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行,我就能行!”刘青斗志昂扬。
她站起来正准备走,却听周子冽道:“那天你给我喝的茶呢?还有不?”
刘青犹豫了一下。茶她的芥子里倒还有一些,周达明终于忍不住,又采了一点茶芽,让制茶师傅炒了两斤。茶制出来之后,送了半斤到刘家,味道不如刘青自己炒制的好,连刘大春那天炒的都不如,有一点烟火的味道,不过比起蒸青绿茶来那又好了太多。这炒茶是很奇怪的事,同样的方法,不同的人炒制,茶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就譬如同走一条路,路过同样的风景,但看到每人眼中的景色却大不相同一样。
周达明喝过自家师傅炒过的茶后,一再要求刘大春清明时去帮他家制茶,工钱另算,把秦玉英乐得合不拢嘴。
那茶送来之后,秦玉英很是好奇地喝了几回,嘟哝道:“有点苦苦的,不好喝。二丫你说这些人奇怪不奇怪,竟然花大钱买这种跟药一样的东西喝,真想不通。”刘青当时极为无语。
既然茶丢在那里,刘大春和秦玉英再不碰它,刘青便毫不客气地占为已有。时不时地拿出来喝一点,聊以***!
现在这家伙问她要茶,她倒不是小器不舍得,而是实在不好现在拿出来。玉芥子可是她的秘密!
“怎么?舍不得?”周子冽看刘青犹豫了一下,问。
“不是,在家呢,现在怎么拿给你啊?”
周子冽摸了摸下巴:“我跟你回去拿?”
刘青横了他一眼:“不行。”他无所谓,可她得为自己的清誉着想。再说,那儿还有一个周玉珠在发花痴呢。“我明天拿给你。其实那茶是周先生家制的,你完全可以去问他要,他那里可能还有一些。这次量少,清明后你想要多少要多少。”
“我不要他的,只要你的。”周子冽笑嘻嘻地道,说到这里,他忽然奇道,“咦?他买茶山我知道,还是我爹给他批购的山地。不过,他从哪里请来的制茶师傅,竟能制出如此好的茶。”
“呃,那是我家祖传的秘方,现在用来入股茶园。”
“是吗?”周子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刘青,“我怎么没听说过以前出现过这种茶?”
“你不知道并不代表没有。你才多大?去过多少地方?见过多少人?就敢说天下事你都知道?”
“…”周子冽对她看了又看,“你怎么说话跟我那怪物师父一模一样?”
“懒得理你。”刘青白他一眼,向外走去,道:“我得走了,晚了嫂嫂又开始嘀咕了。明天我拿茶给你。对了,”她忽然停住了脚步,“你明天不用练功了吗?你师父一直没来看你?”
“哦,他看我没事就出山去了,过几天才回来,所以明天哥哥有空带你去玩,开心了吧?”周子冽嘴角又翘了起来。
“那我明天吃过早饭就过来。走了,拜拜。”刘青自动过滤逗小孩的话,抬脚出门去了。
“拜拜?”周子冽摸摸下巴,喃喃自语,“啥意思?”
今晚是平安夜,泠水偷偷从驯鹿雪橇上摸下来一双圣诞袜,装满糖果和祝福,挂在你的电脑前:祝你一年都会平平安安,甜蜜满满!
第三十五章 这是态度问题
回到家,刘青先做秦玉英的思想工作:“嫂嫂,以前家里都是靠哥哥得空时上山打猎换钱的吗?他干嘛不采药呢?我看周先生那里好像就收药材,有些价钱还挺贵。”
“是啊。咱家没这样养鸡和养猪之前,都是靠你哥哥上山打猎换点钱。那时你身体又弱,成天花钱吃药,我又怀着小宝,可把你哥哥愁坏了。山上的的猎物也不好打,又危险,他一上山我就提心吊胆的,可没少操心。现在咱家日子越过越好了,我都想叫他别上山了。”秦玉英一听这话题,便开始痛说革命家史。
“呃。”原来刘青一直觉得秦玉英穷怕了,总想手里能拽点钱,所以今天就想从这个出发点来游说秦玉英,谁知今时不同往日,秦玉英竟然颇有些小富即安的意思。
她只好把话挑明:“明天周公子进山去,我想跟他去看看,他武功高强,医术也了得,又成天在山林里出出进进,不会有危险的。嫂嫂,你让我去吧。”说到后面,她拉着秦玉英的手臂摇晃着撒娇。
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装小孩儿,刘青心里那个恶寒哪!她虽然赞同不让刘大春上山打猎的说法,但到了她自己,危险却忽略不计了,心里满满地是对深山老林的好奇和向往。所以不惜装小孩儿撒娇来达到目的。
“这…”秦玉英犹豫了一会儿,坚决道:“不行,你得跟你哥商量。他要同意了,我没意见。如果不跟他商量就让你进山,你要有什么事,他非吃了我不可。”
“…”要是能跟刘大春商量,刘青就不会绕那么大圈子了。她本想告诉秦玉英一声,让她别着急。然后在刘大春回家前就回家,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可现在明摆着,此路不通。
怎么办呢?
