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二人已经坐在一棵树下,崔靖神色严肃地交代青梅各种保密事项。
青梅点点头。
崔靖见她这副呆呆的模样,心想青梅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心底顿时放松一大截。干脆躺在树阴里,双手枕在脑后,一幅少年忧愁的模样仰望天空。
难不成是恋爱了?
崔靖今年十岁,古代人早熟,如果是早恋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了。谁料人家一开口,青梅就知道自己想多了,而且肤浅了。
崔靖问:“青梅,你会不会想爹娘?”
青梅不语,不摇头也不点头——这娃娃今天怎么了,肿么就突然泛起了这蛋蛋的忧伤?不是恋爱的话,难不成是明媚忧伤的少年期提前了?
不过青梅又猜错了,崔靖之所以会这么问全因为在学堂里有个胖子竟然说他装可怜博同情!想他崔靖堂堂男子汉,什么时候会和可怜扯上关系。!
不过也怨不得别人这么想,崔靖的父母早年跟着商队去西域贩货,路上遇到土贼都死了。老师么,遇到这种家庭背景的学生多少会照顾些。单方面认为他们很脆弱,凡是涉及到父母方面的问题都小心翼翼的避过去,殊不知这样一来,惹的其他同学不高兴了——凭什么他就特殊些?
于是,一场班斗开始了。
以镇上吴胖子为首的纨绔派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势单力薄的崔靖。
崔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最后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青梅猛地一个激灵——差点睡着了。她揉揉眼睛,略带迷茫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哐当一声,崔靖当场石化。
算了,青梅一直都是这副呆样,也不指望她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了。不过他说了这么一大通,较之前心底的那些不快倒是舒畅了许多。
青梅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小儿之间的打闹来的快去的也快。她还要继续她的散步大业。
第三日,青梅依旧早早的去拜访黄夫子。今天黄夫子念得是一段《老子》。
得…她这个半文盲继续听不懂。
青梅什么话也没有说,依旧是在窗户旁站了一会儿,等黄夫子念完后便静静走了。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
秋菊终于看不下去了,紧蹙着眉头道:“小姐,您若是想要黄夫子继续教您的话,就去找崔管家说说吧!”她没说出口的是——就算小姐您再怎么放低姿态,别人不愿意教还是不愿教!您这样做,只会让人觉得你自降身份,大家闺秀的矜持和高傲都被你丢没了!
青梅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哦。”
秋菊一喜——小姐听进她的话了?!不等她高兴多久,第七日,青梅依旧准时出现在黄夫子的窗前。秋菊一口血闷在胸口,彻底放弃劝说!小姐都已经不要脸面了,她这个做丫鬟的就当做没脸算了!反正破罐子破摔,她们早就成了别庄里的一个大笑话!
一连二十一日,黄夫子从《大学》到《孟子》到《老子》到《庄子》每天都不带重样的念。只是每天到了辰时时,总会不自觉地往窗边坐近一点。
第二十二日,黄夫子照旧坐在窗边,特地地挑了一《乐府》念道:“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到了辰时,往窗外偷偷望了一眼——诶?那小丫头人呢?
黄夫子心里纳闷,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门外书童道:“禀先生,已经辰正了(早9点)。”
竟然是辰正了?那丫头每次都是辰初(早7点)就站在窗户外了,今天这是怎么了?黄夫子心底直犯嘀咕,难道来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此时黄夫子无心诵读,心道肯定是那丫头偷懒不肯来了,哼,果然是个没毅力的!
第二十三日,青梅依旧没有来。
第二十四日…黄夫子终于坐不住了——那个小丫头真的不会出什么事吧!一连二十多天她都坚持下来了,不可能突然就不来了啊!这小丫头每天前来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去教她吗?怎么一连二十多天,她就站在窗户外,门也不进,一句话也没说,现在就这么干脆的不再来了?!他倒是要弄明白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如是想着,他立刻收拾了就往林家别庄走去。
路过文大夫家的小竹院时,青梅正巧就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医术在那里读,文大夫偶尔走过去,指点一番。好一幅学生勤学好问,先生和气指导的画面。把黄夫子那个气啊,好你个文庆章,竟然敢跟我抢学生!
“咳咳!”
篱笆外一声咳嗽,文大夫抬起头——哟,这不是黄夫子吗?
青梅身旁的丫鬟连忙开门,黄夫子依旧是鼻孔朝天,重重哼了声,负手走进。轻轻抬了抬眼皮子看着青梅手里的书,心中不削,嘴里却道:“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风温。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
青梅脸色一黑——搞毛啊!
一连二十一天的‘之乎者也’还不够,竟然还追到文大夫这里来打击她啊!真以为自己是一天二十一次郎么!
