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天莫上前捂住他的嘴,担心地回头瞅了眼两家中间那堵墙壁,小声说道:“若是让徐老爷听见了,得把咱家少爷抓住打八回。”
玄莫赶紧捂住嘴往前走了几步,听见隔壁没动静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咱家少爷才多大啊,就知道和小姑娘拽手了。我那么大的时候还没开窍呢?”
“哎呀我去!”天莫听了愁坏了:“好像你现在开窍了似的,咱府里那个玉瓶姑娘都等你几年了?你穿碎了人家好几十双鞋,到底啥时候上门提亲?”
玄莫忽然连耳朵都红了起来,两手捂住脸顿时跑的不见了人:“你讨厌!”看到玄莫蹬起来的一股那暴土扬长的灰尘,天莫被呛的咳嗽了几声,直到灰尘散尽了,才一脸迷惑的看着玄莫消失的背影:“你到底娶不娶玉瓶啊?不娶的话她就答应别人的亲事了?”
朱子裕此时没心思搭理两个抽风的随从,他幸福的和青青一起上了马车,直奔外城的一家专做烧烤的店。俩人到的早,此时店里还没什么人,朱子裕要了二楼一间雅座,先每种口味的烤兔都点了两只,又叫了十只烤乳鸽一并叫店家送到徐府。
青青和朱子裕两个人吃不了太多,只点了一只蜜汁烤兔、一只黑胡椒烤兔、并两只烤乳鸽、一条烤鱼,又叫了些时令的小菜,温了一壶果酒。因为每天的客人都很多,店家一开门各色东西就开始烤上了,两人坐下没一会,烤兔子就先上来了。朱子裕洗了手,拿干净帕子裹住兔腿拽下来一只递到青青手上。
抹了蜂蜜的兔腿烤过以后颜色呈现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金黄色,因烧烤时机把握的好,原本有些干柴的兔肉并没有肉汁流失,反而紧紧的锁在了肉里,吹一吹热气咬上一口,香软滑嫩的口感让人连连称绝。
见青青吃得香甜,朱子裕连忙把另一只兔腿也揪了下来放在青青盘子里,青青一脸吃了两只兔腿这才满足的端起酒杯,和朱子裕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随着烤鱼和烤乳鸽上来,青青吃得更加尽兴,这一个月来神经一直绷的紧紧地,难道这样放松一回。青青吃上几口肉就喝上一口酒,喝完了一壶又要了两壶,直到青青吃不下了,朱子裕这才发现青青两颊泛红,宛如盛开的桃花一般。朱子裕暗叫不好,看样子青青是有些喝醉了。
偷偷摸摸的把人家姑娘拐出来吃烤兔子,结果还喝醉了,朱子裕觉得自己逃不了一顿打了。愁眉苦脸的叫小二熬上一碗醒酒汤,扶着青青的肩膀喂她喝了下去。
看着双眼有些迷离的青青,朱子裕实在不敢就这样带她下去,看到雅间有一张小榻,朱子裕半扶半抱的将青青放在榻上,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掏出披风给她盖上,这才坐在一边静静地看青青的睡颜。
青青长的极美,睡着了也十分好看,长长的睫毛向上弯弯翘着,小小的红唇随着呼吸一张一合。朱子裕越看脸上越红,可是让他离远一点他又迈不开步。安静的屋子似乎给足了朱子裕勇气,他大着胆子,身体慢慢地向前倾斜,呼吸也开始不由地急促起来,他一只手撑在榻上,微微低下头,然后快速的用另一只手在青青脸上摸了一把。似乎怕青青惊醒,朱子裕急速的退开,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红的像猴屁股似的脸,羞涩又得意的笑了:我摸到了青青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
玉兔:能不能解释解释为啥中秋节就得吃烤兔子?
朱子裕:咱能不能放下捣药杵好好说话?
玉兔:赶紧的少给我废话,信不信一杵废了你!
朱子裕赶紧夹紧了腿:那个啥,我给你做首诗:中秋赏圆月,皓月有乾坤,嫦娥不能烤,玉兔格外香。
一翻身醒来的青青:咦,这个兔子肥,这个烤成五香的!
