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如醉前岂堪夸。

元稹的这首诗概话了茶的品质、功效,还有饮茶的意境,烹茶、赏茶的过程,是茶诗中难得的精品。用在这茶馆的门口,迎接前来饮茶的文人雅士,确是再好不过。

“好!这诗写在这里,最是合适。”刘青赞道,转头看向李植,“这字你写的?深得赵孟頫之神韵啊。”

李植听到刘青赞“好”,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不知为何,能得到这位相识未久、年不过弱冠的朋友的赞赏,于他来说,好像是很重要的事。

绕过影壁,再往里走,原是一片残荷的池塘,建了一座小桥,桥尽处有亭榭直出水中;岸边原来那幢小楼旁边移植了许多青竹,青竹后隐隐有白色的矮墙隔断了原来的空旷,透过矮墙上的雕花漏窗,依稀可见红枫飘落。

沿着原来的青石板走进半圆拱门,只见小山上,一座小亭凌空而起,与山下树林中的小楼高低差落,遥相呼应。

“好,太好了。这一改,形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运用添景、隔景来增加园中的幽深感,使人行走于其间,感觉这园子比以前大了许多,而且景色更见雅致。李兄,你真是个大才。”刘青大加赞叹。

李植线条明晰的脸上似有几分得意,又有些不意思,半晌才涨红了脸道:“你说要让名人雅士喜欢这园子,我便想着整理一个。修这园子,也没花几个钱。”

“哈哈,李兄,这钱花得值!而且,钱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赚出来的。你这一改,便让这园子增值了不少,如果不做茶馆,而是转手一卖,怕是要赚上不少钱。”

“钱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赚出来的。”李植口里喃喃品味这句话,似有所悟。

待至进到楼里,只见屋内窗明几净,其中一桌一椅一字一画一草一木,无不见其匠心独具。刘青此刻看李植眼神已然不同——这可是极有才华的园林建造高手啊,在此做茶馆掌柜,岂不浪费?

当下便问:“李兄,我见你于园林一道颇有大才,如愿于此道发展,必有大成。蜗居于此,实是浪费。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刘兄赏识在下,才有这么一说。植怎当得刘兄如此夸赞?”李植笑笑道,“而且即便李植愿意,又能怎样发展?别人建房屋时毛遂自荐?”

“那倒也是。”刘青颇为惋惜。她忘了这是大明了,建筑园林设计师可没有现代那么吃香。再说,李植现在没有名气,谁会请他去造园呢?

李植自己倒不是很在意,道:“现在我倒喜欢上了管理这茶馆的事。刘兄不是要把这茶馆开遍全国吗?予人造园不如给自己造园,各地的园子也够我造的了。”

“李兄说得甚是。”刘青点点头。她看看四周,又道:“李兄,你这亭子楼榭倒是建下了,可匾额对联一样也无呢。”

“这个一直想等你们回来商议,咱们连园名都还没定呢。”

刘青一拍脑袋:“忘了!本来这事应三人一起商量的。这样好了,这事我俩先商议,完了派人送封信给陆兄,征求他的意见。”

“如此尚好。”李植甚为赞同,“刘兄看,用何园名好?”

“嗯,尘世之中,人心尽疲,来此饮茶,有山有水,心身俱宁,回归本心,如归田园,不如叫归园茶居?‘归园’,为园之名;‘茶居’,则明其用途。”

“归园茶居?好!就归园茶居了。”李植眼中一亮,转向刘青,“还请刘兄拟一付对联。”

刘青心中已有,却也不推辞,吟道:“汲来泉水烹新茗,买尽青山当画屏。”这是清朝郑燮的茶联,极符合这园中景致,刘青便当一回小偷。反正这大偷她也当过了,也不在乎多当一回。刘青认为,不剽窃点后世知识,枉为穿越人士也。

“好!好!不瞒刘兄,我原也拟过几联,但跟刘兄的一比,无论意境还是气魄上都差远了。”李植由衷地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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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人员培训

