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可是有什么不妥的?”蒋双瑞很了解富华公主,有些不安地低声问她。

富华公主望着鸟笼里欢快的跳雀的百灵鸟,脸上流露出几分落寞。

“双瑞,为什么女人总要为难女人?”

蒋双瑞一怔。

富华公主已道:“我进去的时候,闻到了百合香的味道!”

宫廷秘制的百合香,俗称“催情香”!

蒋双瑞愕然:“这,这——““终是我们晚了一步。”富华公主幽幽叹了一口气,“但愿两人能把持的住,还是清清白白的才好——”

太夫人的七十二岁寿辰,就在沈穆清的缺席下结束了。十月底,她回到梁家,梁幼惠高兴得拉着她的手,给她讲太夫人过寿的事:“公主送了一柄玉如意,一串伽南念珠,晋王松了一百个寿桃,张阁老送了两只仙鹤——不过太夫人最喜欢三嫂送的那副‘白衣渡母’图,还特意让人挂在了佛堂。”说着,她抿嘴一笑,很是得意的样子。

沈穆清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不就是想说你送的礼物最好!还在这里给我拐弯抹角的。”

梁幼惠嘻嘻地笑,道:“要是三嫂在家就好了,那天我们还放了烟火的。”

沈穆清听着一怔,道:“放烟火啊?大嫂没有说什么吗?”

梁幼惠奇道:“你怎么知道大嫂不高兴?”

沈穆清微微一笑,道:“我猜的!”

“三嫂还真猜对了!”梁幼惠道,“她说把这烟火留到过年的时候放,惹得祖母老不高兴了,说,又没有请外面的人,都是家里的亲戚,有什么关系?”

“是吗?”沈穆清神色恍惚地应道,“她是聪明人,怎么就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呢?”

“什么厉害?”梁幼惠好奇地问。

沈穆清“哦”了一声,朝着梁幼惠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把让人从无锡带回来的大头娃娃拿出来递给梁幼惠:“给你的!”

梁幼惠大喜,早不记得自己刚才问了些什么,把大头娃娃抱在怀里就去找两个刚下学回来的侄儿玩去了。

沈穆清望着背影笑了起来。

“三少奶奶,这,放烟火,胆子也太大了些!”英纷有些担心地道。

“我们管这些做什么?”沈穆清笑道,“不是还有个王温惠吗?”

转眼间,到了十二月,家家户户开始备年货。

汪妈妈拿了账册来见沈穆清,和她商量看过年的事。

冯氏颇有些不满:“我这边都没个帮忙的人,她倒好,管事管道娘家去了!”

王温惠打算盘的手一顿,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不能让姨娘当家吧!”

冯氏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那边汪妈妈和沈穆清把年节上的事都说定了。汪妈妈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起身告辞,而是神色犹豫地坐在那里望了沈穆清两眼。

沈穆清不由嗤笑:“是不是陈姨娘又提出什么要求了?”

家里的人倒是全放出来了,可大家都很是惶恐,有几乎人家就向沈箴提出想自赎。

沈箴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想走的都走吧!”又把这件事交了沈穆清处理。

有出就有进。

陈姨娘就天天在沈穆清的耳边唠叨着要再买几户人家进来。

沈穆清也不和她多说,自顾自地把留下来的人员重新分了工,又涨了月例。所以人虽然少了,但家里的事却一点也没有耽搁。

陈姨娘就又在她耳边唠叨,说:家里今非昔比,不卖几个出去就是好的了,还涨月例?还把李氏搬了出来:“太太在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

沈穆清淡淡一笑,道:“我没有听说家里缺钱!”

然后开始查家里的账册。查着查着,就查到了江南十六家铺子的头上去了,而且还把在白纸坊帮着照料茶铺的周秉叫过来帮着查。

陈姨娘这才闭了嘴。

汪妈妈听了掩嘴笑道:“陈姨娘现在可比太太在的时候都要老实!”

沈穆清点头:“太太被关在狱神庙的时候,她能尽心尽意地服侍我是不会忘记的。现在太太不在了,老爷身边也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她能这样老老实实地,我也不是容不下她的。”

汪妈妈连连点头:“我还真怕姑奶奶一气之下把她送回娘家!”

“我也不是那不晓得世事的人。”沈穆清叹道,“活着的人总得活着吧!”

汪妈妈点了点头,和沈穆清闲谈了几句,到底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沈穆清很信任汪妈妈。既然不说,那就是有不说的理解。她也没有提,亲自送汪妈妈出了二门。

回来的时候却碰到了梁季敏。

自从她回来,梁季敏见沈穆清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自在,这次也不便外,朝着她揖了揖就快步去了闲鹤堂。

到了腊月二十二,沈穆清回了一遍娘家。

看了准备的年事货,又督促大舍把祭祖的东西搬到了堂屋挂着祖先画像的香案上。

陈姨娘在一旁看着小小的大舍搬那些沉重的铜鼎,满脸的心疼。

沈穆清笑道:“姨娘应该高兴才是——这可是上了族谱才能做的事!”

陈姨娘忙向她陪着笑脸:“姑奶奶说的是。“自从狱神庙回来后,陈姨娘一直亲自照顾大舍,嘘寒问暖,很是慈爱。也许是母子天性,也许是陈姨娘真心的疼爱他,大舍也愿意亲近她,又一次下雨,还把拦着他不让出门玩的田妈妈推到了地上,朝着她嚷着“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把田妈妈伤心地哭了好几天。

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沈穆清去看了沈箴。

沈箴搭着貂毛袱子歪在罗汉床上看书。

沈穆清望着那床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是李氏死时用来停床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互相反省

沈穆情把家里过年的准备跟沈箴说了说,沈箴只是听着,最后如往常一样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看着办就是”,然后低下头去,继续看他的书。

望着沈箴满头银丝,沈穆情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逃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斗志!

除了沈箴的睡房,她看见了正在屋檐下徘徊的欧阳先生。

相比沈箴出事的时候,欧阳先生也显得苍老了不少。

“姑奶奶,您来看老爷啊!”欧阳先生笑着和她打招呼,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尊敬。

这段时间,沈穆情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中,有时也不免为她的命运叹息。

沈穆情恭敬地朝着欧阳先生福了福,笑道:“先生来看老爷嘛?”

欧阳先生眼神一暗,犹豫半响,轻声地道:“我是在这里等姑奶奶!”

沈穆情见他这样子,定是有大事要和自己商量,隧和欧阳先生去了花厅。

两人坐下,丫鬟上了茶,掩了门,沈穆情肃然地道:“不知先生找我何事?”

欧阳先生思考了好一会,才道:“过完年,我想回老家去…”沈穆情愕然。

欧阳先生眼角微湿:“老爷与我有知遇之恩,我本不该这个时候辞去…只是家中老妻已是知天命的年纪…我总要回去陪她几日。”

少小离家老大归,乡音无改鬓毛衰!

沈穆情很能理解他的决定。

“先生定了归期没有?”

欧阳先生摇头::“我实在不好在老爷面前开这个口。”

留的主人。也留不住心,更何况,欧阳先生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回去想享享清福了。

沈穆情沉吟道:“要不,等过了年,我跟老爷说吧!”

欧阳先生无语地朝着沈穆情辑了辑,低声说了句:“惭愧”,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