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丫环迅速向那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禀道:“是秋月姑娘,少爷要将她送回佛山去,她不愿,闹了几句,被少爷打了板子。”
“哦。”刘青笑起来。看来秦亦安是趁机发泄昨天的不满了。看来他也是个精明的,知道这秋月唯有他才能处置,也唯有抓住她的错处才好处置。
趁着秦亦安不在,刘青便往赵悠然那边去看了看她。赵悠然看起来精神比昨天又好了一些。她本是一个心胸豁达的人,虽然为失去孩子而伤心,但想通之后便不再为此纠结了。昨晚睡得挺好,早餐也喝了两碗鸡汤。
刘青看她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很是高兴,终于放下了心来;又想到自己和周子冽终归是客人,在这儿住着秦亦安除了要照顾赵悠然,还要分神招呼他们,便向赵悠然道:“姐姐,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明天就跟周子冽去福建了,你等养好了身体,过几个月到桂林去散散心吧。”
赵悠然知道刘青有正事要做,虽然心里不舍,但也不留她,点点头微笑道:“好。”
“姐姐,无论遇到再大的难处,你一定要记住,你还有我。有事记得来找我。”刘青握住赵悠然的手。
“好,一定。你也是。”赵悠然温柔地摸了摸刘青的头发。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直到秦亦安回房,刘青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看到周子冽的房门开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门前敲了敲门。现在大约是上午九点钟,他方才睡了一下吗?
周子冽显然才起床一会儿,这时正在吃早餐,他头也不抬地出声道:“进来吧。”
刘青进去,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见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周子冽都一直在认真地吃早餐,看都不看她一眼,刘青早上的那一点感动一下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恼意。她咬咬唇,开口道:“我已经跟悠然姐说了,明天就走。”
“哦。”周子冽点点头,仍连眼皮都不抬。
看着周子冽从未有过的漠然样子,刘青愕然之余,忽然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委曲和愠怒慢慢充斥了她的心间,负气的话冲口而出:“我明天一人走就好,你不用跟着了。”
周子冽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又接着夹了一筷子菜,点头道:“好。”
自认识以来,周子冽从来都是将她放在心尖上的,那宠溺的程度,甚至可以跟云龙海宠云朵相媲美,今天早上的那顿饭和那个棉垫,无不体现出他对她的关心与爱意。所以那天发生了争执,刘青虽然知道自己也有错处,但却一直等着周子冽来向她认错。却不料眼前的周子冽忽然变得如此陌生,仿佛早上那饭菜和棉垫的事不是他做的一样。他现在对她的态度,是什么意思?负气么?
呆呆地愣了一会儿,刘青咬着嘴唇猛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门。负气就负气吧,大家都负吧。难道他就没有错?难道他还想让她认错?没门
接下来,那一天刘青陪着赵悠然,周子冽则去秦亦安的药堂帮忙,两人没再见面,也没再说一句话。
既然讲了要离开,刘青当然不好再住下去,第二天一早跟赵悠然夫妇俩告了辞,她便牵着马离开了秦府。而令她暗自高兴的是,周子冽也跟着她告辞离开了。
两人默不作声地一前一后出了城,周子冽出声道:“刘青你等一下。”
刘青勒住马回头看着他,只见周子冽下了马,从怀里掏出那个玉盒递给她,道:“拿好了,别乱给别人用。”
刘青慢慢下了马,却没伸手接玉盒,抬起眼来直直地看着他,开口问道:“周子冽你到底什么意思?”
周子冽看着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你明明知道那药是为你作防备的,你明明知道我在乎你超过我自己,却一定要把我想成冷漠的人。归根结底,是因为我始终是那个人的影子,我做什么,都容易被你怀疑、不被信任。我知道,你常常在为未来担忧,害怕我会像那人一样,辜负你、伤害你。我一直在努力,想将那人从你心里抹去。可我发现,我很失败。或许,我做得最错误的地方,就是太过努力去争取。”说到这里,他移开眼睛,望着远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既如此,不如…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你也想想清楚你想要的是谁。如果你能遇上更好的人,我祝福你。”
刘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终于一咬嘴唇一把夺过玉盒,迅速地翻身上马,咬牙吼道:“周子冽,你丫的就是一个混蛋。我说不行的时候你紧追不放;现在我动心了,你却说要放手…”她从芥子里调出周子冽的行李架,“嘭”的一声扔到地上:“分手就分手,有什么了不起。”说完抬手纵马,朝着东边急奔而去。
直到跑出了十几公里,刘青这才停下马来。后面自然没有人跟着。回过身来看着空空荡荡的路,刘青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掉眼泪。
他如果真能放手,她又何必依恋?
