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瑆的避暑宅院,是分府时候便赐下的,乃是当年圣祖爷八阿哥允祀的园子,允祀败落后,园子便被先帝爷收回,一直由内务府负责维护。可园子维护得不咋样,永瑆得了这园子之后,足足花了两年时间修缮,耗费了十几万两银子。

修缮一新后,永瑆给这个园子重新改名,唤作春曦园。

这些个皇家赐园,都是避暑之用,因此园名带“春”实在不少,譬如和敬大公主的园子便叫做淑春园。还有履郡王永珹的园子,唤作敷春园——当然了,这座园子不是乾隆赐的,而是履亲王的遗产,永珹这一过继,得到的遗产绝对堪称巨硕。

正想着这些个带“春”园子,回到自家春曦园,却被告知,履郡王来了。

盈玥蹙眉,永瑆这个不学无术,整日扎在脂粉堆里的长兄,她实在没什么好感。但也只得以礼相待,忙快步去见大伯子了。

走到永瑆书房外,便听见里头传出履郡王永珹闷闷的声音:“这丧礼,你打算怎么办理?”

丧礼?什么丧礼?最近没死什么亲戚啊!

永珹叹着气道:“好歹她是汗阿玛赐婚给你的庶福晋,如今病逝在了庵中。她生前虽然有错,但逝者已矣。这丧礼…你就只当给舅舅面子,派个妥帖的人,去办理了吧。”

盈玥愕然,这话里的意思,是金宜凤死了??

永瑆声音淡漠得听不出丝毫息怒,“知道了,四哥!”

永珹皱着眉头道:“凤丫头死得有些蹊跷,我觉得,还是该查一查…”

永瑆冷哼:“有什么好蹊跷的,心绞痛这种病,本就是急症。为了她,闹出来的事儿已经够多了!难道连死了都不消停一下?”

“好了好了!”永珹连忙安抚,“我不过是随口一提,你又何必置气?”

永珹也不是个爱纠结的人,弟弟肯出手操办丧礼,他就知足了。便转移话题,开始絮叨起家常来,兄弟俩只见气氛也开始温和笑语起来,不复方才横眉冷对的模样。

盈玥也适时现身,客气招待大伯子留了午膳,一时其乐融融。

第四六四章、你幼不幼稚?

送走了永珹,永瑆唤了太监钱平进来,淡淡道:“去账上支五百两银子,卖块风水宝地,棺材也要上好的,不过不许声张,低调办了丧礼既可。”

“嗻!”

盈玥忍不住问:“金宜凤真的是心疾发作而死?我这么觉得像是被谁弄死的?”

永瑆眯着眼睛笑了:“福晋好生聪明,她的确是被人弄死的。”

盈玥一个激灵,脱口问:“谁?!”难道是魏氏,可魏氏如今还被禁足在紫禁城延禧宫呢!魏家兄弟又流放宁古塔,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能搞出这样的幺蛾子?

永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

盈玥愕然,“你…杀了金宜凤?”

永瑆淡漠地“嗯”了一声,“在汗阿玛面前保她性命,是不得已而为之。她三番五次针对你,我不可能留她性命。何况只有死人,才能永绝后患。”

盈玥脸色有些复杂,心口却着着实卸下了一块石头,这个上蹿下跳跟个苍蝇似的膈应人的金宜凤终于死了…

永瑆自费银子,把金宜凤的丧礼办得里子丰厚、面上不显,是不想惹人注意,同时又安抚了金家。

永瑆执着的她手道:“她是罪有应得,你不必介怀。”

盈玥置之一笑,“今年的云锦甚好,我挑了几匹颜色稳重的,给你做两身常服吧。”

永瑆刮了刮他的手心,含笑道:“好。”

一时,四目相对,岁月静好。

随着暑热的来临,娘家嫂子敏仪与豫亲王福晋宝容几乎同时有喜,永瑆听了消息,在她耳边叮咛:“连修龄福晋都怀了二胎了,咱们时候再生一个啊?”

盈玥红着脸嗔了他一眼,她还尚不满十九岁,居然已经被催这生二胎了!

