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事件簿 作者:灵犀阁主
【内容简介】
☆ 唔…低调如我,对穿越的要求不高:投身富贵乡,嫁个有钱郎,享受享受古代版小资情调,娱乐娱乐架空式别样生活…就好。可是…老天哥哥,你是在考验我这个时空BUG的受害者吗?为何身边总是事件多多?——低调,低调,淡定,淡定。惹不起咱就躲,躲不起…只好舍命陪君子,玩儿个你爽我快活!
☆ 友情提醒:由于本文作者已上了些年纪,玩儿不来速食爱情,所以男主不会早早地出现,本文主要配角名是按出场顺序排列的,不能做为判定男主的依据。不喜欢看细水长流类爱情的亲们当心误入,小作者我的原则是:没有人一开始就能知道自己的真命天子是谁,在《白雪公主》的故事里王子也是最后才出现的。谢谢!
另:本文女主绝非万能,怀有理想主义的亲请当心慎入。尚未学会关心他人,尚未学会为他人着想的人,请原谅敝人的态度:本文不适合您,请绕行。
本文关键词:换位思考、设身处地
搜索关键字:主角:岳灵歌 ┃ 配角:岳清音,季燕然,田幽宇,鬼脸大盗 ┃ 其它:疑似侦探,疑似悬疑,疑似种田文
【正文】
穿越·小姐
唔…头疼。
没想到这次感冒竟然这么严重,所谓“头痛欲裂”就是如此吧?…早知这样还不如不要强撑,去医院来上一针,这会儿也不用受这罪了…嗳,疼,疼…不是吃了药了吗,怎么一点儿事都不顶呢…
唔…等等,好像…我好像忘了吃了…天哪!我那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液化气上还烧着开水呐!我怎么给睡着了呢!这还不得一氧化碳中毒了嘛!
我倏地睁开眼,四五张盘旋在头顶的脸齐齐放大了瞳孔,而后又齐齐一声欢呼:“醒了!小姐醒了!”
小姐?那几张脸是谁?我这间租来的小破屋子一向很少有人光临的,当然,除了追着我屁股后面要房租的房东同志。
不行…先别管那些人是谁,我得…赶紧把液化气关了去…
头晕眼花地坐起身来,一双手扶住了我的肩膀,女孩子的声音在我的耳边道:“小姐,您先躺着,绿水去端药给您吃。”
这个…难道是我幻听?我这破房子里连电扇都不称(chen),更别说电视了,那…这熟悉的台词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再次睁开沉重的眼皮,脸们只剩了一张,眼睛里充满关切地望着我,轻声说道:“小姐…您感觉还好么?”
唔…我真想把这一幕当成是幻觉,可真实的头痛告诉我这是现实,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儿,梳着古代丫环头,口口声声叫我“小姐”。
转动一下干涩的眼珠儿,发现头顶上不是我那掉了不少墙皮的天花板,而是吊着鹅黄纱帐的一张古典式架子床。呵呵…这下稀罕大了…丫环,架子床…呵呵…谁鼓捣的?…呵、呵呵…
——不是吧?!
“这是哪儿?”我佯装毫无察觉异状地、平静地问向丫环头。
“小姐…这是您的闺房啊…您…头还很痛吗?”丫环头有点惊慌,“要不要叫郎中来再给您看看伤?”
“伤?我受伤了吗?”我也有点惊慌,不会伤到了某根大脑神经,所以才会出现这不着边际的幻觉了吧?
“您的头…”丫环头眼眶里泪珠儿打转。
头?我伸手摸摸头部最疼的额角,触手处是厚厚的绷带。这个…没听说重感冒了要把脑袋勒起来的…除非在我昏睡时被人暗算了…呵呵,谁啊,我这么老实,从来不与人结仇,谁能恨我恨到这种程度?…房东同志?不至于的吧,不是都答应他三天以后开了工资就交房租了嘛!