刘青眼睛眨了眨,道:“那算了,这事嫂嫂你也别跟哥哥说。这还不光是上山的事,要是哥哥知道我跟一个年轻公子有来往,怪你没把我管好,咱俩都得挨骂。”
“哼。”秦玉英瞪了刘青一眼,“昨晚我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把这事告诉你哥,辛苦死我了。”
“哈哈。”刘青笑起来,送上一记马屁,“嫂嫂你可真好。”
“你啊…”秦玉英点着刘青的脑袋,也笑了起来。
晚上刘大春回家的时候,后面却跟来了周家的老仆王伯。王伯一进门就施了个礼,道:“刘姑娘,我家老爷回来了。他派我来问你,你那天说的得急病的人是谁?可有痊愈?”
想不到这周达明还挺有医者仁心的。刘青心里赞许着,道:“没事了,那人已经好了。”
可王伯不让她混水摸鱼,追问道:“到底是谁?得的什么病?还请姑娘能跟老王头说说清楚,老爷问起老王头也有话答。”
如果再吱唔倒显得心里有鬼了,所以刘青决定说一部分实话:“是昨天我在山上采猪草,看到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年轻公子——嗯,应该就是大姑娘说的周公子了——踉踉跄跄地从山上下来,嘴唇乌黑,脸色煞白,然后跌倒在路上。我被吓坏了,就去你们家找先生去了。后来我再回到山上时,那位公子就不见了。今天我上山时,却远远地看到他,他好像已经没事了,脸色挺好,走路还走得飞快。我想,他应该没事了。”
“啊?是周公子?那我得赶紧回去告诉老爷一声,告辞了。”王伯一听是周子冽就急了,急匆匆跑出门去。
“我昨天回来你怎么没跟我说?”刘大春盯着刘青问道。
“哦,我忘了。”刘青一付低头认错的样子。
“忘了就忘了,周公子没事就好。”刘大春只要一见到刘青装可怜,立马心软,还出言安慰妹妹。
“好了,吃饭。”秦玉英见刘青蒙混过关,不禁一肚子狐疑:小姑子撒谎怎么撒得这么溜?莫非平时咱们常常被她忽悠?
一想到明天上山就满脑子兴奋的刘青,哪里知道秦玉英正质疑她的人品问题?连声叫道:“吃饭吃饭。”引得小宝也拍着小手一个劲儿地叫道:“饭,饭…”
可一家人刚端起碗来,院子的门就被拍响了。
“谁?来了。”刘大春一面问,一面起身去开门。
“一定是周先生。嫂嫂,你小姑子的闺誉,你在我哥心目中的形象,可都在你等会儿的表现上了。等会儿你可别说话啊!”刘青怕秦玉英临时叛变,趁着刘大春开门的功夫,忙给她打预防针。
“哼。”秦玉英瞪了刘青一眼,却又无可奈何。刚才刘青撒谎时她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成了同谋。现在还能怎么的?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看着秦玉英满脸的无奈,刘青心里暗笑。可转而她又开始担忧:周达明肯定是不放心周子冽的,那明天他岂不是要去小木屋探望?到时她和周子冽进山的事,怎么办哪?
“周先生,请进。”外面刘大春把周达明主仆让进了堂屋里,又叫了一声:“二丫,过来,周先生问你周公子受伤的事。”
“来了。”刘青放下碗,对秦玉英道:“你给周先生冲碗茶水。”
“哦。”秦玉英也忙站起来,去烧开水。
刘青走进堂屋的时候,却看到周达明并未坐在凳子上,而是站着,面上有忧虑的颜色,一见刘青进来,就迎上前问道:“周公子受了伤?他现在如何?”