当下两人边走边商议,一一拟出名字:山上那亭,提匾“与谁同坐”,取苏东坡的词句“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之意;池塘旁那小楼,叫“留听阁”,为的是“留得残荷听雨声”;山下小楼,名“自在处”;湖中小榭,谓之“清风榭”。

李植对这园子不但作了改造,还隔出了三个小院,一个偏僻的院子给小厮们住,还有一个小的给姑娘们住。另一处则在小山的一侧,这个小院有三间屋子,每间屋子都有东西厢房,房间比较宽裕,给刘青、陆宝成来时住,他自己是要每天回家请安伺亲,倒不住在这里。当下把刘青带到小院,又叫厨房多做了几个好菜,为刘青接风洗尘。

吃过饭,李植道:“刘兄孤身一人,也得有几个伺候的人。刘兄看是否要召集小厮们过来,让刘兄挑选挑选?”

“不必了。”刘青摆手,“我一个人自在惯了,不喜欢身边有人呆着。这个小院除了陆兄过来,平时也不需安排人手。”

“可是,这里比较偏僻,刘兄一个人住在这里…”

“呵,没关系,李兄不必担心。我一人行走江湖,遇不上客栈时,荒郊野外哪里没住过?现在有这样的院子住,已是十分难得的了。”说到后面,刘青有些感慨。奔波了一两个月,能有这么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让她略带疲惫的身心得以休憩一下,她觉得极为满足。

“刘兄,我看你年纪好似极小,也不过十五、六岁吧?为何要一个人流离奔波呢?你的家人怎么放心你?”李植看着刘青感慨而又满足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刘青歪着头叹了口气,道:“我今年十六了,因为想要在这大明朝创点茶业,就出来了。我哥哥其实不放心我的,我一定要走,他也没办法。”临走前刘大春疼爱担忧又无奈的眼神出现在她眼前,刘青想,刘大春他们在家不知多担忧她呢。古代通信不方便,她二十天前写了一封信托人带回大圩去,也不知刘大春收到没有。现在她安顿下来了,今晚得再写一封信,找个人专门跑上一趟,拿到回信才好。

“十六?”李植盯着刘青看了两眼,赞叹道,“真是年少有为啊!跟你比,在下实在惭愧。虚度二十载,还一事无所,见识能力各方面,跟刘兄相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呃。”刘青摸摸鼻子,“李兄再这么夸,刘青就要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李植笑了起来,他看到小厮已把厅堂收拾干净,又让一个任命管事不久的名叫小林的,前来听候刘青吩咐,这才告辞而去。

“这小院小的带着小厮们今儿又打扫了一遍,刘公子请放心住着。公子看看还缺了什么,小的去给公子送来。”

刘青看了一遍屋子,满意地点点头,道:“别的不用了,你让人送两桶热水来,我要沐浴。明天在廊上放个水缸,每天让人午时来把水缸挑满,戌时让人送两桶热水来,其余时间我不希望有人进这院子。当然,陆公子来时除外。”

“是。”小林也不知是哪家被卖出来的奴仆,倒也训练有素。刘青这规矩虽然古怪,他却一声不问,照着吩咐执行去了。

刘青踱进东厢,摸摸干净整齐的铺盖和陈设,轻舒了一口气。她推开窗,看着满木苍翠,听着风儿吹着树梢沙沙的声响,恍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西山村的闺房。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原以为她这一出山,真是“天高任鸟飞”了。却原来自己只是一只风筝,无论飞得再高再远,这线,却永远牢牢地拽在那个偏僻小山村的亲人手里。这就是亲情,永远割舍不断。在外漂泊的过程中,想到自己还有根,还有一处温暖的家和疼爱她的亲人等着她随时回家去,这种感觉,真是很窝心。

第二天一早刘青练完拳,吃过早饭,李植便来了。刘青拿出那二十套盖碗茶具,与李植一起去见了那四位姑娘和众位小厮,开始重温前世的教师生涯。

刘青要求茶居的所有人员,包括茶艺姑娘、茶小二、门僮、粗使奴仆、厨房人员,都要参加培训。

所有人里除了四位姑娘和伪男人刘青,其余全是男性。古代人因为有“男女受授不亲”的观念,所以年轻男子与女子接触得很少;正因如此,一旦偶有接触,就容易产生男女之情。否则,《牡丹亭》里的杜丽娘也不会为一个梦里的男子害相思而死了。