唉…自欺欺人无用…我还是老实承认了吧…我好像,好像已经意识到了现在的我…不在原来那个世界了呐…记得我是因为重感冒请假在家,开了液化气烧水准备吃药,谁知一个没撑住就睡了过去,以我那租来的小破屋门庭冷落的程度来看…没等别人及时发现,我就已经一氧化碳中毒小命呜呼了…
于是乎,现在看起来,我大概好像约摸也许可能疑似差不多…是灵魂穿越了。
唉…穿还穿得这么俗,轰轰烈烈的撞个车了跳个楼了坠个崖了,让雷劈了让水淹了让火焚了,哪一个不比这蔫不嘟嘟的穿越方式来得爽快?好歹也得为我那并不算幸福的前半生画上个漂亮的惊叹号结尾吧?
罢了,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穿多无趣…在哪里不是活?在哪里也不缺一个没人疼没人爱、顿顿萝卜和青菜的我。…那就这样吧,老爸,老妈,虽然你们离婚后又各自组建了幸福的小家庭,使我这个原装女儿在谁那儿住着都感觉像是多余之人,但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你们善良的女儿就算穿了,也会时时向上苍为你们祈福的…爸,祝你的那位新女儿越长越胖,越胖越傻…我可没有忘记她故意把我新买的裤子用剪刀剪坏了裆的事…还有,妈,祝你的那位新儿子越长越帅,越帅越白…他曾笑话我的胸平,并且送了件男用背心给我,我祝福他被猛男相中,做一辈子小受…就这样吧,我心怀感激,无怨无恨,平静祥和的告别你们…请善待我那边的尸体,骨灰盒不必买得太贵,有玉石质地的吗?实在不行檀香木的也可以,我不挑,生生死死都是朴实无华…
“小姐,药来了。”丫环头的声音打断了我对那个世界最后的一点点回忆。
运气还算不错,至少我这个“上家”还是位小姐,虽然听说穿越女大部份都穿到床上,中部份都穿成小姐,小部分都穿成带伤带病的,我这穿得虽然一俗再俗,总好过穿到猪身上,太个性的东西还是不大适合我这类低调人群的。
这个丫环头,刚才好像自称绿水的吧?她一手端着碗,一手将我扶起来,我接过碗,一气儿将药喝下,然后递回给她。又一个丫环头冒出来,用丝帕替我擦了擦嘴,轻声道:“小姐,小婢已经派人去府衙请老爷了,您再躺会儿吧?”
府衙?老爷?唔…由此可知,这“小姐”的父亲是位当官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大概不会愁吃愁穿愁钱花呢。
我忍着头痛坐起身来,丫环绿水连忙扯过枕头垫在我的身后,好让我半靠在床栏上。仔细打量这间古代房间,衣柜,书架,桌椅,矮几,同电视上演的大体相像,再看身边两位丫环的装扮,敞领窄袖,短襦长裙,略似汉唐的风格。唔,对了,这是哪个时代?眯着眼往墙上挂着的画轴的落款处看去,见是“天龙雷烨十二年,某某草迹”。
“天龙”是国号,“雷烨”是帝号,就如“清乾隆十二年”,或者也有不写国号的,直接乾隆十二年也可。——注:以上是我的猜测,反正没人听见,理直气壮一些没有关系。(-_-!!)
至少可以由此得知,我真的很幸运的架了回空,原本历史学得就不好,况我一向只对野史感兴趣,这次自己也野了一回,撞了个好彩头。
两个丫环立在床边望着我,担心和欣喜写在脸上,虽然她们这样的忠诚也许只是出于职业道德,但是在那个世界一向少人关爱的我还是很感激,便轻声开口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除了头还有一点疼之外,身体没什么大碍了。”
绿水大约是见我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欣喜地双手合什道:“小姐福大命大,真是老夫人在天有灵!”