想到这里,刘青扭转马头,拼命朝前奔去。中午她一个人在小镇子上吃了点东西,晚上一直走到天黑,才在野外找了个地方露宿。这回没人打猎做好东西端到手上让她吃了,这回没有人管她洗不洗脸烫不烫脚了。刘青虽然一直告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他,却也没心情做饭,从芥子里掏出点干粮,就着水囊里的冷开水吃了,就和衣躺下了。
身边的火堆“噼噼啪啪”作响,刘青故意少放了一些柴,这堆火大概只能烧一个多时辰便会熄灭。
她希望明早醒来仍看得到这火堆在燃烧,她不相信周子冽真的就此放了手。
半夜里刘青是被冷醒的。当她从冰冷的梦里醒来,四周是不知名的野兽和怪鸟的叫声,火堆里的火早已熄灭,旁边黑黑的树影在寒风里摇动。
刘青的眼泪终于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枕上。
之所以现在觉得寒冷,是因为曾经温暖过。
第二百二十二章放心不下
刘青没有起来生火。她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旁边的树影摇动。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说的就是她这样吧。
想当初出山时,她曾想,在这大明找一个看得顺眼的男人嫁了,只要他不娶妾能对她好,她就心满意足了。至于爱情,因为不信,所以不想。
然后她遇上了朱权。朱权对她很好,一直很好。可很好有什么用呢?他有那一大屋子妻妾,明知是个泥潭,她又怎么跳下去?而且他的爱有多远?他当初没对他的妻子说爱吗?他没对他的妾动过心吗?如今放她不下,是因为得不到吧?张爱玲曾说过,“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致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粘在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现在她是朱权心头的朱砂痣,所以她要什么自然有什么。可到她成了那墙上的蚊子血,她的下场是什么,可想而知。
之后又遇上了李植,还有罗云亭,他们俩都符合她原来的设想,也还看得顺眼,也向她保证不会娶妾,也有一定的能力与她有共同的爱好;而且因为她不爱,就没法给她伤害。答应嫁给他们任何一个,她都可以过平凡的小日子。可为什么她却做不到呢?她却原来还是渴求爱情不甘平淡的吧?
周子冽,是最开始对她好的一个,也是一直陪她至今的一个。他给了她太多的温暖和感动,他本身除了有个不太喜欢她的养母,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可她却因为前世受到的感情伤害,一直抗拒他,一直不信任他,也一直在伤害他…
对于他的追来,自己是欢喜的吧?对于他的呵护,自己是贪恋的吧?对于他的爱恋,自己是心动的吧?对于与他偕老,自己是愿意的吧?
那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执着于前世的伤口,不肯让它愈合呢?
想那针掉进水里,坚硬固执,针是针,水是水,永无融合的可能;而盐入水,却打开怀抱,释放所有,虽不见了自己,水却咸了。既然不能改变的,是掉进水里的命运,那么到底是做一根疼痛的针,还是做一把柔和的盐,这,是自己可以把所握的吧?
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执着于心里的那一根针,刺痛了自己,也刺痛了爱她的人?
婚姻既是一场豪赌,她上辈子赌输了,这一辈子,她就不敢赌了吗?
她原来是如此怯懦的吗?
看了树影良久,刘青闭上眼,复又朦胧睡去。睡之前她想,如果周子冽还在原地等她,待她从福建回去,就跟他成亲。或许…他就在旁边看着她呢。
也许是因为昨晚的折腾,刘青睡到太阳出来了才睁开眼。映入眼睑的是蓝蓝的天,以及被冬日的太阳照得镶了一层金边的云层。
有太阳出来了,难怪这么暖和。
刘青觉得周身暖洋洋的,跟昨晚那种阴冷全然不同。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转过头去,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昨晚她明明是冷醒的,火堆早已熄灭了。后来因为心绪不宁,也就没有起来升火,在被子里运了一转功暖和身体便作罢。
但现在为什么这火还在燃烧?
