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夫人闻言问向额头直冒冷汗的巧莲:“香茹说的这些可对?”

巧莲咬了咬牙道:“回夫人,她、她将奴婢的话改动了很多,奴婢没有说过对姑娘不敬的话。”

香茹瞪向犹自狡辩的巧莲,没有景夫人下令她不敢强行争辩,只用眼神控诉。

景夫人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望向在一旁站着的一圈人:“当时你们也在场,她们两人谁说的是真的?”

众人面面相觑,均低着头不敢吭声,作证最易得罪人,莫芸溪与纪梦洁两人都有可能是未来的当家主母,他们哪里敢乱说话,万一站错了队,得罪了未来主母,以后不是吃不完兜着走吗?谁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无人开口。

景夫人脸拉了下来:“都哑巴了?府上养着一群哑巴有何用!”

众人听得腿直发抖,景夫人的意思怕是要将他们这群“哑巴”卖了。

正在众人犹豫着要不要指证间,纪梦洁娇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舅母,发生何事了?是不是巧莲这丫头冲撞了您?若是的话,梦洁在这里先给舅母赔不是了。”纪梦洁来到景夫人跟前屈膝行了个大礼。

景夫人阴沉着的脸在看到纪梦洁后缓和了大半,和蔼地说:“梦洁快起来,孰对孰错此时还未证实,舅母哪好受你大礼?”

纪梦洁谢过景夫人后便站直了身子,看到跪在地上一直打哆嗦的巧莲后顿时惊呼:“巧莲你怎的如此、如此…”

巧莲扁着嘴哽咽道:“小姐,奴婢这身伤都是被姑娘打的,呜呜。”

“表嫂?”纪梦洁闻言大为惊讶,望向站在一旁表情冰冷的莫芸溪,不解地问,“表嫂,巧莲可是哪里得罪了你?”

莫芸溪眼皮微微一挑,冷淡地讽刺道:“巧莲真是你家的好奴才啊!对香茹又打又骂,我喊了两次叫她住手,她都听而不闻。如此目中无人的恶婢嚣张得可恶,我忍不住就教训了两下。你皱眉做甚?觉得我过分了?呵呵,我都被下人骑到头上欺负来了,难道还要我忍着?是否还要点头哈腰地问一句‘您老骑得可舒服?’”

纪梦洁闻言表情一僵,对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莫芸溪感到接受困难,遂又疑惑地望向巧莲质问道:“表嫂说得可都是真的?你没将表嫂的话当回事?”

巧莲的视线不敢对上纪梦洁,吱唔着说:“奴婢当时被对小姐不敬的香茹气疯了,所以、所以就没停手。”

莫芸溪突然插口:“香茹何时对你家小姐不敬了?明明是你言语中先对我极尽污辱之能事,你这恶婢颠倒是非、避重就轻的本事可真不小啊!”

莫芸溪总是恶婢恶婢地叫着,不了解实情的纪梦洁听得极为不舒服,语带不高兴地说:“表嫂,

既然舅母说谁对谁错还未证实,你这般咄咄逼人是否太过分了?”

莫芸溪眼一眯,怒道:“我咄咄逼人?若非你的人无礼在先,我又岂会在这件事上不饶她?”

“够了!”景夫人大喝一声,瞪向莫芸溪,“你少说几句,在下人面前如此不依不饶的,也不怕丢脸。”

莫芸溪被景夫人训得满肚子火,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怒气忍下,随后便抿着嘴站一旁不再开口了。

纪梦洁突然哭了起来,拿着丝帕捂住眼睛哽咽道:“梦洁一来就被表嫂训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根本就不清楚啊,呜呜。”

景夫人见纪梦洁哭了,显得有些慌张,忙站起身搂过纪梦洁轻哄着,见纪梦洁还在哭,于是气恼地对莫芸溪说:“梦洁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你就那般说她委实不对,还不向梦洁道歉!”