唔…这么说,这位小姐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看来从这两个小丫环的口中还能打探出不少事来,我得尽快进入角色才是,新生活从此时开始。
“绿水,扶我下床。”我掀开被子,看到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嗯,好腿,俗话说:美不美,看大腿…总之令我这个身体的第二主人比较满意。
“小姐,您三天没吃东西,先莫下床了…”绿水和另外那名丫环忙上来搀扶我。
“那就弄点东西来吃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挪动着步子,“躺了三天,怎么也得活动活动。那两个丫头呢?怎么不见了?”醒来时记得头上悬着四张脸来着,新生活的第一步:理清人际关系。
“红鲤和白桥给您弄吃的去了,”绿水忙答道,“大夫说,小姐您三天没有进食,醒过来后只能喝些细粥,以免伤了胃。”
“嗯,”我在屋当中圆桌旁的绣墩上坐下来,皱着眉缓缓道:“这次伤了头,好些事情都记不起来了。绿水,把府里头的花名册拿来,我要看看,或许有助于恢复记忆。”
“是,小姐。”绿水答应着,快步走出房间。
剩下那名丫头则道:“小姐,青烟替您梳梳头罢,也清爽些。”
喔,白桥,绿水,红鲤,青烟,四个女孩儿就是一幅画呢,蛮有意境。看来这位原小姐是个诗情画意的女子,可惜,可惜了,红颜美人多薄命(顺带脚的夸自己呢吧?)…
青烟将铜镜捧了过来放在桌上,我慢慢转过头望上去…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是嘴歪眼斜短鼻暴牙哈…哦…嗯…还可以,清水脸,挺乖巧,眼睛蛮大,皮肤很白,整体有些清冷,虽然不大符合我灵魂的气质,好歹也比那个世界的我上档次多了。
青烟熟练地抄起象牙梳替我梳理头发,趁她不注意,我冲着镜子做了几个高难度的鬼脸,以确保我的灵魂百分百跟这具肉体契合了,别回头本来我是想哭的,结果脸皮却在诡异的发笑,那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头也梳好了,花名册也拿来了。我翻开来细看,前半部份是府里下人的个人资料,包括姓名,性别,出生日期,籍贯,入府时间,以及一些需要注明的的事项;后半部份是这些人各自在府中的职责分工。但见管家一名,姓岳名峰,统管府内一应大小事务。嬷嬷三十几名,丫环四十几名,家丁五十几名,有伺候老爷的,大约就是“我”的那位当官的爹了;有伺候少爷的,也就是说,这个家里除了一家之主的爹,还有另外一位不知是兄是弟的男性;有伺候小姐我的,就是绿青红白四个丫头。除此以外,还有专管洗衣做饭的,有专管打扫庭院的,有专管出门随唤的,也有专管看家护院的。总体下来整个府中约有人口一百五十人左右,规模还真是不小。
我正想着如果再要绿水去把祖谱拿来以便我查询“爹”、“哥哥”或“弟弟”,以及“我”的名字会不会令人起疑时,便听得门外有人道:“老爷回来了!”
老爷吗…我那素昧谋面的爹。
门开了,进来一位身着大红官袍的清癯男子,高高个子,脊背笔直,面相不怒自威,步履有力沉稳,额间少许皱纹,颌下几缕青髯,看去耿直刚正,观之亲切可敬,不由得令我好感顿生。
“爹,您回来了。”我叫得有些生硬,晃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行礼。
“爹”大步迈过来一把扶住我,满是心疼地道:“灵歌,快坐下。身体可好些了?头还疼不疼?”
“灵歌”,我的新名字。还好不是什么莺莺燕燕的,叫起来蛮清口。
“爹不必担心,灵歌已经没事了。”我轻声道,抬眼仔细看着面前这位陌生而亲切的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爹伸出大手抚抚我的后脑勺,“爹这几日公事繁重,一直难以脱身来看你,你自己要好生修养,切莫心急啊!”
