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爷显然对莫芸溪孝顺感到满意,心情一好就好说话起来:“手头可是紧迫?若是紧张话可以问爹要。”

莫芸溪没想到他会关心她经济上事,赶忙摇头说道:“爹放心,芸溪并非花钱大手笔之人。嫁妆颇丰,再说每月芸溪都有月钱,没有资金方面忧患。”

莫芸溪嫁妆比起京城官家小姐嫁妆来毫不逊色,加上当初做轮椅时赚几万两,她根本就不用愁钱事。

“那就好。”莫老爷点了点头,没再说这事。

“爹何时迁来京城?”莫芸溪忍不住问道,她盼着莫府迁来,因为她想念柳姨娘,虽然刘氏人比较讨厌,但相信在这里刘氏也闹腾不出什么来,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现在景老爷升了官,刘氏就算再看自己不顺眼也不敢随意使绊子。

“暂时不急,起码得等生意在京城做大了才考虑这事,近两三年是不可能。”

“这样啊。”莫芸溪有些失望。

莫老爷打量着莫芸溪变得有些黯淡小脸儿,唇一扬:“只是两三年事而已,不过你大哥过阵子就会来京城。”

“真?”莫芸溪一听莫少卿会来,立时兴奋起来,前一刻沮丧一扫而空。

她一直记得出嫁前莫少卿对她说话,他说以后定会做她娘家里最为坚实后盾。她与莫少卿关系比同莫老爷要亲多了,那个总想补偿她大哥现在已经十九岁,可以独当一面了。

“嗯,以后他就留在京城打理生意。”

“大哥自小就能干,京城生意他定能打理得很好。”莫芸溪诚心说道,对于莫少卿,她是很有信心。

“哼,能干什么?想让他走仕途为莫家光宗耀祖呢,可他没出息地无心于官场,只对做生意有兴趣。生意做得再好又能如何?还不就只是个商人身份。就算他不想参加科考,以莫家财力给他捐个稍好点儿官并非难事,结果是他自己不争气。”莫老爷虽然语气中饱含了不满,可是眉眼间还是流露出些许骄傲来。

“大哥对官场没兴趣,若是真当了官肯定不会开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爹放心,莫家在大哥手上只会越来越好。”

父女二人在一起聊了一阵子,莫芸溪从莫老爷口中得知前不久莫羽馨出嫁了,场面很热闹,不同于自己出嫁时草率,莫羽馨嫁得很风光。

莫家是省首富,莫少卿又是莫府独子,于是他就跟浑身渡了十层黄金似,使得无数有女待字闺中人家都想与莫府攀亲,日日有媒婆上门,每天都有好几幅尚未婚配女子画相送入莫府,更甚者,就连莫少卿上街,都有女子假装晕倒来投怀送抱。

莫少卿不想过早成亲,在感情一事上很固执,是以宠爱独子莫老爷夫妇虽然想早些抱孙子,但也不得不由着他了。

就这样,莫家两位千金都成了亲,而莫少卿这个当兄长却连亲事都没定下呢。

莫芸溪见这几日景老爷与莫老爷经常一起出去,观察了几日,觉得他们两人相处得有些奇怪,于是就猜他们两人定在谋划些什么。

想起这几日景夫人对她不同于以往态度,觉得这位一向看她不顺眼婆婆会转变定跟景老爷和莫老爷隐瞒事情有关。果然是婆家对娘家有所忌惮或是有所求,当媳妇能受到礼遇啊,如此一想,莫芸溪便更为盼着以后莫老爷一家赶紧迁进京城了。

莫芸溪与莫老爷又说了些话便离开了。

景老爷自秦姨娘那里出来,满面红光地回到上房。

景夫人见景老爷精神抖擞模样,想起他刚刚是在哪里,顿时气闷起来,抓起茶杯猛喝了一口茶方压住一些火气。

她这个丈夫对她只有敬却从没有过爱,他都将宠爱给了其他女人,以前是何姨娘,宠了有十几年后又有了新欢,以前一直看何姨娘不顺眼,总想打压她,有了秦姨娘后她突然想明白了,就算何姨娘倒了,景老爷也不会将那满满宠爱分给自己一些!