黄夫子见青梅这个脸色,心里一愣——难不成这丫头不喜欢医书?他刚才念的是《伤寒论》中的一段,本以为会引起青梅的兴趣,不成想惹得她又是一阵怨念地看着自己。
黄夫子有些郁闷,文大夫则是拿着一些草药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黄夫子哼了声,牛皮哄哄地道:“丫头,为何三番五次来而不语?”
青梅没好气地说:“子曰,沉默是金!”
“沉默是金?”黄夫子愣了半响,回过神后顿时有些瞠目结舌。虽然只有四个字,但这其中深意…
“是那个子说的?”黄夫子急忙追问。心中迅速的将孔子,孟子,老子韩非子迅速过了一遍,就是没有发现那个子曾说过这句话。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定是不凡之人。这世上有太多雄辩之人,却鲜少有人明白沉默不语才是境界。正如佛家中的静,老子所倡导的无为。黄夫子被这句“沉默是金”挠的心底痒痒的,在院中走来走去,坐立不安。
青梅看见他这副痴狂的模样,淡淡道:“忘了。”
“你…你竟然忘了!”黄夫子觉得他的心脏一阵抽搐。
青梅诚实的点头:“嗯,忘了。”
黄夫子:“…”
好吧,他是一个当世大儒,不与这个黄口小儿计较!定是这小娃娃对自己前几日爱理不理的态度发泄小脾气,小孩子嘛,发点小脾气能够理解,黄夫子的心态很快就调节过来了。
“行了,我不与小儿一般见识。”黄夫子端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心道,小丫头,还不快点过来拜师?!
谁料他闭了半天目,身旁一点声响也没有。书童看不过去,轻声道:“夫子,别人走了。”
“什么?!”黄夫子气的顿时跳了起来:“竖子!竖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旁的文大夫倒在竹藤摇椅里,摇着扇子——呵呵,七岁的小青梅可不就是女子加小人么。咬口西瓜,噗噗地吐着西瓜子:“是谁臭摆架子,学生走咯。这西瓜真甜,老黄你要不要来一块?”
黄夫子气结,看到文大夫那幸灾乐祸的模样,心中冒火:“哼!不懂尊师重道的竖子,看来我得好好去敲打敲打她!”说罢,带着书童风风火火地往别庄而去。
黄夫子就是这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别扭人。人家送上门巴巴的求他去讲学,他就喜欢摆架子。可别人一旦不求了,走了,他又开始各种别扭。你不想听我教学呀,我还偏偏要教你了!
青梅不知黄夫子已经将她内定为学生了,此时正带着她自己那颗受伤的半文盲心往回走,走至湖边时听到了一些嘻嘻哈哈的声音。她往下看去,崔同学正倒在地上,在他前面为首站着一个胖子,嚣张地吼道:“爷叫你每天在先生面前装可怜!来人——给小爷狠狠地凑他!”
第八章 习惯
崔靖寡不敌众,被小胖子五六个跟班打的跌倒在地。小胖子笑的脸上肉一抖一抖,“爷叫你逞能耐,有本事你来打爷啊,来打呀我来打呀!我呸——”
秋菊有些看不过去,崔靖怎么说也是崔管家的孙子,若是旁人知道他们知道崔靖挨打还这样干看着,这话传到崔管家耳中指不定该让他怎么想呢。
“那个胖子是谁?”
“是县太爷的儿子,叫吴修杰。”秋菊连忙道。接着又一脸着急地看着青梅,谁料青梅却只是点个头:“哦。”然后走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秋菊瞠目结舌——小姐,您…您就这样走啦?这…这也太没义气啦!
青梅回到别庄不久,黄夫子也追到了。崔管家先是一愣——这老家伙怎么亲自跑来了?但还是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要知道黄夫子可是随便说点什么都能引得京城里的文豪们奔走相告的大人物!
此时他虽然屁颠屁颠的跑来了,但终究是个好面子的人。崔管家连忙笑脸迎道:“黄老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之前老小儿有不尽之处,还望黄老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哼。”黄夫子鼻孔朝天,大摇大摆地往屋里走去,毫不客气地坐在上座。
一旁的书童道:“我家先生前来见林小姐,请问林小姐现在何处?”
崔管家心底纳闷——黄夫子不是不教了吗,怎么刚进屋屁股都没坐热就急巴巴地要见小姐?都过了快一个月了,怎么又来了?说实话,小姐这个人除了性子静能够算得上是娴静之称外,普通大家闺秀所有的多才多艺还真跟她没有半文钱关系,大名鼎鼎的黄老到底看上小姐哪一点了?
