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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翠平走后,杨排风关好房门,躺进被窝里也没能挥去心中的那抹苦涩。休息一夜,第二天卯时前就醒来,天气变冷后,就是夜长天短,外面的天其实也还不到五点钟的时间,天色还很黑。杨排风也犯懒一次,用木盆在空间里弄了些温热的泉水,梳洗完之后杨排风就去了翠平住的屋子。

翠平是一等大丫头,虽然守门有二等丫头,但每天在八姑娘起床前,她们一等大丫头,都要提前准备好八姑娘梳洗的水和衣物鞋子。大丫头待遇是很好,但其实就是一个超级全能保姆。劳心劳力一个伺候不妥,会被主子斥责。从一等丫头改为二等丫头,其中的差距和个人的心态,都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翠平梳洗好,见杨排风站在门口,表情虽然有些呆,却也不会让人厌烦。而且昨日她吩咐的事情,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傻是傻了点,但却很听话。对了,还有就是不说话。跟杨排风说过话的人,基本上得到的只是杨排风的一个傻笑。

在火房上工的那段日子,李婆子对她骂不还口,打就去躲。让李婆子打不到人郁闷,骂人又没有还口时骂的也不过瘾,郁闷的李婆子天天骂杨排风,不仅是个傻子更是个哑巴。杨排风装傻是有心的,可是装哑巴到没有想过。

在火房上工,不是责骂就是训斥,还不如沉默不语,而且杨排风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傻子也好,哑巴也罢,都没有什么不好。没人会在意这些,对杨府而言只是买了个没有的奴才,对府里的奴才而言,只是多了一个傻子,对同杨排风一起上工的奴才而言,也只是多个背黑锅的。

翠平和其她三名大丫头,到八姑娘卧室门口,静立两旁,捧着衣物鞋袜,和二等丫头端来的梳洗用具。等待八姑娘醒来。杨排风站在一旁,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做奴才的,主人需要时你就得在,主人不需要你时,要有眼色离开。

这是做奴才的本分,也是奴才的命。在门口等了一刻,卧室里传出了八姑娘夹着困境的轻唤。翠平等四位大丫头鱼贯而进,杨排风依旧站在门口等待。杨排风扫了眼被二等丫头抬出来的炭炉,

垂下眼眸压下眼底的一丝讽刺。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第 5 章

八姑娘起床梳洗完毕,换好练功服,在丫头的伺候下用完早饭,早饭后漱完口,卯时就已经过了一半。杨排风僵硬着身体,跟在众人身后,直到八姑娘在众星捧月般送到练功场门口时,才突然忆起了杨排风这个人,轻佻了下眉头,对一旁伺候的翠平,开口淡淡的问道:

“翠平,那个傻丫头呢?”

杨排风跟在最后面,正准备上前,就听到翠平逗趣的笑着,语中略带讨好的开口言道:

“回八姑娘,那个傻丫头早就到了,就是人小个矮,够不到您的眼睛呢。傻丫头,快一点过来,给八姑娘请安。”

八姑娘和翠平说完,几人都笑着又打趣了一会,才止住看向杨排风。杨排风本来在门口被冻了一个小时,浑身都冰凉,脸上也做不出来什么表情,她现在一个三岁的小孩,也不会真的有人同他较真。略低着头上前,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请安,下跪磕头?还是躬身体抱拳?

八姑娘疑惑的看了看杨排风,表情有些惊讶的扭头看着翠平,语中带着淡淡的诧异问道:

“翠平,这是昨日那个小丫头吗?洗干净后,还真焕然一新,我瞧着她昨天脏的跟泥猴似的。”

翠平蹲身行了一礼,抿着的唇角挂着笑意,语气很肯定的回了八姑娘。八姑娘随即也就放开,率先进了练功房,天波府的练功房很大,其中一面墙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墙的一旁也摆着武器架,摆满了‘杨家梨花枪’。杨排风对那排枪侧目了一下,那些就是闻名的杨家枪啊?