玉兔:…
天莫:你说你废那么大劲,做了那么多心里建设,就摸了把脸啊?
朱子裕一脸娇羞:嗯!
天莫:少爷你太不开窍了,摸个脸就满足了。
玄莫:就是,光摸脸哪能行,你得让青青姑娘给你做双鞋,那才让人害羞呢嘻嘻嘻嘻。
天莫:…
朱子裕:…
第60章 及笄之礼
青青满足的睡了一个午觉,醒来时看到一张俊俏的小脸近在咫尺, 眨都不眨的看着自己。刚睡醒的青青还有些迷糊, 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又要睡着,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睁开眼睛, 和朱子裕亮晶晶的眸子对视在一起。
“青青,你醒了?”朱子裕脸蛋红红的,一脸幸福的看着青青。青青下意识往后躲了躲,用手背抹了下嘴角。
朱子裕不明所以,还以为青青怕自己流口水丢丑,忙说道:“青青睡着了也很好看,没有流口水,不用担心。”
青青:…我是怕你趁我睡着了偷亲我!
撑着胳膊慢慢坐了起来, 青青感觉头有些微晕,轻轻的晃了晃头, 说道:“这个果酒喝着甜滋滋的后劲倒足,我往常喝果酒都不醉的。”
朱子裕笑着递过来一盏热茶:“你自己喝了三壶呢, 能不醉吗?”青青连喝了两盏茶方觉得好些了,问道:“什么时辰了?这下我睡迟了恐怕家里人知道我出来了。”
朱子裕笑道:“我叫天莫去瞧了, 都在忙及笄礼的事,午饭也是自己吃自己的,倒不一定注意到你。”青青这才放了心,起来整理了下有些皱褶的衣裙。只是因睡得太沉, 发丝难免有些凌乱。
朱子裕身为青青的暖男忠犬,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打开窗子,朝楼下停留的马车吹了声口哨,玄莫带着一个包裹从楼下直接跃到了二楼。朱子裕打开包裹,拿出一面铜镜立在桌上,又把一个崭新的梳妆匣拿了出来。
青青坐在桌前笑道:“你准备的倒齐全。”朱子裕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见你睡着了,想着醒来时头发会乱,才赶紧打发玄莫回家去取的。”
玄莫很有存在感的站在桌前:“少爷买了好些女孩子的玩意放在屋子里,都是准备送姑娘的。”
朱子裕白了他一眼:“还不出去侯着,没眼力价,怪不得娶不上媳妇!”莫名其妙被扎了一刀的玄莫捂着胸口从楼上又跳了下去,惊住了几个过路的人,纷纷避让不及。
天莫嘴里叼着一根稻草靠在马车上看着玄莫一脸受伤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玄莫哭丧着脸:“少爷说我娶不上媳妇!”
天莫嘴里的稻草掉了下来,十分吃惊地看着玄莫:“你才发现你要娶不上媳妇了吗?夫人的陪房打算向玉瓶她家提亲你不知道吗?”
玄莫傻了眼:“为啥?玉瓶不都给我做鞋了吗?我都穿了人家三十二双鞋了,为啥她家还要把她许给别人?”
天莫气的恨不得把他脑子撬开:“你也不知道你穿了人家那么多双鞋,为啥不托人向玉瓶家提亲?”
玄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凑到天莫跟前,小声地说:“那回我听见徐姑娘给咱少爷说的书,里头讲了成亲之前先恋爱的故事,我这不琢磨着也得学个恋爱吗?”
天莫听了恨不得把他一巴掌拍土里去,四下里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里才龇牙咧嘴的小声说:“你也说是书上讲的事,书上的事能瞎学吗?”
玄莫委屈地撇了撇嘴:“少爷也学来着!见天给徐姑娘送个花送个果的,还时不时勾勾小手,我都瞅见了!”