刘青咬咬嘴唇,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她就知道那家伙不会不管她。不过因为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昨晚本来不想给她添柴的吧?可他还是心疼她,一个晚上不到,就坚持不下去了。
刘青眼珠一转,本已半撑起来的身子又重重地躺了下去,顺便咳了几声。
没动静?没关系,再咳。
还没动静,好罢,呻吟几声。
一只大手摸上了她的额头。刘青倏地睁开眼,正对上周子冽黑宝石般的眼眸。眼眸里映着的,只有她的影子。
“手伸出来,我拿一下脉。”周子冽愣了一下,随即板着脸,做出一付例行公事的表情。
“周子冽,我胃疼。”看着周子冽的俊容在冬日的曦阳下更显英挺,刘青有一种想伸手去***他的冲动。
“胃疼?”周子冽板着的脸上一僵,“胃疼会咳嗽?”
“嗯,我想吃你煮的粥。”刘青咬着嘴唇眨了一下眼。
周子冽凝视着她,眼里终于慢慢转柔,叹息一声:“好。”
看到周子冽转身去忙碌,刘青微笑着起了床。她把床上的东西收拾好放进芥子里,看到周子冽将水放进锅里烧,走过去把梳子递给他:“帮我梳头。”
周子冽转眼看看她,无奈地接过梳子站到了她的身后。
“周子冽,回到桂林咱们就成亲吧。”刘青对着远处的绿树道。
周子冽手里一顿,却没有说话。
“你…还在生气?”刘青转过身去,看着周子冽。
周子冽摇摇头:“不是生气。昨天那番话,不是冲动时说的话。我看你一直为我跟你的事纠结,一看到你纠结我就会难受。 如果跟我在一起你总想起他而不开心,我宁愿像现在这般默默地跟在你后面。当初一路跟着来,也是如此。只不过我总控制不住心里的感情,看见你有回应我便会有奢望。昨天不过是趁着一股气离开,想让你有一个选择的空间。不过我实在放心不下,我会护送你直到回桂林为止。现在,你就当我是你保镖好了,不用有感情上的压力。”
刘青走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靠进他的怀里:“早就选过了,我不需要什么选择的空间了。”
周子冽的手一僵,不置信地道:“你…确定?”
“嗯。周子冽,我喜欢你。”
周子冽不再说话,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她。原来刘青虽然说接受了他,可从来没有明确表明过她的感情,他心里一直没底。现在她如此清楚地说,她喜欢他巨大的喜悦冲激着周子冽的心房,他禁不住抬起刘青的头吻了下去。
刘青将头一偏,周子冽亲在了她的脸颊上。
“你还是不喜欢我。”周子冽一脸的幽怨。
“傻瓜,我还没洗脸没刷牙。”
“我不嫌弃。”
“可我饿了。”
周子冽一听,赶紧放开手,责怪道:“昨晚就吃了一张饼,能不饿吗?半夜冷醒了也不起来升火,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懒?”
“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刘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唉,我这一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周子冽摇摇头,把刘青转过身去很快给她梳好头,转身去给她弄洗脸水。
刘青从芥子里掏出洗漱用具,抬眼看着暖暖的太阳照耀在大地上,心里甜蜜而舒畅。
两人的心结全部打开,接下来的旅程变得异常开心。两个人沿着海边城市一路过去,看海、捡贝壳、吃海鲜,还跟着海边的渔民出海打鱼。这样一直到清明前半个月,刘青跟周子冽才到达了福建省的安溪县,按着陆宝成给的地址找到了陆家在安溪的一个茶庄。
在宋、元时期,安溪不论是寺观或农家均已产茶。据《清水岩志》载:“清水高峰,出云吐雾,寺僧植茶,饱山岚之气,沐日月之精,得烟霞之霭,食之能疗百病。老寮等属人家,清香之味不及也。鬼空口有宋植二、三株其味尤香,其功益大,饮之不觉两腋风生,倘遇陆羽,将以补茶话焉”。安溪茶叶甚至还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走向了世界,畅销海外。
但后世众人喜欢的铁观音,却始于1725年。如今刘青到这里,便想让这茶提前问世。然而铁观音茶树,是清朝雍正年间在安溪西坪尧阳发现,所以这一次她只叫陆家买了一个小茶园和在安溪县里开了一个茶庄,反正制茶是陆家现在的主业,多一个茶园和茶庄也不是坏事。她现在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铁观音茶树,如果有幸找到,便可由陆家的茶园栽种培育几年,她再将铁观音茶的制作手法教给那些制茶师傅,让安溪铁观音提前问世。
“你好,我找你们掌柜的。”大概是下午的缘故,刘青跟周子冽进了茶庄,却见里面只有一个伙计在打盹,只好提高声音叫道。
那伙计被她这声音一惊,这才醒了过来,抹了抹嘴站起来问:“客官要些什么?”