刘青进去施了一礼,才把她跟王伯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周达明沉吟了一会儿,又把细节问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道:“知府大人把公子送到咱们西山村来,如果出了什么事,大人震怒之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不过周公子本身医术已在我之上,又有他师父看护,应该不会有事。现在天色已暗,明日我还是得上山去看看。”又转向刘青道:“昨天这事你做得对,不过你当时应该告诉王伯是周公子,这样王伯就会派人去叫我回来。时间来不来得及是一回事,可做不做可是咱们的态度问题。”
“是,青儿明白了。”这周达明真不愧为官场老手,考虑问题果然周到。不过——刘青看了周达明一眼——态度问题这样的话,他放在肚子里自己明白就行了,何必对她一个黄毛丫头说呢?
第三十六章 准备进山
次日天刚蒙蒙亮,刘青就拿着大竹筐上了山。前几日为了去找周子冽,她都是吃过早饭才上的山。今天要进山,必得先把猪草先采回去,而且她也想问问周子冽的打算。为了防止周达明撞见她呆在小木屋里,刘青把竹筐往石壁旁一扔,就先去了小木屋。
昨晚下过小雨,把山上的草木洗得更为翠绿。草上存留的雨水把刘青的衣裙都打湿了,在这早春的料峭清晨里,刘青却丝毫不觉得冷。
看来练功的效果极为显著啊!刘青感慨。她记得去年刚穿来时,也是春天,那时天气已经转暖,她穿着厚厚的衣服,还是觉得混身发寒;她盖的被子是刘大春他们的两倍厚,还常常在深夜被冻醒过来;感冒咳嗽更是常有的事。直到五月她的身体慢慢好转,天气也热起来了,刘大春才不用三天两头去抓中药。而仅仅一年的功夫,她现在却已比正常人还要健康了——冬天最寒冷的日子里,她只穿着一件薄棉衣,却丝毫不觉得冷,不过倒是把刘大春吓得不轻,在他的强迫下,刘青才加厚了衣裙。
本来刘青还担心周子冽那懒家伙还在床上睡大觉,到了那时却看到木屋门大开,进去之后,只见后院里一团白练飞舞——却原来是周子冽在练剑,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人影。要不是刘青的眼力今非昔比,都不会知道他在舞剑。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周子冽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后他跃到刘青面前,挽了个剑花,来了个漂亮的收势,这才烧包地结束了他的晨练。
“嗯,”刘青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子冽出声了,神情严肃地微微颔首:“不错,不错,练得不错。”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周子冽给刘青来了个脑瓜蹦儿,“我那怪物师父才不会这么老气横秋的呢。”
“莫非是个老顽童?”刘青瞪着大眼睛。好像金大师笔下的老顽童也是怕女人的哈。
“老顽童?不不,还是老怪物这称呼最适合他。”周子冽把手伸到刘青面前,拿起她放在旁边的一个小纸包,举到鼻边一闻,道:“谢了。”说完也不等刘青说话,转身进房把茶放好。
刘青看着这家伙一付不客气的样子,耸耸肩。不过她也是个不喜欢被礼数所拘之人,周子冽这举动倒合了她心意。
“怎么样?可以走了吧?”周子冽从房里提了一双靴子出来,一屁股坐到刘青旁边的凳子上。
“还不能走。”刘青没精打采,“那天你中毒,我去叫周先生来救你,结果他进山出诊去了,昨晚才回来,一回来就来问我了,说今天他会来看你。”
“你没告诉他我没事了?”他头也不抬地正忙着换鞋子,把刚才练功的一双布鞋换下来,穿上一双长靴。周子冽换好鞋后,站起来,看了看刘青湿漉漉的布鞋,道:“你那种鞋不行,在山里走路会湿的。”
“说了,他说不放心,还是要来。”刘青郁闷地看着他的长靴,话说,他们好像在讨论周达明的事吧?她要有长靴,还用得着他提醒?
“别管他,你要不来告诉我,我还不是不知道?咱们该干嘛干嘛。他来了遇不上自然就回去了。”周子冽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问,“走不走?”
“呃。”古人不是最讲孝道、最尊敬长辈的吗?更何况那周达明也是关心他嘛,这周子冽为啥这个样子?
接触这几天下来,刘青发现周子冽这人越接触就越让人看不懂。不过,不懂就算了,她也不想求甚解。人这东西是最复杂的,前世她的枕边人,她不是也没看懂?
“你能不能等等我?我采了猪草回去,吃过早饭后才能走?”