天莫瞪着玄莫气的没法:“咱少爷和徐姑娘才十二!才十二你懂吗?离成亲还早着呢,人家有的是时间勾手指送礼物!你都三十了,玉瓶也十八了,谁有空跟你玩那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玄莫被天莫骂的狗血淋头,偏偏还不敢吱声。天莫想想自己能满地跑的儿子,又瞅了瞅唯一剩下的这个蠢兄弟,感觉十分心塞,回头见朱子裕和青青下来了,也不再和玄莫废话了,只说了一句:“我媳妇说这几日玉瓶家可是很热闹,想娶她的人可不少,你自己掂量着办。”
玄莫似乎被吓傻了一般呆愣愣地不出声,朱子裕扶着青青上了马车,一回头撞到了玄莫身上,不禁说了他一句:“木头桩子似的杵这干啥?”
玄莫眨了眨眼睛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了:“少爷我要告假!”
“干啥去?”朱子裕坐在马车的车架上看着玄莫。
“我要山上打大雁上玉瓶家提亲去!”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玄莫恨不得马上就去玉瓶家提亲,和朱子裕说了一句,转身几个跃步就不见了踪影。朱子裕忍不住笑道:“这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开窍了。”
天莫十分心塞,瞅着朱子裕说:“少爷,下回徐姑娘说书可别叫玄莫听了,都快把那大傻子带沟去了。”
朱子裕想起玄莫最近的举动,忍不住笑了几声,吩咐道:“回家和大管家说声,替他准备聘礼再找个媒人。这个傻子,哪能光拿大雁提亲的。”
马车进了朱家大门,青青照例从园子的小门回了家。到了院子,朱朱还在歇晌没起来,青青索性去了宁氏的屋子。宁氏正在列朱朱的嫁妆单子,见青青来了,宁氏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歇晌起来了?中午子裕送来了烤兔子之类的,我叫人送了两只去你屋里,可吃到了。”
青青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机智的转移了话题:“好厚的单子,娘晌午没睡?”
“略微眯了眯就起来了,心里搁不住事。”宁氏放下嫁妆单子叹气:“还有三日便是你姐姐的及笄礼了,到十二月就得出嫁,实在是太着急些。”
青青扑哧一笑:“要是拖到明年去,我怕姐夫过年得住咱家不走了。”想了想自己的大女婿,宁氏也忍不住笑了:“好在打定亲起就给她准备嫁妆了,虽然急了些,但也不至于慌乱。”
青青好奇地搂着宁氏的胳膊,探头去瞅那单子上列的铺子、田地、宅子、以及各种古董字画、家具等物。宁氏抽了抽鼻子,回头看了眼青青:“吃酒了?怎么一股酒味。”
青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撒娇的摇了摇宁氏的胳膊:“吃烤兔子,忍不住喝了两盅果酒。”
宁氏听到果酒便没再理会,只是说:“过两日家里就来客人了,别见天身上一股酒味让人笑话。”
青青赶紧应了一声,就怕宁氏多问。好在宁氏此时的心思也不在她身上,让大丫鬟皓月和皎月两人到库房再理一遍嫁妆,看看哪些定了的还没送来的赶紧打发人去催。
当初买进来的石榴、葡萄,朱朱姊妹俩身边的糖糕、宝石和徐婆子身边的麦穗都嫁了人,有的嫁给了自家的小厮、有的嫁给了店铺的伙计。几个丫鬟成亲后依然在府里伺候,只是不再近身服侍了,而是当了管事娘子,石榴和她男人就负责采买那块。听了宁氏打发人吩咐的话,石榴忙过来,给宁氏请了安又和青青问了好,这才回道:“家俱都打好了,如今放在那晾味,我昨天刚去瞧了一回。太太看是叫他们先送来咱放库里,还是等成亲前再拉回来?”
宁氏想了想,说:“这几日先放那散着味,等朱朱及笄礼完事后再拉回来放东边小院的库房去。”
石榴应了一声,又回道:“花烛和彩纸都得了,只是想着家里近日事多没叫往回搬,等及笄礼之后一起送来?”