盈玥苦着脸说:“缓缓吧,等我满二十再说。”当初生绵悫时候的阵痛,她仍然记忆犹新,实在不想这么快就再遭一回罪。

永瑆抚摸着她脑后的燕尾髻,笑眯眯道:“那咱们说好了。”说罢,他伸出了修长如玉的小手指头,做了个拉钩的姿势。

盈玥:…你幼不幼稚?

却只得也深处了自己小手指,正要勾搭上去,一只胖嘟嘟的小肉手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盈玥纤嫩的小手指头。

“啊~~娘!”才十个月大的绵悫宝宝都已经会唤人了,虽然发音还很不标准。

盈玥笑逐颜开,一把将胖娃绵悫抱在腿上,亲了亲他惺忪的脸蛋,“悫儿睡醒了呀?”

永瑆一脸郁闷,修长的小指木木停留在半空,他忍不住愤愤瞪了儿子一眼。

盈玥一边拍着绵悫,一边道:“赶明我回去看看嫂子,她这个年纪生育,又是这样的夏日里,怕是辛苦得紧。”

不过大哥还真是厉害,不过几个月功夫,说怀就怀上了。

还有宝容,这个时候又有了身孕,不失为维系婚姻的一大利器。

倒是吟容姐,既然晓得那个法子,竟没有好生用一用吗?私底下里,盈玥忍不住问了她。

吟容莞尔一笑,道:“我已经有了绵聪和绵爱,且女人生孩子,终究是要担些风险的。”

原来,吟容已经不打算再生了。

吟容已有二子,根基稳固,的确是没必要挣命生娃了。

因为令贵妃禁足失势,皇后也愈发亲和,碍眼的人也死翘翘了,盈玥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每日逗逗娃、睡睡小星子,私房丰厚的她也时常出门采购绫罗绸缎、珠宝首饰,衣着光鲜地出席贵妇圈子,耳边听着各色恭维,飘飘然美滋滋。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天儿冷了,又搬回了四九城什刹海边上的十一贝勒府。

而幽禁数月的令贵妃魏氏也被解除了禁足令,只不过协理六宫之权,却并未恢复。

魏氏一族戴罪没落,在内务府的势力可谓是一落千丈,连带着令贵妃本人在宫里的地位也直降而下。

值此之际,皇后很聪明地没有落井下石,一应待遇上依旧照着贵妃的份例给她,更厚待十五阿哥、十七阿哥和九公主,对他们关怀备至。

可谓是尽显嫡母仁厚风范。

连乾隆陛下都称赞皇后愈发温敦仁和,皇后便答曰是年纪大了,心境平和了。

结果,乾隆陛下沉默了良久,道出一句让皇后窃喜而快意的话:“你是年纪越大,心思愈温厚,有的是却是年岁愈老,心思愈狠,愈失分寸。”

皇后趁机道:“令贵妃想必已经知错了。”说着,皇后又顺便提了一句:“顺贵人也大有悔过之意。”

然后乾隆陛下怎么可能宽恕顺贵人?当即黑了脸,“不必再提钮祜禄氏!”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便晓得是转圜不得了,于是忙转移话题,开始称赞盈玥嫁大胖儿子绵悫,“绵悫这孩子真是愈发可人了,前儿十一福晋带来请安,张口便是吉祥话,说得那叫一个顺溜。”

提到可爱的胖孙子,乾隆陛下脸色顿时和缓了不少。

送走了乾隆陛下,皇后不由擦了擦冷汗,“皇上是年纪越大,君威越重。有时候连本宫都吓得够呛!”

李荣安急忙端了茶上来,“娘娘,顺贵人是不成器了,您何必替她求情?”

皇后哼了一声,“本宫方才替魏氏求情,却也不见皇上这般生气!可见魏氏这贱人,在皇上心目中竟还是有些分量的!”

李荣安笑了笑:“娘娘且宽心,皇上并未宽恕她,回宫至今都没去延禧宫瞧过一眼呢。”

皇后眯了眯眼,“看样子本宫得求皇上,去延禧宫看望一下十七阿哥才是。”

“娘娘睿智!”李荣安急忙拍马屁。

皇后哼了一声,“睿智?!可这样的睿智,本宫想想便觉得闷气得紧!”一想到要为那贱人求情,皇后心里便恼恨得紧。

皇后重重叹了口气,“都这般年岁了,本宫绝对不能输!”她必须跟魏氏彻底耗下去,等到把魏氏耗成贵太妃——哼,还不是由得她磋磨出气?!