“唉,小小年纪,如此啰嗦。行吧,你快去干活吧。”周子冽摇摇头,往厨房走去,摸摸肚子道:“那我也先祭祭我的五脏庙。”
想到周子冽那高超的厨艺,刘青咽了一下口水,站起来道:“我走了。”
周子冽看着刘青满脸遗憾地往外走,坏坏地咧开了嘴。等他把火生起来,那流口水的小丫头又飞奔跑了回来。周子冽笑嘻嘻地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的刘青,问道:“怎么,还是舍不得哥哥的好手艺吧?”
“切。”刘青撇了撇嘴,道,“我又不是小孩儿,有那么贪吃不?我回来,是想告诉你,要是等会儿周先生来了,你可别告诉他我到过你这里的事。你中毒的事我也只是告诉他,我是远远地看见的。”
“为什么?”周子冽奇道。
刘青耸耸肩:“周先生那人,最讲男女大防。如果你以后还想看到我这么可爱的小妹妹的话,可千万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哦。”她说完,抖落掉身上的鸡皮疙瘩,还佯装可爱地眨巴眨巴大眼睛。
“哇,我现在才发现,这个小妹妹好可爱呀。”周子冽也眨巴眨巴眼睛。
“切。”刘青也没空再跟他耍宝,回头转身就跑。她得采了猪草赶回去催着秦玉英快点开饭。进山的事,还是抓紧时间的好,夜长梦多呀!
回到石壁那里,匆匆采了猪草,从小路走出去,刚出了大路走了一会儿功夫,就迎面遇上了周达明和王伯。
“周先生早。”刘青避立一旁。
周达明停住脚步:“你来采猪草?”
“是的,先生。我每天都来采猪草。”
周达明点点头,径自朝山上走去。
刘青对跟在后面的王伯笑着打了个招呼,继续往山下走,可走了没几步,她又停住了。
路边的树丛里有人?青天白日的,这人躲在这儿干什么?
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又瞧了瞧自己的小身板,刘青不敢托大,装着什么也没发现地朝下走。待她拐了个弯被树丛遮住后,一个人从路旁钻了出来,然后迅速地向山上跑去。
刘青站在拐弯处看着通向山上的小路,嘴角挂着一弯坏笑。
嘿嘿,周子冽,本姑娘有你的好戏看了。
回到家里,秦玉英已经把饭做好了。刘青狼吞虎咽地吃了饭,又把猪草洗净切好放到锅里,再把蚯蚓弄足了猪和鸡吃的量。看刘大春出了门,她便匆匆忙忙把手洗净,回到房里换了一身不那么拖沓的衣裙,出了门对秦玉英说道:“嫂嫂,我一会儿跟周公子进山去,晚饭前我保证一定回来,不会让哥哥知道的。”说完没等秦玉英反应过来,就跑着出了门,一边跑还一边喊:“哥哥回来如果你告诉他,我就说是你同意我去的。”
“刘二丫,你这死丫头…”跑出老远,才听到秦玉英气极败坏的叫声。
第三十七章 周子冽的经历
一路上刘青都比较小心,用她的功力像探照灯似的到处扫描,生怕遇上周达明他们。不过还好,一直到小木屋前都没遇上,也不知他们仍在周子冽这里还是回去了。到了小木屋附近,她站在树丛隐蔽的地方,再一次静下心来感觉屋子里的动静,却听到屋里有周子冽的声音传来:“你烦不烦啊?听不听得懂人话啊?我每天练功忙得很,哪有时间陪你玩。好了,回去吧,你不忙我还忙呢。”
“子冽哥哥…”
“停!谁是你哥哥?好了,出去!”周子冽的声音里极为不耐烦,“怎么还不动?你信不信我等会儿把你扔出去?”
“那好吧,明天我再来看你啊。”这女声渐渐离门近了,然后出来个女孩儿,正是刘青在路上正看到的那个身影——周玉珠。
只见她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裙,打扮得像一只花蝴蝶。只是这一身精致的衣裙配上她高大的身量,似不太相称。她脸上红红的,不知是羞或气红了脸,还是抹的胭脂,一步一回头地往外走。
刘青站在树丛里,心里倒挺佩服这周玉珠:追求爱情,正需要这般一往直前的勇气和毅力,不屈不挠的精神。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没准再来几次,周子冽就被她所折服了呢?想像着“周子冽PK周玉珠”的情景,刘青不禁“嘿嘿”直乐。
“看够了没有?傻站着干什么?再不进山天都要黑了。”屋里传来周子冽的声音。
刘青摸摸鼻子,从树丛里出来。
进了院子,却看见周子冽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张躺椅,正气乎乎地坐在院子里吹风。看到刘青进来,他翻了个白眼:“戏好看不?”