宁氏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就成,十月前各样东西必须都得齐备了,别慌里慌张的落了东西,到时候丢了咱家脸面。”
石榴忙应了一声,看了青青一眼,和宁氏说道:“咱家二姑娘也该备起来了,大姑娘那会就是因一时寻不到好木头,才拖延着现在才打完家俱。”
“可不是。”宁氏也看了眼青青,却不想她听这话,指使她说:“胭脂铺的月账送来了,我没空看,你帮我去瞅瞅。”青青起身笑道:“不就是说给我买木头打家俱的事吗?有什么不能听的。”
宁氏气的拿手直点她:“见天往外跑,脸皮都跑厚了,哪有闺女家听见这不害羞的。”
青青实在不理解这有什么害羞的,笑着进了东次间。石榴笑盈盈地看着青青的背影说:“还是咱家姑娘爽朗,太太知不知道中城做糕饼的叫桂祥苑的那家?前儿他家掌柜的请我去他家里吃茶,她家那姑娘说照着大户人家的闺秀养的,身条看着倒是婀婀娜娜的,可一问话就红了脸,别提多小家子气了。我当时就想问他家娘子,你们是不是对大户人家的小姐有什么误解?依我说,还是咱家姑娘这样最好。”
宁氏听了笑个不住,等笑完了才想起来:“他家请你去吃什么茶?”
“别提了。”石榴一脸好笑:“想接在咱家大姑娘及笄礼和出嫁时用的糕饼生意。我都服了他家了,咱家的瑰馥坊和他家点心铺子就隔着不到五家,他家不知道咱瑰馥坊的糕点最有名吗?哪里需要外头买那些东西。怪不得他家生意越来越不好,光闷着头做那老几样,旁的什么事也不知道,也不知道那家的东家怎么选了这样一个掌柜的。”
宁氏听了也忍不住笑,青青在里头听着俩人谈论的话题越跑越远,忍不住探头出来问道:“不是说给我准备家俱的事吗?”
一句话把石榴问愣住了,半晌才说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正事。”宁氏忍不住回头朝青青说了句:“把头给我缩回去,哪里都有你,没见过这么急着要嫁妆的姑娘。”
青青吐了吐舌头,又退了回去,正儿八经帮她娘看账本。石榴又捡起刚才的话题说:“给咱家大姑娘打家俱那家新得了一些上好的酸枝木和楠木,我琢磨着先预定下来,架子床等以后量了新房再打,箱子柜子桌案之类的可以提前叫他慢慢打着。”
宁氏点了点头,说:“先叫他留着,过几日我叫咱家三老爷跟你一起去瞧瞧,若是料子真好,就付了银子定下来。”石榴应了一声,又把采买的账和宁氏对了一遍,方才走了。
东次间里,青青也算好了瑰馥坊的进账,将条条目目列好了拿给宁氏看,又拽着宁氏胳膊撒娇:“娘,你这生意越来越好了,给我点零花钱呗。”宁氏瞅了她一眼:“少来,你那书画坊一个月赚的银子比我一年就多,你姐的酒楼还有你的份子,咱家就你是个大财主。”
宁氏虽是如此说,但却很享受女儿的娇言娇语,被她揉搓了半晌才叫皓月开了箱子,抓了一把新打的银裸子给她,嘱咐说:“出去玩别老叫朱子裕出银子,咱家又不是没钱。”
青青笑着将银裸子放荷包里,凑到宁氏跟前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后飞快的逃走了。宁氏摸着被女儿亲的脸颊,笑骂了一句:“越大越没样。”
转眼到了朱朱及笄礼那日,天刚刚亮,蜜糖和酥酪就伺候朱朱起来梳洗。听到西次间的动静,青青翻了个身,问珍珠:“什么时辰了?”