想到此处,皇后略消了气,她抿了一口茶水,道:“本宫听说敏仪县主的月份已经不小了,你去挑些上好的滋补品,赏赐过去。”

“嗻!”

第四六五章、病娇公主

绵悫正在软榻上,撅着小屁屁酣睡着,粉嫩的嘴角还挂着涎水。

盈玥笑着给他擦了擦嘴角,“一睡觉就流口水,枕巾儿一天得换三回!”

乳母平嬷嬷捧着一小碟磨牙棒走了进来,“福晋,这是您吩咐小厨房做的…磨牙额,磨牙棒。”如今对这个新鲜物什,仍旧很不习惯。

盈玥“嗯”了一声,“搁那儿吧,等绵悫醒了,就给他一根。”

平嬷嬷称了一声“是”,又道:“福三爷府上的乔姨娘回来看望她老子娘,想过来给您磕个头。”

盈玥瞟着那玉米杂粮制成的磨牙棒,眼皮都不抬一下,乔姨娘便是玉簟。额娘非要做这个媒,她也不能不给面子,好在玉簟是以侍女的身份先回了富察家,再有额娘赐予福康安做房里人。否则她这个做姐姐的,给弟弟塞小妾,那算什么事儿?!

前不久,玉簟才正式转正,成了福康安的第四房小妾。

“还回来做什么。”盈玥淡淡道。

陶卉姑姑忙请示道:“那奴才去打发了?”

盈玥“嗯”了一声,又道:“也别叫她空手回去,赏她两匹杨缎吧。”

“是,福晋!”

不消片刻功夫,陶姑姑便回来了,低声禀报道:“乔姨娘在外头磕了个头,并将此物托奴才专程。”说着,她呈了上一只小巧玲珑的甜白瓷小圆钵。

“这是…”盈玥接过来打开一瞧,不禁一怔,这是一小盒玫瑰胭脂,这胭脂的气味…是香儿调配的。

盈玥噗嗤笑了。

陶姑姑也熟悉这个气味,不由笑着说:“福晋素来厚待林氏,林氏投桃报李,对福晋身边出去的人,看样子也很不错。”

香儿是个极聪明的女子,玉簟不仅是伺候过她的人,更是额娘指派的人。她如何猜不到,这是额娘有所不满了?

可身为女子,哪个是不泛酸的?若真不酸,玉簟也不会足足做了半年通房丫头,才转正为妾。

而转正后,她就很聪明地开始表达善意了。让玉簟转交她亲手所制的胭脂,以表她对玉簟的善待之意。

这样的一通压与抬,不像妾室,倒更像是大妇了。

相比之下,那位正经大妇和静公主,跟福康安的日子过得真真是愈发相敬如宾了,敬到深处,哪里还像是夫妻?

“唉。”盈玥叹了口气,“替我套上马车,我去看看和静。”

天冷了,和静这丫头又病了,这小身子骨啊…

今日风雪簌簌,本不是个适宜出行的日子,奈何这一脸数日都是如此,盈玥也着实有些闷了。只当是透透气了。

和静公主府的正殿中,一股子苦涩的药味,浓浓的凤箸香都遮盖不住。

巴掌大小脸的和静病怏怏侧躺在贵妃榻上,铺着貂皮褥子,身上盖着整块的猞猁皮,怀里还揣着平金手炉。

盈玥暗叹,这殿中本就燃了极足的炭火,她一进殿中便直接脱了斗篷,和静却如此畏寒。一则是病着,二则这身子骨的确虚弱。

那张病恹恹透着暗黄的小脸上露出歉意之色,“我病得无力,实在是有失远迎了。”

盈玥蹙眉,“你从前在宫里,身子也不曾这样娇弱!”

和静病弱恹恹道:“大概这二年,气候愈寒的缘故吧。”

“有么?”盈玥眉头皱得更深,她倒是没感觉出来,便道:“你自打下嫁,骑射便一直撂着?”

