不舒服。

花露和琉璃两个带着小丫头连续提了几桶水进来,总算把沈雪峰专门找人做的超大浴桶填满了,俩人又提了两桶滚烫的水进来放在一边, 预备着往桶里加水。花露将后头拾掇好了, 悄声回道:“四少爷, 可以沐浴了。”沈雪峰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出去。

丫鬟们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沈雪峰挂起床幔,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抚摸:“朱朱,醒醒,该沐浴了。”朱朱正睡得香甜,忽然听见一个人在自己耳边嗡嗡嗡的不知说什么,又有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摸的她又痒又难受。翻了个身,朱朱将沈雪峰放在自己胸口的爪子丢了出去,不满的哼唧了两声:“睁不开眼睛。”

看着冲着自己撒娇的娇俏小媳妇,沈雪峰心都酥了,忍不住在她脸上嘴上脖子上亲了又亲,把朱朱痒的咯咯直笑。见朱朱依然闭着眼睛,沈雪峰几下扒掉了媳妇的松松垮垮的中衣,一个打横抱起快步走到屏风后头。

泡在浴桶里,有些发烫的热水舒缓了酸楚的身躯,释放了浑身的疲惫。朱朱舒服的赞叹了一声,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要沉沉睡去。沈雪峰两下子将自己的中衣扔到地上悄悄地迈进桶里,一下子把小媳妇抱个满怀。

朱朱睁开眼睛,看着对面光溜溜的沈雪峰吓了一跳,四下一看,忍不住说道:“你们沈家的浴桶怎么这么大?”沈雪峰坐在里头的小凳上,抱着朱朱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借着温水的遮掩肆无忌惮的摸着朱朱滑溜溜的身上。

毕竟是刚经世事的小媳妇,朱朱对赤/裸相见这种事还十分害羞,捂着脸不去看他。却不料这样的动作正中沈雪峰下怀,他手嘴并用,不一会就弄的朱朱气喘吁吁,连声讨饶。

朱朱扭动着身子,小手极力推拒着沈雪峰的胸膛,面红耳赤地说道:“你快出去,我要自己沐浴。”

“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小新娘如此操劳呢?”沈雪峰不正经的嬉笑一声,略微抱起朱朱一点,借着水势顺利的攻入城池。朱朱无力地趴在沈雪峰怀里,任由他恣意驰骋。若说朱朱昨晚的洞房还有些酸疼不适,那今天早上这番**可谓是让朱朱尝到了身心合一的**滋味。

两人在浴桶里头呆了许久,弄的屏风后面和水帘洞似的,直到水凉了下来,沈雪峰才将朱朱抱了出来,拿着大汗巾帮她擦干净了身子,给她裹了个中衣帮她抱回床上。

干净的衣裳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架子床中间的小桌上,朱朱拿过小衣,睨了一眼一脸期待的沈雪峰,嘟了嘟嘴:“快去擦干身上,不许偷看。”沈雪峰笑着凑过来,在朱朱嘴上亲了一口,才又回到屏风后头,来了干净的大汗巾擦干净身上穿了新的中衣。

穿好了衣裳,丫鬟们鱼贯而入,糖糕和酥酪替朱朱擦干打湿的秀发,又替她挽起妇人的发髻。因还未吃早饭,也没抹胭脂,朱朱只涂了一层香膏便和沈雪峰手拉着手到东次间去吃早饭。

两个丫鬟提了食盒进来,作为沈家四少奶奶嫁进来的第一顿早饭,厨房花了不少心思。八种点心四样甜四样咸,三种粥品,有棒松栗子果仁梅桂糖熬的甜粥、有拿红枣熬的粳米粥、还有一品珍稀黑米粥,几样小菜都是精心准备的,有奶罐子酥烙拌鸽子雏、糟鹅腌掌、杏仁豆腐、玉笋蕨菜四道热菜,又端上一碟麻油拌的酱瓜丝儿,切成莲花瓣似的金黄流油的泰州咸鸭蛋,最后又提上来一罐子馄饨鸡。