珍珠忙回:“才过卯时二刻(五点半),姑娘不妨再多躺一会儿。”青青刚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忽然又起来了:“不睡了,我去给姐姐做碗长寿面去。”
珍珠应了一声伺候青青起床,玛瑙则打发了个小丫头去厨房让厨娘先活出面来,一会姑娘去了直接擀面就成。青青洗漱之后,珍珠先帮她绑了简单的麻花辫,玛瑙端来院子里小灶间温着的燕窝红枣,青青几口吃完了,去西次间和朱朱互相问了安,这才去了大厨房。
朱朱梳了精致的发型,只是未用过早饭还不敢换衣裳,只先细细画了眉、涂了胭脂。因今日宴请宾客,要忙碌的事情多,早饭依旧是各人在房里用。蜜糖帮朱朱收拾利索了,便打发小丫头去厨房去提食盒,没一会小丫头回来了,后来还跟着青青和玛瑙。
食盒摆在了明间的炕案上,朱朱和青青盘腿坐下,玛瑙一样一样的将食盒里头的东西摆上头,最后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放在朱朱面前,笑道:“原本太太也吩咐厨房给大姑娘做了长寿面,只是二姑娘想着自己做的可口,特意去厨房擀了面条。”
碗里的面条有小手指宽,打眼一瞧似乎上面还有字。朱朱拿起筷子将面条夹了起来,这才看到面条上刻着“长命百岁、万事如意”。看着密密麻麻的字眼,朱朱眼圈红了,将面条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眼泪也滚了下来。
青青掏出帕子探过身帮朱朱擦掉滑到腮边的眼泪,嘴里说道:“不过给你做了一碗面,怎么还把你吃哭了呢?白瞎了酥酪给你涂的好胭脂了。”
朱朱听了扑哧一笑,眼圈红红的看着青青:“人家心里难受,你还逗我。”青青笑道:“这有什么难受的,只不过是及笄礼又不是出嫁,等你出嫁那日再哭给我看。”
一句话又把朱朱的眼泪勾了下来,青青不敢再提出嫁字眼,忙搂着她指着那碗长寿面说:“快吃面,冷了就不香甜了。我特意拿炖了一夜又去了油的鸡汤调的面条汤水,你尝尝鲜不鲜?”
朱朱红着眼圈点了点头,低头把一碗面条都吃净了,一点汤水都没留下,她放下碗看着青青:“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青青看着她笑了:“去年你生日时也是这么说的。”
朱朱忍不住扑哧一笑,恼羞成怒地看着青青:“你烦人。”说着就去咯吱青青,青青一边躲一边也去痒朱朱。姊妹俩嘻嘻哈哈用完早饭,宁氏过来一瞧朱朱脸上也花着,头发也散了,瞬间头都大了:“怎么还没梳洗好?赶紧打水伺候姑娘洗脸梳头!”又嘱咐青青:“今日来的客人多,你也好生打扮了,帮我招呼客人。”青青忙答应了,也重新去梳头洗漱。
朱朱换上了及笄特意做的华丽衣裳,青青则穿了太后让针织局给她做的夏衫,连蓝蓝、丹丹几个也认真打扮了一番,像模像样地跟在青青后头向客人请安问好。
沈夫人是第一个来的,看着打扮的十分齐整的朱朱,心里十分欣慰。盼了两年的儿媳妇终于及笄了,沈夫人觉得她的人生终于要圆满了,恨不得立马把朱朱娶回家来,可以好好替他管教管教那糟心的小儿子。
随着沈夫人到了,其他的宾客也陆续来了。到了吉时,众人来到正厅外头的院子里,宁氏将沈夫人请到到正宾的位置,其余按照顺序就坐。朱朱叔伯及兄弟姊妹们都坐在观礼席,沈雪峰也厚着脸皮蹭了进来,也要瞧朱朱的及笄礼。
见人都来齐了,徐鸿达起身来到前方给宾客们行礼作揖:“今天是小女徐嘉言及笄之日,各位亲朋能来见证嘉言的及笄之礼,徐某不胜感激!”随即繁琐而郑重的及笄礼开始了,随着一拜、二拜、三拜,沈夫人三次为朱朱加笄,为朱朱戴上了太后娘娘赏赐的珍珠钗冠。
及笄礼后,宁氏请众人移到花厅坐下吃茶,朱朱一脸娇羞的坐在沈夫人下方,接受着众人的夸赞。
原本都说徐家攀了高枝,搭上了太傅府的亲事,可今日一瞧,也是徐家的姑娘好,要不然京城里的姑娘那么多,有几个能得到太后亲赐的及笄钗冠的?沈夫人看着朱朱也笑意盈盈,心里对这个儿媳妇满意至极,旁的不说,就凭能让她儿子主动结束万年光棍的生涯,就是最难得的好姑娘。
朱朱陪着客人说了会话,沈夫人见她额头冒了细汗,忍不住有些心疼,忙说:“如今已礼毕,我们在这不过是吃茶说话,你回去换身衣裳歇歇再来。”众人闻言都笑道:“看这婆母多好,心疼儿媳妇。”朱朱脸一红,给众人福了一礼,才退了出来。
来观礼的各家夫人也有带女孩来的,宁氏也趁机笑道:“我家也有个园子,虽不甚大,但她们姊妹打理的仔细,也开了不少好花。不如叫嘉懿带她们到园子里转转,省的在屋里闷的慌。”各家夫人都说好,青青便带着一串女孩和自己的妹妹们往园子里去玩。
朱朱回了屋子,脱下厚厚的大袖长裙礼服,蜜糖和酥酪两人拿温热的汗巾替她把身上的汗擦了去,又换上一身新做的衣裙。刚收拾妥当,酥酪就瞧见一个二等丫头叫宝瓶的撩起帘子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了一眼。酥酪皱着眉,掀了帘子出去说她:“姑娘没发话,你就打帘子,没规矩。”
宝瓶忙福了一礼,说道:“刚才我打热水回来,正好碰见了咱家大姑爷,姑爷说有贺礼送姑娘,不知是否方便?”
