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态度那么明显,她还敢在那私下拿决定说要继续买,主腰子得多正!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毕铁刚恨不得也立刻马上教育毕月一顿,却压住了火苗子冲刘雅芳使劲,一巴掌拍掉刘雅芳指指点点的手指头,吼道:“她开车呢!要不要命了?要骂回家骂去!”
骂她?都骂她?再如何劝自己,此刻毕月也委屈的要命。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到顶点,让人透不过气。
车刚停到毕家大门口,刘雅芳就一副怒不可及的模样下了车,都忘了她身后从后座往外爬的毕铁刚,她回手使劲甩车门子。
毕成听到车的动静,开大门正好出来,跟他娘走了个顶头碰,看到毕月也下车了,说道:“姐,有个叫王晴天的过来还钱,她家是卖地的,说是跟你说一声就能知道,这是一百六十块钱…”
刘雅芳一把抢过钱,到了自家门口了,也不怕毕月情绪不好开车容易出事儿了,飙着嗓门冲毕月喊道:“你这丫崽子算是虎透呛了!
那娘俩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要十万卖地,你就敢虎了吧唧的要买。
还特么提前给人拿钱?那是你爹妈啊?你这么个孝敬法!
你对我咋没那么大方?你这是招着啥啦!”
啥啥不明白的毕成,傻眼了,他赶紧推着一副要跟毕月大吵的刘雅芳进院子,劝道:“娘,你小点儿声。这跟前儿邻居都能听见。”
“我小点儿声?你问问你姐,她竟冒虎气!她不缺心眼我能骂她吗?谁家孩子像她似的,兜里趁俩钱就跟长虱子似的,不花了,她浑身不得劲儿!我看她就是烧得慌!”
毕月站在大门口,沉声喊出的话带着颤音儿:“娘,你过分了!”
“我过分?”刘雅芳甩开毕成,扭头插腰看向毕月,一副要跟毕月非得好好说道说道的架势。
毕铁刚嘴唇上的火泡破了,他呵斥道:“都有完没完?能不能进屋说?”
毕月在毕成和毕晟喊姐的声音中,转身开车就走了。
右手紧紧握着电话的毕月,在听到毕铁林接起问道:“是月月吗?有什么事儿?”,她鼻涕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左手赶紧捂住电话筒,拽了把旁边的卫生纸堵住鼻子,调整了下情绪才说道:“嗯,小叔,是我。”
“怎么了?家里有啥事儿啊?”
毕月眨了眨眼睛,想将泪意憋回去,泪珠子却掉了下来,她说道:“没啥大事儿。就是,就是…小叔,你那有多余的钱吗?我想用。”
管人开口借钱,再是亲叔叔吧,毕月也脸热的不行,尴尬难堪。
穿着一身工作服的毕铁林,眯眼看向窗外:
“用多少?什么时候用?”
“八、七万,七万就行。就用半年,半年后我指定能还上。就是翻倍我都能给你拿回来!”
七八万…
如果侄女说的是七八千,该有多好。
侄女借钱,第一次跟他这样开口。
毕铁林扶额,沉默了下来。
他没有,他无能为力,有点儿愧疚不知道该咋回答。
他掏空了所有全汇到了东北,养殖场要么不接手,接手就得干好,往大了干。
没接毕月电话前,他刚撂下催款的电话。
之前,毕铁林甚至动了管毕月借钱的心思,可最终没开口,是因为他知道那钱是他嫂子在管账。
“月月,叔这…”
“小叔,不用为难。你也不用多说了。
其实给你打电话,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家里啥情况我都知道。
我就是问问,问完我就死心了。我知道你那够呛能有。”
“你跟我说说,你要那些钱干什么用?”
毕月将看好那片地,那片地马上就要扩建,包括得给王晴天安排工作的事情全说了。
就在毕月觉得,即便毕铁林没资金支持,也会精神上支持她时,毕铁林却在沉默了两分钟后,说道:“以后有机会再买吧。
扩建不是只扩那一块。像你说的,早晚京都城得往外拓延。
现在家里情况是着急用钱的地方太多,月月,没必要非得现在较真。
半年时间,半年后,你管小叔要十万,不用还。我这差的也是时间。工地那面…”
毕铁林还在阐述着他的观点,他差点儿脱口而出,侄女啊,你那半年后还给我两倍钱呢,你要是现在借我十万,小叔也能半年后还你那些,甚至三倍。着急用钱的时候啊!