考虑到这个问题,刘青干脆把培训的时间分成三块。早上八点到十点给茶艺姑娘培训,十点到十二点给李植单独授课,下午两点到四点给男服务员们上课。

刘青要上的第一个内容便是礼仪。身为服务人员,不但行为举止要尽量做到得体有度,而且谈吐也必须礼貌优雅。再就是茶的知识。作为茶馆的服务人员,各种茶的种类、级别、新陈的辨别,起码要懂得一些。第三个内容是学习水的知识,要求他们能做到正确选取沏茶的水,把握各种茶叶沏泡时所需的温度,正确通过掌握水与茶的比例来调节茶汤的浓淡。而茶艺姑娘要学的除了这些,便是茶艺表演。

刘青一早给小厮们训完话,又给四位姑娘上了一会课,正看她们收拾茶具,忽见李植进来,脸色似有不对。她忙让四个姑娘退下,给李植斟了杯茶,问:“李兄,我看你脸色不好,是否身体不适?”

李植摇摇头,拿起茶喝了一口,叹了一口气。秋日的阳光照进茶室来,照到李植的脸上,使他国字脸上轮廓分明的五官线条更为明晰。在朱红的雕花透窗背景的映衬下,刘青有一刹那的恍惚。她到明朝六年了,慢慢融入了这个时代。但她认识的人中,最让她有古代人感觉的,就是李植。在他身上,她总能读到一种类似于历史的厚重味道,这或许是因为李植是典型的明朝读书人的缘故吧,让她把他与脑海里所知的古代读书人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那是发生了什么事?”刘青看着对面默不作声的李植,开口问道。

李植长叹一声,拱手道:“刘兄,我辜负了你和陆兄的厚望,没把事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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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夜行侠刘青

原来,李植按刘青的吩咐,在君山与一户茶农订了契约,包销他们的茶。结果前几天李植去要茶,他们竟说茶卖完了,李植说要上官府告他们,他们竟也不惧。李植本来还不以为意,转去跟其他茶农买茶,竟然遭到了同样的拒绝。这时他才觉得情况不对,赶紧到订其他茶叶的大茶庄打听,茶庄竟然也同样毁约。问原因,那些茶庄老板只道他们有难处,请李植原谅。

“不应该啊!”刘青疑惑道,“这明显的损人不利已嘛。”

“可不是?”李植苦笑道,“我也觉得这是有人专门针对茶居的。刘兄,你说,会不会是别的茶馆搞的鬼?”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世上人千千万,这样猜很难分析得出是谁。我想,事情还得从源头查起。你也别急,我去查查看。”

当天,刘青让李植带她去认了那些茶庄的位置——行话谓之“采点”也。到了晚上,她看天色终于黑了下来,便换上了她的夜行衣。她前世看电视里那些夜行侠形象酷得很,便照记忆做了一身那样的衣服。然而不知是不是大明的治安超好,还是她极为幸运,一路行来,这身装束竟然没有派上用场,让她极为失望。今晚这些终于要用上了,使得刘青的心情极为兴奋——练了那么久的武功,今天…嘿嘿,终于有小式牛刀的机会啦!她迅速地把黑衣、黑裤、黑头巾、黑蒙面巾装扮上,当世女侠客刘青同志就新鲜出炉了。

出得门来,刘青也不走正门,从院子的墙上纵身一跃,就翻到了墙外。要是让路过的老侠客看到她的这种行径,一定会相当的无语——翻自已家的墙都翻得如此欢快,不用再鉴定了,绝对是菜鸟一只。

其实往左手边走离离园墙比较近,一翻过去就是外面了。但刘侠女同志童心大起,觉得反正时间还早,不如玩玩捉迷藏。所以她专往有人的地方去,然后从人家后头飞掠而过,让人后脑发凉,毛骨耸然。也导致了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归园里的小厮们晚上都不敢乱出来走动——此是后话。