莫芸溪身子站得笔直,毫无愧色地望向景夫人:“娘,芸溪觉得该道歉的应该是巧莲。”

“放肆!难道还用你来教我如何处置事情?”景夫人被莫芸溪的固执气到了,语气重了几分。

纪梦洁擦泪之际偷偷望了眼板着脸的莫芸溪,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莫芸溪看到了纪梦洁那得意的眼神,她这是在向自己炫耀景夫人是向着她的!

“娘严重了,芸溪哪敢那么对娘。”莫芸溪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巧莲打香茹的事,到底是因为什么,想必娘早心中早就有数了。当时发生的事,在场的众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若是最后事情不了了之或是是非黑白被刻意颠倒,恐怕难以服众!”

“芸溪虽然年幼,但好歹也是景府的嫡长媳,结果却被一名下人那般轻视,这难道不是对景府长房的不敬?若这次轻易放过狂妄的下人,恐怕我们长房的威信也所剩无几了!梦洁是表小姐,自幼寄居在我们府上,娘想对这事从宽处置,不想严惩,估计是担心严惩会落个刻薄孤女的骂

名。”

“可是娘若是这次放过了巧莲,我们长房的威信何在?我想在场之人都不是卑鄙小人,只要大家的良心没有被狗吃了,在目睹事发经过之后都不会昧着良心去胡说八道!若谁乱说话了,大概也是心理太过扭曲,恐怕做了坏事后过不久就会遭天谴,会不得好死!芸溪说这些并非在威胁娘,也没有对娘不敬之意,我只捍卫我们长房的威信,同时也为我讨回一个公道,希望娘成全。”

景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被固执得厉害且思路突然变得清晰无比的莫芸溪气得够呛。她这算是将话放在了前头,若是这次自己不惩罚了巧莲,就会落个置长房威信于不顾的罪名,不仅如此还将自己事后可能用到的理由也给堵死了。

这小小年纪,心思能活跃到如此地步还真是厉害啊!景夫人瞪着莫芸溪气不打一处来,直至今日她才完完全全地明白,这个儿媳妇并非如她以往所想的那般笨得出奇,相反,她还精明得出奇,否则她说不出这番话来!

旁边的下人听得嘴角直抽搐,莫芸溪已经将狠话说在前头了,若是他们谁多嘴“乱说了什么”,那就是良心被狗吃了且心理扭曲的小人,不久后还会遭天谴!这么狠的咒骂谁能不将之当回事?就算本想着看热闹,打算事后将结果当笑话说给别人的听的人此时也只能打消了念头,被骂良心被狗吃或是心理扭曲都不打紧,但是“遭天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今日之事,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莫芸溪改观了,不仅景夫人觉得自己被骗了,气莫芸溪气得要死,连纪梦洁都忘了哭泣,睁大眼睛呆愣地望着莫芸溪。虽然她不聪明但也不算笨得出奇,莫芸溪这番话说出来后,她突然发觉自己这一个多月来被不停巴结着自己的莫芸溪给骗了,人家恐怕根本就没将她当回事过,说不定在自己沾沾自喜之时,莫芸溪在心中正在笑话她呢。

下人们对莫芸溪也改变了想法,内心深处对她的轻视突然间消失无踪。

就在场中气氛僵化至极点之时,景皓宇的声音突然传了来。

“芸溪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小宝一直在吵着找你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景皓宇用手转着轮椅渐渐靠近,而在他前面走着的人不是景老爷是谁?

解决了

莫芸溪见景皓宇来了,紧绷的神经突然为之一松,仿若遭逢久旱之人突然迎来了一场大雨,又仿佛是一直在黑暗中挣扎的人突然迎来了光明一般。看着景皓宇一点点地靠近,心中的热度随之一点点增加,她知道他会来为她解围的,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从没像现在这般高兴见到景皓宇,他虽然还未成年,可是这一刻莫芸溪突然觉得小小年纪的他亦能带给她一定的安全感,就算他身有缺陷,却没影响到他保护人的能力。

景老爷和景皓宇来后,在场之人问安的问安,行礼的行礼,待有眼力见的人搬来一个软榻给景老爷坐后,众人便安安静静地立在了一旁。

“什么事啊居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来?我刚一回府就有人来通报。”景老爷眼神很随意地往众人身上一扫,便成功地起到了震慑作用。

景夫人语带温和地笑道:“是哪个奴才多事,芝麻大点儿的小事也去惊动老爷?”