酥酪忙说:“今天来的姑娘多,别冲撞了。赶紧把姑爷请到书房坐坐,我去叫姑娘。”
因朱朱和青青作画的需要,青青特意让人将小院的东厢房里明间和次间都打通了,改建成了一个宽阔明亮的书房。宝瓶将沈雪峰领到书房,又端上了茶和点心,这才退了出去。
书房里四面墙上挂满了姊妹俩的书画,桌案上摆着未画完的半成品。原本沈雪峰大爱书香居士的山水画,认为其磅礴大气,能激发男儿的壮志雄心。可自打和朱朱定亲后,沈雪峰的审美一下子偏爱到花花草草上去了,媳妇画的花雍容华贵、媳妇画的虫鸟灵动逼真、媳妇画的唇看起来美味至极…
看着朱朱未完画的一幅《咏春》,沈雪峰的思维已经在荡漾在暖暖的春风里了。朱朱掀开书房的帘子时,正好瞧见一脸痴笑的沈雪峰。
朱朱绕过长长的桌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幅未完成的画作,又抬头看了看傻笑的沈雪峰,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雪峰哥。”
沈雪峰的视线从画作上挪到朱朱美若芙蓉的脸上,他痴痴的看着朱朱,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嘉言…朱朱…”
朱朱一个不防被摸到了脸,瞬间脸若骄阳一般、粉腮通红。魂牵绕的未婚妻子就在眼前,沈雪峰按耐不住心中的情感,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细长的匣子,取出一个鸳鸯同心样式的簪子,轻轻的别在朱朱的发髻上。
朱朱微微低了头,轻轻问道:“好看吗?”
“好看!”沈雪峰两眼亮晶晶地,温柔的托起朱朱的脸:“我的嘉言特别好看!”
朱朱嘴角弯起、眉眼间满是羞涩,杏仁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沈雪峰。沈雪峰的视线细细描绘了青青的柳叶弯眉、滑过小巧可爱的鼻子,最后落在那抹朱唇之上。
炽热直白的眼神让朱朱更加羞涩的同时也多少有些退缩,似乎察觉到朱朱的羞意,沈雪峰伸出一只手扣住了朱朱纤细的腰身,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俩人目光相接,沈雪峰慢慢低下了头,朱朱睫毛颤抖了两下,微微闭上了眼睛…
“珍珠,青青呢?”还在变声期的男音打破了满室的旖旎,朱朱瞬间清醒过来,红着脸从沈雪峰怀里挣脱出来。想到刚才的温香暖玉和差一点就要尝到的朱唇,沈雪峰瞬间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朱子裕!!!”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
沈雪峰:朱子裕,你混蛋!你坏人好事、天打雷劈!
朱子裕:成亲了吗?你就敢亲亲!要不要脸?
沈雪峰:哼哼哼,别忘了我四个月后就是青青的大姐夫了。到时候我可以帮着我岳父大人严防死守你这个隔壁的臭小子。
朱子裕:…臭不要脸!
沈雪峰:嗯?
朱子裕:大姐夫好,大姐夫英明神武,大姐夫要不你重新去亲一回,这次我保证不偷看。
沈雪峰:…
小剧场2:
招财: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送晚霞!