转转悠悠出了归园,刘青直奔一家名叫清心茶庄的铺子。这是一家湖州人开的茶庄,专卖顾渚紫笋。刘青选中它的原因就是看到这店铺并不大,门面是跟主家的住处连在一起的。

古代院落的建筑布局,似是为方便夜行侠们行事而特别设计的。中轴线上台基最高、屋顶形式最高的建筑,往往就是这家地位最高之人所住之所。刘青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店老板的房间,有钱人家不怕费灯油,所以店老板还没有睡,跟夫人聊了几句家常,喝了几杯茶,这才打着灯笼走出来,也不知他要往哪里去。

刘青一看大喜。她本来想探明这店老板住哪儿,待到夜深人静时,再装神弄鬼一番。结果她运气超好,老天把机会送上门来。也好,早做早收工,不用在这里接露水。她虽不怕冷,但这深秋时节黑灯瞎火地蹲在屋顶上任冷水吹,也是很难受的说。

这店老板大概是要到心爱的小妾房里过夜,满面春风地一路哼着小曲,往另一个院子走去。刘青找了个僻静地角落,从屋顶上蹦下来,在后面一把捂住店老板的嘴,右手从芥子调出一把小刀——这是她小巧的切菜刀,一路露营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调整了一个角度让刀在月光下反射出瘆人的光芒,压低声音道:“别作声,否则一刀捅了你。别怕,我只问你点事。”

那店老板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见问,猛的一阵点头,鼻子里的气喷到刘青手上。刘青呲了呲嘴,赶紧缩回手来,用力地在衣服上擦了几下。

“你是不是嫉妒归园开茶居,故意捣蛋不卖茶叶给人家?其他的茶庄是不是也是你指使的?”先栽赃陷害,给他扣一个屎盆子再说。

“大…大侠,冤枉啊!归园跟小…小人无冤无仇,小人干嘛要指使啊?”

“那是谁指使你们的?说!”刘青也懒得跟他废话,把刀架到他脖子上。

“是李都事府上的李夫人给钱让小人们干的,真…真不关小人的事。明…明天小人就把茶送到贵园去。还请…请大侠饶命。”这店老板大概从没经历过这种被人拿刀比着脖子的事,李都事也就是个从七品的小吏,他只不过是贪图些钱财。现在被刘青这么一吓,忙像竹筒倒豆一般把真相全抖了出来。

“哼哼,如果我发现事实不是你说的这样,那可就不是吓唬吓唬一下那么简单了。”刘青拿着刀晃了两晃,吓得那店老板直发誓,这才“呼”的一声,疾掠而去。

成功地当了一回女侠,刘青心里极为得意,这是她前世的梦想啊!当年看武侠小说,那是热血沸腾,狠不得自己也有一身好功夫,有机会也可以劫富济贫。没想到,上一辈子的梦想,这辈子竟然实现了。当然,来自法制社会的她,是不会去劫富济贫的——谁知道人家富人不是靠一点点打拼得来的钱?而富人不是懒惰愚笨的结果?

第二天,李植一到茶居,便被刘青派人叫了过去。刘青问:“李兄,你做这茶居于你家人可有妨碍?”

“我家人?”李植疑惑地看看刘青,忽然恍悟:“这事是我家里人所为?”看刘青点头,他久久说不出话来。喉结一上一下地动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兄弟四人,我排行第三。大哥二哥俱是嫡出,还有一庶出小弟只有七岁。家里薄有祖产,嫡母怕我父亲看重我,将来多分财产,从我小时候起,每每利用我姨娘的事打压于我,让父亲对我慢慢失望疏离。待长大后,大哥二哥整日游手好闲,而我却发奋读书,嫡母便更为惧恨我,前一阵设了一计,让我父亲对我大发雷霆,她便趁机不让我再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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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刻反省中…

第八十六章 授课计划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道:“她如今看我早出晚归,定是知道了这茶居之事,出此计策,釜底抽薪,想要它办不下去。这事于她而言,很是正常,怕父亲对我重新燃起希望。对于这种事,我早已学会了不再伤心生气。只是,”他望着窗外的秋叶,一抹苦涩从他脸上闪过,“因我的缘故,影响了刘兄和又安兄的大计,我心实在不安。”