“都动起了手,还牵扯到长房的威信了,还称得上是小事?”景老爷望向景夫人,语气平和地反问。

景夫人闻言心中暗惊,忐忑地打量起景老爷的脸色来。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景老爷看着景夫人淡淡地说道。

“是吗?那事情的大概经过想必老爷也清楚了,现在只是还没弄清楚这两个丫头谁在说谎。”景夫人笑得有些不自然。

景老爷看向正委屈地站在一旁的纪梦洁问:“这两个丫头好像是因为一锅鸡肉起的冲突,这鸡肉是厨娘做给梦洁的?”

纪梦洁摇了摇头:“不是做给梦洁的。”

“那你可有吩咐巧莲来厨房端菜?”

“没有,平时梦洁的吃食大多由小厨房来做,偶尔才会交待大厨房准备我想吃的菜色,今日梦洁并没有交待大厨房做什么。”

巧莲跪在地上,头快低到胸前了。

“巧莲来厨房的事你可知晓?”

“梦洁不知。”

“。”景老爷点点头,而后望向头低得不能再低的巧莲,“你家小姐说她并没有吩咐你来这里端菜。”

巧莲脸烧得厉害,臊得差点晕过去:“是、是奴婢听到小姐说有点饿,而当时小厨房刚做上菜,一时半会儿熟不了,所以奴婢才、才来大厨房碰碰运气。”

“你难道不知炉子上炖着的菜都是各房主子吩咐下来的,已经有主了?”景老爷不紧不慢地问着。

“奴婢知道。”

“地上那锅鸡肉是哪房主子的?”

“是姑娘的。”

“?既然你知道它是为姑娘准备的,为何还要将其端走?”

“因为小姐饿了,所以…”

“所以你就要将原本属于姑娘的菜端走?”

“是。”巧莲声音越来越低,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香茹阻止你端走还惹得你不高兴了,是吧?”

巧莲被问得快哭了:“奴婢错了。”

“你且说说,既然知道那菜是为姑娘做的,香茹也阻止了你,可你为何还一意孤行地非要端走?若那菜是给我或夫人准备的,你是否也要强行端走?”

“不会!奴婢不敢。”巧莲抬起头大声道。

“我与夫人的菜你不敢端,为何姑娘的菜你端起来就那般肆无忌惮?”

巧莲被景老爷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得冷汗一个劲儿地往外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纪梦洁见景老爷上来就质问她的丫环,心中充满了不平,忍不住开口道:“舅舅,我想这里面定有所误会,巧莲怕我挨饿所以才来的这里,她本意是好的,大概是不小心得罪了香茹,所以才起了争执。”

莫芸溪闻言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反驳就被景皓宇一个眼色止住了,于是闭起了嘴。

景皓宇代为开口说道:“巧莲‘不小心’得罪了香茹,理应是香茹打骂她才对,怎的事实恰恰相反,反到是巧莲揪住香茹打骂不休?”

纪梦洁闻言猛地望向景皓宇,表情尽是委屈与难过,景皓宇正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莫芸溪身边,那一心要为莫芸溪出头的模样深深地刺激了她。

“表哥,当时你又没在这里,怎的那般确定一切都是巧莲的错?”纪梦洁气得脸发白,今日她被莫芸溪还有景皓宇刺激得够呛。

景皓宇端着一张俊脸正色道:“因为我相信芸溪。”

纪梦洁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脸色煞时难看得厉害。他说相信芸溪,所以连带的也相信香茹,而他却不相信巧莲,巧莲可是她的人啊…

莫芸溪闻言唇角忍不住微翘,在受了委屈时有人站在自己这方,那人以着极为坚定的语气说“我相信她”,这种感觉很好!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景皓宇这个懂得保护妻子的小丈夫挺不错的。

景老爷扫了眼景皓宇还有纪梦洁,没说什么,皱了皱眉继续问巧莲:“怎么不说话?当时锅上不只一道菜吧?为何非要将芸溪的那道菜端走?”