“爹放心,女儿已无大碍,您就专注公事罢,千万别为我这边挂心,自己也要保重身体。”我大着胆子去握了握他的大手,温暖而有力,心中不禁也是一暖。
“爹”的眼神中有一霎的错愕,转而便被微微笑意取代,握住我的手道:“既如此,你好生歇着罢,为父还要回府衙,今晚仍旧不能回来陪你兄妹俩吃饭了,你且早些休息,不要坐得太久。”
唔…“兄妹”,又是一条信息。
送走“爹”,丫环红鲤端来熬好的小米粥,我这肉身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尽管饿得我前心贴后背,终究也不敢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是以只慢慢喝了半碗就放下了。
四个丫环手脚很是利索,由于“我”在床上昏了三天,被褥上都是药味儿,几个人很快地将床铺收拾了,换上一套干净的重新铺好,白桥便去伙房要开水以供我洗脸,红鲤则收了粥碗,说是再替我去熬碗人参燕窝粥来补补气血,剩下绿水和青烟两个留在屋内随时听唤。
我轻抚了额头皱着眉,道:“我这头上伤得不清,竟有好些事都不记得了…究竟这伤,是怎么一回事?”
绿水满是心疼地道:“难怪小姐不记得了,那日我们陪同小姐上街,行至一处酒楼下,楼上两个人打架,将个酒坛子从窗口扔了下来,正砸在小姐的头上,小姐当场便不醒人世…真是老天保佑!让小姐您昏迷了三天之后醒了过来,原本给您看病的郎中说…说小姐您三天若不醒,就…就…”
嗳…这怎么说呢…你们的小姐确实再也没有醒过来…虽说这样的死法儿有点无厘头,但总没我感冒睡死来得冤枉吧?!
整理一下脑中已经有的“资料”:这是一个官宦家庭,由当官的父亲,目前情况不明的哥哥,和“我”组成。父亲公务缠身,由举止气度来看,当属清官一类,令人欣慰。哥哥略过不提。“我”呢,虽然已经无从了解,但由这贴身的四名丫环的行为和态度来看,那位灵歌小姐应该是个性格不错的女孩子,起码不会吓唬下人,从她房内摆设的品味来看,也不会是什么庸脂俗粉,起码风格还是挺温馨淡雅的,比较对我的胃口。
一个吃穿不愁的家庭,一位可亲可敬的父亲,一个尚属未知数的哥哥,以及老实贴心的下人,似乎无一不在昭示着我在古代的新生活比在现代时有着质的提升。穿越,没有什么大不了,除了运气,机遇,还要靠那么一点点的福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穿则已,穿,就要穿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否则好端端地从现代穿过来,没两天儿就饿死在大马路上,岂不是要笑掉所有看穿越文的人的大门牙?
所以,为了不给后世留下笑柄,我决定从今日起,好好生活,尽情享受,穿绫罗,吃燕窝,嫁到豪门做老婆(-_-!!)。
那么,再见了,过去。我来了,未来!
茶楼·脚腕
许是因为身体尚虚,我欢实了没一会儿又有些困倦了,重新躺回床上茫茫然坠入梦中,梦里似是身处现代又似身处古代,一阵矛盾挣扎,最终还是决定留在这架空的年代,现代世界已无我所留恋之事,父母各自生活得很好,无需我养老尽孝,除此之外,再无牵挂。留下吧…衣食无忧地终此一生,是多少人盼也盼不来的事呢…
混乱的一觉终于睡醒,睁眼看时天已大亮。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如今第一步我已经达到,第二步看来也为时不远矣(白日做梦…)。
“小姐,今日身体感觉可好些了?”绿水似是一直守在床边,见我醒来忙轻声问。
“唔,好多了。”我翻身坐起,仍然头晕眼花。
“昨晚少爷来看过小姐了,见您睡得沉便没有叫醒你,坐了片刻就走了,”绿水一边去桌旁端药一边道,“方才郎中也来过了。替小姐看了伤,又开了新方子,这是才熬好的,小姐先喝了药再吃饭罢?”
我点点头,接过药慢慢啜着。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少爷说他今日还过来么?”
