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有十天八天见不到呢。”

…毕月心头一团乱麻。

她时不时侧头看一眼梁笑笑,而那个小妞却像是在认真记笔记听课的样子,还拿笔戳了戳她的本子,提醒她要写字。

一上午的时间,无论毕月再问啥,梁笑笑都是一副拒绝再讲话的样子。

毕月觉得今早的梁笑笑,有些神神叨叨,这份神神叨叨甚至延续了整整一天。

中午时,毕月给梁笑笑带回了午饭,笑笑吃着馒头,喝着毕铁林做的猪脚汤,平静地问道:“你小叔最近会去南方吗?”

毕月摇了摇头,随后问道:“你烦他?”

得到了否定答案,梁笑笑蔫头耷脑,表情失落极了。

“他其实不烦人。”

刚才正码字中,瞟了一眼书友群,发现有个甜心说,明明知道晚十点更新,但是还会控制不住去瞟一眼、刷一下,希望奇迹出现神马的,可是呢,桃子一次惊喜都木有给过。

好吧,桃子想说,我以后注意这些方面,为了给你们制造惊喜,本想四千字两章合一晚十点钟一起发上的,现在被我一刀切开隔断了。

惊喜不?

第一六五章 像中枪一样(二更)

梁笑笑说的是真心话。

她真的不烦毕铁林,或许毕铁林在她心里,是一个敢作敢当不龌龊的人。

梁笑笑捧着汤盆,一口一口地抿着猪脚汤。

别看那天洗澡被看光,别说毕铁林不是故意看见的,就算那天故意亲上了,现在想想…

呵呵,并不恶心。

她现在只求以后的人生,不用喜欢不喜欢,别恶心她就成。

因为对于她来说,好人、不烦人的人,真的不多了…

今天凌晨,她父亲撵走了丁博,即便在那样的情况下,丁丽还能替她表弟说话,连遮羞布都忘了拉一拉、忘了要维护一派慈母的假象。

情急之下,丁丽找寻着原因替她表弟丁博开脱。

什么男人都那样,她父亲年轻时也有过。

可笑极了,这就是理由、一个她听着就会犯恶心的借口。当着她的面前,她的父亲正劝着她要冷静时,丁丽居然作为一个女人能这么说。

丁丽还能再做人有点儿底线了吗?

呵呵,她父亲暴怒而起,口不择言道:“你看见过几个男人那样?我年轻时你知道啊?”大概是尴尬难堪到了极点,随后给了丁丽一嘴巴,但是她却没觉得一丝痛快。

她梁笑笑还会碰到更污秽不堪的事儿吗?

最为可悲的是…

她的父亲安慰她,后怕地喃喃自语道:“还好、还好。”

还好的是什么?是“还好”只是看见了,没有实质伤害?

多么让人嘲笑的家庭关系。

虽然她父亲终于在弟弟出世后,这一次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儿了。

他给了丁博两巴掌,他提着那个恶心男扔出了家门,他对着丁丽怒吼道:“你再敢多说一句,立刻也给我滚出家门,离婚!”

但是,她梁笑笑第一次有了不想再要这个家的决心。

“妞?你走神呢?你咋喝汤不知道烫呢?”毕月一脸彻底懵了的表情。

她上手抢下汤盆,撅嘴猛吹着气。

毕月现在是真心认为梁笑笑不是啥性格开朗的人。

她认认真真地找寻梁笑笑如此忧愁的原因,寻找了一上午,打听了无数遍,但奈何梁笑笑不配合。

如果她知道真实的原因,也许她真有招劝劝。

在毕月看来,她认为是笑笑心里是有数了,以至于闹心巴拉的,在没想明白该和小叔如何相处之前,所以要躲着小叔。

小女孩儿的情绪作祟,再加上笑笑父亲的忏悔闹的。

而梁笑笑看着毕月卖力地给她吹着热汤,吹的鼻头没一会儿就蕴上了一层水蒸气,眼圈儿慢慢红了…

外婆说,舅舅是亲舅舅,舅妈看着挺好,其实那是她还小,不懂差一层是一层的道理。

以前舅妈对她的种种好,她前脚离开舅舅家,后脚舅妈就会写信向外公外婆邀功,随后就会在信里说,最近手头紧,家里开销大。俩人都拿工资,没有其他收入等等。

外公外婆心里都有数,却不能对舅舅提及,背着舅舅邮给舅妈好几次钱。

不敢说是因为他们怕,怕的是她彻底成了孤女,总不能把她放在火里烤,再让她少了能帮忙的人。

梁笑笑听着毕月吹气的声音,低头间泪珠儿低落在裤子上。

还记得小时候外公摸着她的头说,她好可怜,谁好都好不过亲妈在身边,但她没有那个对她最好的人,连尝尝那滋味儿都没尝过,希望她快点儿长大、独立。

一双泪目看向毕月,似无言地诉说:

月月,我想离开家,却没有地方去了。

我最想去你那,但是你小叔在家。

毕月听到吸大鼻涕的声音,赶紧抬头,一瞧,她急了:“你到底怎么了?”

