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茗茗一时间委屈恼怒涌上心头,将盒子掷在地上,瞪了瞪叶靳拓,然后转身回去。
“等等!”
叶靳拓快步上前,拽住赵茗茗的手臂,拽的力道不轻。
“放开我!”赵茗茗急了,准确的说是她的手臂好痛。
叶靳拓越拽越大力,将她整个人拽到怀里。
这算是久违后的拥抱,可惜不是甜蜜的,是带着一种被挟持的屈辱,赵茗茗使劲推他还是推不开,他就那样死死箍住她的腰,与她对看,低声道:“为什么拒绝我?”
“你根本没有尊重过我。”赵茗茗低声道,“我和你合不来。”
“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结婚吗?”叶靳拓反问,“为什么不答应?”
一句话让赵茗茗更是恼羞成怒,她脾气再好这时候也嚷出违心话:“谁一直想和你结婚了?!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没有想过!没有!”
叶靳拓也不恼,任她在他怀里挣扎要开脱,他就是不放她。
“好吧,是我的不对,我现在和你道歉,别生气了,好吗?”他放软声音,看着她满面委屈和难过,心尖的冰块一点点融化开来,这段时间他也一直惦念着她,也偷偷开车到公寓下她坐在车里吸烟半个钟头,还是没上去找她。
他以为等彼此冷静一段时间后她的怒气会消逝,会恢复理智,会和以前一样温柔善解人意,这样他解释道歉也比较容易取得原谅,而且今日他是带着诚意来的,没想到她一口拒绝。
“我不原谅你。”赵茗茗低头,“我们没关系了,我对你没感觉了,谈不上生气。”
叶靳拓垂眸,看着赵茗茗白皙的脸蛋,粉红的唇,想也没想就亲下去。赵茗茗见他低头吓一跳,赶紧闭上眼要挪开,可湿热滚烫的吻已经落下来。迅猛,缱绻。推也推不开,她气极,狠狠咬了他的一口,可他像是很享受这蚊子叮的刺痛,完全没有停下来,继续吻。
不知吻了多久才松开她,她狠狠地呼吸。
“你看,你还是对我有感觉的,”叶靳拓微笑,“小东西为什么爱撒谎?”
“没有!没有!”赵茗茗摇头,“我现在看到你只是厌烦,你总是这样,以为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加强于我,我要的不是这样一个男人。”
叶靳拓一怔,原以为她在闹小脾气,现在她一番话听来不像是赌气说的。
“我用自己的方式加强于你?”叶靳拓说,“我怎么不记得做过这样的事情?”
“你当然不会记得,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脑子里除了一堆工作上的数据没有别的!”赵茗茗嚷,“分开这么久,你都没来找过我,你根本觉得错的人是我不是你!”
“好,我道歉。”叶靳拓耸耸肩膀,“我之前要是哪里忽略了你,对不起,以后不会发生。”
“我不信你。”赵茗茗侧头,“你让我没有安全感。”
“安全感?”
“你一直和前女友牵扯不清,还瞒着我帮她引荐工作,为的就是和她重新在一起。”赵茗茗狠狠道。
“这件事情我解释过了。”叶靳拓蹙眉,心里提醒自己要耐心一点,“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我和她没别的,四年前就结束了。”
“是吗?”赵茗茗笑得有些冷,“那我怎么还看见你和她一起在购物广场买手表?”
叶靳拓像是一时间想不起这个事情:“买手表?”
“我都看见了,你还骗我说没别的。”
“哦,那是副院长生日,我们一起去挑礼物,副院长是我读研究生的导师,这点和你说过。”叶靳拓终于想起来。
“所以你还说我疑神疑鬼?一起工作的男女,朝夕相对,又是老情人,怎么可能不旧情复燃?”赵茗茗质问。
叶靳拓叹气:“茗茗,我发誓,只有那一次,我们平常根本不碰面,真的。”
“你现在当然怎么说都成了。”赵茗茗不相信。
叶靳拓一下子不知说什么,他也没有哄过女人,也不觉得如此简单的事情需要多费口舌去解释,只觉得自己太衰,唯一一次和薛姒挑选礼物被赵茗茗撞见,现在她不依不饶,明显是不愿意相信他。
“茗茗。”叶靳拓认真道,“好,之前所有所有的错误都是我造成的,我现在是真心向你道歉,你不信我?”
