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她笑吟吟地望着萧飒,“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反正已经做了决定!”

萧飒的目光更深沉,喃喃地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是啊,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也许是隔得太远了,沈穆清好像没有听见他嘴里嘀咕着些什么,侧着头问他:“你说什么?”

望着她亮晶晶的眸子,萧飒心里突然一阵烦躁…他粗声地道:“没什么!”

沈穆清走下了一阶台矶,清雅的茉莉花香淡淡地萦绕在萧飒的鼻尖。

她望着花厅的穿堂:“再过去就是外院了——我就不送了!”

萧飒凝望着沈穆清,久久未动。

沈穆清眼底含着盈盈笑意,神色恬静地回望着萧飒。

空气中慢慢弥漫着一种让人不舍的淡淡温馨。

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不愿意开口说话打破这美好的瞬间——想让这感觉延长些,想让这感觉深刻些,想让这感觉永远留在记忆中…不忍打破。

北风吹过,枯树被吹得瑟瑟作响,刺骨的寒意让人颤栗。

沈穆清这才回过神来,她望着萧飒笑得客气而疏离:“大太太一定盼着你回去了——萧飒,我就不远送了。”

萧飒身子一震,目光黯然:“那我就告辞了!”

沈穆清点头,笑得璀璨:“不送了!”

萧飒怔住,目光一寸寸落在她的眉上、鼻尖、嘴唇,衣襟…深沉的目光如波涛汹涌的海,翻滚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你多保重!”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与她擦身而过…

沈穆清望着他挺拔如松的身姿,坚定不移的步伐,高喊了一声“萧飒”。

萧飒步子一顿,回头望着沈穆清,神色复杂。

“萧飒!”沈穆清眼角有晶莹闪烁,“我帮你做双鞋,好不好?”

萧飒目光明亮的如夏日的太阳。

“萧飒!”沈穆清嘴角轻弯,“我想帮你做双鞋,好不好?”

萧飒明亮的目光一点点的褪去,深沉的如无星的子夜。

“穆清,”他艰难地开口,“禁卫军要穿皂靴…不用了!”

沈穆清笑起来,眼底有温暖的笑意:“我知道了!”

知道了!真的知道了呢?又知道了多少?

心底的苦涩一点点的涌起来,让萧飒无法开口,不知道怎样开口…

他望了沈穆清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人送走了?”沈箴淡淡地道。

“嗯!”沈穆清应道。

“该说的话都说了?”

“是!”

“我听静姝说,瑞春在福建做的不错。”

沈箴目光锐利地望着沈穆清,“开了春,你就和静姝去福建吧!这些日子,你铺子上的事几乎没管,也该捡起来了。”

沈穆清很是意外。

她没有想到沈箴会让她去福建…

可望着沈箴鬓角的银白,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应了一声“是”。

回到听雨轩,沈穆清的神情还是有些恍惚。

时静姝很是担心:“怎样了?沈伯父训斥你了?”

沈穆清摇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老爷的态度一点也没有软化,甚至是更坚定了!”

“那你怎么办?”时静姝不由皱了眉,“总不能为了这件事忤逆沈伯父吧?”

沈穆清沉吟道:“初五就可以开春宴了,我想让闵先生出面劝劝老爷。”

“这是个好主意!”时静姝喜道,“不如写封信给闵夫人,定下邀请的日子。”

沈穆清觉得时静姝这主意好,忙叫了英纷磨墨:“我来给闵夫人写封信!”

大年三十的晚上祭了祖,吃了年夜饭,然后守岁。到了初一,沈穆清和时静姝去给沈箴拜年,沈箴给了两人红包。

时静姝接过红包,笑吟吟地左看右瞧:“我也有吗?”

沉稳的时静姝很难得露出这幅孩子气,沈箴不由呵呵地笑:“你是小字辈。都有,都有!”

陈姨娘又端了什锦水饺来吃。

大家笑盈盈地吃了水饺。沈穆清想到自沈箴退下来以后,初一沈府门可罗雀,而自己和离后,初二、初三亦不用出门,相比别人家,年过的比较冷清。她就提出来玩麻雀。

时静姝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别人家过年,虽说一直表现得喜气洋洋,但心底不免有几分悲凉,就更希望这个年过得热热闹闹。沈穆清一提议,她立刻响应。

沈箴爱好书法,偏偏陈姨娘一点不感兴趣。大舍不在家,她心里本来就在咕嘀,不知道怎样凑沈箴的兴趣。

听说玩麻雀,她自然是喜出望外,立刻叫田妈妈去设座椅,拿麻雀。

沈箴看透世情,过年亦没有什么特别欢喜的,只是想到沈穆清和时静姝还年轻,人静心不能静,本来就是领着她们玩,当然也不会反对。

四个人各怀心思,欢声笑语地玩了三天。

到了初四,陈姨娘开始准备春宴,沈穆清和时静姝就跟沈箴练字。

初五安排的是闵先生和袁瑜,到了那天,两人带了女眷,早早就来了。

闵先生带的是锦绣,袁瑜带的是沈穆清在他家里见到的那两个小姑娘大双和小双,沈穆清这才知道,这两个女孩子都是袁瑜的小妾。

时静姝看着不由啧舌:“只怕是比他孙女还要小?”

沈穆清也觉得有些气闷,但还是小声地提醒时静姝:“那是别人家的事!”

沈箴把宴设在外院的花厅,茶点刚上,花厅就传来一阵幽扬的琵琶声。

沈穆清颇有些意外,来给沈穆清请安的锦绣忙解释道:“这是大双在弹琵琶,小双擅长月琴。”

时静姝不由掩嘴而笑:“难怪初五急巴巴的赶过来?在这里没有管头嘛!”

锦绣不由红了脸,强辨道:“我们夫人也准备来的,可巧家里来了客人。”

时静姝打趣锦绣:“哦?我倒想听听,是哪位贵客,还要你们夫人亲自奉承?”

“你也是,给个台阶锦绣下嘛!”沈穆清笑着岔开了话,吩咐锦绣道:“你找个机会跟闵先生说一声,我有急事找闵先生!”

锦绣应了一声“是”,见沈穆清误会她在为闵夫人推脱,忙解释道:“家里真的是有客人,是我们夫人的妯娌十奶奶和她的兄弟。您们不知道,这位夏氏守的是望门寡,极得闵家上上下下的尊敬。要是别人来,我们夫人也就找个由头来了,可她来,却是不能的。”

望门寡,就是男女还未成亲,男子就死了,女子端着牌位嫁入男家并守寡。

时静姝和沈穆清不由面面相觑。

“难道这位夏氏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沈穆清不由奇道,“要不然,她怎么由兄弟陪着这个时候进京?”

“我也不知道!”锦绣笑道,“十奶奶是昨天半夜到的,我们夫人都没和她说上话。”

既然问不出什么,又是别人家的事,还惦记着等会和闵先生的会面,沈穆清转移了话题:“我还以为你们夫人会来,特意让人做了蜜汁莲藕,我让人留着,你记得带回去!”

不管夏氏是为什么来,那都是闵夫人的事。如果不是沈穆清问起,锦绣也不会这样细细地解释。既然沈穆清不再追问,锦绣自然也就抛之脑后:“姑奶奶放心,我一定记得。说起来,我们夫人也惦着姑奶奶——您一年四季都没有忘记我们夫人,春天的桃冬天的瓜…”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夏氏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