“我找你们掌柜的,就说桂林的刘青公子来访。”
“刘…刘青公子?您是刘公子?太好了,我们家少爷和李公子在这里等您足有五天了。您稍等,我马上去请少爷和李公子出来。”那伙计转身便想跑。
“等等。你说你家少爷和李公子?是哪两位?”刘青疑惑道。原来陆宝成来信说,李植是二月初六成亲,现在才是二月十八,如果提前五天到这里就是二月十三,南昌离这里可不近,就算李植一成完亲就上班往这儿赶,也赶不急啊。
“就是陆宝成少爷和李植公子。”那伙计说完,见刘青愣在那里不再说话,又转过身去飞快地跑出去叫人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相见
看到那伙计急匆匆地往外跑,刘青对周子冽无奈地耸耸肩,两人找了椅子坐下。刘青看这茶庄的茶倒挺全,便挑了一样安溪本地茶,自己动手泡了一壶。
大约过了十分钟,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青转头看去,只见进来的是李植,李植似乎比原来清瘦了一些,但精神还好;陆宝成也跟在后面进来了,却是比原来胖了。
李植进了门,看到刘青站起来,两眼晶亮,嘴里动了动,却没说话。陆宝成则一进来就嚷嚷道:“子衿,都半年了,你把我们说扔下就扔下了,哥哥…”说到这里,忽然哑了声音。
“怎么了?”刘青诧异地望过去,却见陆宝成和李植都盯着她身边的周子冽,陆宝成刚才那句话没讲完估计就是因为看到周子冽了。
只要愿意,周子冽绝对是存在感很强的人。不光是因为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种狂放不羁的气质,让人想忽视他都难。
“小妹,这位是…”陆宝成在一瞬间变得矜持和客气起来,对刘青的称呼也变了。从来是独来独往的刘青身边忽然多出了一个如此出众的年纪男子,不由得陆宝成不心里疑惑。
“这位是周子冽周泠泉,我朋友;周子冽,这位是我结拜大哥陆宝成陆又安,那位是李植李林森。”刘青一看场面有点僵,连忙作了介绍。
周子冽站了起来,拱拱手道:“早就听刘青谈起过二位,幸会。”
陆宝成笑道:“幸会幸会。”
李植开始看到周子冽,晶亮的眼睛黯淡下去,这会儿听到刘青介绍说他是朋友,眼里又亮了起来。他拱起手来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陆宝成看了看跟进来的伙计,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看是不是移驾到我们住的地方去聊?也好为你们接风洗尘。”
“那走吧。”刘青道。
陆宝成他们的住处是一个三进的院子,离茶庄没有多远,走过去五、六分钟便到了。
陆宝成他们住的是院子的第二进。他进了院子,回过头来对刘青笑道:“知道你要来,里面那一进是给你住的,都收拾好了。”话里却并未提周子冽的住处。他知道这个义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如何安排周子冽自有她的道理。
“谢谢大哥。周子冽跟我住一个院子就好。”刘青倒知道陆宝成的话外音,大大方方地将话挑明。
四人进到厅里,自有小厮上来沏了茶。
刘青看小厮退下,才好奇地问:“大哥不是说李兄二月初六成亲的吗?你们怎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一出,李植的脸上便红了起来,神情却又不是害羞,倒隐隐有一种恼意和沮丧。
“怎么?莫非亲事不顺?”