“翠平,你先教傻丫头蹲马。”

吩咐完之后,八姑娘就自行她练武的进度。伺候一个学武的主子,丫头天天伺候在主子身边,怎会不懂一些皮毛。翠平示范了一个标准的蹲马,杨排风跟着翠平的姿势,动作不很标准,翠平给杨排风调整好姿势,再三的嘱咐她要坚持,就走开去八姑娘那边,等候着伺候主子。

蹲马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练腿力,二是练内功。蹲马是练习武术最基本的桩步,双脚分开略宽于肩,采半蹲姿态,姿势有如骑马一般,马步蹲得好,是练武前的基本功之一,所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可是。。。

一个三岁的幼儿身体,蹲马五分钟无所谓,十分钟有些勉强。杨排风觉得双腿酸痛,握拳放在两边腰侧的手,也僵硬的难受。才一刻时间,忍着身体的酸痛不适,杨排风觉得度日如年。冷汗热汗,把身上穿的薄棉衣汗湿。

眼前也觉得越来越模糊,杨排风心中颇觉的有些自嘲和讽刺。前世不论是电视电影还是小说,大虾们学武嗖的一下就完成了。电影和小说里,一下子得了几十年的功力,要么就被开金手指,得到什么绝世武功秘籍。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你有那个命吗。

在杨排风晕倒前,唯一的念头,就是她没有被馅饼砸中的命,只想回厨房继续烧火,也不愿在受这么天大恩赐学武。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来也没有那些大虾的命,享受不起主子的优待。而且立夏莫名成为杨排风后,原本的身体就营养不良发黄体弱,底子本就薄弱,根本就禁不起这样,猛烈的折腾。

那边见杨排风晕倒,立夏等能主事的大丫头,也只是把杨排风抱到墙边,待到杨八妹练完功,才禀报了此事。只是八姑娘闻言,立即沉下脸。暗恼杨排风才第一天练功就晕倒,如此这般不争气,怎么能赢得三个月后的赌。

远远的扫了一眼,见坐在地上靠着墙边晕着的杨排风。脸上出了虚汗而且又非常苍白,语气果断却又不悦的吩咐翠平道:

“从下面新来的小丫头里,重新选一个带到琪萱居。如此这般不堪雕塑,如何能让本小姐赢得赌局。”

翠平不敢多说,低声喏了一声,眼角撇了眼昏倒的杨排风,硬着头皮开口低声询问道:

“八姑娘,这个傻丫头要不要送回原来的地去?”

八姑娘脸上闪过不耐,抬手阻止了这个话题,语气已经有些不悦。

“这点小事你自己安排就好,琪萱居不是缺粗使的三等丫头吗。”

“是,不奴婢明白。”

待八姑娘走远,翠平才松了一口气。望向杨排风的眼神,也多了一丝不耐。于是杨排风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再次被被人掌控安排了命运。当杨排风从昏睡中醒来时,睁开一双淡漠的眼睛,望着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屋子,愣愣了很久,才回神明白个所以然。

在得知自己从一个早上的陪练,就变成琪萱居里三等促使丫头后,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在受那些这么了,她命贱没有那个好命跟着一起学武。二等丫头有二等丫头的事,三等丫头和粗使婆子一样,每天扫院子,把院里的卫生打扫干净,搬东西抬水领饭,做些跑腿或者粗活。

杨排风人太小,最后被安排到院子里,专门打扫后院的落叶尘土。本来是个轻松的活,也算对杨排风特别照顾了,对这个新工作,虽然杨排风抱着扫把有些困难,但也算比较轻松,而且闲暇时间也不少,更重要的是她仍旧可以一个人住在杂货屋里。

不过不继续学武,杨排风也觉得自己要多锻炼锻炼了,身体太过单薄,最大的受害者还是她自己。第一天熟悉了一下扫地的工作,杨排风在琪萱居的第二个晚上,先进空间里,看看长势旺盛的农作物,然后再泡了一个舒服的澡,把身上和头发都洗的干干净净,才出了空间。

先用棉巾擦干身体,再把头发擦的半干,才美美的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早上,杨排风起床从空间里打了些水,梳洗干净之后,用府里统一分发的木梳,把稍微柔顺一些的头发给梳理好。才出门去后院打扫,打算完结束了上午的工作,才能去用早饭。

杨府的奴才很多,七位少爷和两位小姐院子里,都有很多多余的下人。人多事少闲暇时间多,偷懒时间更多。不是天波府里,就算是皇宫里,也有大把的偷懒耍滑的奴才。这种状况,做为府里的主子,也不可能不清楚。古代大户人家和官宦人家,从另一种方面而言,下人往往也是用来装点脸面的。

杨排风扫完后院的树叶灰尘,用衣袖擦了擦额头脸上的汗,嘴角有些愉悦的轻抿,每天打扫两遍院子,都不用专门抽时间去锻炼身体,而且上工锻炼两不误。上工的第三天,在吃饭时杨排风才发现琪萱居里,多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圆圆嘟嘟的苹果脸,笑起来一对可爱的酒窝,虽然穿着半旧的薄棉衣,却透着一股子机灵劲。杨排风漠然,知道这个小姑娘,就是八姑娘赌局的另一个赌注。那个小姑娘瞧着就非常讨喜,从翠平把她安排到二等丫鬟屋里,就可以看出来。杨排风那时初来乍到,安排屋子住时,可是连粗使婆子都不愿跟她一个房间里住。