说着捡起地上的盒子,握在手里摩挲:“这个我几天前就准备好了,我是诚心的,我们愿意和你结婚。”
“你的求婚像是施舍,像是我巴着你。”赵茗茗摇头,“你根本不懂婚姻。”
叶靳拓笑:“说得你很懂似的,你也没有结过婚,至于婚姻是什么,我们以后一起慢慢研究。”
“我不要。”赵茗茗铁心了,她觉得叶靳拓现在的举动是他一时间的冲动,要是她答应,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后悔,就算他们结婚了,以后多半会抱怨她为什么当初要将他捆绑住。
叶靳拓微眯眼睛:“你不要?是赌气?”
“你就是这么自大…我们不适合。”赵茗茗看着他,“我需要的是一个耐心温和懂我可以和我一起在厨房里做饭,在阳台上种种花的男人,你对那些没有兴趣,你只知道你的工作,你喜欢的杂志,你有你自己的一套生活方式,你根本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
沉默许久,叶靳拓开口:“你是不是有新的选择了?”
赵茗茗不理他。
“那天,我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吃饭。”叶靳拓边说边看赵茗茗,“看上去样子还不错,你喜欢?”
“没有。”赵茗茗否认,“我说的都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你干嘛将别人扯进来?”
“是吗?”叶靳拓冷冷道,“我也想不出你有其他什么好理由,不就是因为有了新人才对我这么冷淡。”
赵茗茗气极,他永远不好好反省,永远不和她好好沟通,只是乱找其他的原因,将一切都归咎于她。
“你还总说我和薛姒,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一寂寞就出去找男人。”
叶靳拓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多大的怒气,只是带着一种尖锐,一种酸意,可在赵茗茗听来,这是他今晚给她的第二个屈辱。
寂寞去找男人?原来在他眼里她是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饥渴的女人?
叶靳拓一说完就有些悔意,本来今天是来求和的,他事先告诉自己态度要放软,就算不懂得怎么哄她至少要试试,没想到将事情越搞越糟。
赵茗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狠狠推开他,转身回去。
叶靳拓一人拿着戒指看了又看,终于上车,开车离开。
回家的时候黄碧卿正在喂叶展东吃饭。
“叔叔!你回来了!”叶展东嘴里塞着饭大嚷。
“吃饭少说话。”叶靳拓说。
饭后,黄碧卿悄悄来到儿子身边:“怎么?赵小姐理你了没?”
叶靳拓伸展四肢,叹了叹气:“没有,她这次很生气。”
“你和她道歉了没有?赔不是了没有啊?”
“该说的都说了。”叶靳拓蹙眉,“没有用。”
“诶呀,靳拓,不会是要分手吧?”黄碧卿急了,“这些年给你找的女孩你都不喜欢,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怎么没有好好把握啊?”
叶靳拓侧头问母亲:“妈,你性格很差吗?”
“怎么?赵小姐说你脾气坏?”
“真的坏吗?”
“哪里,挺好的挺好的。”
“如果我说我现在要结婚,你会惊讶吗?”叶靳拓自然道。
“啊?”黄碧卿大惊大喜,“你这个臭小子,故意冷着脸,原来是有好事了,还瞒着!”
“没有,她那边…”叶靳拓揉揉头,“不过我喜欢她,这点我清楚,喜欢,很喜欢。”
感动
本来假期已经结束,可赵茗茗突然发烧三十八度,无奈又请了几天假。单身的女人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看碟,一个人睡觉,最痛苦的就是生病时候,她一个人去医院挂了点滴,配了药又去超市买了些饼干,回到家简直要虚脱。
单身,一个人住,小小的病毒就会将你完全摧毁。
迷迷糊糊中又接到沈先生的电话,沈先生这段时间隔三差五来电话,没话找话说。
“你生病了?”
