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施南生的家事,梅影不由的叹口气,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施南生家本该人口简单,兄妹生活快乐开心才是。

可惜被他那极品的叔叔婶婶插一脚,他又没个夫人,妹妹又是娇弱的,弄得府里更是一团糟。

送走了施南生,梅影四处溜达了一下。看着院里的花,看着田里的水草,和偶尔看到的乡邻打个招呼,梅影觉得很开心,这样自由散漫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

溜达够了,回到房里歇息。醒来就和翡翠几个人商量晚上吃什么,正商量着呢,就被一头冲进来的张妈妈给吓了一跳。

“妈妈,你这是怎么了?”

“小姐,小姐,外面来了很多人和车。”张妈妈一脸的汗都来不及擦。

“妈妈,你慢慢的说,什么人和车?”梅影安抚道,脑袋里隐隐有些猜到什么。

“是郡王妃,还有二夫人和三夫人来了。”

85、 群说

梅影开始是愕然,这些人来她这个乡下地方做什么。转头就明白这一定是来给她施加压力,让她回府。

然后是愤然,这个该死的陈瀚,他再一次的欺骗自己。他说让自己什么都不要管,只管过后自己的日子,原来就是这个,让他们家的女人来胁迫自己吗?

最后是颓然,这么些身份贵重的夫人们,到她这山野乡居来,她一小小的平民,那里敢怠慢。

几个丫头看着梅影的脸色,跟变色龙一样,由白变红,由红变白。天然的远山眉,都皱成毛毛虫,眼睛一会大睁一会眯起来。被梅影的变来变去,吓的都侍立一旁,一声不敢吭了。

“小姐,你倒是说话啊。人都进来了,可怎么好啊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小姐整理梳妆?”张婆子看着梅影愣着不说话,急的不得了。

“别忙了,我这样就行,水晶和琉璃去安排一下茶水,妈妈,你先出去迎迎。”缓过神的梅影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安排。

“是,小姐。”两个女孩和张妈妈都匆匆的出去了。

她自己起身穿鞋下地,抚了抚裙子上的皱褶。来到妆台前,自己动手把两条长辫子顺到后面,然后相互缠绕了几圈,用簪子固定住。

“小姐,这样简单不好吧,让人以为不尊重。”翡翠看着一身家常衣服的梅影,觉得有些太随意了。

“我这衣服见小侯爷都见得了,怎么其他人就见不得了”梅影拉着翡翠和琥珀往外走。

当梅影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在张妈妈的引导下,浩浩汤汤的进来一群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的女子。

当中的自然是郡王妃柳氏,一脸笑容的望着梅影。“好孩子,我们出来还愿,回程累了,听说你来了这里,就来你这里歇息下。”

“不知道您们今天来,准备不周,迎接来迟,还请夫人们见谅。”梅影微微的躬身施礼。

“弟妹,咱们就别这么站着了。呵呵,走了这一路,大家都累了渴了,好歹给我大伯娘和三婶口水喝,也尽一下你的地主之谊啊。”二少夫人方氏掩着嘴笑着插话。

“你这猴儿,明明是你想喝,偏拉着我和你三婶给你垫背。”柳氏笑骂道。

原来张妈妈一时着急,把二少夫人的少字给省略了。来的不是窦蕊儿的姑姑窦海棠,而是她的儿媳妇,陈海的妻子方氏。

梅影还奇怪,昨天窦蕊儿那一出闹剧,她不信,秀丹回去不和二夫人说。二夫人知道自己的侄女做出那样的事情,怎么还会好意思来这里。

“咯咯,我一看这里就爱上了,绿油油的田野,这样天然情趣的院子,觉得什么都好,就猜弟妹的茶必定也是出奇的好。”

“你啊,什么没见过的,做这样小家子气,也不怕下人笑话。”柳氏笑着说道。

“弟妹怎么会笑我,我这是孝顺。好东西得先孝敬了您和三婶,我跟着喝口就是了。我做小辈的,怎么好独自偏了弟妹的好东西。我这么想着您和三婶,你还这么说我。”方氏帕子一甩,委屈的嘟起了花骨朵似的红唇。