不过杨排风对那个小姑娘,一点都生不起什么羡慕的心情,反而多了一丝的庆幸。现在八姑娘已经转移了视线,她也就可以安心的在琪萱居里,当一个透明的粗使丫头。在琪萱居做粗使丫头,目前不论工作上,还是生活方面,杨排风还没有什么觉得无法忍受的地方。

另一边杨排风也暗中留意观察了那位,八姑娘新来的陪练。那个小姑娘到琪萱居的第三天,在一次用饭碰到过一次。已不复之前的精力十足,脸色非常难看,人也消瘦了一圈。杨排风庆幸的同时,也精神上暗暗为她打气,毕竟撑过学武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适应了就好。

那个小丫头刚来时肉嘟嘟的,从外观哪一方面,都可以知道,她的身体底子,都比杨排风好的多,不像杨排风,大有挺不过去就丢命的可能。这就是命啊,不认也得认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唉,人生啊就是得认命啊。。。。

第 6 章

前世的立夏在小时候,有过很多扫雪堆雪人快乐美好的回忆,可是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太多东西吸引了人的视线,也在天气逐渐回暖中,再难见到记忆中的大雪。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三个月了,古代没有天气预报,对习惯了天气预报的人而言。在古代的第一场大雪,就显得特别突然,好像毫无征兆就天降大雪。

愣愣的望着天上纷纷而落的大雪,杨排风无法控制的忆起,被她刻意去忘记的记忆,越是压抑着的情绪,一旦爆发就是控制不住的疯狂。杨排风第一次马马虎虎的结束了扫雪的活,晚饭没吃也没人会在意。杨排风早早的回屋,把门从里面紧紧锁好,闪身进了空间。

坐在水泉边的杨排风,撕心裂肺的痛哭,发泄着内心所有的压抑。从一个普通的现代人,莫名的到了这个空间,又莫名的成了下人。太多个不得已,都只能压抑再压抑。杨排风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穿越这样的奇遇,她一点都不想要,可为什么却偏偏砸到她头上。

杨排风一点都不期待这个奇遇,她只想安稳的上自己的班,领着一份差不多的工资,再找一个差不多的男人嫁了,再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是再多的为什么,也没有人能给杨排风答案,她依旧是天波府里,一个又傻又呆的三等奴才。

情绪发泄很久,杨排风也有些疲累,平静的退去衣服,洗完澡擦干头发和身体,才回到房间。躺在被窝里,平静的闭上双目,等待明天的到来,然后上工吃饭。第二天一早,一夜的鹅毛大雪已经到杨排风膝盖,起床后同往常一样梳洗好,不同的是先吃了早饭,才会去上工。

杨排风到了后院,先一点一点的用铲子,把后院的雪铲到墙边。然后在用扫把清扫地面上的雪,琪萱居的后院不大不小,六十多个平方的长方形。只建有一个凉亭,和凉亭旁一颗几年树龄的大榕树。只是地面铺着鹅卵石和碎石子,雪清扫过之后,地面的细缝里,依旧还留有雪迹。

花了两个时辰才清扫好,杨排风也累的气喘吁吁。也幸好杨排风已经习惯了这个活,身体也不像之前那么弱。琪萱居的后院,其实很少有人来。最起码杨排风在这里上工一个多月,除了三天来一次铲灰尘的两个中年粗使小厮,杨排风就没有见到其他人。琪萱居两进院,前院比后院大了两倍有余。大户人家最讲究的是两面,而且每个院里那么多下人,房子少了也不行。

等杨排风赎身后,她想多攒一些钱之后,买一套有个大院子的房子。院子里一边种上菜,一边留着养些鸡鸭,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掩饰空间里面所产的东西耳目。可惜前提是,要等到她赎身。可是要赎身要等很久呢,杨排风有些气妥的撑着手里的扫把,眼睛无神的望着被雪压着的光秃榕树枝。

没有阳光的天空,也很刺眼啊。眯了眯眼睛,杨排风收拾东西准备去吃午饭。在着急着身体快些长大,也不是一夜就能成长的,吃好喝好身体才会健康成长。等杨排风回屋拿了碗筷,才去粗使婆子屋里,粗使婆子已经把饭都领了回来,饭菜一直都很简单,毕竟粗使婆子领来的饭菜,只是琪萱居里所有三等奴才所吃的饭菜。