进宝:快别唱了!你说你咋那废物呢,好容易把虚无给整下来,结果被他打趴下了,咱占领的山头就这么被虚无给抢去了,山上的那么多野兽啊,白瞎了啊。
招财:你说那么多野兽他又吃不完,为啥不能和我们一起分享。
虚无兴奋地扛着野兽奔下了山:青青师妹,我来看你啦!看我送野味你喜不喜欢?
朱子裕:我就想知道,为啥小剧场里都能给我整出个情敌来?
第61章 温情脉脉
第六十一章
来参加朱朱及笄的夫人不少, 有的是和徐家十分亲近的人家,有的则是想瞧瞧徐二姑娘,特意托了关系要了帖子来的。如今徐鸿达虽只是个侍读学士, 但都知道他治理黄河功劳卓越,皇上十分看重他,前途不可限量,因此许多人家都动了与徐家结亲的心思。
大姑娘及笄且与太傅府定了亲事,众夫人的心思都围着二姑娘徐嘉懿打转,这徐二姑娘虽然年龄小, 但长了一副花容月貌,又是京城内赫赫有名的书画大家书香居士, 连太后都是她的狂热追随者, 还特意把她叫进宫去作画,各种赏赐不断。有才、有钱、有貌、有名气,京城里闺秀的名头都被她压了一头去,谁家不想娶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媳妇回来。
宁氏虽然知道这些夫人的想法,但她只能装糊涂, 毕竟青青和朱子裕青梅竹马长大,又彼此存了心思。这些年纵使徐家想尽了法子,朱子裕仍旧每天像粘牙糖似的想出各种法子见青青,而青青一听说朱子裕来了便笑意盈盈, 就是明面上拦着, 私下里两人也时常见面。
徐鸿达起初也不愿让女儿和朱子裕来往过于密切, 可朱子裕的执着和耐打击性让他想起来儿时的自己。当年他是个孩子的时候, 因为瞧着兰花好看,便一门心思往人家钻,当时的人生梦想就是以后能娶兰花为妻,后来这个愿望总算实现了,但其间的波折和酸楚徐鸿达和宁氏都不愿回味。看到朱子裕和青青,徐鸿达就觉得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和兰花,顿时有些于心不忍起来,也慢慢考虑和镇国公府结亲的可能性。
徐家虽和镇国公府不来往,也时常能从杨家或从朱子裕嘴里听说镇国公府的消息。镇国公府的老太太这两年听书听的脑袋突然灵光起来了,整天琢磨着高氏会迫害朱子裕,恨不得把她当贼来防。在老娘的耳濡目染之下,镇国公朱平章也对高氏怀疑起来。为了不让高氏教坏小儿子,还把朱子昊挪到了前院,除非过年过节,平时都不许他给高氏请安。而镇国公府中馈,也不再只由高氏一个人掌管,庄子铺子的收成、采买、厨房、节礼、花草、前院等事情都由大总管把关、朱子裕另有两个心腹随时抽查,剩下杂事则抬了两个姨娘和高氏共同打理。当年,镇国公府的盈余银子比往年翻了个倍,白纸黑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不是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朱平章休妻另娶的念头都有了。顿时高氏老实的和鹌鹑似的,一点幺蛾子都不敢出了。
镇国公府如今这个局面倒还算合徐家的意,朱子裕又打包票说自己的亲事能说动老夫人和镇国公。徐家就暂缓了给青青说亲的心思,反正青青还小呢,若是及笄后和镇国公府的亲事还定不下来,到时候再说亲也不迟。
面对来做客的这些夫人明里暗里的示意,宁氏笑道:“嘉懿还小呢,我就这两个女儿,大的定亲早,小的就想多留她两年。”众人见宁氏不松口,也只能笑道:“是呢,这样一个娇俏的女孩子,任谁也得疼心肝里,徐宜人舍不得也是有的。”
青青陪着女孩子们在园子里看花钓鱼玩秋千,等前头开席了,朱朱也回来了,女孩子们虽都年幼,但都是礼仪之家出来的,彼此让了坐,才按年龄分座次坐下,朱朱和青青各陪一席,又行斟酒之礼。吃罢了酒席,送各家散去,青青已热的浑身是汗,叫着要洗澡,珍珠和玛瑙两个打了热水,服侍着青青洗了澡换了家常衣裳。玛瑙和珍珠两个拿了十来条汗巾子帮青青擦头发,青青趴在床上说:“热天宴请最是烦恼,里三层外三层的大衣裳不动还都是汗呢,又要走路又要陪酒可让人受不了。”
玛瑙笑道:“起初进宫时不也每天这么穿,好在太后娘娘心疼姑娘,特许姑娘进宫不穿大衣裳,要不然那才遭罪呢。”青青说:“穿大衣裳进宫若是陪着说话倒罢了,我是去作画的,外头又晒又热难免一身的汗,等进了屋又有冰山冷气的,一热一冷最容易着凉发热。若是我生病了,耽误了影壁墙的绘画进度不说,若是过了病气给太后我可担待不起。”
等珍珠、玛瑙两个把青青的头发擦干了,青青也没叫玛瑙梳小髻,只松松垮垮的绑了一个麻花辫子垂在身后。西次间朱朱也洗了澡出来晾头发,只是她一瞧见青青便两颊绯红,青青见状忍不住伸手摸了她脸一把,笑道:“我又不是姐夫,你看我脸红什么?”