绿水道:“少爷今日一早便去了衙门,听长乐说,近日城里头有人犯了大案子,满衙门的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只怕少爷也要到晚间方能回来了。”
长乐这名字我在花名册上见过,是伺候少爷的小厮。至于这少爷…也是衙门中人?父子两个都是官,我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忙吧,忙吧,没空在家才不会看出我这猛鬼附身之人的破绽。
少量地吃了些粥,梳洗更衣后我在绿水青烟的搀扶下出了房间,房外是一道抄手游廊,环院而建,地面铺了形状不一却干净平整的青石砖,游廊外是假山与矮矮的院墙,爬满了青萝紫藤,墙根处种着白紫相间的蝴蝶兰和深紫色的鸢尾,东西两侧的墙角是两株大大的西府海棠,亮粉色的花瓣晓天明霞一般地映了满园,使这略显幽谧的深闺不至太过冷清。
吸着花香,心情舒畅,我带着两个丫头出了院门,决定趁府中另外两个主人不在的机会熟悉一下地形。一上午逛下来大致也看明白了几分,这座府院跟印像中的中国古典庭院相差无几,亭台楼榭俱全,湖山花鸟不缺,搁现代就是一旅游景点,在古代那也是朱门绣户。父子三人住在这样的宅子里还真是享受,身边百十来号人伺候着,想要什么做什么动动嘴皮子就能实现,这样的幸福生活还能到哪里去找?
——老天哥哥,妹妹我再次谢你了!
逛园子赏风景,走走歇歇,一天就这么晃过去了。晚饭仍然是我自己吃,那一父一子的工作量简直可以媲美国家总理,始终都没能露上一面。幸好我一个人住惯了,也不觉得冷清,吃过饭后就靠在临窗软榻上和四个丫环聊天,从她们的小嘴儿中套套话,挖掘挖掘关于本府的可靠小道消息。
也不知道是我的灵魂比较小强还是这位灵歌小姐的肉身比较小强,总之两强相遇…那是强上加强,所以我这具病体在红白青绿四名丫环的悉心照顾下,一周后终于可以活生生的站在大家的面前了。
这期间我始终都没能再见到我的“爹”,以及那位形态不明的兄弟,据绿水透露,每每两个人都是半夜才回来,只在我的房门前向几个丫头打问一下我的身体状况便各自回房,次日一早天不亮便又都出门办公去了。
也好,也好,这种情形保持到我找个古代富翁嫁掉时最好,免得被那父子俩发现我的“质变”。虽说绿水等四个丫头也是天天伺候灵歌小姐的,终归年纪还小,就算觉出性格习性哪里与以往有所出入,至多也只会认为是成长中的改变而已。
所以一切都在融合中发展,我信心倍增。
养伤的这段时间我也没有闲着,通过四下打问多方探听,至少弄清楚了本府主人的姓氏——岳。“我”叫岳灵歌,我的爹叫岳不群——呐哈,开个玩笑…爹叫岳明皎,官拜天龙朝刑部中大夫一职,正四品下,专值各类刑事要案的提审裁定。我的哥哥,岳清音,虽然也每日出入衙门,但他既不与“爹”共事,更无一官半职,具体他是做什么的…说起来这个职业有点凉冰冰:仵作。所谓仵作就是古代的法医,专门负责检验非正常死亡的尸体,并将详细死因上报给衙门。但是据说仵作在古代是一种比较低贱的职业,正史上的仵作的儿子是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当然,这是天龙朝,一个架空的王朝,也许像现代一样比较尊重法医这一行业也说不定。
不晓得岳明皎是出于怎样一个考虑而同意让自己的儿子天天跟死尸打交道的,总之岳清音做仵作似乎做得还蛮顺手,天天到本城府衙去上班,工作得浑然忘我。
一想到这个天天闷在死尸堆里的哥哥每天半夜回来立在我的门外阴寒着脸打问我的身体状况,我就从脚心儿往头顶上冒寒气。如果与他见面,说什么也得站在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免得染上什么尸毒之类的怪病。