朱朱昨晚和宫氏用饭也就吃了个七成饱,晚上又被沈雪峰折腾了半宿,早饿的饥肠辘辘了,这会儿看见满桌子喷香的饭菜顿时胃口大开。沈雪峰让丫鬟盛了一碗馄饨鸡,这款汤点是拿小嫩母鸡放在砂锅里文火闷了两个时辰,宽汤慢煮,炖的酥烂,又下了馄饨进去。沈雪峰舀只一勺鸡汤先去喂朱朱,朱朱歪着头喝了,又吃了个馄饨说了句鲜美。

酥酪问了朱朱,给她盛了碗黑米粥,朱朱就着几样菜品,连吃了两个千层蒸糕,把一碗黑米粥都吃了。沈雪峰是知道朱朱的食量的,见她喝完了粥,问她:“喝一碗甜粥还是吃馄饨?”

“吃馄饨吧,我吃着那糟的鹅掌开胃。”糖糕又给朱朱舀了馄饨,又要给她夹百合糕。朱朱摆了摆手道:“吃不下了,把那几样点心和那罐果仁桂糖粥搁一边,等请了安回来吃点心时候再用。”

糖糕应了一声,将几样没动过的点心和粥又收到食盒里,花露接过来送到院子的茶水间。小夫妻两个吃罢了饭,朱朱洗脸漱了口,又重新抹上香膏,擦上胭脂。糖糕重新给朱朱梳了发髻,配着大红礼服,朱朱选了一套金镶玉嵌宝的头面,其中最惹眼的就是青青送的一件金嵌宝的金簪子,只见上头荔枝大小的红宝石光彩夺目,灼灼生辉。

沈雪峰同样穿了一身红色的喜服,俩人来到正房时,沈家上上下下二十几口人已经到齐了。沈太傅和沈夫人坐在正位上,丫鬟在地下放上软垫,沈雪峰和朱朱跪下行了大礼,朱朱又从丫鬟端着的托盘里拿出茶盏恭敬地递给沈太傅和沈夫人:“爹、娘请您喝茶!”沈太傅接过来喝了一口,拿过一个画轴递给朱朱:“你是爱画之人,这幅古画你拿着把玩吧。”朱朱接过古画:“谢谢爹!”沈夫人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黄花梨雕牡丹匣子,递给朱朱:“给你打了一套金玉头面,选的蝶恋花的样式,正适合你这样的年轻小媳妇带。”朱朱接过来,郑重地谢了沈夫人。

沈雪峰又带朱朱认识了大伯和伯娘、叔叔、婶婶、堂兄堂弟堂妹、侄子侄女等一大家子人。朱朱将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样送出去,又收到各种各样的回礼,等晕头转向的从正房出来时已过了一个时辰。

沈夫人待人宽和,对儿媳妇更是和善,中午不过让朱朱布了一轮菜便让她坐下了。等吃过了饭更是嘱咐她好生休息,晚上不必过来了。

朱朱听着这话还好,沈雪峰已经喜形于色了,见他那模样,想起他二十年的光棍生涯,沈夫人实在觉得太心疼儿媳妇了,忍不住嘱咐了一句:“朱朱年纪还小,你悠着些,别累着她。”朱朱闻言羞红了脸,忍不住掐了一下抓着自己的大手。沈雪峰闻言有些担忧地看着朱朱,若不是人多只怕要当场问她哪里不适了。好在他知道这样会被媳妇打,强忍着回了屋子,忙问朱朱:“可有哪里不舒服?”又撩起她的衣裳:“脱下来我瞧瞧?”

朱朱忍无可忍,一巴掌把凑到跟前的大脸推到一边,自去屏风后换了衣裳准备歇晌。沈雪峰委屈地蹭进被窝:“我也想睡觉。”朱朱看着他:“那你不许动手动脚!”

沈雪峰连连点头:“我就搂着你。”

过了片刻…

朱朱:你干嘛呢?

沈雪峰:亲一口,就亲一口!

又过片刻了,朱朱:又在做什么?

沈雪峰:蹭蹭,就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