“呵呵,来来,我看看,你这巧嘴媳妇的嘴是怎么长的,难怪老祖宗那样喜欢你。回头我让你妹子也和你学学,省的她笨嘴拙舌的,将来到婆家不受宠。”三夫人郑氏也被方氏的话逗乐了。

“呵,这是不可外传之秘密,要是三婶学去了,回头三叔父去找老祖宗哭诉,我可当不起。”方氏一昂头,娇俏的说道。

“我把你个会说话的,连婶婆都敢编排了,看我不打你。”郑氏被方氏逗得喷的一笑,抬手作势去打方氏。

一身白底粉色桃花宽袖窄身小袄,一袭海棠红色百褶裙的方氏,连忙躲到柳氏身后“不得了,大伯母,救我。婶娘,我以后再不敢了。”

看方氏在柳氏身后探头探脑的样子,周围跟着的丫头婆子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氏的这一插科打诨,让本来尴尬的空气变得松弛下来,梅影也忍不住笑了笑。

“地方狭窄,东西粗鄙,还请不要见怪才是。”她笑着引导大家进了客厅。

再一次的相互见礼后,终于按大小落座。水晶和琉璃早就烧好了水,备好了茶点。

心情很好的柳氏坐着正中,三夫人做她右手边,梅影坐在柳氏的下首,方氏坐在梅影的对面。

三年不见,梅影见柳氏面似满月,依然是眉眼精致。虽然年纪已经不轻,可保养的还不错,一丝皱纹也无。她梳了个牡丹发髻,左右各插三只碧玉簪,耳朵上的嵌红宝石的金坠子。

身穿白纱中衣,外罩大红洒金满绣牡丹的褙子,一袭十二幅墨绿色同绣牡丹的长裙。身材虽然是有些发福,但这样的穿戴更显的雍容华贵。

左边的三夫人郑氏,一袭湖蓝的衣裙,式样简单,不过在裙子边上简单的绣了几朵粉白的荷花。头发也是简单的一个圆发髻,只簪一只金簪,外加几只蓝色花型压发。耳朵上是蓝宝石的银线坠子。三夫人本就长得清瘦,这样看着更见清雅娴静。

方氏没什么变化,只是觉得眼神越发的凌厉了,即使是说笑的时候,那种凌厉也随时的显现出来。娇月那样的性子,在这样的主母手下能好过吗?

闲聊了几句,柳氏就把服侍丫头婆子就打发了出去,然后看着梅影,白皙的脸上呈现了一丝悯然。

“杜氏,你是聪明的,我们今天为何而来,你心里也该知道些。我虽然不是你嫡亲的婆婆,平心而论,当年我对你,你心里也该知道。都是造化弄人,这三年委屈你了。”

“夫人说那里的话,梅影没觉得委屈,求仁得仁,这些是梅影的命。夫人当年的关照,梅影没齿难忘。”梅影端着茶杯,幽然的说道。

无论柳氏出于何种目的,何种居心,当年的确给梅影挡了很多麻烦,为她在老王妃那里说了很多好话。

当然也制造了很多麻烦,比如凝碧的流产。可是如果没有凝碧的流产,梅影也不会出府,不出府就没今天这一出,所以这关系绕来绕去又回去了。

“老祖宗说了,过去的事情谁都不许再提。今个发现瀚哥又犯了混,气的不得了,瀚哥如今还在家里跪着呢。老祖宗说了,你不回去,是不会让他起来的。他那莽撞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你就原谅他一次吧。年龄大些就稳重了。” 柳氏放下茶杯,恳切的看着梅影。

梅影有些茫然,陈瀚为什么会被罚啊,他不是上朝了吗。还有柳氏这样急切让她回去是为了谁啊?她才不信是为了陈瀚好呢,最见不得陈瀚的好的人,就是她了。

梅影还这猜对了,柳氏很希望梅影回去,是十二分的诚心。她不是为了别人,都是为了她那个宝贝儿子。想起陈治,她就不由的头疼,这个儿子,一板一眼,不知道像了谁。

方氏看着柳氏用眼睛示意她,想起昨个那个表妹惹的祸事。本该婆婆出面的事情,推到她的头上来。

“弟妹,你就原谅三叔一回吧。小夫妻那有不吵架的,虽然他不该连夜就送你走。老祖宗也罚了他,大伯父也打了他。他也承认是他的错,你就大人大量的饶了他这一回吧。”方氏一脸笑的说道。