“怎么了?不高兴我回来?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去何氏那里好了。”景老爷扫了眼脸色不怎么好妻子,转身就要走。

“老爷说笑了,为□子岂会不愿见丈夫。”景夫人一听他要去何姨娘那里,赶忙站起身笑着走上前,将先前不愉快压在心底。

景老爷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容貌丝毫不逊于何姨娘,甚至五官比何姨娘还要精致一些结发妻子,心中感觉很平淡,涌不起面对其他姨娘时会有怜爱之情。

“是吗?我看刚刚你好像是在生气。”景老爷淡淡地说道。

景夫人眼皮闻言猛地一跳,拉着景老爷在软榻上坐下,语气又温和了几分:“我生气也只是生小辈气,哪里敢对老爷有所不满?”

“但愿如此。”景老爷瞄了景夫人一眼,抖了一下衣袖后在轮榻上坐下。

景夫人被景老爷那一眼望得笑容险些挂不住,缓了缓情绪后便在景老爷身旁坐了下来。

“既然不是因为我而生气,那你刚刚在气什么?”景老爷旧事重提。

景夫人确实是在生景老爷气,她经常因为他去妾那里次数过多而气恼,但却没胆子说他,此时被景老爷一问,她哪里敢说实话承认,心思一转开口道:“既然老爷问起来,那我就说说吧。

前阵子芸溪养猫抓伤碧莲事老爷也知道,那个碧莲眉清目秀,是我拨去伺候皓宇,我身为主母,自是希望我们景府儿孙满堂,可是芸溪明明知道我让碧莲过去目,却装傻充愣,不主动安排给碧莲开脸事,前几日我忍不住了,让芸溪收了碧莲,可是被她巧舌搪塞了过去。我未提纳碧莲一事前好歹芸溪还让碧莲在宇儿房内伺候,可提了她事后,芸溪却禁了碧莲足,不让碧莲去房内伺候了。您说她这不就是在与我对着干呢吗?小小年纪便如此不容人,以后若是诞下个一儿半女,我们宇儿日子岂不是就难过了?”

提莫芸溪只是景夫人一时兴起,谁想自己说着说着气便来了,说到后面声音都高了一分,连她自己都禁不住怀疑刚刚她其实不是在生莫老爷气,而是在生莫芸溪气。

景老爷拧眉想了会儿道:“那个被花猫抓伤丫头叫碧莲?长相倒是还可以,给宇儿当妾也不错。”

景夫人闻言眼睛一亮,心情颇好地道:“老爷也觉得那丫头适合伺候宇儿吧?这样好,我这便命人将芸溪叫来。”

“叫芸溪过来做什么?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景老爷见妻子蠢蠢欲动模样,眉头不禁皱起来,语气不怎么好。

“怎么了?”景夫人转头看过去,看到了景老爷眼中气恼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心急了,连忙安抚道,“老爷息怒,方才是我太过气愤一时疏忽,忘了亲家翁还在府上住着事。”

“夫人,大事当前,那些鸡毛蒜皮小事你还计较个什么?我与亲家翁交易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芸溪在娘家时并不受宠,但亲家翁只有两个女儿,即便再不重视芸溪他也不会当她是拣来!不说他现在待芸溪不错,就算他将整颗心都偏向了嫡女,我们也不能在他还在府上住着时就大张旗鼓地逼他女儿给宇儿纳妾吧?这可是打亲家翁脸!他会认为我们不尊重他,甚至怀疑我们与他合作心不诚!”

景夫人被说得面红耳斥,暗怪自己多嘴。见景老爷发完火趁着他喝茶功夫赶忙说:“老爷说这些我都懂,刚刚是太过气愤糊涂了,就算我们不有求于亲家翁,也不能在他还在府上时就给宇儿房里塞人,这点我明白,真当我这个与老爷结发十九载妻子是蠢人不成?”

“我知你不蠢,你只是对芸溪不满,总想时不时地压制她过婆婆瘾而已。”景老爷了然地看了眼景夫人。

被丈夫点破心思景夫人脸热一下,但却没辩驳,她确实对莫芸溪这个儿媳不满。

以前就觉得她身份配不上长子,而现在自家老爷又升了官,她更是觉得莫芸溪不配,以前莫芸溪经常装无辜装傻骗自己,关键时刻还将自己钟意媳妇人选纪梦洁给气得选择了景皓轩!让她赶紧收了碧莲,结果她就蹿缀着自己辛苦多年拉扯长大儿子拒绝自己。

这些还不是最令她气恼,最让她想不开便是自己唯一儿子心被那个样样都不好莫芸溪勾引走了!有好几次儿子都为了这个儿媳来找她,不是为了求情就是与自己对抗,总之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莫芸溪。

她如何能接受得了自己唯一儿子心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对那个不讨喜、没身份地位、又不听婆婆话媳妇越来越好?