话说这日身健体康,新岳大小姐我准备上街逛逛。所喜这天龙朝民风还算开放,我一说要上街,几个丫环二话没多说,梳头的梳头,更衣的更衣,迅速将我打理成一名游手好闲的富家千金貌,唤上绿水青烟,主仆三个袅袅娜娜的出门了。
我所居住的这座城名唤太平城,是天龙朝的国都。布局有点像唐时的长安,皇帝的宫城位于全城的正中,贯穿东西和南北的两条近三十米宽的主干道天造、地设将整个四方形的都城分为四个大区,为句芒区、祝融区、蓐收区、玄冥区。再兼东西南北又各十八街,将这四大区分为数个小区,也通用了唐时的“坊”字,整齐有序,泾渭分明。
太平城的建筑多以黑红二色为主,庄严沉静又不失热烈霸气。天造大街与地设大街两侧均只许设商铺门店,店门前一律挂大红灯笼,是以一到夜间,站在街上一溜望过去,直如两条火龙贯穿全城,令人惊艳。
天龙朝民风开放,是以国都太平城内汇聚了南北客商、异邦族类,日日车水马龙,夜夜锦瑟笙歌,正是一派和平繁华之景。加上城大地广,人口已逾百万,置身其中仿佛体验了一把正史上的大唐盛世。
一早从岳府所在的玄冥区出来,至天造大街上时已经过了半个上午,我的腿肚子有些转筋,便带了绿水青烟挑了家名唤碧螺小筑的茶楼进去喝茶歇腿儿。选了临街靠窗的位子,叫了一壶龙井、几样点心,我托着腮向窗外望,时值春末,街两侧的苍梧撑着嫩嫩的叶子,绿意映眸,很是惬意。
偶尔会有那么一队衙役佩着刀从街边行过,盘查一下看上去不怎么检点的人,想是在例行公事,做一些治安检查。由此可见这国都在管理方面还是相当严谨的,起码可以最低程度降低偷盗抢夺的行为发生率,多少令我放了些心。
看着满大街来来往往的古人,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尽管穿来已经一周,我还是不怎么适应现在这个环境,看来看去都像在现场看电视剧,听他们拿腔拿调的说着古话,唱戏般做着姿势,忍不住…忍不住就是想笑,呵呵。
“小姐在笑什么?”绿水好奇地问。
“没什么,心情不错。”我拈起一块桃花酥,慢慢张口,整个吞入。
青烟看得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倒是绿水勉强镇定,结巴着道:“小、小姐自从伤好之后,开朗了许多呢!”
“哦?以前我很忧郁么?”我感兴趣地问道。
绿水和青烟对视一眼,不敢回答,我笑着道:“但说无妨,我又不吞了你们裹腹。”
绿水哧地一笑,大着胆子道:“小姐以往是有些…忧郁,就是上街散心也难以开怀,所以小婢看到小姐现在这个样子,着实打心眼儿里高兴!”
“唔…”我搔搔头,“我自小就那个样子么?”
绿水低眉道:“是…小姐一直都不怎么爱笑呢。”
“喔!”我点点头,看来这灵歌小姐是个内向型的呢,幸好,幸好我也不怎么外向,差异应该不算太大,只需要行事谨慎一点,渐渐让绿水等人适应真正的我就好。
慢慢张口,才要活吞下第二枚桃花酥,便听得邻桌那人忽然煞有介事地对自己的同伴道:“哎,听说了没?昨儿晚上已经是第三个了!”
那同伴低声惊呼:“真的?是谁?哪家的小姐?”
“就是计都坊张员外家的二小姐!才十六岁!你说说,这可怎么是好!一辈子就这么给毁了!”那人摇头咂嘴,满脸遗憾。
嘿嘿,茶坊酒肆,历来是闲话传播的最佳地点,而传闲话又是自古至今人们的一大劣根性,俗话说:哪个背后没人说,哪个背后不说人?这张小姐才十六岁,就被这偌大的太平城一隅某间茶馆的路人甲乙传播了小道消息,当真可怜!
听得那甲又道:“要说这采花大盗还真有本事,敢在京都作案!自从出了第一件案子,那季知府就已经派人日夜加强了巡逻,谁想那小子竟然还可连续犯案!再这么下去,只怕全城的姑娘都要成为他的□之物喽!”
