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闻此讯,盈玥日夜焦躁,只得将满腹的担忧与不安发泄在了校场中。
圆明园内统共有两个校场,一个位于九州清晏殿的北面,是禁卫和侍卫们演武之地,另一个则是专门给皇子们练习骑射的校场,位于尚书房西侧。盈玥去的自然就是这个尚书房西的校场,这校场距离西园不远,而且皇子们的骑射课都是在下午,她只要避开时辰既可。
这一日清晨,纵马射空了所有的箭矢之后,盈玥已然是大汗淋漓。
青杏笑着递上了帕子给她擦汗:“福晋这才练了半月,这准头已经是大不同往日了。”
盈玥扫了一眼远处的草靶,平均七八环的成绩,算不得好,但对于一个闺阁女子而言,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重重吐出一口气,“大哥的病情也不晓得如何了。”身为主帅,却病重不起,只得退守永昌城,被缅匪围困…
盈玥暗暗蹙眉,她特意给的三枚灵丸,治疟疾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儿,怎么会这么久不都不愈?
难道冥冥中,大哥真的注定会死在今年这个夏天?!
一时间,愈发心烦意乱。
越是在这个时候,福灵安火烧眉毛似的跑了:“姐,不好啦!”
盈玥心中咯噔一下,急忙问:“什么?!大哥他——”盈玥登时觉得宛若五雷轰顶,难道大哥死在了永昌?!
方才骑射已经耗空了她几乎所有力气,此刻本就浑身酸软无力,听闻这等打击,盈玥身子一个趔趄,便倒在了地上。
“福晋!”青杏赶忙扑过来将她搀扶了起来。
福康安也赶忙过来搭手相扶:“姐,你先别慌!虽说大哥失了永昌城,但他一定能卷土重来的!”
盈玥瞬间懵逼了,“啊?永昌城?大哥只是失了永昌城?”
福康安一脸古怪之色,“是啊,要不然你以为呢?”
盈玥气得磨牙霍霍,你个兔崽子!说话说一半,害得老娘还以为大哥病死了!!
“你丫的不好好呆在尚书房读书,跑出来做什么?!”盈玥气得恨不得撕了福康安。
福康安缩着脖子道:“为了给你报信,我特意骗总师傅说肚子疼…”
盈玥一脸黑云滚滚,“兔崽子!连总师傅都敢骗!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仔细我告诉阿玛,看他不抽死你!”
福康安打了个哆嗦,姐姐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愣着还干什么,还不快滚回尚书房读书去!”盈玥吼道。
被老姐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福康安只得落荒而逃,逃回尚书房读书去了。
赶回西园澄心馆,果不其然从永瑆口里得到了大哥已经病愈的好消息,盈玥这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大哥这一劫算是过了,只不过…”却失了永昌城。盈玥遗憾地叹了口气。
永瑆对此倒是很有信心的样子,“永昌城能打下一次,便能打下第二次,你且瞧着吧,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捷报传来。”
盈玥笑了:“你倒是对我大哥很有信心。”
永瑆淡淡一撇:“这一战,原本瑾林战死,明瑞一人尚且能击退缅匪,没道理兄弟联手,反而赢不了了。”
“而且——”永瑆挑眉,“爷怎么瞧着,瑾林似乎是故意失城,诱敌深入啊…”永瑆摸索着下巴道。
盈玥一怔,别说,还真大有这种可能。
果不其然,六月底,便屡屡传来捷报,福灵安大军整顿再发,不但一鼓作气再度拿下永昌,而且还顺势攻破腾越、宛顶、木邦,势如破竹攻打到了老官屯。
缅匪溃不成军,最后还被埋伏的明瑞大军截击,大获全胜,还,俘获俘虏两千余人!