杨排风记得,前世上班族的人总喜欢用一句话,来形容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吃的比猪差,做的比牛多’。奴才里面,有头有脸的人,都已经成家立业,府里的伙食除外,家人还会给开小灶。一等丫头的饭菜基本每天都能见到肉片,毕竟她们经常在主子面前伺候,一副营养不良干黄巴巴的样子,恶心的是主人他们自己,丢的也都是主子他们的脸面。

二等丫头虽然不比大丫头,但三五天也能见次荤。三等的粗使才是真正的,吃的比猪差,做的比牛多的人。饭菜也是冬天里最常见的萝卜土豆,要么就是冬瓜。别说肉了,直接放上盐的水煮菜,能多放些油都是奇迹了。一个月能吃一顿肉,已经是三等奴才的奢侈。

耳边听着粗使婆子们吃着饭,嘀咕着今天连一点油花都没见。杨排风习以为常的在木碗里盛了半碗泛微黄的米饭,又添了一勺连汤带萝卜的菜,端着碗回了自己屋子。前世享受过各种不同类型的饭食,水煮萝卜和泛黄毫无口感可言的米饭,最初都让杨排风难以下咽。

可是在饿死和难吃两者之间,所有人都会选择吃,杨排风没有那个骨气不吃三等丫头的伙食,她想继续活下去,所以自己没有选择决绝不吃的权力。人之所以任性,是因为有人可以给她任性,有条件供她任性。在屋里平静的吃完了碗里的饭,从空间里弄了水洗干净碗筷放好。

空间里种的玉米已经可以吃了,杨排风把午饭都吃完,准备待到晚上再进空间里,煮两棒玉米吃。三十多颗玉米子,出乎杨排风的意外,竟然有二十八颗发芽,并长出包满的玉米棒。玉米包满的程度,比她前世见过的优等玉米种,所长出来的玉米穗还要好。

除了为下次种植留种的十棒玉米外,剩下的杨排风都打算全部吃光,为自己补充营养。至于大豆本就种的不多,而且大豆和玉米结的果实可不同。一棒玉米的得的种子,要是三株大豆所结的豆子,吃毛豆想到不用想,全部都要留做下次的种子。小麦和水稻长势也还不错,不过小麦和水稻是主食,留种也是越多,证明下次收获也越好。

对空间的认知,让杨排风疑惑的,不是空间里的时间和外面同步,也不是比外面土地的高产。而是空间里竟然能一起种植,各种不同季节的庄稼。想不通杨排风就干脆不去再想,反正事情已经如此,也改变不了什么。

至于空间的存在,最坏的情况,也只是空间消失。她的生活也并不会因为空间的消失,而突然停止,少了一层活着的保障和福利,依旧可以去想其他稳妥的生活。如果这个世上,有人会被空气呛死,也只能说死的活该。

进入腊月,天波府开始了新年的准备,老爷虽然带着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守在边关,无法回来过年。但夫人和其他主子都还在,府里还有很多主子,每房少爷少奶奶、姨娘、庶子、庶女。不可能因为老爷不在府里,就不过年了。

天波府里因为过年,最忙碌的人是一种管家,另一种是天波府里粗使的奴才。管家要管整个杨府,对上要事事向夫人禀告,对下要安排好所有事项,劳心劳力忙不停。而三等奴才要把天波府翻过来,可着劲的擦的闪亮晶晶。该修的,该换的,该补的跟上跟下,全是最重最脏的活。

幸好杨排风年纪不够,依旧做着她原本打算后院的活,多出来的活也就是整理出她睡的房间。原因是八姑娘的陪练徒弟,被翠平安排到杨排风睡的那间屋子。至于那位小姑娘,为何会被转而安排到和杨排风一间房,杨排风不清楚究竟原因。只是对从此没有私人空间,而感到惋惜和无奈。

花了三天,杨排风才把房子里多余的旧东西收拾完。除了偷偷的把旧书,和一张桌子凳子塞到空间里外,屋里也只留了一张旧桌子。收拾好房间的当天下午,屋里就多出了一张床,和两床比杨排风的略新的被子。

当天下午杨排风第三次见到那位,长相讨喜的小姑娘。小姑娘提着自己的包袱,沉着一张小脸砰的一声推开房门,让屋里吃饭的杨排风吓了一跳。小姑娘进屋后,把包袱甩掉她床上,坐在床边抿着嘴唇,胸口强烈的起伏。小姑娘胸口起伏的律动,让杨排风想起火房内的风箱。

“哼,嫉妒我,早晚有一天我会收拾你们。”