采花?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行当!才十六岁的姑娘…还是未成年人哩…可耻,龌龊,流氓,变态,鸟人,ET!桃花酥啊桃花酥,就让我把你当做那采花贼一口吞下吧…(-_-!还吃呢…)
边吃边又听那乙道:“可不是嘛!听说这事儿都惊动了上头了!颁下命令来,要求季知府务必七日内破案,否则便革了他的职呢!如今已经过了三天,别说他了,我都捏着一把汗!”
唔…季知府,是我那哥哥岳清音的顶头上司吧…可怜的人儿呐。好在就算知府被革了职也不会影响到仵作的工作,不必跟着下岗,否则让他在家待业,岂不是要弄得全府都是尸寒之气?
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身边这些人八卦,渐渐楼内的人多了起来,有些闷热,我起身掸掸衣衫,道:“绿水,青烟,咱们走吧。”
付了小二茶钱,慢慢向外走,忽听得不知从哪一桌上传来嗷唠一嗓子,紧接着又是扑嗵一声,便循着声音望过去,却见满屋子的人呼啦一下子围住了那声源,不断地发出惊噫之声。
要说…这古人和现代人还真是有不少相像之处啊…都这么爱看热闹。既然古人同志们都打了先锋,那我这个今人也不能落后不是?当下悄悄掩过去,踮着脚立在人堆儿外面往里瞅…啥也瞅不见,拜托,这位大哥,来,让让,…你不让是吧?记得我出来时带着簪子的…嗯,就它了,扎一下,不会很痛的。
“嗷!谁扎我?”那人捂着屁股扭过头来怒目寻找罪犯,目光扫过装没事儿人的我,落在了我身后的谁的身上,大概后面那人的面相确实不怎么检点,于是被扎了屁股的这人二话不说老拳便挥了上去。
借机扒开这厮打的二人,挤进人堆儿,却见一名男子双眼圆睁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四肢还在不断抽搐。乖乖隆滴咚!莫不是心脏病突发?我不假思索的连忙道:“快打120!…嗯,快去找大夫!”果见有那么一两个围观的人忙忙跑了出去。
既然是得了急症,那我是帮不上忙了,热闹看完,收工回家。转身才要挤出重围,突觉脚腕一紧,伴着周围人的一声惊呼,我低头看去,见是犯病的这人不知道又犯了什么病(-_-!!)…竟然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了我的脚腕子,两只眼睁得几乎要将眼珠儿暴出来,向上翻着瞪着我…那个,大哥,我没有要看你笑话的意思…再说了,这么多人都在看你,你揪着我一人儿也太不公平了…我不是还让人帮你叫大夫了么…
“哎呀!他好像…好像死啦!”人群中有人惊叫。
这个…大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要死也先放开我再死啊…我用力往外抽着脚腕,无奈这尚不知究竟是死是活的人的手像钳子一样钳着我,无论怎样使劲都难以脱出。
“小姐!”绿水和青烟总算挤进了人堆儿,一左一右地扶住我,绿水惊慌道:“小姐!这、这怎生是好?”
“你看看他还活着没?”我是不敢看死人脸的,所以将这光荣的任务交给绿水。
“小、小姐…小婢不敢…不敢看…”绿水吓得缩到我的身后。
嗳!关键时刻掉链子,养你们何用?我微微低下头,垂着眼皮儿看向那人的脸,他的面部因痛苦而扭曲得几乎有些变形,眼睛圆睁着,瞳孔已经扩散。
嗯,确实是死了。
…
——啊!老天哪!谁来帮帮我!这死人还攥着我的脚呐!呜呜…我还真是撞了狗屎运了,第一次出门就能遇上这样古怪的事!
我和颜悦色地打量了在场众人一圈,道:“哪位大哥能帮我将这位大哥的手拿开?小女子感激不尽!”