儿子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又是自己费心劳力地将他带大,结果自己辛苦培育出来果实却成了莫芸溪这个“外人”了,自己顶多闻个味儿而已,换谁谁能接受得了?

“你为何对芸溪偏见那么深?宇儿喜欢她,再说自她来后景府便好运连连,当年不是有个老大夫说她是福星吗?以前我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她一来景皓宇就醒了,没过两年我便升了官,现在又因为她回答对问题让咱们省了上万两诊金。最近我们都在发愁银子事,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结果因为她过及笄礼,亲家翁便来帮咱们来了。你说她是不是福星?就算她商户庶女身份确实配不上我们宇儿,但她福星身份却比什么都好啊!”

景老爷不像整日生活在宅子里女人那般目光短浅还小心眼儿,莫芸溪代嫁时他确实也不满,本来应该嫁来嫡女换成了庶女谁能高兴得了?可是她一嫁来儿子便醒了,后来又尽心尽力地照顾景皓宇,他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一向优秀长子从醒来后自暴自弃,到渐渐有了自信、脸上重新有了笑容,他这个当爹是既心酸又骄傲,这都是谁功劳他清楚,身份名声等缥缈东西与自己嫡长子健康与幸福比起来还算什么东西!

以前不喜莫芸溪性格,总觉得她性子太过软弱经常畏首畏尾,后来在得知她拿烧火棍教训纪梦洁丫头,而后又听到她当着众人面与景夫人说那些话,令他明白这个儿媳并非是软骨头,她有脑子并且敢作敢为,平时她看起来好欺负那都是表相,大家被她骗了证明她会收敛脾气,懂得审时度势,初来景府她明白自己处境,没站稳脚前最安全做法便是低调隐忍,连他都给骗过了。

如此有眼力见、不毛不躁因为处境不利而忍气吞声、真心待丈夫好福星媳妇非常适合当长媳,景老爷对莫芸溪很满意,想起平时聊天,不只一个同僚盼着有个能带来好运媳妇,每到这时他心情都会很好,因为自己媳妇就是个福星,这点是别人羡慕不来。

景夫人听景老爷夸奖莫芸溪感到不高兴,为防景老爷再生气,强压下要辩驳冲动,点头附和:“老爷说得是,仔细想想芸溪那媳妇确实不错。”

“既然觉得不错最近就少生芸溪气,那个什么碧莲先不管,纳妾事以后再说,哪有儿子还没圆房,长辈就急着往他房里塞人?就算圆了房也要容他们小两口相处一阵子,等芸溪有了喜或是一年半载肚子没动静再考虑纳妾事。总之在景莫两家合作期间,你就少操些心吧。”景老爷语重心长地对固执景夫人说道。

景夫人闻言叹了口气道:“老爷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完了这事,见景夫人态度不错,于是提起其它事:“宇儿腿恢复得很好,我已经着手安排他进瀚林院念书事了,等再过半个月左右他便可以去了。”

景夫人闻言脸色顿时一喜,打心里笑了起来:“老爷辛苦了,宇儿资质高,不会让我们失望。”

“嗯,瀚林院收学生年龄都不高于十九岁,他与轩儿都不小了,得在十九岁之前赶紧考科举,轩儿还能多学一年,而宇儿则只有一年时间。”景老爷说到此处有些担心,京城乃卧虎藏龙之地,瀚林院名师众多,不乏有学业学业出众学生。虽然景皓宇很聪明,每个教过他西席都对其赞赏有加,可是比起自十一二岁便在瀚林院念书官家公子们并不占优势。

“一年…”景夫人也有些忧虑,望着景老爷有点不确定地说,“宇儿应该没问题,相信仅有一年,他也能学有所成,毕竟他底子好。”

“但愿如此。”