“呵,不是。是知道小妹你这大冬天地赶到福建来,我和林森两个大老爷们却坐在家中,心里不安,所以林森便将婚期往后推了推。准备等我们从福建回去,他再成亲。”
“大可不必。咱们各司其职,各有分工,这是原先就说好的。再说,就是让我安坐家中,由你们来这福建,你们又能帮什么忙?这茶你们又制不出来。李兄这样做,倒叫刘青心里不安。”
“小妹,你连一声二哥都不肯叫么?”李植开口了,话里却全是涩意。
刘青听他这一声“小妹”,心里轻松起来,笑道:“我不敢呐,怕二哥不认我。”
“一直盼着你来喝喜酒,却等来你说到福建的消息…”李植抬起头,定定地看了刘青两眼。
“我倒想去一睹二嫂的芳容呢,可惜我要是去了南昌,这里的茶又要晚一年出了,大哥非跳脚不可。”
刘青这话一出,陆宝成便笑了起来,嚷道:“你大哥还不至于这么财迷吧?这样吧,回去的时候往南昌方向走吧,你二哥希望你能参加他的婚礼。”
南昌…刘青想起如果去南昌,又要跟朱权扯不清楚,她看了周子冽一眼,摇头道:“不了。二哥在这里请我吃一顿就好了。南昌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李植似乎有些难过。
刘青暗底里叹了口气。这李植,本以为他放下来,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没放下。她干脆挑明道:“我答应我哥哥,福建的事一了,就回去筹备亲事的。到时大哥、二哥有空,也请来喝一杯我跟周子冽的喜酒。”
“小妹你要成亲了?这位周公子是妹夫?”陆宝成有些诧异地问。虽然他怕刘青误会陆家监视她,所以不太敢打听她的事,但陆家有生意在桂林,刘青的事他略有所闻,知道她并未订亲。所以这会儿忽然听她说要跟周子冽成亲,不但不太死心的李植脸色有变,就是陆宝成也颇感意外。
周子冽一直面色沉静地坐在旁边听他们叙旧,这时听了这话,他看了刘青一眼,微笑道:“到时还请二位兄长赏光。”
“一定,一定。”陆宝成很快就释然了。看周子冽这般人才,配自己这个义妹倒正合适。当初他听到宁王去了桂林,还担心义妹会嫁到宁王府去做妾,现在这样最好不过了。这时他想想自己那担心他又觉得好笑。义妹是什么人?那是不输于男子的奇女子,岂会甘心被关在宁王府那一狭小的天地里,跟一群女人争宠夺爱?
“不知周公子出身哪里?如今做何营生?”李植听了刘青那话只觉得心如刀割,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掌紧了又紧,抬起头来逼视周子冽。
当初知道宁王喜欢刘青,他自知自己与宁王相比一个天一个地,所以本已死心。但听说宁王去了桂林,却一人回来,心里便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桂林那个偏僻的地方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人才,如今刘青也有十八岁了,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要降价处理,他这边又成了亲,那他岂不要悔死?所以他将婚期一推,跟着陆宝成就来了福建,奢望能借此机会让刘青再重新考虑一下他们之间的事。却不想一见面就看到刘青身边坐着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无论长相还是气度都比他出色许多,心里便沉沉地难受起来。待听刘青介绍时只说是朋友,他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就算刘青后来说周子冽跟她住一个院子,他心里那点希望的火焰也没有熄灭——当初宁王被救时也跟刘青住一个院子,到最后刘青还不是没有嫁给他?然而现在刘青亲口说她要跟周子冽成亲,他这颗心终于掉到了谷底。
周子冽听了李植这句问话,脸上露出一抹笑来:“在下一介白衣,一直担任刘青姑娘的保镖,赚些镖费,惭愧惭愧。”
刘青一听不禁瞪了他一眼。他连朱权的事都查清楚了,岂有不知李植对她的别样心思?如今他说这番话,怕是起了捉弄李植的想法。这家伙怎么这么坏呢?
周子冽回瞪了她一眼:我本不想痛打落水狗的,但人家可不放过我,我总不能让人随便踩吧?
刘青耸耸肩,随他们玩去。
“哦?”李植本就有些书呆气,这会儿又被情所迷,听了周子冽那话便皱眉道:“周公子好本事,竟然从我义妹口袋里赚镖费。不过我想问,周公子凭什么娶我义妹?”
“喛,凭的就是她喜欢我。”周子冽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