和静皱了皱娟秀的眉毛,“总觉得马身上有股子怪味,哪怕拾掇得再干净,我闻着也不喜。左右如今我都嫁了人了,也没必要再与牲畜打交道了!”

说着和静莞尔一笑,“何况一动不如一静,整日奔来奔去的也不成体统。”

盈玥无语了,这观念…

盈玥只得苦口婆心道:“我当初劝你学习骑射,也是瞧着你身子骨弱,想让你借此强身健体。瞧你如今这幅病娇样儿,这就是撂下骑射的后果!”

和静的小脸顿时瘪了。

盈玥忙柔声道:“你若是在不喜欢骑马,可以来个别的,比如…额!”她汗了,适合古代女子的运动,貌似实在没几样啊!后世那些有氧运动,譬如慢跑游泳啥的,实在是有失公主身份!

“踢毽子吧!”盈玥总算想出个不太出格的运动方式。

和静眉头皱巴巴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盈玥戳了戳她的眉头,“你现在小身子骨,只怕连小孩子都不如呢!”而且,你以为踢毽子很轻松吗?!像你这样的死宅病娇女,踢十来个毽子,呼吸就得急促起来!

和静小脸蛋委屈地瘪了起来,“姐姐!”

盈玥叹着气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幅病体纤弱的样子!你难道不像生孩子了?”

和静一愣,苍白的小脸嗖的红了。

盈玥凉凉道:“你这小身边,只怕生孩子都成问题了!”

和静羞红的脸蛋又刷地白了。

盈玥柔声道:“我可不是危言耸听,生育可是很辛苦的事儿。身子若是太弱,连怀上都难!就算怀上了,生产大关,只怕是更要命的事儿!”

和静这才真的恐慌了,咬着自己发白的嘴唇,“我、我…”

盈玥微笑着道:“听我的,等这次病好了,叫上三五个手脚伶俐的小宫女,陪你踢毽子,你只当是好好玩玩。若是怕被外人瞧见,可以拾掇出一个屋子,关上门踢!”

和静脸蛋有些羞,却还是点了点头,“嗯,我听姐姐的。”

“真乖~”盈玥灿然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和静嗔道:“姐姐别把我当小孩子哄!我都十五了,是成年女子了。”

十五…成年?盈玥只觉得头顶上有一群乌鸦嘎嘎飞过。

不过在古代,女子十五岁为及笄,的的确确是成年了!

盈玥:…

和静忽的眼睛亮亮的,“我有些日子没见悫儿了,今冬天寒,姐姐也得小心照料,别让他染了风寒。”

盈玥淡淡道:“放心,悫儿的身子健康,比你都健壮呢。”

和静瓜子小脸上满是郁卒,“姐姐这是嫌弃我了么?”

这幅病娇小猫撒娇般的模样,盈玥委实招架不住,急忙摸着她小脸哄着:“怎么会呢,我这是心疼你!等你身子好了,我带悫儿来陪你玩。”

和静终于展颜笑了,“悫儿真的是好生可人,尤其是吃东西时候的样子。”

“好好锻炼了身子,你将来也能生个这样可人的大胖小子。”盈玥笑眯眯道。

和静脸蛋嗖的又红了,“姐姐又打趣我了!”然而,和静眼中却已然带了三分希冀。

和静与福康安虽无什么感情,但作为一个女子,母性是与生俱来的。但凡是个女人,谁不想要个孩子?

第四六六章、和静中毒

“公主,药熬好了。”乌嬷嬷笑容和煦端着一碗乌漆黑的药汁走了进来。

和静秀美登时颦蹙了起来,小嘴忍不住抱怨:“太医给开的这个药也忒苦了!”

嘴上虽然抱怨,但和静还是接了过来,用小银勺舀着,斯文而优雅地,一勺一勺吃了干净。

盈玥暗暗无语,这样小口吃反而更苦吧,还不如掐着鼻子灌下去呢!但作为一个优雅尊贵的公主,显然不能做出那么不优雅的事情!