时间一天天过去,景皓宇腿在乔墨治疗下每日都有新起色,双腿越来越有力,每日能行走距离都在增加,当然这也是他自己强忍疼痛,咬着牙坚持复健功劳。

乔墨见景皓宇腿恢复得差不多了,嘱咐了一些以后他要注意事项,将每日景皓宇需要喝药写下详细清单后便向景府众人告辞了。

作为一名短时间内闻名京城神医,行情好得不得了,不愁没钱赚,请他去治病人从没断过,乔墨在景府上住着时便就接了很多“生意”,现在见景皓宇腿没事了便要动身离开。

景老爷没能查出当日袭击乔墨杀手是谁派来,感觉很是愧疚,对乔墨说以后只要有难处就来找他,他一定会尽力为乔墨办到。

景皓宇及莫芸溪都已经将乔墨当成了朋友,他要走,他们小夫妻都很是不舍。乔墨见此笑道:“宇弟、弟妹你们莫要如此,乔某就留在京中,见面方便得很,以后只要有时间乔某就会来看你们。”

“乔兄,你对小弟恩堪比天高,以后等小弟发达了,定不会忘了乔兄。”景皓宇对着乔墨抱拳,若非有乔墨,他这辈子都不能进瀚林院,也不能参加科考,以后做生意还好,想做官就不可能了。

乔墨笑望着真情流露景皓宇及莫芸溪,眼里闪烁着自师父离世后便很少涌现暖意,点头道:“我相信宇弟!”

乔墨一走,景府很多年轻丫环都悄悄掉泪了,风趣幽默长得又好看神医走了,她们心就眼挖了个洞似空虚。

景皓宇腿目前杵着拐杖能自如行走了,景老爷由于不放心他一个人上路,便让他以后上下学都与景皓轩一起坐马车去。

在景皓轩一脸正色地保证会照顾好兄长后,这事便在景皓宇存有一丝顾虑情况下敲定了…

送荷包

瀚林院乃全最高学府,这里学子们是未来朝廷中流砥柱,京城所有大官们公子都在这里念书,若是念书期间能结交几人,对以后仕途之路很有帮助。

贵族太多,贵族中还有贵族,比如皇亲戚及执掌兵权之人,身份各个高贵至极,他们孩子在学院内自是众星捧月,彼此间谁也不服谁,于是学院里分成了好几派。

所以,去了瀚林院若是能在结交了几位高官子弟情况之下,还能不得罪其他人很难,跟了这个人,那其他几派人自会看你不顺眼,使绊子不在少数,若是你想哪方都不得罪保持中立,那可就更得小心了,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哪一方人马,没有靠山为你撑腰,后果会很严重。

这些景皓宇虽然还未亲身经历,但书院中猫腻他都能猜到一二。

最安全做法便是碌碌无为,景皓宇虽然是景府嫡长子,这个身份与普通人相比自是高贵非凡,可是在瀚林院里却平凡得紧了。身份一般、表现一般、能力也不行话自然谁都不屑拉拢,这样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能明哲保身,但是景皓宇去了瀚林院却不能隐藏实力。

他眼看就十八岁了,只有一年时间,若是想以后仕途走得顺利些,那在瀚林院他必须得大放异彩,他自幼天份便高,这些年课业并没有落下,所以若是想在瀚林院闯出名声来不难,可是名声一闯出来麻烦就来了。

对于会遇到麻烦景皓宇虽然觉得烦,但却没有太过在意,经历过从死到生,又经历过残废时被人耻笑及同情等磨难,谁还在意那些小打小闹?

景皓宇上学第一日,莫芸溪早早地起床在小厨房里亲手给他做了牛肉馅汤汁丰富小包子,让他在路上食用。太早起虽然难受,但一想到景皓宇要去瀚林院上学心情便大好,是以早起痛苦便一点都不在意了。

站在门口目送景皓宇上了马车,莫芸溪对搀扶景皓宇上马车景皓轩微笑道:“二叔,这阵子夫君就有劳你多费心些。”

“大嫂放心,小弟定会照顾好大哥。”景皓轩一脸诚挚地保证道。

莫芸溪闻言笑容又浓了几分,眼中有道光迅速滑过,意味深长地说:“有二叔陪着我很‘放心’。”

景皓轩没有注意到莫芸溪语气上不同,有礼地道:“清晨天凉,大嫂莫要在外逗留过久,我同大哥先走了。”

“嗯。”莫芸溪点点头,对着掀帘望过来景皓宇微微一笑。

目送马车渐渐远离后,莫芸溪转身往回走。景皓宇与景皓轩一起上下学,她当然无法放心,景老爷开口让景皓轩陪同景皓宇一起上下学要求在情理之中,两个儿子去同一个地方念书,自然让其中一个照顾另外一个,若是景老爷提出了这个要求后她与景皓宇拼命找借口拒绝话便不妙了!