大宅门里的龌龊事,刘青前世在小说里也看过不少。她安慰道:“李兄不必自责,这又不是你的错。”

李植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刘青道:“其实李兄能自立门户,我想这些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她认识李植的时间不长,但这些天她还是能了解,李植是一个不贪财之人,否则有陆宝成这样的朋友又怎么会仍不肯占一丝便宜呢?既然如此,分家另过倒是一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

李植长叹一声:“我还不曾成家,不能自立门户。”

刘青挑挑眉,极为诧异。要知道,古代人结婚都早,像陆宝成都已是一个四岁孩子的爹了。李植今年二十岁了,怎么还不成亲?

李植看到刘青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害羞的神情:“原来我发誓,没有考取功名就不成家。而且,看着父亲和哥哥们的妻妾们成天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我就不愿随便找一个不了解的女人做妻子,更不愿意取妾。”

刘青沉思片刻道:“既如此,那就只能从你父亲身上着手了。其实在你家里,你的父亲对你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吧?”

李植又苦笑了一下,颔首道:“是。”

“据我的分析,你父亲还是希望你能有所成的。毕竟你两个哥哥是没指望了,你弟弟又还年幼。你倒不妨争取一下,获得你父亲的理解和支持。”

李植的眼里慢慢亮了起来:“刘兄何以教我?”

看到李植亮晶晶的眼睛,刘青想起了周小琴曾经的渴望。看来无论怎样,孩子总是希望能得到父亲的承认和赞赏的。只是中国的父亲太过内敛,往往严厉有余而慈爱不足,过于苛责而对孩子很少有赞赏之辞。让孩子每每因生惧意而疏离。当然,从另一方面说,李植之所以与他父亲闹成这样,想必跟他太过强烈的自尊也有很大的关系。他一定没有好好地跟他父亲沟通过,遇事反应强烈、行为过激,导致本就不睦的父子关系更为糟糕。

她想了一下,问:“都事这个官职是做什么的?”

李植一愣,不知她为何问这个,但还是答道:“管收发文书、稽察缺失及监印等事。”

刘青点点头,给李植添了一杯茶,道:“你最好找个合适的时机,带你父亲到这儿来一次,坐下来喝杯茶,好好把你要做的事讲给他听,并强调,以后这里聚集的都是名人雅士。管理这样的地方,是一件既得名又得利地好事。我想,你父亲哪怕是从他自身的利益出发,也会支持你的。反正我们这茶馆也要到年后才开业,待关系缓和下来,你再把你现在遇到的麻烦拿去请教他,不必说是谁搞的鬼,只拜托他帮你分析、帮你出主意。至于茶叶,你也不必怕买不到。咱们写信给陆兄,让他来的时候带些来就行了。其实有生意做,我想那些店老板过段时间还是愿意做的,毕竟你嫡母也不能一手遮天。”

李植也是个聪明人,只是原来埋头读书,想通过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境况,根本没有多想其他问题。现在不同以往,这次的机会也许是他人生事业的一个起步,而且有两位好友的利益牵连其中,又经过刘青这么一分析,他也很是愿意试上一试。

李植回去后,刘青趁中午有时间,到街上找了一位闲汉,给了他一两银子,请他专门跑一趟西山村,许诺只要他拿了回信回来,她再给二两银子。那闲汉倒是很欢喜的去了。

办完这件事,刘青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开始每日认真的授课。茶艺姑娘和小厮们的课倒是不用她太多费心思,按照前世的教学内容按步就班便成。只是李植的课颇费精力——这些茶馆既然以后都由他来打理,她所知道的很多方面的东西就得一一传授给他。

刘青给李植列了一个详细的授课计划。首先给他讲的便是现代记帐方法。她从南昌回来时,李植便把这茶居的账本拿给她看了。那些中文数字和古代记账方法,看得她一个脑袋两个大。所以为了以后的幸福老板生活,她也得让李植学会阿拉伯数字和现代会计记账方法,好让他去教以后每个茶馆的帐房先生们。

“刘兄你这个是从哪里学来的?”李植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刘青写的阿拉伯数字,抬眼问道。

“呃。”刘青摸摸鼻子,“这是西洋数字。不过,真的很方便。你只要花一点点时间学会,以后看账就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要不你先试试看?”