后果就是,和静苦得都快哭出来了,秀眸红红的,泛着水意,一双好娟秀的蛾眉也生生蹙了起来。

乌嬷嬷二话不说,赶忙将蜜饯奉了上来,和静小手捻着一块块往嘴里送,虽然快了点,但仍旧不失优雅。

盈玥:若换了是她,早抓一大把往嘴里塞了。

“这海棠蜜饯的成色倒是蛮不错的。”盈玥微笑着道,腌得晶莹剔透,透着甜香,这手艺,倒是叫她想起了昔日玉簟腌的蜜饯了。

和静咽下口中的蜜饯,含笑道:“这是乔姨娘上个月送来的蜜饯,说是特意加了甘草腌渍,有清热祛痰之效,我尝着还不错。”

盈玥一怔,竟是玉簟送来的?而且似乎是刚一转正为妾室,就过来巴结了?

唔,做小妾的,巴结大妇,很正常。何况这个大妇又贵为公主,谁都不愿意得罪。

盈玥笑了笑,未置可否,又关切道:“你这一病都大半个月了,怎么都不见好了?”

“大约是病去如抽丝吧。”和静颦眉叹息,病娇得活像个林妹妹。

盈玥看着她那张憔悴的小脸,不由皱眉,“要不换个太医?”

“这位秦太医已经是宫中的圣手了,想来只是我体弱的缘故。”和静歪在苏绣玉兰折枝引枕上,瘦削的小脸蛋上满是恹恹无力。

盈玥看在眼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既然是圣手开的药,岂会吃了这么久都不见好?

她不动声色将手轻轻搁在了和静的手背上,看似是安慰,实则已经运转灵力,开始检查和静的身体,灵气飞快游转,转瞬间已经扫过和静周身,盈玥的脸登时青了半边!!

和静——居然中毒了!!

“姐姐怎么了?”和静也察觉到盈玥的脸色很是难看,忙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关切地问。

盈玥咬了咬嘴唇,打量着和静那暗沉的眉宇,和静中毒不深,但也足以让她病势缠绵。这样一直病着,寒邪不祛,盘桓脏腑,于女子而言肯定都大碍!

“药方子能让我看看吗?”盈玥正色道。

和静一怔,忙吩咐乌嬷嬷将秦太医所开的药方子递了过来。和静低声道:“姐姐莫不是多心了什么?这药方没问题的,我曾私底下拿去妙手坊叫看过了,的确是良药。”

“哦?”盈玥眉头皱得更深了,“良药?”

盈玥只是略同医理,对于药方子其实并不怎么看得懂,她原也只是打算死记硬背下来,回去在找人检查一下罢了。

但是,她看在药方上的那一味药,登时瞳仁一缩,看样子不需要再特意找人检查了!!

“甘遂?!”盈玥紧紧咬住了贝齿,咬得咯咯作响。

和静一脸不解,“甘遂怎么了?”

“本草明言十八反,藻戟遂芫俱战草。海藻、大戟、甘遂、芫花这四味药与甘草相反,若是通用则相克,会产生毒性!”盈玥声音冷沉沉的。这是中医入门常识!

和静妙目骇然,她惊恐看了一眼自己方才吃过的海棠蜜饯,其中便有甘草的成分!!

“是…偶然?还是——有人蓄意要毒害我?!”和静嘴唇发颤,在宫中长大的她,心里更倾向于后者。

盈玥哼了一声,“天底下哪儿来那么多偶然?!”她看着那蜜饯,只觉得太阳穴有些作痛,为什么偏偏是玉簟有关?

她深吸了一口气,必须立刻处理这件事,她咬了咬牙,唤了玉盏上前,道:“这蜜饯的味道不错,你去一趟额驸府上,去问问乔氏,这蜜饯还有没有了,若是有,叫她亲自送过来些。”

和静忙问:“姐姐,你这是要——”

“等人来了,便先扣下审问。福康安那里,我会去解释的。”盈玥定定道。

和静微微思量,她摇头道:“乔氏没有理由加害我。”

是啊,玉簟如今不过是福康安的妾室之一,她哪儿来胆子,敢谋害帝女公主?!这可是会让她全家人都小命不保的罪责!!

而且,害了和静对她根本就没有半分好处!

和静素来不会为难福康安的妾室,她们只见也断无可能有什么仇怨!

所以…

“而且…”和静低声道,“是这蜜饯送来在前,秦太医来为我诊脉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