“啊?嗯。”赵茗茗觉得沈先生耳朵还真灵。
沈先生在电话那头笑笑:“你的声音和平常不一样。”
“感冒而已,睡一觉就好了。”赵茗茗逞强。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
挂下电话,赵茗茗很快入睡,迷迷糊糊中又听到电话响。
依旧是沈先生爽朗的笑声:“我在你楼下呢,帮我开门,快。”
赵茗茗大惊,赶紧起身随便套了件外衣,又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整了整头发。
沈先生上来的时候还拎了个大袋子,里面是从便利店买来的两碗粥。
“诶,我其实没什么大病,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赵茗茗有气无力道。
“快去躺着躺着。”沈先生嘱咐,并小心地将赵茗茗扶到卧室。
赵茗茗躺下。
“你先睡会。”
沈先生一人去搞那两碗鸡肉粥,将其中一碗的鸡肉都挑拣干净,又用厨房里的小锅子煮了煮,撒了点盐和葱花。赵茗茗躺在床上,耳朵边是厨房传来的窸窸窣窣声,她知道沈先生在做什么,顿时,不知为何,有点想掉眼泪。寂寞加病痛时候,天都是灰灰闷闷的,突然进入一个人,即使是陌生人,此刻都不会排斥。
沈先生捧粥进来的时候,赵茗茗睁着眼睛看他。
“怎么不躺着?”他笑,“也好,先吃点东西。”
“我…”赵茗茗不好意思地笑笑,“的确想喝粥。”
不知是不是病痛的关系,这粥好像特别好吃,赵茗茗吃一口看看沈先生,一不小心勺子里盛着的粥洒在衣服上。
“我喂你。”沈先生捧过粥,小小地舀了一勺,送向赵茗茗。
赵茗茗低头,不知为何,一瞬间,掉下了眼泪。
“不许哭,不许哭,又不是孩子,一点病痛算什么。”沈先生大笑,伸手温柔地摸赵茗茗头发,“都多大了?”
“我只是…想不到…你…我…”赵茗茗哽咽,说不出话。
“今天早收工,下午没什么事,听你电话里精神很差就来看看。”沈先生说,“朋友之间,这点事情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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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茗茗吃完粥,靠在床头,反过来看沈先生吃粥。
“为什么你的粥里有这么多鸡肉?”
沈先生大口咬鸡肉:“你是病人,还馋嘴?”
赵茗茗不好意思地点头。
“那给你吃一块,只有一块。”沈先生又喂赵茗茗吃了一块小鸡肉,像喂孩子一样。
“生病一个人?总该和爸爸妈妈说一声。”沈先生笑着看她。
“这么小的事情不去麻烦他们了。”赵茗茗说。
“我小时候生病都是大哥照顾我的,他也喂我喝粥,动作粗鲁,搞的我舌头都烫出泡泡。”沈先生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的样子,“哪有我现在这么温柔。”
赵茗茗心尖突然涌来一股暖流。
对,他的确很温柔,是第一个喂她喝粥的男人,第一个在她生病时候陪在身边的男人。
他…的确很好。
“你应该有过很多女朋友吧。”赵茗茗微笑。
沈先生放下粥,一脸委屈:“茗茗,你看你又把我想成一个花花公子,我真的看上去这么不堪吗?”
“哪里,有很多女朋友说明你有吸引力。”赵茗茗看着他,“我在夸你呢。”
沈先生笑笑:“以前,比较年轻的时候的确交过不少女朋友,那时候不懂事,拿感情当游戏,还自以为潇洒。”
“后来呢?”赵茗茗好奇。
“我大哥说这样是不对的,如果我再玩下去,以后就很难遇到会真正喜欢的女人。”
“怎么会呢…你…应该还是有很多女人喜欢你。”赵茗茗觉得有些尴尬,低下了头。
“茗茗。”沈先生不放过她,“我上次说的是认真的,没有都你。”
“你又开玩笑了。”赵茗茗想起那日他突如其来的求婚,又沉重起来。
“真的没有。”沈先生举掌,“我发誓是真的,发誓还不成吗?没骗你,你倒说说我干嘛骗你?”