这一场剿灭缅匪之战,虽经历波折,但两任云贵总督数年未竟之事,竟被两个年轻的封疆大吏不出两月便完胜。
得闻此讯,乾隆大喜,赐云贵总督明瑞兼任兵部尚书一职,并赐二等子爵世职。这兵部尚书的职位,虽是遥授,实际上管不了兵部事务,但也是为了,但起码能为以后的作战调度提供不少方便。也足以表明的乾隆的信任和重用。
而二等子爵,便是实打实的世代承袭的爵位了。明瑞堂兄只是承恩公傅文的次子,承恩公的爵位将来显然是要传给他大哥奎林了,明瑞若想得爵位,唯一的法子便是靠军功累积了。
而云南战事,此番素日平定,短时内缅匪不会卷土重来,但日后只怕是还会再起战乱。
因此明瑞堂哥和大哥都要继续留在云南,一个做总督一个做总兵。
第二四三章、曲水阁的藏书
哦,对了,乾隆给大哥福灵安的赏赐也是相当丰厚,乾隆赐他三等伯兼一等云骑尉世之位,并赐黄带、宝石顶、四团龙补服——这可是只有皇族近支才能够享用的!等闲宗室子弟都用不得呢!
不过大哥这个总兵明明是云贵总督的下属,爵位却生生高过了明瑞,这可有点尴尬了。
不过此战首功在大哥,明瑞堂兄只是伏击打得及时,才跟着沾了军功。况且二人自幼情同同胞兄弟,倒是不至于因此生了龃龉。
永瑆笑着评价道:“若是没有瑾林,明瑞这场仗得打了天冷了才能有转机,一直打到年底腊月,才生生拖赢了。明瑞这小子虽然勇武,但是领兵调度的才能上,实在远远不及瑾林。”
听永瑆如此夸赞,盈玥心里也甭提多得意了。
历史上的福灵安因水土不服,染疟疾病死异乡,这短暂的一生,在历史上不过寥寥几笔,甚至不足以青史留名。
可在她眼里,福家四兄弟,大哥才是最优秀的,才是最得阿玛武略之精髓的。
至于福康安这个异类…不少人把他的生贝勒死郡王之殊荣归咎于他是乾隆私生子。可盈玥心中清楚地明白,福康安绝对是她老爹的种。
如此一来,福康安能混到异姓王的地步,除了乾隆的特意抬爱之外,他本人的本事也绝对是非同一般,甚至已经超越了阿玛傅恒。
实在有些不可思议,那个兔崽子,居然能青出于蓝?
“论行军打仗,到底是我大哥厉害,我是三弟日后厉害?”盈玥忍不住好奇地问了永瑆。
永瑆正色赞道:“瑾林行军布阵,深得岳父精髓,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而福康安这小子…”永瑆突然笑了,“这小子总爱兵出奇招、釜底抽薪,他一生征战,从无败退。”
评价完了之后,永瑆瞄了盈玥一眼:“你说谁比较厉害?”
好吧,貌似居然是福康安比大哥厉害??
永瑆又摇了摇头:“不过这小子张扬奢靡,也就汗阿玛能纵他如斯了。月娘,你有空多管教他一下。福康安这小子,太能树敌了,我都替他头疼。”
盈玥:“呃…”这小子的个性也的确是有点问题。
盈玥忍不住咕哝道:“还不是被你老子给惯出来的?”