但想归想,他还是赶紧让丫鬟去请青梅过来。
青梅早上走了一路,出了些汗,正在屋里换衣服。此刻崔管家早就战战兢兢地坐在那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这位脾气古怪的当世大儒给气跑了!额头不住流汗——小姐怎么还没来?终于,青梅换好了衣服缓缓走出,抬眼便看见了黄夫子的…鼻孔。这人太傲了,不管是走路还是坐着都是抬着下巴。
“学生青梅拜见夫子。”青梅恭恭敬敬地朝着黄夫子行了个礼。
崔管家的下巴顿时掉了下来——什么,这就拜师了?
黄夫子甚少收学生,据说上一次收的学生还是十年前,后来考上了状元。而且青梅还是一个女学生!女的!
黄夫子心里那个美啊。看见没,看见没,孺子可教也。老夫一句话也没说,她就知道我来这里的意思了,还行了这么大个礼。
黄夫子是个浪漫,倨傲,不按常理出牌,非常张扬个性的人。他可以很古板,也可以很欢脱,他曾经拒绝皇帝三番五次的邀请他去太学教书,但下一刻他就挎着小包带着书童跑到寻常巷陌里教几个乞丐认字读书。所以黄夫子的座右铭是:我狂故我在,不走寻常路!
总之,一个月前黄夫子对青梅不理不问,一个月后黄夫子反而亲自跑来收了青梅这样一个女学生。崔管家对黄夫子前后这么巨大的转变有些适应不过来——这一个月里,黄夫子没吃错药吧。
秋菊也惊得合不拢嘴,这样就拜师了?这…这是不是太容易了?小姐就是每天往黄夫子窗前那么一站,什么话也没说,就拜师了?!
转身看着小院中坐在石凳上抬头望云发呆的小姐,秋菊连忙在心底道了声阿弥陀佛。也许这世上真的有狗屎运一说吧,谢天谢地,总算是有个夫子肯来教她了。丢了一个月的脸面,总算是能够挽回一些。虽然…自从跟着这么一个小姐后,她可能已经没有脸面这种东西了。秋菊漂亮的五官顿时又纠结到了一起,哎…她的脸面啊!
青梅静静地坐在石凳上,眯着眼数着天上一朵又一朵飘来的白云。呆呆的面孔下,藏着一把谁也不知道的小算盘。
——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二十一天让黄夫子习惯林青梅这个小学生的存在,现代科学数据可不是开玩笑的哦!
远在京城里林府,青梅的其他姐妹们早就有琴棋书画女工共分别五个先生来启蒙,先生自然是府里请来的,不用她们操一点心。
此时几个姨娘带着女儿们来到徐氏屋里,让主母检查女儿的功课。徐氏笑盈盈地看着屋里小姐们绣的帕子,心情非常好。只是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送到别庄的女儿,按年纪来说,也到了要请先生的时候了,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了一下。姨娘们见当家主母这幅模样,很有眼色地带着各自的女儿们告辞。
徐氏唤来了身旁的李妈妈,道,“让林管家给别庄捎封信,给小姐在当地请一个先生。虽然不用学什么东西,但林家的女儿多少还是要读些书的。”
崔管家收到林府寄来的信,已是黄夫子来到别庄一个月之后了。他想了想,提笔回道:“老奴定尽心替小姐寻一位先生,请老爷夫人放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丝毫没有提到当世大儒黄夫子的事。崔管家将信交给林府的家丁,笑呵呵地塞给他一两银子权当是路上的花费。
徐氏看到回信,微微点头——请了就行,也不指望她去当个才女什么的。
且说青梅拜了黄夫子为老师后,她无数次想要拿块板砖把自己拍死!
“夫子上次收学生还是十年前,教了他一个月后,第二个月就考上了状元!”黄夫子的书童小黄骄傲的说着。
青梅赞叹:“真厉害。”
小黄道:“那是当然!先生让他在一个月内将这一屋子的书全部看完了!”说着,大手一挥,身后一屋子的书让青梅直接摔了个大跟头!
——小黄哥,你家夫子真不是在为那个状元搞考前突击?!
“咳咳,当然了,青梅你自然是不用像他那样了。”黄夫子不知何时飘到了身后,将倒在地上的青梅捞起来。
青梅感动看着夫子。
“不过话说回来,青梅你到底想学什么呢?”
一旁的书童也竖起耳朵听,当初青梅那句“沉默是金”也让他十分震撼。
青梅看着二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突然觉得压力好大。
为什么读书?想要读什么书?
青梅突然想起‘你现在流的汗,就是当初选专业脑子进的水’。当雇佣兵时没体验到大学选专业的那把激情,没想到穿越后竟然让她给圆梦了!多么具有先进思想的古代老师啊,教书前还让你选专业!
“识字。”
“嗯,识字好啊,识字这个是…”黄夫子夸到一半,“识字?!你你你…”
“是啊,识字。”青梅静静道。
书童听后,无语地载个跟头——小青梅啊,你让当世大儒教你认字?!我算是服了你了,小祖宗!