景皓宇不是笨蛋,安全问题他自会注意,多年前事他们仅是怀疑,苦于找不到证据,于是他们只能将希望放到以后,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事情都有两面性,遇到危险对于目前他们处境来说并非全是坏事。

景皓宇能保护好自己,她有信心。

景皓宇以后就不能总在家里陪她了,一时间有点适应不良,莫芸溪叹了口气拿出前两天刚做到一半鞋面继续做起来,这是给景皓宇做,她手艺一般,做出来鞋穿起来会舒服但是美观上有所欠缺,是以这鞋是专门做来给他平时在家里时穿用。

几日过去,景皓宇每日都与景皓轩同进同出,两人并没有分到同一个学院,景皓宇被分到了五个学院中平均成绩最差一个里,为此他虽然有些遗憾但却并未抱怨,依然自顾自地用功念书。

“鞋我做好了,你试试看合不合脚。”莫芸溪将做好一双鞋子递到景皓宇面前,她在鞋底上花费了很多功夫,底子又厚又软不会脚疼,对景皓宇目前需要练习走步人来说有好处。

景皓宇看到鞋笑得很开怀,接过来就开始试穿起来,大小很合适,穿起来很舒服,站起来杵着拐棍来回走了几步,感觉鞋底柔软,于是笑道:“很舒服,辛苦你了。”

“我手艺有限,这鞋你就在府里时穿,出去可别穿它,免得被人笑话。”莫芸溪见景皓宇喜欢,心情大好,觉得自己这几天辛苦很是值得。最近她越来越想为景皓宇做些什么了,想让他日日都有好心情。

“我娘子为我做,出去穿又如何?别人只有羡慕份儿。”

“不行!你若是敢穿出去我以后什么都不给你做。”莫芸溪威胁道,她可不想外人笑话她手艺。

景皓宇见莫芸溪来真,抱怨了几句最后妥协:“好了好了,不穿出去。”

“可是适应学院生活?”莫芸溪问起来。

“还可以。”

“可有人找你麻烦?”

“暂时还没有。”找麻烦是没有,但是背后嘲笑他不在少数,笑话他杵着拐棍走路,笑话他是学院里年纪最大,笑话他十三岁就成亲了云云。

今日下课回府前发生一件事,景皓宇不打算告诉莫芸溪。

下学后他在马车内等着景皓轩,景皓轩出来时身边跟着三个同他关系较近贵公子,他们就十四五岁大,见到景皓宇后在言语中笑话起他来,基本就是贬低景皓宇年纪大并且身有“不便”事,讽刺景皓宇同时不忘抬高年纪比景皓宇小一岁且身体健康景皓轩。

景皓轩感觉尴尬,好意“劝阻”了三人几句,他不劝还好,一劝反到是令那些人笑话得更厉害了。这几人家世背景比景家要好上很多,自然没将景皓宇放在眼中,笑话起他来肆无忌惮。

景皓宇并未如他们意气得跳脚,曾经暴躁易怒情绪经过几年沉淀已经淡去,在其中一人大声地说了一句他是‘老残废’后,才淡淡地回了一句“君子戒言,小人乱语。”

这话一出口那些还想继续讥讽人不得不停止,景皓宇话已经点到了那里,若是他们还继续话自己岂不就成了景皓宇口中小人?几人气得不轻,狠狠瞪了景皓宇好几眼,顺带又迁怒地瞪了景皓轩一眼后方脸红脖子粗地离开。

景皓轩上了马车后很是愧疚地对景皓宇道歉:“对不住大哥,二弟委实不敢得罪他们,这些人…”

“我明白。”景皓宇淡淡地打断景皓轩闭起了眼,刚刚景皓轩若是真想阻止话,那些人又岂会越说越过分?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显,大家都心里有数。

莫芸溪见景皓宇有些走神,便知他上学期间定是有人找事,心疼虽有但她并不担心,若是他连这些挫折都受不住或者处理不好话,以后又有何前途?天将降大任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力筋骨。若是景皓宇以后想做大事,苦头定是要吃,能经得起风浪人才有出息。

白天上完课,晚上景皓宇在书房还要用功很久,在家里学习不比在瀚林院,马上就要旬考了,就算不能一鸣惊人,也不能太差,他“年纪大”,若是成绩还不行,那以后耳根子就别想清静了。