永瑆:o(╯□╰)o说实在,还真是。没有汗阿玛的纵容,便没有不可一世的福康安。
“没关系,瑾林未曾客死边疆,岳父便不会愧疚而死。有岳父盯着,福康安不敢嚣张得太过分。”永瑆笑着道,旋即又蹙眉:“不过我瞧着,他最近跟十五弟…好像闹得有点僵。”
盈玥头疼地道:“还不是因为三弟拒绝了七公主?十五阿哥是七公主的亲弟弟,能不恼怒吗?”而福康安,只怕心里也怨恨十五阿哥这个小屁孩多管闲事。
永瑆叹了口气,“你这个弟弟啊,连皇子都敢得罪。怪不得前世十五弟亲政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他儿子的爵位降为贝子。”
盈玥蹙眉,看样子,他这个弟弟盛年而逝,生生死在了乾隆前头。
“只是后代降爵,比起和珅的下场,这也不算什么了。”盈玥喃喃道。和珅虽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是被乾隆养肥了留给嘉庆杀,这结局,未免太凄惨了点。
永瑆道:“虽然十五弟跟福康安关系不睦,但福康安的爵位全是靠一笔笔军功累积出来的。十五弟虽不喜其秉性,但对他的本事还是很心服的。”
凭本事,让敌对之人都心服口服,可见这小子本事真的不小。
盈玥笑了:“三弟的问题,倒是不急,反正他还小。只要大哥平平安安就好。”
永瑆幽幽笑了:“是啊,只要瑾林活着,一切便都会不同了。”只要瑾林在,岳父傅恒这座富察家的顶梁便不会倒。再过些年,福康安长大,军中历练有成,富察家便不至于青黄不接了。
他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进了七月,天如下火一般。
盈玥却还是坚持每天早晨去校场锻炼一会儿,一则是为了减肥保持体形,二则…她好歹是富察家的格格,比不得父兄那般骁勇善战,马术上总不能太差劲吧?
抱着这个想法,哪怕大姨妈来了,她也没有中断,只不过把锻炼强度略降低了一点。
青杏上前劝道:“福晋,您今儿身子不爽利,不如去旁边水阁里歇会儿再说。”
盈玥点了点头,最近一直在校场练习骑射,累了便去旁边的曲水阁歇息一会儿,喝点水吃些点心,倒也惬意。
曲水阁被一条小河绕行而过,因此水阁三面临水,可真真是不虚水阁之名。
正因三面环水,因此这水阁中分外清凉怡人。是夏日里避暑消暑的好地方。阿哥们下午在校场骑射,出了一身的汗,也会来曲水阁歇息一会儿,消消汗。
因此这水阁中,桌椅齐备,内室中还设有凉榻——万一哪个阿哥中了暑,完全可以就近抬过来救治。
因来了大姨妈,不能用冰、也不能喝凉茶,青杏便给她沏了一盏茶热腾腾的碧螺春。盈玥虽渴,但看着这盏热茶,实在是不想下口啊。
生生把茶水晾得半温半凉,这才将就着了饮了下去。
“福晋要回澄心馆吗?奴才去给您叫肩舆过来。”青杏忙道。
盈玥摆了摆手,“十一阿哥被叫去御前填诗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咱们也不必早早回去。”
作诗,可以算是乾隆陛下的一大癖好…啊不雅好。
据说乾隆皇帝一辈子写了四万多首诗,可以说是打破了吉尼斯世界记录!
如此“高产”的背后自然少不了润色捉刀之人,而永瑆作为一个才学上比较出众的皇子,隔三差五就就会被他老子给揪去润色御诗!
这一去就得半日,若是润色得好,说不准午膳就不回来了呢。
因此盈玥也不急着回澄心馆,
忽的,盈玥瞥见角落里一盆君子兰底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便道:“那底下好像是一本书…”是哪个阿哥落在这里吗?不对啊,压在花盆底下,还搁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怎么像是故意藏书于此?
嗯,怎么感觉不像是好书啊!
第二四三章、花间集、捉奸!
青杏上前挪开了花盆,将那本貌似外观很是精良崭新的书拿了过来,“花间集?是诗集吗?”
盈玥额头一凸,花间集?!
麻蛋,福康安的书房里就收藏了这么一本!!丫的这是x宫图啊!之所以叫做花间集,是因为没一张图都有繁花簇拥!没错,就是在花间那啥啥…
见青杏正好奇地想要翻开看,盈玥急忙一把将这辣眼睛的东西夺了过来,呵斥道:“别看!”