杨排风权当没有听到她的话,不过小姑娘可显然没打算给杨排风好脸色,大眼睛气势十足的斜了杨排风一眼,冷哼一声说话也仿佛无所顾忌,或许是在素有傻子之名的杨排风面前,认为可以放心的发泄自己的愤怒。

“傻子,我杨排月可是八姑娘身边有脸面的人,可不是你一个傻子就能招惹的。还有翠平她们几个贱蹄子,等我学成武艺,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杨排风抽了抽眼睛,对莫名成了小姑娘杨排月的出气筒,有些无奈。继续吃自己的饭,心中则想着以后进空间里,可不如之前的方便。都说学武之人,耳目都比普通人厉害,屋里多了一个学武的人,肯定更加要小心。

可是。。。。空间里的麦子和水稻,都可以收了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就码好这章了,只是没有时间修改就放到今天发表。

我最怕修文了,所以只有确保每章都不会有虫虫啊。。。。

痛苦的修文,我果然差太多太多鸟。。。。

第 7 章

和小姑娘杨排月同屋住,杨排风真的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无奈。杨排月早上要早起去练功,她起床也要制造很多咚咚声,把杨排风给吵醒还不算,嘴巴也更是不停的说话,整一个话唠。试想一下大清早,最困的时间段里,一群麻雀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而且杨排月从来不懂得节省为何物,下人每个月的用具都有份例,而每个房间灯油也都是有一定的份例。杨排风原本一个人住,每月份例就少的可怜,那么一点点灯油,节省再节省勉强够用一个月。可是现在多了一个杨排月,灯油的份例并没有多。

人家排月姑娘,才住进来两个晚上,就用光了杨排风一个月所用的灯油。琪萱居里的几个大丫头,不知道和杨排月究竟有何过节,根本不肯多给一两灯油。杨排风自己宁愿抹黑,也不愿去自讨没趣,杨排月作何感想,杨排风更是懒得理会。

或许杨排月也清楚,或许她现在得八姑娘青眼,但这点子小事,根本就不可能跟八姑娘提。所以排月小姑娘只能私下里,对杨排风愤怒不平的大发脾气,杨排风对杨排月也是厌恶到极点。都是在天波府里做奴才的人,她杨排月也只不过是八姑娘赌局里的棋子。

到时八姑娘的赌局赢了,杨排月就好,如果输了,她杨排月指不定会被踢到哪去。即使继续留在琪萱居,翠平那四个大丫头,能稳当的稳坐一等丫头,凭的可不只是伺候尽心。在这个没有硝烟战场的后院,得到不是永恒,没有手段只能给其她人腾位置。

一个找不清自己位置,心高气傲身份为奴的人,杨排风根本就没必要与她计较。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杨排月会被踢来同她一起住。装傻装哑杨排风是贯彻到底,对杨排月是见而不视,闻而不回,随便她怎么折腾,坚决把杨排月无视到底。

过年从古到今都是一种特殊的象征,主子们过年,奴才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主子过年要改善伙食,奴才也跟着一起多尝了很多油水。从腊八之后,主子的膳食增加很多菜色,用剩下来的饭菜,都满足了下面奴才的口腹。

杨排风虽然是三等丫头,可是一等丫头和二等丫头有更好的伙食,一等有脸面的奴才和二等奴才的伙食,理所当然就便宜了三等奴才。杨排风的伙食,在年前的这段时间,也基本上每天都可以见到肉,腊月二十四小年夜那天,杨排风竟然领到几块鸡肉。虽说鸡肉是最难吃的部位,可这也是杨排风在天波府里,第一次吃到鸡肉。

古代过年,可不像现代那般,早无年味可言。城市里的人,过年直接电话拜年,农村里拜年虽然比较重视一些,可也少了太多的年味。看着琪萱居里的主子奴才,因着过年而喜气洋洋的气氛,即使是杨排风,也从内心升起淡淡对年的概念。

可是她已经再无亲人可恋,在这个年代里,让杨排风认可的人中,算的上只有杨管家一人。在这个年代里,也只有杨管家让她觉得有一丝的暖意。过年以杨管家的地位,不可能会缺少什么,可杨排风还是想要送些礼物,可杨排风也真的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送给杨管家。

想了很久后,最后杨排风用玉米苞叶,手编了一个巴掌大的福字。不论是哪个年代,世人对‘福’都非常的热衷和认知。而且玉米苞叶空间里就有现成的,先把晾干的苞壳撕成一条一条,再一点点的编成福字,挂上一个红色带子。虽然简朴,却也胜在精致。