女人的力量就是伟大,立刻便有两三个人自告奋勇站出来帮我往外拽脚腕子。无奈人死体僵,这可怜的死鬼就这样像一个镙母般顽强地箍在了我这个可怜的镙丝钉上。看着这三位好心人急得满头大汗,我也不禁一阵唏嘘——是哪个他妈的借机吃我豆腐摸我小腿肚子?!
“实在不行…能不能把这人的手掰断?”青烟同学护主心切,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这个…只怕不行吧!”旁边一位老者插嘴道,“这可是对死者不敬啊!”
大爷,您老在这儿看人家死者和一个大闺女的热闹难道就敬了?
正难解难分,便听得人堆儿外有人高喝:“闪开!快闪开!”
大家循声望去,见是一队衙役闻讯赶来,拨开围观众人,将事发现场围了起来。为首的一个蹲身查看了一下地上的死者,而后起身道:“方才谁与他同桌饮茶?”
人堆儿中战战兢兢地走出三个人来,哆嗦着道:“我…我们。”
衙役头一挥手,向手下道:“连同茶楼掌柜和伙计,全部带回去问话,桌上茶水和点心也一并拿走!”众衙役齐声应是,有抓人的有拿物的,还有几个上来抬尸体的,见我在那儿戳着,不禁都抬起头来望向衙役头。衙役头瞪向我道:“这位小姐,事关命案,请莫在此妨碍我等公事!劳烦站开一些!”
我眨巴眨巴眼,脚下用力,那死鬼还在箍着我,难以抽动分毫。
衙役头终于察觉了古怪,顺着我的裙子一路看下去,发现了死者伸入我裙下的罪恶的手。“这是怎么回事?”他略带惊讶地问我。
未待我答言,围观群众已经七嘴八舌地将刚才发生之事告诉了他,那几名等着抬尸的衙役便问他道:“头儿,怎么办?验尸之前不能损害尸体啊!”
衙役头倒是个有决断的,当下手又是一挥,道:“找两副担架来,一副抬尸体,一副抬这位小姐,一齐先带回衙门再说!”
这个…不太好吧…一副坐着我,一副躺着他,他的手还攥着我的脚腕,走在街上还不得让人以为我对这具尸体做了什么非正常的事么…
“差爷,”我道,“担架就罢了,一来不方便,二来几位差役哥哥抬着也累。依小女子的建议,不妨找个牛车,我们坐上去,再找块油布给这位死者盖上,既不会引起围观,哥哥们也省力。可好?”
不知是不是几声哥哥叫得这几位心里舒坦,总之这项提议立刻获得通过,牛车也很是好找,就是将尸体搬运下楼的时候遇到点困难。由于我的脚腕还被他攥着,无法移动步子,既不能单腿跳着下楼,又不能让个男人将我抱着下去,最后只好将我和尸体放在两张桌子上,由几个衙役抬着下了楼,然后一行人赶着牛车向太平府衙行去。
知府·哥哥
三声鼓响,老爷升堂。
在茶楼与死者同桌的那三人早已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另还有茶楼的掌柜和伙计。死者本应先送去殓尸房接受仵作检查的,因他的手上还连着我,所以只好一并先送到大堂上来了。
众衙役“威——武——”一声吼,吓得地上跪的那几人齐齐把头低了下去,我才犹豫着要不要也委屈一下自己的膝盖先跟冷硬的花岗岩地面接触一下,便听得堂上有人尖着嗓子叫道:“大胆民妇!为何立而不跪?!”
抬眼望去,见知府大人尚未到堂,正案旁一张小桌后立着位身穿皂色衣衫的人,三十左右的年纪,唇上两撇八字胡,典型的师爷角色。方才那声鬼叫想是他发出来的,有师爷如此,这知府定也强不到哪里去。我低下头,充耳不闻,数着身旁死尸脸上的麻子(你又不怕了?)。
“咄!大胆!竟敢藐视公堂!”那师爷一拍桌子,尖声叫道:“无知民妇!你可知你现在已触犯了何罪?”
我抬头笑道:“民妇确是无知,因此…敢问大人官居何职?位列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