“西洋?”李植诧异地看着刘青,“刘兄连西洋的知识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青叹了口气,既然选择合作,她就得把自己的清白家世再说一遍,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是桂林府附近大山里的山民。因小时候遇过一位道士,他教了我很多东西。我所知道的,都是他传授予我的。”

“哦。”李植恍然,“难怪刘兄小小年纪便卓然不凡,原来是有此奇遇。”拱手道,“恭喜恭喜!”

刘青也拱了拱手,笑道:“我年纪小,当不得李兄的称呼,李兄直唤刘青名字即可。”这“兄”来“兄”去的,她都别扭了好一阵了,只是相识不久,她也不好太过随便,这才憋到现在才提及这个话题。

“那怎么行?”李植肃然道,“刘兄年纪虽小,却‘闻道有先后’,刘兄的知识卓见远在植之上,如今更是悉心教导植,植便是唤刘兄一声先生都不为过,怎能直呼刘兄之名?”

“…”刘青无奈地耸耸肩,“咱们开始学习这些数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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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茶境

李植学习比较用心,两小时内便把刘青那仅会的一点会计知识学完了。第二天便开始上营销课。刘青前世虽然没做过生意,但在商业经济发达的社会耳濡目染下,至少还知道一些营销策略,她便一股脑的传授给了李植。这个知识可不如会计那般好教,观念这东西不是三天五天就能改变的。古人都讲究“酒香不怕巷子深”,哪里见过这般没脸没皮推荐促销的方式?尤其是李植这才从书院出来,还没把自己铮铮清骨的读书人身份换成需得忍辱负重的商人身份。所以刘青在这方面费了老大的劲,慢慢给他洗脑,让她感觉极为任重而道远!

除了这两样,作为茶馆老板,李植还得具备茶道知识。那四个姑娘学的是茶艺,而李植要学的则是茶道。人们通过饮茶艺术来获得一种精神享受,得到一种心灵感悟,这便是茶中之道。要达到这样的效果,茶席的布置尤为重要。

“在这样的深秋季节,李兄觉得怎样布置才能让饮茶的文人雅士们得到一些感悟呢?”

李植看着外面的景色,想了想,道:“让他们到枫林边去饮茶?”

“对。”刘青笑道,“陆龟蒙曾描绘过自己茶隐的日子:‘每寒暑得中,体无事时,放扁舟,挂蓬席,赍束书、茶灶、笔床、钓具,鼓棹鸣榔,太湖三万六千倾,水天一色,直入空明’。这样的情境,想想就很美。”她微笑着看着窗外,目光悠远,“所以,春天竹林小溪旁,夏天荷塘水池边,秋日枫林月夜下,冬日暖暖火炉前。这些景况,便是不饮茶也能让人心旷神怡。再加上茶席的布置,人员的表演,音乐的渲染,使茶人能达到人化自然的境界。如此,才能让他们化自然的品格为自己的品格,从茶壶水沸声中听到自然的呼吸,彻悟茶道、天道、人道。”

李植看着她俊秀的脸上浮现出来的恬静安详,想像着她言语里描摩出来的景色,端着杯子的手顿在了空中。半晌,他才用有些异样的声音问道:“请问刘兄,何谓茶席?”

“茶境、茶人、茶器。”刘青道,“茶人可指喝茶之人、泡茶之人。例如在这深秋萧瑟的季节,你让一个如春花般明媚的少女在这枫林中泡茶,不如让一个清瘦老者泡茶更能让饮茶之人感受到一种心灵的撞击。茶器的选择上也宜用古朴雅致的陶器而非精致的瓷器,音乐也宜用悲怆之声而非欢快之调。这画面,哪怕是一桌一凳一石,稍不和谐便会破坏它的美感。”

“我明白了。”李植把茶杯“嘭”的一声放下,脸上满是兴奋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