“好看,而且还不用买票。”有机会奚落周子冽,刘青自然不余遗力。
“你就不怕我不带你进山?”刘青的不怕死,大大出乎了周子冽的意外。
“你不带我进去,我就自己去。到时出了事,我变鬼都不会放过你!”刘青装着一付恶狠狠的样子。
“千万别。这天下除了我在意的几个人,别人的生死我还真不放在心里。小丫头,记住,永远别拿自己去测试别人,不值!”周子冽斜眼望过来,教训得一本正经。
“喂,你到底多少岁了?我怎么听这话,像一个历尽沧桑的老人。”还挺冷漠!
“觉得冷漠了是吧?”周子冽嘴角露出一抹不经意的冷笑,从躺椅里一翻身起来,“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多远了。”
刘青咽下了心头很多的疑问。这周子冽年纪轻轻,家境富裕,父母好似也挺爱护他,师父虽然有些变态,但对他也是关心的。他何以好像经历过很多沧桑,有些看破红尘的味道?
其实周子冽也就十四、五岁,正值青春期,这时的男孩子常有一些让人奇怪的言行举止。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刘青上辈子教学的对象。如果换一个人,刘青一定会对他进行研究教育。但周子冽很奇怪,他让刘青从一开始,就没办法将他当作小孩子看待,刘青感觉他比自己还要成熟。
周子冽在前,刘青在后,一路相跟着往山里去。
“咦,路不在这边吗?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刘青看周子冽往草木丛生的地方钻进去,赶紧指着被人们踏出来的小路问。
她听刘大春提起过,往常他们打猎,都是从东面这条小路进去的。从这儿往里走,翻过两个山头,便是深山的边缘地带了——那里人迹少,动物活动频繁;但又不是大山深处,不至于有太多未知的危险。
周子冽回过头来斜了她一眼:“你们村里经常去打猎的人,辛不辛苦?收获如何?”
“当然辛苦啦。天还没亮就走了,常天黑才回家。不过进山一次也就猎上一两只猎物,有时还空着手回来。”
“就是嘛。所以今天哥哥带你走的这条路,你要好好记住了。往这条路进去,路程又近,猎物又多,还没什么危险。要不,你以为我会带你来啊?要是你一个人偷偷进山遇到了什么,我还是怕你变成鬼不放过我的。”
周子冽说完,又摇头晃脑地掉了句书袋:“记住啊,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说完,他很惋惜地看着刘青摇摇头:“小丫头,你还听不懂哥哥的话呀!”
刘青最看不得他的臭屁样,出言反驳道:“这是你的话么?是宋朝王安石说的好不好?这有什么不明白?不就是说,世上奇妙雄伟、珍异奇特、非同寻常的景观,常常在那险阻、僻远,少有人至的地方,所以,不是有意志的人是不能到达的?”
“咦,小丫头,没想到你还挺有学问哈。”这还真出乎了周子冽的意料之外。本来他认为,刘青这山野丫头,也就是聪敏了点,没想到还识字有学问。
“那是,我是跟周先生家的小姐学的。”刘青把头一昂。此刻她无比庆幸去了周家学习。
周子冽带刘青走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到处全是茂密的植物。当他们翻过两道十几公里的山梁,进入了一片山凹密林时,山路变得越来越陡峭,荆棘丛生,异常难走。
以刘青如今的体力,翻上两三座大山尚能支撑,可要想让她在这样的路上施展功力快速而持久的前进,简直是要了她的命。而周子冽似乎故意折腾她,好走的路就要施展轻功;不好走的路就要使劲攀爬。只走了大半座山头,刘青就支撑不住了。可周子冽却没有丝毫要停留或等待的意思,仍按他的迅速前进,刘青跟不跟得上,好像不关他的事。
“喂,你等等不行吗?歇一会儿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周子冽脚下并未停,回头瞄了刘青一眼,懒洋洋地道:“从我五岁起,我师父就没等过我。多少次我被一个人扔在深山里,跟豺狼虎豹作生死搏斗。能活着回来,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他望着深山,眼睛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深邃,“第一次,我这个五岁的小孩,跟一头狼整整斗了一天。当我走出森林时,全身都是伤,满嘴的狼毛。那头狼,被我狠狠地咬住了喉咙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