景老爷一步一步地追问,终于将身心俱疲的巧莲给整垮了,腿痛屁股也痛,而且自景夫人来后神经就没松弛过,此时被景老爷一再地追问逼得受不住了,眼泪登时流了出来。

“奴婢说。”巧莲抬手擦了一下眼泪,强压下哽咽开始说了起来,“奴婢见小姐饿了,便想来大

厨房这里碰碰运气。看到姑娘的菜快熟了,于是就、就想端走。”

“说重点!”景老爷不悦地道。

巧莲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说:“奴婢不敢得罪其他主子,而姑娘奴婢却不、不怕,想着姑娘最近与小姐来往得很密、密切,觉得她不会在意。”

“你是打心里看不起芸溪的,根本就没有将她当主子看,对不对?”景皓宇突然开口问道。

“奴婢没有。”巧莲出口辩驳道,可是她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到底有没有,当时可是有很多人都看着呢!”景皓宇冷冷地瞪着巧莲,不将莫芸溪当主子看的奴才最为可恶。

纪梦洁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咬着银牙瞪着景皓宇,虽然对巧莲惹出的事大为气恼,但景皓宇为了向着莫芸溪而不遗余力地不给自己留脸面的行为更令她难堪!以前他可是不舍得让自己难过半分的,而此时他却为了莫芸溪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

这哪里是想娶她的样子?想到自己前一个多月被这一对夫妻给耍了,纪梦洁就恨不得上前将他们二人生嚼了解恨。

景老爷被这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事搅得烦了,直接对着那些在厨房干活的下人说:“当初的详细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都给我详细说说。”

景老爷比景夫人威严,话一出口便使得下人们的肝颤了颤,但无人开口说话。

“什么时候你们的嘴这般硬了?夫人要你们说,你们当哑巴,现在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了!”景老爷倏地站起身,脸色阴沉着说,“看来我得回趟衙门,将黑大、黑二找来,看到时谁还敢嘴硬!”

黑大和黑二是衙门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两兄弟,用刑手段极其厉害,犯了错的衙差们基本都吃过这两兄弟的苦头,连衙差们都害怕,何况是府中这些干粗活的下人们了。

“奴才说。”“奴才也说。”

一时间,好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开口了,谁也不想受皮肉之苦。

景老爷扫了众人一眼,而后又在榻上坐下冷声道:“说吧,一个一个地说,谁要是说漏了什么,另外一个人就给补上。若有人说谎或是故意隐瞒的话,那就去黑大黑二手上待两天再回来。”

众人闻言背后寒毛都竖起来了,虽然他们不想得罪莫芸溪与纪梦洁,可是他们更不敢惹景老爷生气,没有人想去黑大黑二手中待两天,是以一个个地都开口说了起来,无人敢隐瞒什么。

香茹说的都是事实,这些人说的与香茹说的没什么不同。将巧莲言语间轻视莫芸溪还有像个泼妇似的不停打骂香茹的事都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纪梦洁来时只听说巧莲与香茹打起来了,具体怎么回事她并不清楚,此时一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得知一切都是巧莲挑起来的,气得眼发黑差点没晕过去,今日她可算是被巧莲害得丢脸到家了。

景夫人在一边听得脸色有点挂不住,她想息事宁人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可此时情形发展至此,她刚刚处事的态度怕是会令景老爷不满,没能为纪梦洁解围,也承不了她这份情。此时她可谓是两面都不是人了。

众人都说完了后,景老爷问向眼泪快要掉下来的香茹:“他们可有漏掉的?”

“回老爷,没有。”

“嗯。”景老爷点点头,以眼角瞟向快要瘫坐在地的巧莲问,“你可还有话要说?”

“老爷息怒,奴婢知错了。”巧莲害怕得给景老爷磕起头来。

“你家小姐还未嫁进景家,你却已经视长房威信于无物,若是以后你家小姐成了景家的人,景府可还有容得下你的地方?”景老爷眯着眼不悦地质问起巧莲来。

纪梦洁闻言打了下哆嗦,慌乱地望向景老爷,她知道舅舅这话是说给她听的,这是在暗示她此时只是个表小姐,是外人,不是景家的主子!他这是在借由质问巧莲一事警告自己,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外姓人无权看不起莫芸溪!