青杏一脸懵逼:“怎么了?”
盈玥磨牙恨恨道:“看了会张针眼的!”
麻蛋,曲水阁这个地方,除了皇子,平常不会有旁人来此!十二阿哥是个好孩子,不会干这么没公德心的事儿,只有十五十六还是小孩子,就更不可能了!
最有的嫌疑可不就是他那个不像样的弟弟么!
诶?盈玥看着这本花间集那光滑干净的封皮,不禁一愣,这本不是福康安的!
福康安那对辣眼睛收藏,被他一股脑倒进炭盆里,险些给烧了!被万氏一盏茶水浇灭了,因此福康安的花间集被浇湿了封皮,应该会皱巴巴的才对。
既然不是福康安的,那又是谁藏了这本小黄书在曲水阁呢?
额!盈玥黑线了,该不会真的是十二阿哥吧?这正太之前才被赐了两个侍妾格格,难不成是学坏了?
正在这时候,水阁的门被咚咚敲响了,外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月、十一福晋!你还好吧?”
盈玥一愣,十二阿哥?!
他怎么来了?而且问我还好吧?
盈玥一头雾水,连忙将花间集藏到了最安全的地方,才忙扬声道:“十二弟请进。”
水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十二阿哥顶着一头细密的汗水快步走了进来,他眼珠子上下逡巡打量着盈玥,“你…你没事了?”
盈玥听出不对味儿来:“十二弟的意思,莫非是以为我出过什么事?”
十二阿哥单薄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我、我听底下人说,你在校场这边,不慎中暑。所以,特意过来瞧瞧。”
盈玥听得心头一紧,忙站了起来:“你是听谁说的?!”
十二阿哥一愣:“就是底下太监嘴碎,说是中暑晕厥,从马背上翻了下去。”十二阿哥打量着盈玥浑身完好,觉得有些疑惑。
盈玥正色道:“我没有中暑,更没有摔下马!十二阿哥,请你立刻离开曲水阁,回尚书房去!”
十二阿哥小脸一呆,他被盈玥这番疏冷的要求弄得神色一黯,但是旋即,他也心中一凛然。月娘并未出事,是有人故意要因他来此!
“我明白了。”虽然十二阿哥还不太明白,到底是谁想要算计什么,但嫂子跟小叔子共处一地,本身落人置喙!
十二阿哥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只可惜,终究是晚了。
有人既然有心以此算计,又岂会让十二阿哥抽身离去?
只听得水阁的门被哐啷一声踢开了,门外赫然立着的二人,可不是正是令贵妃魏氏和…顺嫔钮祜禄氏了吗?
顺嫔冷眼扫了里头一眼,不由讥笑道:“这十一福晋和十二阿哥共处一室,不知你们叔嫂在里头做什么勾当呢?!”
听得这话,十二阿哥登时气得张了红脸,“你——”
盈玥毫不客气冷冷反唇相讥:“顺嫔是汗阿玛的嫔妃,素日里服侍御前,也是这般满口不干不净吗?!”
顺嫔大约也没想到盈玥这个时候竟然还是如此牙尖嘴利,不由脸色一青,冷笑道:“我看你也就这个时候还能逞口舌之利了!”
令贵妃拿着绢子掩了掩唇角,笑着走了进来,和气地道:“你们别急着吵架啊,事情还没查清楚呢。”
都气势汹汹堵上门来了,令贵妃居然还要继续装白莲花不成?
盈玥凉凉道:“令贵母妃要协理六宫,素来贵人是忙,怎么会跟顺嫔搅合在一起?跑来这里凭空污蔑我与十二阿哥?!”
令贵妃眼底的神色骤若凝冰,这十一福晋倒是好气势,不愧是大将军傅恒之女。令贵妃仍旧噙着温和宜人的微笑:“本宫既然忝居协理六宫之位,顺嫔来向本宫告发你们叔嫂私会,本宫自然不能视而不见,自然是要来查上一查的。”
顺嫔立刻昂着脖子道:“没错,是本宫亲眼瞧见,十一福晋和十二阿哥一前一后进了这曲水阁!”