学手工编制,还是杨排风前世,读高中时跟老师学的。起先她也是试做了好几个,慢慢的熟练后,在编制好的几个里面,挑了最精致的成品。可是杨排风不知道杨管家的住所,也没打算开口询问。最后在年三十那晚,杨排风才找到了机会。

三十晚上,杨家所有的主子都会在一起吃团圆饭守岁,杨管家虽不能与主子同席,但主子恩赏,杨管家得了酒菜。杨管家去用饭后,下面的奴才就羡慕的冒着酸味悄悄的恭维。做奴才的永远不缺谈论的话题,而所谈论的话题也离不开主子和有脸面的奴才。

杨排风也是因着这个原因,借着夜色偷偷的溜出琪萱居,去杨管家吃饭的地方。那个地方离厨房不远,当初杨排风在火房上工时,经常会路过。只是由琪萱居去那个地方,杨排风也花了些时间。也幸好她人小个矮,又加上现在过年,忙碌的忙碌,团聚的团聚。

可惜杨排风摸到地方后,没没能顺利的送出那个福字。因杨管家的位置使然,又是新年,在他吃饭的这会功夫里,就一直不停的有管事,给杨管家拜年的同时顺带奉上礼物。杨排风躲在屋外快两个时辰,一直耐心的静静等候。

对那些来拜年送礼的管事,杨管家从头到尾脸上一直挂着笑,只是对来那些拜访送礼的人,态度有所不同,有些来送礼的管事,杨管家虽然收下了礼物,却会笑的客套且冷漠,而有些则多了一丝温和。杨排风前世就做不来这些职场计策,今生更加做不到。

待杨总管送走这一波人,后面又无人等候的情况下,杨排风轻抿了抿唇,拿出她编的那个福字,有些犹豫自己究竟要不要进去。毕竟来给杨管家拜年的那么多人中,都是大盒小盒,她送的这个东西,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再者杨管家也不一定记得她。

可是。。。杨排风想起那双沧桑的眼睛里,透着的温和及宽容。。算了,不管杨管家怎么看待无所谓,最起码杨排风心理有个交代。杨排风再次确定了一下没有人,才从躲着的角落出来,她不想因为这个而被人注意到。

杨排风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待里面传出一声温和的进来时,杨排风才推开一边房门,站在门口静静的望着表情诧异的杨管家。然后轻咬下唇,在杨管家惊讶不解的眼神里,递出手里拿着的福字。

杨管家望了望杨排风手里的福字,见杨排风没有进来的意思,招了招手,示意杨排风进去。杨排风进屋后没有关门,她本就打算把福字给杨管家之后,就回琪萱居休息。虽然现在已经过年,可该做的活却不会因为过年而停下。

这奴才和打工最大的不同,就是打工时,你还有着一定的自由,还能得到休息时间。可做奴才却什么都不会有,有的只是主子的一句话。

杨排风站在杨管家跟前,把福字再次递给他,杨管家接过杨排风手里的福字,前后的翻看了一下。看着杨排风的眼神也很温和,摸了摸杨排风绑着小包包的脑袋,轻笑着温和开口道:

“傻丫头是不是专程给我送‘福’字的?‘福’字编的很精致,不错不错。丫头吃饭没有,小手冰凉,脸都冻得通红,在外面站了很久吧,唉。。。真是个傻丫头。”

杨排风的手被杨管家略粗糙的大掌包住,手上传来暖意,让杨排风只能愣愣的望着杨管家。而对方脸上微笑的皱纹,都让人眼睛酸涩,可是杨排风明白,那份温暖不属于她。从杨管家大掌抽回手,对杨管家浅笑着摇了摇头,淡淡开口说了句吉祥话连同告辞:

“杨管家新年身体健康,您在吃些热的饭菜吧。我要回琪萱居了,明天还要上工。”

杨排风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清脆的童声,只是多了孩童没有的平静和清冷。杨排风对杨管家脸上的吃惊,也没多做解释,躬了躬身转身离开顺手关上门,小跑着回了琪萱居。大过年的琪萱居里的人,根本就没人留意到她,杨排风回到屋里时,杨排月还未回来。

八姑娘九姑娘和七少爷的赌局,还有几天时间。他们各自教导的人,肯定要更加努力练习,主子之间的输赢,输了也就是面子或者一口气,赢了也是面子和一口气的问题。但奴才不同,赢了,他们能得到主子赏识的同时,或许还有另一番的建树。输了,在主子心中就是一无是处,即使可以继续习武,路途却也艰难。

看吧,主子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奴才的生和死。主子们相互之间的面子,就能让奴才死无葬身之地,这就是现实。