坐在饭店的临时休息室里,闻着木头刨花刮起的灰尘味道,听着外面的电钻声,毕月无力地挂上了电话。
她双手捂脸,没过两分钟,肩膀抖动的厉害,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她生气,郁闷,心里堵着一股火,像要着了一般在火辣辣烧着她那颗纠结的心。
到现在还能想起她住院时,她娘说:“娘给你存上钱,搁家不安全。”
理由可多了。
当时她想,那是亲娘,说的也有道理,家里没啥人,天天都往医院跑,确实不安全,还是平房,早晚也得存。
她那脖子有伤,等出院不定几天后了,那就存上吧。
那是她的血汗钱,她所有的钱!
毕月哭得不能自已。她觉得被骗了。
她不明白为啥是她的钱,咋就现在成了全家的了。
她其实不是抠门,给家里人咋花都行,可别耽误她啊?!
明明早先说好了,干正事儿就掏出来,她那么相信她娘,现在却口口声声骂着她,骂着本属于她挣的钱。
毕月哭到最后一跺脚,她就不明白了,怎么,怎么不讲个道理?!
可此刻毕月哭,是生气大过于伤心,急的火上房却说不明白中国话,对父母怎么都说不通的无奈灼心。
她不甘心,不甘的要命。
让她眼睁睁看着有钱挣不到手,和没意识或者忘了挣这份钱,那能一样吗?!
毕月腾地站起身,两手使劲揉搓着脸,将眼泪擦干,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和皮包,推门就走了出去。走路的速度就跟带着风一般。
就在毕月开车一路往家赶时,毕成已经先于她跟刘雅芳吵了个半红脸。
毕成板着一张脸,冲刘雅芳皱眉道:
“娘,我们都多大了?你能不能给留个面子?
你现在动不动就对我姐发火,她咋地你了?
我姐一个大姑娘家,你就在外面又喊又骂虎啥的?也不怕别人听见笑话?
这是我赵大爷他们没回来,回来要是听见了,你让我姐脸面往哪放!
至于吗?听来听去又是钱。借一百六,你连孝敬不孝敬都能说出来。谁没难处?谁没个倒短的时候,我还管我姐借过一千帮我同学呢!”
刘雅芳立起眼睛,火冒三丈。
全奔她来了,一天天的,她为了谁啊?!
她吃啥好的,穿啥好的啦?要不照为了几个孩子,她操那份闲心去呢,怎么活不是活!
“放屁!你知道个六啊?你就像着她说话?!
你俩小孩伢子懂个屁?啥主意都敢拿,挣过俩钱了,这把你们能耐的!
我就错眼的功夫啊,她就差点儿给咱家赔个底朝天,要不照我今天非得去,她就得让人骗了!
你还敢拿一千块钱借给同学?我咋不知道呢?我连五百都不敢借你舅。你们就作吧,钱呢?要回来没有!”
毕铁刚气的脸色范青。说买地的事儿呢,又一个添乱的瞎掺和进来了。
这回关上门了,毕铁刚彻底压不住火气了,顺手拿起扔床上的衣服架子,对着毕成就扔了过去:“哪都有你!滚犊子!”
毕成转身开门出了屋。
“哥?咱姐呢?”毕晟茫然地站在院子里,一把拽住毕成的手,仰头问道。
“不道。”
屋里的刘雅芳气的一屁股坐在床上,她拍着大腿对毕铁刚哭诉:“我咋生了一帮缺心眼的。跟别人手爪子可大了,还虎了吧唧差点儿被骗了,为他们好,跟我一个个呛声干仗的!”
毕铁刚深吸一口气:
“我发现你这娘们啊,现在脾气太大。你自个儿生的丫头,不知道她啥样吗?那得顺毛摩挲!