她对这个弟妹不是很熟悉,毕竟她协理柳氏管家,要管一家人的吃喝。不过对这个弟妹的陪嫁丫头她是熟悉的很,也听说过当初梅影处理娇月的事情。

当年就觉得这个女子不一般,可笑婆婆竟然糊涂油蒙了心,非要把那个蠢丫头配给小叔。结果到了今天,想买好都没脸过来。

梅影一看这是车轮大战呢,一个接一个的说。“您说的我听不懂,三公子怎会错。”

“瞧弟妹说的,神仙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何况咱们凡人。大伯母和三婶娘都亲自来接你,这个面子也就够大了,你就消消气和我们回去吧。”

方氏笑着说着,然后起身对着梅影就拜了一拜“嫂子给你行礼,替我那犯了糊涂的小叔,给你陪个不是吧。老祖宗说了,知道你受了委屈,这就回家去吧,一切都有老祖宗给你做主。”

梅影赶紧起身回礼“这可是从那里说起,这不是要折杀我这小小的民人吗。”

柳氏和郑氏对视一眼,说了半天,梅影就木然的坐着,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让我单独和侄媳妇说几句吧。”三夫人郑氏看着梅影,忽然淡淡的说道。

“你们娘们见的少,是该说些私房话的。”柳氏笑着打趣道。

梅影默默的起身随着郑氏来到客厅的隔壁小间。

“夫人有话请说。”梅影默默的坐在那里。

“杜氏,我也不说那些废话。你既然也是出身官家,就该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如今你已经不是平民百姓,已经是皇上赐封的定北郡王妃,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一切都不会再有改变。”郑氏一脸郑重的说道。

她看着眼前这个清秀标致的女子,不由的叹口气。当年的种种虽然没人和她细说,姑姑也只是说了个大概。

可是当年瀚哥的脾气秉性她是了解的,一个女子,一个在娘家不受宠的失母的女子。不是逼到一定地方,如何能舍弃郡王府的荣华富贵。三年不闻不问,说到底,是她们陈家对不起她。

看着服饰简单表情漠然的梅影,这样灵秀的女子,瀚哥那孩子,到底做了什么让这孩子如此伤心绝情,连郡王妃的封赐都可以丢弃。

“杜氏明白,我从没想过改变什么,我和三公子都已经说好,他可以娶,我却不会再嫁,只要容我安静的生活就好。”梅影知道这些该是老王妃让郑氏单独和她说的。

“老祖宗让我和你说,她知道你受了委屈,瀚哥伤了你,可是如今形势却不能由你们任性胡来。瀚哥虽然封了郡王,可是却被分了府。虽然有了世袭的爵位,可是却被迫辞掉了都指挥使的差事。如今咱家要低调安稳,不能有任何的差错。一旦你身居在外被人诟病,那么一府之人都会受到牵连。”

“我不会,这三年,我也是很少出这个院子。”

“杜氏,老祖宗还让我和你说了一句,她知道你和施侯爷的情分不比寻常,还和昌平公主的孙子来往频繁,如果你能安分回府,这一切都可以不追究,不然就不好说了。梅影你想要这样的后果吗?”

郑氏说这一段有些艰难,而且老王妃也说,如果可以不说就不说,可是看梅影无动于衷的样子,她没法子只好说了。

看着这样一个女子,被逼的眼神黯淡她不由的一阵内疚,这女孩虽说成亲三年,可和她的女儿差不多大呢。

想起老王妃私下里和她说的,梅影是陈瀚命中贵人,必须得守着陈瀚,陈瀚才能一世平安,子孙昌盛。

看着默然的梅影,她不由的纳闷,广宣老道说的命中的贵人能是她吗,两个人如此不和,以后怎么会家宅平安。

梅影木然的坐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看来她真的是历劫而来的,怎么就摆脱不了这家人呢。