盈玥心中冷哼,糊弄谁呢?十二阿哥前脚进来,不过盏茶功夫,令贵妃居然便赶了过来?令贵妃所居住的天地一家春,距离皇子校场至少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不过这个时候,即便她以此发问,令贵妃只怕也会说她恰巧在这附近!
盈玥毫无畏惧地道:“这协理六宫的,并不止令贵妃一人,况且皇后才是六宫之主!二位若是要查,还烦请把皇后娘娘请来吧!”
令贵妃笑容微微一僵:“十一福晋确定要让皇后知晓此事?你与十二阿哥共处一室,若是风声传了出去,十二阿哥或许没什么,可你的名节就——”
面对这样的情况,若只是一介十五岁的半大少女,只怕早已羞得赶紧捂住了!
盈玥淡淡道:“我只是在此歇脚纳凉,十二阿哥不过恰巧经过,想要进来小憩罢了!我二人并非孤男寡女用处一室,这水阁里,还有我的还几个侍女呢!谁听说过,私会还要让侍女都留在一旁看着的!”
盈玥言语铿锵,毫无半分羞涩退缩之色,“我相信谣言止于智者!我问心无愧,自然不怕把皇后请过来!”
令贵妃也没想到,事情竟如此脱离料想。不过,也无妨…令贵妃抿着嘴角笑了,“你能说出这番话,可见你与十二阿哥之间真的是清白的。”
听了这话,顺嫔急了:“娘娘!”
令贵妃抬手示意她止声,令贵妃脸色一正,道:“要请皇后过来,本宫并无异议。只是本宫既然都来了,这水阁还是要搜了一搜的。”
听了这话,顺嫔舒了一口气,露出了一副好好戏的神色。
第二四四章、叔嫂污名
盈玥眉头一拧,此刻也只能但愿这水阁里只藏了一本花间集了!!
只不过她也少不得要防备着令贵妃借机诬陷,便道:“搜查水阁自然可以,但为表公允,还是等皇后娘娘来了,再一并搜查吧。”
这话里的防备,令贵妃如何听不出,她却欣然点头,吩咐身旁腿脚快的太监:“还不快请皇后来此。”
“嗻!”
十二阿哥一旁看着盈玥竟是如此无惧无畏,在顺嫔与令贵妃的质问之下,竟还能丝毫不落下风,心中突然有些黯然,或许…他真的是配不上月娘的。
这次还中了旁人的计,被人几句话便引了过来。若非月娘应对如流,只怕便要损伤名节了。十二阿哥看向盈玥的目光,不禁带了三分愧色。
这一抹愧色,却被令贵妃悉数尽收眼底。
旋即,令贵妃几步走向了十二阿哥,她叹着气道:“十二阿哥,你如今都纳了妾,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唉,按理说你是皇后娘娘嫡出的阿哥,轮不到我来训诫什么。只不过这次,你明知十一福晋在曲水阁,为何非要进来?这瓜田李下的,实在是惹人非议啊!”
“我、我…”十二阿哥一时张口结舌,涨红了脸。
令贵妃唏嘘着摇了摇头,“你与十一福晋年纪相若,皇后娘娘早先还有心求皇上将她赐婚与你。如此,你们之间就更应该避这些才是。你是阿哥,沾染些风言风语,顶多被人说一句风流,无伤大雅。可对女子而言,这名声实在是太过要紧了!”
十二阿哥被令贵妃一通痛心软斥,已然是眼圈通红,愧色浓浓。
盈玥心中冷哼,见她是块硬骨头,不好啃,所以便对十二阿哥下嘴了!盈玥板着脸道:“人尽皆知,十二阿哥身子虚弱了些,他路过曲水阁,不过是想进来歇息一下。我这个做嫂子的,难道还有把兄弟拒之门外不成?”