赵茗茗咬唇,半晌后说:“你认识我这么点时间,就这么轻易认定了结婚对象?”
“我见过的人不算上千也有上百,看一个人的眼睛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在想什么,相处一两天就可以知道这个人书性如何。”沈先生认真道,“我不会看错的。”
赵茗茗心里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讨厌我吗?”沈先生起身,走到赵茗茗床边,笑着点点自己。
赵茗茗诚实地摇头。
“那有没有一点喜欢?”
赵茗茗说不出话来。
“那比一点再少一点,一点点?”沈先生讨价还价。
赵茗茗还是说不出话来,她自己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一点点?那应该是有的。
“你不说那就是有。”沈先生微笑,很自然地坐到床边,看着她,摸摸她的头发,“可以这么认为吗?”
赵茗茗还是说不出话来。
沈先生探过去,脸逼近赵茗茗,赵茗茗有瞬间要窒息,直到他要贴上她的脸时迅速地推开他。
“我,就抱抱你,没别的。”沈先生说。
赵茗茗警惕地用手抱胸,成一个防御姿势。
“绝对不占你便宜,我说话算数的。”沈先生笑笑,慢慢伸开手臂轻轻搂住她,像搂住一个玻璃瓶,一个贵重瓷器,温柔,不冒犯。
赵茗茗这晚失眠了,她心里升腾上一种羞耻,竟然对沈先生动心了,或者说对那碗粥,那生病时候满屋黑暗突来的一道光动心了。很早很早以前她就渴望这么一个男人,在生病时候可以抱抱她,喂她吃饭。
没想到不是叶靳拓,竟然是这么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人。
但又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个适合交往结婚的对象,他有一切可以结婚的条件,还附带了一张好面孔。
要是在叶靳拓之前遇到他,她一定会紧紧抓住,可是现在…她对他始终是少了点爱情的感觉。
爱情这个东西,二十九岁的女人,尝过一次甜头就忘不了了,像一个老太太长年粗茶淡饭偶尔吃了个甜筒,又雀跃起来。
可她毕竟已经二十九了,她想要一个稳定的生活,叶靳拓,实在是有太多地方不适合她,他个性强,又倔强,有自己一套很严格的生活准则,她是在无能为力,她害怕和他在一起,时间长了会两两相厌。
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猜你已经睡着了,但我睡不着,可能你早晨醒来才会看见我这条短信,我想说,其实我还不错,不算最好,但还不错。”
赵茗茗呆呆看了很久,她想说其实她也没有睡。
-
又在家两天后回到幼儿园,看到多日不见的叶展东,发现孩子就是长得快,这才几日,这孩子看上去大了许多的样子,不变的是两颊两朵白白松松的肉团子。
“赵阿姨!”叶展东扑过去。
“展东,阿姨还有点感冒,你不要太靠近。”
“赵阿姨,我好久没看见你了,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住了啊?”叶展东很天真地问。
赵茗茗苦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可想了想还是说:“因为赵阿姨和你叔叔有些事情要处理,处理的时候要分开一下。”
“是吵架了吗?”叶展东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算是吧。”赵茗茗笑笑。
“吵架要吵这么多天吗?”叶展东不明白,他通常和别的小男孩打架后一天就又一起玩滑滑梯了。
“大人要稍微…复杂一点,你以后会知道。”赵茗茗不敢靠他太近,怕将感冒传染给他。
叶展东听得糊里糊涂,又伸开手要抱抱,赵茗茗连连摇头说不行。
“那中午要陪我玩秋千,一定要玩!”
无论和叶靳拓怎么样,至少认识这个小家伙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荡秋千的时候,叶展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练了好多字。”
“真懂事。”
“我最近都没有吃奶油蛋糕哦。”
“这么乖?”
“对哦,叔叔最近在学做菜。”
“做菜?”
“昨天做的是炸土豆丸子,叔叔炸得好难看,和书上一点也不一样。”
“什么书?”
“就是烧菜的书。”
赵茗茗有些小惊,叶靳拓竟然买了本菜谱在学做菜?
“叔叔炸得真的好难看,不是那种圆圆的,还黑黑的。”叶展东拼命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