“就是这些吗,还有吗?陈瀚呢,他真的好算计。”梅影听完三夫人一席话,默然良久然后抬眼看向三夫人。

“孩子,这次的确是老祖宗的意思,瀚哥他也的确还在罚跪。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我看着你就像看着她一样。女人难啊,成了家的女人要是连个娘家都没有,就更是难,有了委屈和苦楚只能往肚子里咽。”三夫人拉着梅影的手叹口气说道。

“那夫人为什么还要如此相逼与我?”梅影轻轻的说道,眼神茫然无助的看着郑氏。

“听婶娘一句,与其这样纠缠,不如好生的经营你们的生活。何必白担了虚名,让别人占了便宜。你在这里住着终不是长久的事情,如果在品德上被人诟病,一生也就完了。以后瀚哥单独开府了,还不是你最大,他也不会天天在家,还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和你在这里住着有什么分别。”

晚上平西侯施南生的书房里,施南生立在窗前,看向远处,杜宇躬身站在他身后回禀。

“小姐说,走的匆忙,不能和您告别了。以后她在府里自然是安全了,还请侯爷不要再为她劳心费神。等到了小姐的大婚之日,她有机会会来给小姐添妆。”

施南生看着远处暮色笼罩的竹林,一动不动。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样,以后他再也看不到那个爽朗大方,古灵精怪的女子了吗?上午不是还好好的,他不过刚刚离开不久,怎么就变了。

杜宇递给施南生一个大大的荷包,“这是小姐让我给侯爷的,说里面的东西,如果侯爷能用得上就用,用不上烧掉就是。”

施南生回头接过来,走到桌案后边坐下。看着手里这个蓝白色的什么图案都没有的荷包,他翻过来,倒过去的看,在边角处看到五个小小的字,子恒的包包。一看就知道是那丫头绣的,一个个圆头圆脑的。

半晌他才打开荷包,里面只掏出几页纸来,看完他掩面,半晌才挥手嘶声说道“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杜宇不敢抬头,到了门口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觉得侯爷眼里好像有水光闪闪。不可能啊,一定是他看错了,他们侯爷那可是有命的冷血啊。

施南生看着手里的纸张,想起那次两人闲聊,他提起南方瘴毒的厉害,又给她讲战场作战的事情,提到了如何调兵遣将,如何运用天气地理形势。

“大哥,看来你是熟读兵书啊,这三十六计运用的如此娴熟。”小丫头当时一脸的崇拜成功的取悦了他。

“三十六计,那是什么,那本书里的,我怎么没看过?”他当时很惊讶。

“呵呵,呵呵,我就随口乱说的,大哥不要往心里去,我也不记得在那本杂书看过那么一眼。”

小丫头一脸的“你可不要问我 ,我都不记得了。”可是一向痴迷于这些的施南生第一次没顺着梅影的话,而是不屈不饶的接着问她。

“听着很好,你能不能多说些。”梅影看着他一脸的渴求,就又说了一些,可是明显漏洞百出,显然她看过却没记住什么。

“这样吧,既然大哥喜欢,回头我静心仔细想想,想起多少写多少,大哥看看有无用处。”梅影当时认真的说道。

与梅影接触久了,他觉得这女子天马行空,思维跳跃,什么都懂些,可是却不是精通。

说的都说不清楚,显见看的时候,她就没留心,又那里能默写下来。所以梅影当时说的,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那天找到那本梅影说的书看看。

可是如今看着手里这几页纸,这丫头当真给他默写了。她那里懂得兵法,不知道写这些费了她多少心神。施南生一时间陷入沉默。

梅影为什么会对三十六计如此熟悉呢,其实这是有缘故的。话说当年同系的同学,为了给他的导师庆生,知道老师喜欢书法,刚好此君四岁习字,上大学那年就是书法协会的会员了。

这位同学去找他当年的老师,在他老师的指导下,写了一个两米上的长卷。用草书写的三十六计计名,每一计旁都是簪花小楷的注解。导师视如珍宝,一直都挂在他办公室的墙上。

谁都没想到,由此引起他们系的三十六计热啊。因为草书大字大家都记住了,可是中间的簪花小楷看不清啊。大家都纷纷找三十六计来看,一时间,总会听到美人计,下课都会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等等。