孩子是好心,不懂庄稼地的事儿,一时看走眼了,跟她说明白呗,她念书也不懂。你又喊又吵吵地解决啥?”
刘雅芳把全部的火气对着家里人发泄,拧了拧鼻子,连眼泪再鼻涕的甩在地上,气急败坏跟毕铁刚顶嘴道:“你少当好人!就你惯的,惯的我现在说啥她都不听。谁是谁娘啊?我一天赶上伺候祖宗了,啥都得听她的。十万买破荒地,养殖场刚多少钱?败家子!”
嗖地站起身,脑袋跟拨浪鼓似的四处瞅了瞅。
“你找啥呢?”
“我找存折!我搁鞋里垫着,我看谁敢动一分!”
毕铁刚围着刘雅芳,一起绕圈圈:“你这是什么态度?藏钱防闺女?这事儿你也能干出来?!”
“我啥态度?我就知道大成那房子还没买呢,咱家狗蛋儿还小呢。她下面俩弟弟,将来都得买房子娶媳妇!
还有我跟你,咱们一大家子人,要不照铁林买了这么个房子,咱现在就得住露天地!
她可倒好,一点儿不像别人家那闺女,从来就没有过贴心懂事儿的时候!
她但得心里要有咱们,能一天天不花光那钱难大受吗?自私的玩应!”
毕月一把拽开屋门,她的身后站着毕成和毕晟,毕晟被吓的紧着在后面拽她风衣底边儿。
“谁自私?把存折还我,那是我挣的!”
第三六五章 爆发(一更)
毕月的身侧站着挡了半个身子的毕成,他侧眸回望,恳求地看着他姐。
毕铁刚站在刘雅芳的身边,拽着他媳妇的胳膊。
刘雅芳那双平日里看毕月满是慈爱的眼眸里,此刻透露出满满的讽刺,冷意,恨铁不成钢,恨她的女儿就是不如别人家的孩子!
“你挣的?你挣的咋地?大妮儿,你别觉得你会挣俩钱儿就像咋回事儿似的!
没有我哪有你?我不生你养你,你石头缝里蹦出来挣的啊?!
你出门打听打听去,谁家的孩子不这样?谁挣钱不交家不给父母?你咋好意思管我要钱的?”
毕月上前一步,挥开毕成拦她的胳膊,她微扬着下巴冲刘雅芳喊道:“我凭啥不好意思?倒是你,咋好意思扣下的!那里面的一分一毛是你挣的啊?”
“姐!”毕成对毕月紧着摇头,奈何毕月连看他都不看一眼。
“对!我这个当娘的,没本事儿,没大能耐,我就该死!”
毕月点点头,就像认可刘雅芳的自我评价似的:“不是你挣的,你还把着,你就是不讲理,我就没见过比你还不讲理的!
当初我眼瞎交给你保管,那你就是只有保管的权利!
现在我要用,你就得给我拿出来!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撒谎!骗人!拿生的女儿当二傻子,当奴才!
原来女儿在你心里,就是挣钱的机器!
我今天才知道,搞了半天,我挣钱还得给弟弟们娶媳妇,给你们买大房子,把我这人粉身脆骨给你们都撕吧撕吧生嚼了得了呗?
我一心为家,在你眼里居然落了个自私,咱俩谁自私?!”
“你给我住口!”毕铁刚还要再说啥时,刘雅芳差点儿将他推倒。
她怒气汹汹也上前一步,一手插腰,一手颤抖地指着毕月:“放屁!”
毕月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着她娘恨不得想冲过来揍她,她一步不让,扬着脑袋瓜冷漠道:“我不想浪费时间跟你在这掰扯。给我。我要折。
你今天就是说破大天,你也得给我拿出来,再我也不会放你那一分!我再给你一分钱花,我扇死自己个儿!”
毕成拽住要往刘雅芳面前去的毕月,喉咙动了动,嗓子干哑道:“姐,你能不能不说狠话?那是咱娘!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为啥总让自己当坏人?!”
“滚边儿去!我说的就是心里话。我自始至终就不是什么好人!不是有人说了吗?我自私!”