巧莲快晕过去了,强撑着涣散的精神重复着相同的话:“奴婢错了,再也不敢了。”

景老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开口说:“若你是景府的下人,敢目无主子,还做出殴打人的事情出来,我定不会饶你!可你是梦洁自娘家带过来的人,不便以景府家规处置。”

纪梦洁此时难得地聪明了一回,大声说:“舅舅,巧莲犯下这等错事理当该罚,梦洁亦容不得如此放肆的下人。恳请舅舅命人先打她三十大板,然后将其赶去洗衣房洗半个月的衣服。”

这个惩罚不轻,三十大板打在女人身上可会要了半条命的。而此时已是冬天,洗衣服可是这个季节下人们最不想做的活计之一。让平时没干过粗活的大丫环用冷水洗十天的脏衣服、脏床单之类的东西,绝对比直接挨板子还要痛苦。

巧莲闻言登时便瘫坐在地上,想开口求纪梦洁手下留情,结果目光一对上自家小姐怒极的目光,吓得立时便将快要出口的求饶声咽了回去。

景老爷想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道:“既然梦洁这般要求了,那就听你的,来人啊。”

“等等。”纪梦洁插口道,“舅舅,巧莲不敬表嫂还殴打香茹,她需要道歉。”

景老爷闻言笑了,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梦洁想怎样就怎样吧。”

纪梦洁见景老爷态度有所好转,不由得松了口气,板着脸望向巧莲怒道:“还不给表嫂磕头认错!”

巧莲受了教训早就怕了,乖巧地跪行至莫芸溪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说:“奴婢该死,求姑娘别跟奴婢一般见识,免得气坏了身子。”

莫芸溪冷着脸俯视着跪在身前的巧莲,没开口让她起来。

巧莲见莫芸溪没反应,咬了咬牙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磕出了一个大疱,渗出了点点血

渍,继续求饶道:“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姑娘开恩。”

莫芸溪表情总算松缓了一些,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再僵持下去,于是开口道:“你起来吧。”

“谢谢姑娘。”巧莲艰难地爬起来,结果因为跪得太久没立住又摔倒在地。

下人们有的没忍住轻笑出声,纪梦洁脸更绿了,咬牙道:“还不快点站起来,向香茹道歉去。”

巧莲脸上火烧火燎的,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爬起来,强忍着腿上的酸痛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拐地走到脸肿得厉害的香茹面前,低下头低声道:“对不起。”

“大点儿声!”纪梦洁命令道。

巧莲强忍着不甘,对着香茹大声说道:“对不起。”

这一天对于巧莲来说,绝对是不堪回首的一天,自此以后她再也骄傲不起来了。

道完歉后,巧莲被人拉了下去打板子。

当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噗噗”声传来时,纪梦洁来到莫芸溪面前开始道歉起来,说自己没管教好下人,使得香茹挨了打,希望表嫂别跟她一般见识云云。

莫芸溪见纪梦洁态度良好,于是没再计较,接受了她的道歉。

纪梦洁知道这次的事令景老爷不高兴了,是以又向景老爷自我反省了好一会儿,在景老爷脸色又恢复到以往时的和蔼后才停止。

当巧莲挨完了三十大板被人拉回房上药后,景老爷让各人都各归各位,临走时特意看了莫芸溪一眼,那一眼含着打量,带有几分探究,又显得有些意味深长,总之复杂得令人看不懂。

莫芸溪回去后,让倩雪给香茹上药,交待香茹这两天就在屋里歇着,等什么时候伤好了再干活。

当屋内只剩下两人后,莫芸溪不解地问景皓宇:“爹离开时看我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呢?好奇怪。”

景皓宇闻言笑了笑说:“其实我与爹早就过去了,只是在转角处爹拦下了我,你们当时说话的声

音那般大,我们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