梅影也好奇,结果一个不小心就买了本少儿三十六计读物。没法子,成人版,不认识的字还得查字典,少儿版都是带着拼音的。这也是她到了异世后唯一记得的书了。

那天看施南生很感兴趣的眼神,梅影觉得他帮了自己实在太多。欠人人情不还总归不太好,可是她却无法回报。

既然他的带兵打仗的,而且这些计谋也已经有应用了,只是还没人总结。那她不如把这个默写出来。也算是自己的报答吧。

她想了好几天,才磕磕绊绊的把三十六计的名字写出来。每一计的解释都是记忆加现编的。本想再圆满一下,和他再探讨一下再完稿。毕竟这可是她处女作啊。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陈瀚回来了,然后现在她又被圈回那个深宅大院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施南生,就把这草稿给了杜宇。

梅影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让施南生如此难过。如果知道,相信她,她绝对是会顺手烧掉的。送人东西,惹人不开心的事情,那得是多白痴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三十六计的书法长卷,是个别人的真实的故事。我看过那个长幅,震惊啊,写的让我想回到小时候,然后去学习书法。亲们,表骂我胡诌。

 

86、谈判呀

此时的梅影正被簇拥着,往老王妃的春晖堂走呢。一路上,她都微垂着头,不言不语。

她回来的事情,自然早就有人传报了进去。所以当她看发束碧玉簪,内着白色中衣,外罩冰蓝绢纱长袍的陈瀚,带人迎接出来的时候,梅影一点都不稀奇。

说什么罚跪啊,挨打啊,不过是哄她心软罢了。刚刚受封的郡王爷,老王妃稀罕还稀罕不过来呢,还舍得罚跪。那么混蛋的时候,老王妃都不肯让郡王爷碰,骂都不行的。如今凤凰蛋似的,怎么会让他打。

“啊哟,看三叔急的。三叔,人可是给你接回来了,回头你们两口子可得请大家吃酒才是。”方氏笑着打趣道。

“都是我的不是,还劳动夫人,婶娘和嫂子们为了我的事情奔波。回头有什么差事,尽管差遣。”陈瀚躬身施礼,满脸的笑意。

看着柳氏有些不悦的面色,紧抿着嘴角一言不发三夫人郑氏微微有些诧异,她不知道陈瀚为什么不再管柳氏叫母亲,而是改口叫夫人。

“行了,你也别紧着拿好听的话哄我们娘们,还不赶紧给你媳妇道个不是。那有你这样的憨货,一个不如意就朝媳妇撒气?以后再是这样,拼着大伯不高兴,我也让你三叔教训你。”。三夫人一看柳氏不说话,只好笑着说道。

“是,是,婶娘说的是,呵呵,就怕三叔打我,三婶娘舍不得。”陈瀚躬身在前面引路。

“行了,还不过去和媳妇说句,你们好了,也省的一会见到老祖宗,让她老人家为你们揪心。”郑氏笑着说道。

陈瀚上前一步,一脸愧色的看着梅影,“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这件事,回头我和你解释。”

“你的兵法谋略都用这上边去了吗?”梅影清冷的声音,听着跟沁了冰水似的。

大家虽然没听清梅影说什么,可看到梅影温婉的表情,娴雅的微笑,都纷纷的打趣。

“看看,这不就好了,不过一句话的事罢了。行了,这回老祖宗和我们都可以放心了。”

陈瀚站在她身旁离的近,听得很清楚。他看着表情平静的女子,不知道为何却从梅影微撇的嘴角,感觉到那表情里深刻的讥讽。他咧了咧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是他食言了。

大家一路说笑来到老王妃的春晖堂,老王妃自然也接到了消息,坐在正厅里正等着呢。厅里除了伺候的两个大丫头和郑妈妈,没有外人。也许不想让人知道这些内幕,也许是怕梅影不好意思。