回到屋里后,杨排风梳洗好,吹熄了因过年而多了一点油的灯,躺到床上用枕头撑着被子,他自己闪身进了空间,继续用手把小麦水稻的种子揉搓下来。玉米大豆已经收完种子又种了下去,这次玉米种了一大块土地,大豆套种在玉米地里。小麦和水稻,杨排风准备揉好种子,年后在种。

把剩下的小麦和水稻的种子弄完后,杨排风洗了澡才出了空间,半睡半醒的迷糊间,被猛然推开的房门给惊醒。杨排风无奈,排月姑娘真的是不懂温柔礼貌为何物啊。闭着眼睛拢了拢身上盖着的被子,继续睡自己的觉。大冷的冬天,被子本就不厚,屋里的也没有木炭,排月姑娘自己练武身体有火力,她杨排风可是怕冷。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啊。。。虫啊。。。。

第 8 章

古代的年,从年初一到年十五都年味依旧,严格来说整个正月都还有年的余味。八姑娘的赌局在十六那天比赛,府中的下人也都巴着眼睛看热闹,对于热闹,杨排风一点都没有兴趣,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把空间里的种子全部又种上。

看着黑土地里种下去的种子,杨排风在心中暗暗贪心的想着,如果能有调味料就好了,那样杨排风在空间里开小灶,也能吃的有滋有味。对调料杨排风求的也不多,只希望能有盐巴和辣椒就成。盐乃百味之王,辣椒也算是一种万能的调味品,尤其是杨排风喜欢吃辣椒。

辣椒籽还好弄些,偷偷摸到厨房就行。厨房里有干辣椒,弄些种子也不会太难。尤其是古人都喜欢把辣椒穿成串挂在墙上晾晒,只是盐巴就有些难了。厨房油盐酱醋可都是专门看管的人,有多少用多少都是有个大概,而且取辣椒籽和偷盐巴是两回事,无奈杨排风只能祈祷着快些长大。

长大后领月钱,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一点一点的添置。可是长大还要很久。。。。

认命的把后院堆积的灰尘倒在一起,等粗使的家丁来运。打扫完后院,杨排风也没准备想回卧室,排月小姑娘没有取得头筹,但也没有给八姑娘丢太多的脸面去垫底。七少爷身边的那个小厮取了头筹,八姑娘第二,九姑娘身边的那个小丫头输给了排月小姑娘。

八姑娘虽然对第二的成绩不满,但短短几个月就有如此功夫,也已算难得。得了第二明的排月小姑娘,现在看人都是用下巴,在卧室里更是趾高气扬。从她们比武结束后,杨排风每天打扫完,宁愿在后院拿着小木棒炼字,也不愿回房撞见杨排月。

对于杨排风认字的事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当初从那些杂货里,偷偷的留下了八姑娘的旧书。要知道现代的简体字,是从古代的繁体字演化来的,杨排风有现代简体字的基础,认繁体字也不会太难,连蒙带猜基本慢慢的看书也没太多陌生字。

实在是不认识的繁体字,杨排风也会先记下,等以后有机会时在学。不过话说话来,杨排风没有打算考科举,她所认得的那些字,已经让她在这个世界不属文盲了。只是习惯了圆珠笔写字,用毛笔写字不用试都知道,字肯定扭曲的如蚯蚓。

前世的时候,杨排风还是小学时老实教过毛笔字,今生杨排风也没打算写的多漂亮的字体,只要正规正举的毛笔字就已经知足了,况且她现在也没有毛笔可挥霍,只能端着毛笔字的手势,拿小木棍在铺平的细灰尘上练习。

无人教导杨排风什么字体,杨排风也只是横平竖直,一笔一画的写方正的字。对练字杨排风没什么兴趣,只是把它当成一种任务,只要到达杨排风自己订下的要求,对练字也就能放松下来。蹲在地上练了二十分钟,腿就发酸,杨排风也没有那个强大的心里,能一屁股坐在灰溜溜的地上练习写字。

站起来双手叉腰扭了扭身体,眼神不经意的扫过墙头时,整个人顿时僵住。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墙头上趴着一个身穿灰黑色半旧长衫,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杨排风盯着那个男生看了一会,五官还不错,就是表情很冷,不符合他年纪的深沉。

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打算,杨排风把小木棍塞到墙边的一个孔里,用脚踩平自己刚才写的字,转身离开。他看到又怎样,除了府里的主子之外,下人中几岁小孩子的话,没有人会相信。而且瞧他的衣着,也不像府里的主子。