“作死,整日嘴没个把门的。”朱朱嗔了她一句,挨着她坐下却期期艾艾不知要说什么。玛瑙见状扑哧一笑,朱朱忙抬头瞪了她一眼,玛瑙笑道:“我去给姑娘们端果子。”便和其他人退了出去。
见屋里没人,朱朱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雪峰哥给子裕眼睛上打了个黑眼圈。”
青青闻言啼笑皆非地看着朱朱:“你没说反吧?姐夫能打到朱子裕?”
见朱朱点了点头,青青奇了:“朱子裕他都能胸口碎大石,居然能被姐夫一个书生给打了,他到底干啥缺德事才这么心虚啊?”
朱朱被说的脸都快发烧了,只含糊说道:“我给了子裕祛瘀的膏药,涂上三四天就能消了。”便匆匆地走了。
“怎么了这是?”青青一脸疑惑,心里担心朱子裕,也顾不上吃果子,便匆匆去了园子,敲了敲暗门去了朱府。此时朱子裕正拿冷毛巾敷眼睛,一见听见青青的声音,连忙坐了起来:“你怎么来了?”在一边浸汗巾的天莫和青青打了招呼,十分自觉的拧干了汗巾子递给青青,然后转身出去并带上了门。
青青看到朱子裕的右眼上一圈青紫,忍不住扑哧一笑:“什么仇什么怨啊,把你打成这样?”
朱子裕恼羞成怒,赶紧拿凉汗巾捂住了眼:“我去你院子找你来着,见书房里关着门窗还以为你在里头呢,结果玛瑙说姐夫和朱朱姐在里头说话,我就想吓他们一吓…”
青青又不是真正的孩童,一想到朱朱羞涩的模样,便知道两人准在里头没做好事,朱子裕挨这下子一点也不冤。
见青青笑的前仰后合的,朱子裕委屈地撇了撇嘴:“你都不心疼我,还笑。”青青摆了摆手,问道:“我姐给你的药膏呢,我给你涂一涂。”
朱子裕忙跳起来,从桌上拿了药膏递给青青,又一脸期待的躺下。青青好笑的拍了他脑袋一下,这才打开盒盖,沾了一点药膏出来,缓缓地涂在朱子裕眼眶周围。
“姐夫打你,你怎么不躲?”青青一边涂药一边问道。
朱子裕冷哼一声:“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当时就有点心虚嘛,谁知道他下手这么狠。”看青青又笑,朱子裕忍不住去拉她的手:“再笑我生气啦。”
朱子裕越这么说,青青越笑个不停,朱子裕恼羞成怒伸手去咯吱她,青青不提防被咯吱个正着,顿时被痒的笑个不住,软软的往后一靠,不料被朱子裕恰好抱了个满怀。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朱子裕的眼睛瞬间比天上的繁星还亮,刚想收紧手臂,就听见玄莫大嗓门在门口喊道:“少爷,我端了冰水来了,你再敷敷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