毕铁刚顾不上劝架了,他眼眶泛红,失望地看向毕月道:“妮儿啊,你寒了俺们的心吶!
你也这么大个人了,你就不想想你娘为啥不给你?
俺们能花几个钱?你跟我这像要账似的!
你不懂庄稼地里的事儿,爹告诉你,好好说,就那一大片荒地,等你赵大爷回来不信你问问!
回咱东北老家,最多值两万。
你就是五万,都得赔个底朝天儿,俺们还能害了你嘛?
你看你娘平常对自个儿抠搜的,啥时候亏待你?
就是你瞧不上眼的穿戴,她都不知道东南西北的人,轻了给你往回买了吗?你这孩子,咋就能戳你娘心?!”
毕月泪珠子瞬间砸在地上,大颗大颗的布满脸颊,她怒喊着,喊的那头短发都乱了:“我不想听那些!我就想知道为啥要拦着我?!
我都说了说了,是升值!是扩建!你们不懂别瞎掺和!
你们这是要干嘛啊?谁跟你们说是种地了?我什么时候看走过眼?!”
刘雅芳插腰蹦起,尤其是听了毕铁刚替她说出的那些委屈,她更是伤心难过,嘴不饶人骂毕月道:“你没看走过眼?
你没看走过眼你找姓楚的那家?那家牛逼哄哄的不知道啊?人家瞧不上你,你不知道啊?还自觉(jiao)不孬呢!
放着溜光大道你不走,你非得一天天瞎嘚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那当兵的,又是买吃买穿又是塞钱的,把你贱皮子贱的,哪辈子缺着对象啦?这么上赶子怕嫁不出去?!
都说人家不把你当盘菜,都要送上门了,要我我是小楚他妈,我也眼皮子不撩你!
这功夫了,你跟自个儿家人算账,你真有能耐你别送上门给人作践啊?跟人家作去啊?你钱大风刮来的啊?处对象还得搭两个,也就你吧,虎了吧唧!”
刘雅芳终于将邮东西的那口气,发泄了出来。
毕月被揭了短,彻底挂不住脸了。被这几句话气的脸红脖子粗,胸脯起起伏伏,不再掉泪,满眼喷火也揭短道:“现在嫌弃我丢人了?早寻思啥了?嫌我送上门是便宜货?你们就别沾边儿啊?!
我小叔库房出事儿,别用人家啊?
我和毕成有难处,我屋里爬进小偷时,你们倒是出现啊?
坐人家车里,看着狗蛋儿穿着人家给买的衣裳,咋不吱声要脸了呢?
人家大早上拉你们去看升旗,跟人家合照笑的跟朵花似的,是谁啊?
我爹看腿,真有能耐就别用人家给提前找好的医生!
家里啥样不知道啊?
凭什么你们去住院就是双人间,咱家有军人啊?能去军区医院?咱家有大干部啊?给你们安排干部病房!
换成像我赵大爷那种来京都看病的,能是那样的待遇?你们咋不寻思寻思?
到底是谁揣着明白装糊涂,到底是谁听说人家条件好,高兴的不得了!”
毕铁刚手抖地来回指,指指毕月,指指刘雅芳,他被气的心口发颤,就不明白了,说钱的事儿呢,又吵着吵着拐到这来了,这是要干啥?要活活气死他啊?!
“都给我闭嘴!大妮儿,你要再说一句我就揍你!”
娘俩谁也不让步。
毕月喊道:“揍我我也说!谁不觉孬?不说你们自个儿心里不明白!”
刘雅芳跟疯了一般甩开毕铁刚,她嫌毕铁刚挡住她了,几步蹿到毕月面前,冰冰凉的指尖,要不是有毕成拦着,就差点儿指到毕月的鼻子上:“那是他自个儿乐意!他也贱!”
毕月一双泪眼满是怒意:“对,我们都贱。我们不贱了!把折给我!”
“我不给,我凭啥给你?我填炉子里也不给你!
你跟谁吆五喝六呢?没大没小,没老没少!
挣俩钱了就觉得自个儿多牛气了似的,要没有大成,你一个丫蛋子能干明白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