盈玥冷眼扫了一眼令贵妃的虚伪与顺嫔的张扬,道:“我从来不怕什么流言蜚语!因为越怕,它越是会找上门!这宫里的女人多,自然嘴碎的也就多,总有那么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贱人!”
这“贱人”二字,不啻是一击耳光,响亮地打在了令贵妃与顺嫔脸上。
令贵妃也就罢了,她素来有着过人的涵养(演技?),可顺嫔便不成了,登时一张俏脸赤红,气呼呼道:“放肆!你胆敢——”
盈玥笑了:“我又没指名道姓,顺嫔何必急着不打自招?!”
“你——”顺嫔气得几欲跳脚,可偏偏欲辩无言!生生被堵得一张脸赤红发紫,紫中带青,气得一张俏脸都几乎要扭曲了!
正在这时候,皇后急匆匆而来,而同时到来的,还有十一阿哥永瑆。
盈玥不禁一愣,先上前给皇后行了礼,不禁想疑惑地目光看向了永瑆,“你不是去了御前了吗?”
永瑆目光逡巡着扫过盈玥身旁的十二阿哥永璂,脸色有些阴沉,“回来的路上,碰见皇后娘娘了!”——此刻,他竟不以“皇额娘”呼之,直接称呼皇后娘娘了。
令贵妃嘴角一翘,连忙笑着说:“十一阿哥先别急着生气,十一福晋只是与十二阿哥共处一室罢了,此刻还没有查出旁的。”
令贵妃这番话看似是在劝诫,实则分明是在火上浇油!叔嫂共处一室,便足够叫人置喙的了!
永瑆不由火冒三丈,怒视永璂:“我倒是奇了怪了,这会子又不是骑射的时辰!十二弟怎会在此?!人尽皆知,我福晋每日辰时至巳时都回来校场骑射,你跑来做什么?”
——永瑆虽然猜得到这是算计,但怎的旁人不掉入算计中,独独永璂被引了过来?还不是这兔崽子心里还惦记着他福晋?!此刻永瑆只恨不得掐死十二阿哥。
十二阿哥面皮一涨,窘迫得不敢去直视永瑆,“我、我…”
见自己儿子受到永瑆的责问挤兑,皇后脸色一沉,登时便要反驳。盈玥见状,赶忙抢先一步,正色淡淡道:“十二弟不过是恰巧来此乘凉,顺嫔便非要给我和十二阿哥扣上一个私下幽会的污名!”
听了这话,皇后老脸铁青,早顾不得跟永瑆计较了,只恨不得撕碎了顺嫔这个贱人!
顺嫔却凌然不惧,昂着雪白的脖颈道:“嫔妾只是将所见所闻禀了令贵妃娘娘罢了!这水阁还未搜查,是否是污名,还不好说呢!”
皇后气坏了,登时怒吼:“放肆!你跟踪窥伺皇子,本宫还没治你一个居心叵测之罪呢!!”
令贵妃见状,嫣然笑了:“皇后娘娘请息怒。十一福晋执意要等到您来了,才肯叫我搜查水阁。现下,既已都来了,不如现在就搜查吧。搜了之后,想必就能换十一福晋和十二阿哥清白了!”
皇后如何肯相信令贵妃是好心?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四周,心中隐隐觉得这是个陷阱!
永瑆也是脸色一沉,若只是被抓到共处一室,倒也不难辩解,可若是这水阁里提前被藏了什么东西,可就不妙了。
十二阿哥却急忙道:“皇额娘,儿子与十一福晋真的是清白的!您一定要相信儿子啊!”
皇后心中一揪,她岂会不信自己的亲骨肉?!
永瑆蹙眉,忙看了盈玥一眼。
盈玥忙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我问心无愧,不怕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