大户人家最爱的就是面子,几位少夫人也都是名门大家闺秀,嫌弃庶子在跟前碍眼,也不会从衣物方面来克扣,管理自个院子的主母,有很多方法不着痕迹的下手。从最明显的地方下手,不是明摆着嫡母不待见或虐待庶子吗,自己把话柄送给人谈论,自找戳戳吗。

但从那天开始,杨排风每次上工打扫,都能遇到那个小男孩。杨排风虽然缺少一个养成系的未来相公,可还是一直都是直接无视那个小男孩。在这个府里像他那样经常出现在墙头上的人,虽不能用居心不良来形容,但能这么多空闲时间的人,杨排风并不准备给自己找麻烦。

她只是一个小孤女,存够了钱就赎身离开。而且在府里养成一个未来相公,有些不太现实。她自己能心平气和的装傻装哑,只为存够钱等待离开。可是她培养的对象,可不是她手里的提线木偶。在她的慢慢潜移下,或许能使他从心底认知一些新的认知和理念,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野心。

一时的百依百顺,不代表一辈子的相守相知。

与其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去培养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还不如等离开后安定下来,领养一个孩子来到要划算。爱情?那是什么?杨排风前世就没有相信过爱情,更何况今生。在这个古代,对于养孩子,她也是间接的当成一种感情和养老的投资,悉心的照料,慢慢的引导,等孩子长大娶妻后,她就可以养老了。相公不合格,也没有休了再嫁的权利,但儿子不孝,却是可以去告。

人生不就是如此吗,出生---长大---慢慢等死,她不清楚别人对人生的认知,她从前世到了今生,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前世所拥有的一切,得到的是束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人生啊,活的舒心,活的自在。不求其他太多,人不能太过贪心,杨排风只求顺顺利利的离开,然后舒心自在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两人就这样,一个天天打扫,一个天天爬墙头静静的看着下面打扫的人。直到有一天,那个表情冷漠的小男孩,从墙上扔下一个小包裹。杨排风站在包裹前,抬头淡淡的看着那个同样表情的小男孩,两人对视了很久,最后还是小男孩先移开眼睛。

杨排风无奈,捡起地上的包袱,打开见里面一些宣纸,一只毛笔和一块墨。看到东西杨排风更加无奈,下人不得主子允许识字,轻则赶出去,重则被打死。这些笔墨杨排风虽然眼馋,但同样的这些东西扎手,虽然她有办法让所有人找不到这些东西,但她却不想欠下人情,

而且这些东西不该她有的,系好包袱,把包袱举起来示意让他拿回去。趴在墙头的男孩,看到杨排风的动作,抿起唇角,小脸更显冷峻。杨排风不清楚这孩子究竟要干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也多了一分不悦。杨排风的第六感表示,这个孩子会给他带来未知的麻烦。

“拿走吧,这个不是我该拥有的,以后也不要再来。”

杨排风的话,让对方脸上有瞬间的呆愣,眼中也闪过一丝委屈。

“我只是想帮你,你每天用木棒写字,是没有什么效果的。”

杨排风已经非常无奈,连她这个半吊子古人,都知道的世俗规矩,他不可能不清楚。杨排风不想纠结在这个问题里,用扫把撑包袱举起方便他取的角度。

“不用了,你自以为是的好意,会给我带来很多的麻烦。下次不准再出现,你也同样会给我带来麻烦,拿着东西快走吧。”

杨排风看着男孩眼中闪着浓浓的哀伤,依旧面不改色。不是杨排风心狠,对小孩子都说这么重的话。这个孩子对她而言也只是个过客,一个陌生人。对于给自己带来的麻烦相比,杨排风更不愿去招惹。前世的立夏喜欢孩子,可是今生杨排风的身份和地位,让她没有那个权力去选择。

她只是一个奴才,一个被卖死契的奴才,即使被主子打死,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杨排风不想死,她没有反抗封建社会的力量,也没有反抗的决心。龟缩在自己的世界,冷漠也无奈的冷眼看着身边人和事的变化。

“我只是想有一个不会看不起我的人,每天跟我说话,我只是想和你认识,就因为我是一个不被待见的庶子吗,我的身份和出生,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为什么所有的错都要我来承担。”

杨排风前一刻还以为自己已经够冷漠,但看着那个孩子脸上如困兽一般的癫狂,那种无法发泄的愤怒,都让杨排风莫名的心软了。两人沉默了很久,最后杨排风放下手里举着的扫把,把包裹从扫把上拿下来。低着头轻轻的拍了拍布巾上,被扫把弄脏的点点灰渍,淡淡的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