碧莲脖子上伤早就好了,爪印在坚持抹药下淡化了很多,再过段时间,印迹便会完全消失。

这些日子莫芸溪一直没传她过去伺候,碧莲感觉既困惑又着急,整日在屋子里什么事都不干身子都快发霉了,于是白日一有空便在莫芸溪能看得到地方转悠,可是转悠了好几日都没人来传唤她。

一大早,莫芸溪刚用过早饭,就有人通报说碧莲来了,她愣了下便让人将碧莲带进来。

碧莲进来后,给莫芸溪请了安,而后从怀中拿出几个缝治精巧荷包:“少奶奶,这些都是奴婢最近缝治,望您收下,以后您打赏时将打赏之物放进荷包内要方便、轻巧许多。”

莫芸溪接过荷包摸了摸,手感很好,布料用是中等丝绸,针脚紧密,荷包上用上好绣线绣着各种物事,有绣着花草,有绣着竹子松树,荷包总共有十几个,上面还泛着清新茶香味。

“碧莲手真巧,这些荷包做得很不错。”莫芸溪由衷赞道。

碧莲闻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微红:“碧莲手艺一般,让小姐见笑了。”

“怎么会,这针角这绣功,我院中可是无一人能及上你。”莫芸溪眯着眼笑望着碧莲。

“少奶奶您别取笑奴婢了。”碧莲脸又红了几分,当真是艳若桃李。

“难得你有这份心,这些荷包我就收下了。”

“少奶奶不嫌弃就好。”

“呵呵。”莫芸溪借着喝茶功夫暗中观察了下碧莲表情,猜想着她来目到底为何。碧莲伤已好,不过她却一直没让她过来伺候,今日碧莲借着送荷包举动来找自己,怕是就与这事有关。

“少、少奶奶,奴婢脖子上伤…已经好了。”碧莲低着头扭捏地将正事提了出来。

莫芸溪假装没听见,垂眸喝茶。

碧莲偷眼望了下莫芸溪,咬了咬唇声音提高了几分:“奴婢伤已经好了,可以、可以帮香茹姐和倩雪姐分担一些活计了。”

莫芸溪将茶杯放下,和颜悦色地道:“当日是我太过疏忽害得你无故受了这么重伤,差点儿就…事后你还帮我替大宝求情,为此我极为感激,没什么可回报你,只能让你多休息少干些活,你不必急着来干活,多休息几日月钱不会少了你。”

碧莲见莫芸溪没同意自己来伺候,心中有些急:“少奶奶体恤下人,奴婢很高兴遇到少奶奶这般好主子,只是奴婢是下人总是待着心中过意不去,您看…”

“现在你们大少爷去瀚林院念书,平时不在家,活计少,有香茹和倩雪两人就够了。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当日你被抓伤,有下人嚼舌说我因为对你不喜所以指使大宝抓伤你,若是你脖子上疤不消个干净我便唤你来伺候,难保那些人不再次嚼舌说我刻薄你。”莫芸溪望着碧莲阴晴不定脸色,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执意要来,那我也不好勉强,那些嚼舌下人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吧,说我刻薄也好,歹毒也罢,有什么比碧莲你高兴更重要?”

“少奶奶,奴婢、奴婢疏忽了,竟想着不想再白拿银子不做事,没有顾及少奶奶难处。”碧莲低头闷闷地说道。

“无妨,你平时在房里养伤自然听不到那些混话,倩雪她们经常在府中走动听到很多,嚼舌下人我已经处罚了。你是娘送来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在你伤未好干净之前就指使你做活,未免显得我这个当主子太心胸狭隘了。”

“奴婢明白,这事是奴婢欠考虑了,少奶奶勿怪。”

“好了,你先回房吧,这些荷包我收下了。”

“是。”碧莲对着莫芸溪一拂便静静地走了出去。

莫芸溪望着碧莲离去身影眉头微皱,碧莲伤好得差不多了,她也防不住几日,早晚她还会再来房里伺候,并非是自己对景皓宇没信心,而是不想在房里养“狼”,有静香在前,她哪里会愿意碧莲在房内伺候!

碧莲走后,香茹及倩雪走了进来,见到桌上放着荷包便问了起来,得知这是碧莲做后两人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香茹:“这荷包绣得还真是不错。”

倩雪:“若是绣得不好,她敢拿出来显摆?”

香茹:“前几日听说她一直在绣东西,原来是在绣荷包。”

倩雪:“哼,她想来房里伺候,苦于小姐一直没开口,她不好意思直接问,于是就借着送荷包举动提起这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