“老祖宗,看谁回来了?”方氏扶着梅影,笑眯眯的走到老王妃的面前。

“杜氏给老祖宗请安。”梅影轻声说道。

梅影安静个给老王妃行礼,不过却不是跪拜。她看到屋里有人惊讶,不过她没理会,不习惯跪,没法子。反正她没规矩,不懂规矩都是挂了号的。

“呵呵,好,好,这孩子,如今出落的四角俱全。呵呵,瀚哥呢,快过来,给你媳妇赔个不是。”老王妃看着低眉顺眼的梅影,满意的点头,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开了。

梅影微垂着头,看不清老王妃脸上的表情,不过却能看她今天的着装。一身月白绫子的中衣,紫红织锦薄缎的褙子,下面是鸦青色的八幅裙子。

梅影低头刚好看到那满绣芙蓉花的裙摆,旁边放着一柄金丝楠木的龙头拐杖。这个梅影印象太深了,昨个皇上刚刚赐的,据说这金丝楠木万金难求的。

“老祖宗,早就赔了,他那个急性子,还能等到这个时候。人家两口子好着呢,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道了。”方氏笑着挤眉弄眼,引得一屋子人都哄笑起来。

“呵呵呵,这我就放心了。瀚哥啊,你可得好生谢谢,你母亲和你婶娘嫂子们。”老王妃开心的笑了起来。

“母亲,瞧你,还当他是小孩子呢。如今大了,可有一样没变,还是嘴乖,他早就给我们行礼了。”郑氏笑着凑趣。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今天也晚了,你们折腾一天也都累了,都回去好生歇歇。”

老王妃看着陈瀚和梅影,想起一件事来, “老大家的,你带着你弟妹和侄媳妇,明天整治出几桌酒席。如今杜氏也长成了,也该给他们圆房了。”

“祖母,这个不用吧。我的手还没好呢。”陈瀚有些诧异,他看梅影用眼神刺他,赶紧上前一步说道。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也不小了,不能再拖了。东西什么的,都是现成的,你只管等着入洞房就是了。”

“三叔,弟妹,嫂子先恭喜你们了。”方氏首先过来给他们道喜。

从春晖堂出来,到梧桐苑,梅影一直都表情木然。任凭陈瀚如何解释,她都一言不发。

“梅影,不管你信不信,今天的事情不是我的意思。我是想过接你回来,但不是现在,我原本打算等新府邸收拾好了,再去和你商量接你入府。”陈瀚看着靠坐在罗汉榻上的梅影说道。

陈瀚的话她不是不信,她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三夫人的那一番侯爷论,让她不得不屈服。无论哪一个年代的她,都不喜欢欠人人情,更不喜欢因为自己牵连他人。

最初的那种无畏无惧的做法,如今却是行不通了。她从前就是个懒人,不爱动脑,能拖就拖,可是现在,她却是无路可退了。

至于圆房的事情,这一路上她也不是没想过。一对没有感情的男女滚床单,本身就像买卖。然后那个男的还 同时和好几个女人在滚,梅影觉得自己会吐。

“梅影,你别这样,当年是我混蛋,伤了你。你现在有什么条件,只管说。”陈瀚苦笑。

和陈瀚安分的过日子,每天看一堆女人在她面前晃。她这样的暴脾气,这个绝对是暂时可以忍受,长久受不了的。

三年下来,纵使她知道连村子里的里长,都花钱买了个小妾,张家老大去年也有了通房丫头。她勉强可以不发表反对意见,可是轮到自己头上,抹不去的旧事旧思维却总是提醒她。就是没感情,和这样的男人滚床单,她也受不了。

“公子既然如此说,好,那我们就来谈谈条件吧。”

柳氏一身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想起陈瀚这次回来,每次见面都是客气有礼的夫人,顿时一阵气闷。不过看着迎出来的两个女儿,顿时露出笑容。

“母亲,您回来了。”秀英柔美的声音带着笑意。

“哎呀,你怎么出来了,小心点,这早晚的天还有点凉呢,双花,快扶着你们夫人进去。”柳氏着急的说着。

“母亲,没事的,大夫说了,总躺着坐着也不好。”

“母亲,我等您吃晚饭呢。”秀丽娇嗔着跑过去扶着柳氏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