“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青梅道。这可多亏了前世她那亚裔雇佣兵师父对东方文化的狂热所赐,难得她还能记得这么一句文邹邹的话。
黄夫子一愣,半响后,竟然激动地连道了三个妙——妙,妙,妙!
“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老子就曾主张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于愚之…”黄夫子一个人神神叨叨地说了半天,终于回过神,神色严肃地看着青梅,这丫头虽话不多,但总能一语中的。但少年老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好在她是一个女子。也不知这到底是幸或不幸。
黄夫子道:“你这话虽有些道理,但也不尽然。这样吧,你先将这屋里的书通读后,为师再来与你讲解。”
说完,留下泪奔的青梅酒潇洒的走了。
搞毛啊!为什么她每次随便说一句,这老头儿就能联想那么多!他其实是给联想代言的吧!她林青梅是雇佣兵,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不是那些酸秀才!为什么秀才遇上兵这种明明应该是两个人演的角色全部塞给她一个人去精分了?!
青梅自然不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否则黄大夫当场就把她给灭了。自此,青梅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别庄,黄夫子家;黄夫子家,别庄…但这一次,钱娇不陪她了,在钱娇娘的强大压力下,钱娇待在家里规规矩矩的学着琴棋书画,女红刺绣以及持家之道。这才是一个大家闺秀应学的东西,而青梅学的不过是无用之物罢了。
这一天,崔靖再次灰头土脸的回家。扔了布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声不吭,连晚饭也不吃。崔管家见他这模样,心知他定是又在学堂受了气,可又不知如何去安慰他,只是立在门外,“饿了就出来吃饭。”说完,叹着气慢慢走远了。
丫鬟们端着饭菜,面面相觑。见秋菊走来,无奈道:“秋菊姐,你看这该怎么办?”
秋菊一惊:“这个…”
“诶?秋菊姐,你脸色怎么看起来有些白?”小丫鬟问。
“啊?白吗?”秋菊紧张地摸脸,“也许是这几天累的。这样吧,你们把饭菜端到厨房温着,这么一直站在门外也不是办法。”
“嗯。”小丫鬟点头。
秋菊拍着胸脯。那天小姐“见死不救”的事后,害她一直担心传到崔管家耳朵里,看崔靖这幅模样,八成又是被县太爷的公子吴修杰给欺负了。
秋菊也不敢多留,正准备往青梅房里走去,却发现她竟然过来了。秋菊吓了一跳,连忙道,“小姐,奴婢…”
青梅摆摆手:“饭后消食。”
秋菊松口气,笑道:“往花圃走吧,那边景致好。还有好多种新的花品,小姐您一定喜欢。”
“不用了。”青梅道,“你去忙吧,我找崔靖玩。”
“这…”秋菊有些为难。偷偷看了眼青梅,她说完后就没有多余表情,秋菊紧张地咽下口水,连忙道:“那我去厨房看看,估计等会儿他就饿了。”
直到秋菊走远了,青梅敲敲门,无人应答。
屋里崔靖正埋头趴在桌上,双拳紧紧握着。突然听到窗户传来“叩叩”声,蹙了蹙眉,丝毫不去理会,自顾将头埋的更低。过了会儿,却听到窗外人道:“子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崔靖抬起头,犹豫半响,终究冲到窗户边。推开窗,有些意外:“青梅?!你怎么来了?”
“敲门你不开,只有到这里窗户来喊你啊。”青梅理所当然地说。
“你…”崔靖皱着眉,“你刚才说什么君子报仇…”
“这个是黄夫子教的啊。”青梅脸不红心不乱地睁说瞎话。见崔靖还在发呆,又道,“想不想听后面的?”
“还有后面?”
“嗯!”青梅点头,“夫子学问大着呢。子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怎么着?”崔靖连忙问。
“唔…站在外面我不想说。”说着,就直直地看着崔靖。
崔靖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去开了门。青梅刚进屋,他就紧追不舍地问,“黄夫子都教你什么了?人若犯我就怎么样呢?”
“夫子说,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崔靖一惊——这真的是夫子说的?看不出来啊,黄夫子看上去那么古板的人竟然会教青梅这个?!
“这都是黄夫子给我看的书上写的。”青梅瞎话说了这么多,也知道给黄夫子挽回一点形象。
崔靖却懊恼地坐在一旁:“漂亮话谁都会说!”
青梅走近,将他仍在地上的布包捡起:“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除了这样两,你可知书中还有什么?”
崔靖一脸好奇地看着青梅。只听她悠悠道:“书中自有万夫勇!黄夫子家就有好几本这样书,你想不想看?”
崔靖眼前一亮——万夫勇啊,这才是男子汉应该学的嘛!他要是将这个学了,管他吴胖子带几个跟班,凑他们不是跟玩儿似的!
“学,当然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