“没,没怎么。”梁笑笑慌乱地用衣袖擦着泪,拿她爸爸当借口:“一想到我爸早上说的那些话,忍不住。”

“我说笑笑,你这…”

梁笑笑赶紧擦干泪打岔,她慌乱问着,也问出了心里话:“大山哥的爸妈还没走吗?什么时候能走啊?那个小房子退了吗?”

毕月叹气。紧急拐话题拐的她都不适应。

“噢,赵大爷他们不但没走,据说大山哥的二姐最近还要来。估计是赵大娘最近天天数钱,恐怕是数的乐不思蜀了。

大山哥最近日子也不好过,又不能撵走亲爹亲娘的。

赵大爷着急回村儿,一提这茬,赵大娘就跟他干架。至于那小房子,早退了,你忘了?”

毕月微蹙下秀眉,她小心翼翼再次趴在梁笑笑面前打听道:“笑笑,你怎么了?问这些干嘛?你这样我心咋慌呢?你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月月,你能扶我去找个电话吗?我想给我好朋友妞妞打个电话。妞妞,我跟你提过的。”

“你?你咋这哏呢?!”

从那之后,尤其打过电话后,梁笑笑不但没有给毕月多一句的解释,还经常答非所问。

以至于毕月在晚上放学看到梁父时,也紧盯着梁柏生的眼睛。

她疑惑地发现,这爷俩咋眼睛都肿了,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夜色中,梁父猛蹬着自行车,哈气在围脖上慢慢凝固成了一层霜。

“笑笑,爸爸刚才买了二斤猪肉,明早给你包饺子,你考试有把握没?”

梁柏生心里叹了口气,他干巴巴继续没话找话道:“没事儿,都大学生了,考不好也没事儿。”

梁笑笑坐在她爸爸的自行车后座上,双手紧紧地抱着拐杖。

“等下学期的,爸也中午尽量抽空回家给你做饭送去,不能老吃人家毕月的,也让毕月尝尝我的手艺。爸的手艺挺好的是吧?笑笑?”

“笑笑?”梁柏生觉得还是说透了吧。

“你弟弟还小,我和你丁阿姨…就算是为了你弟弟也得…”梁父说不下去了,他又急着解释道:“不过你丁阿姨这几天会带着胖小回老家…”

梁笑笑拽了拽在怀中下滑的拐杖,她笑着接话道:“爸,我想去妞妞家住几天,她那大学放假早,好久没见她了呢。”

三天时间,发小妞妞,让梁笑笑尝到了朋友这词,真不是能随便冠冕的。

她勉强度过了考试期。

考完那天,她看着毕月车筐里放着两个布兜子,猛蹬自行车离开的背影,哑着嗓子哭的喃喃自语。

“我说我累了,只有月月会说,那你来吧,包吃包住。”

很多时候,爱情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平淡。友情经得起平淡,却经不起风雨…

第一六六章 八、八千(一更)

饥饿,能让人保持头脑清醒。

担当,能解决一切问题。

时间,能给出一切答案。

而每一段路,只要还有不甘心,它就还没有走到尽头。

以上,毕月选择“饥饿疗法”,她打算治一治毕成。

不是忘了挣钱的艰难了吗?忘了那些曾经为了挣钱所遭的罪了吗?甚至忘了本心丢了本性了吗?

那她就带着他重新出发,把丢了那颗心找回来。

让他再次感受一下,为了挣一百五十块钱、一双皮鞋钱,所承受的一切一切…

要让他再次尝尝在黑暗中过国境线,心里那份缺失的安全感;要让他再感受感受到了外国境内,让警犬蹲在旁边嗅他、武警端枪审视他;要让他知道知道他是谁,只有在那种特殊环境下,才会懂得一个大列巴面包的重要;要让他懂得珍惜,每一分钱都是脑袋别在裤腰上,担惊受怕地度过一个又一个黑夜。

还有,他现在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姐姐看了。

让他再体会体会到底是那个小妖精邱怀蕊来的可靠,还是她这个当姐姐的肩并肩和他在一起奋斗来得珍贵。

怎么就能做出对她这个姐姐推搡的动作,怎么就能对着她大喊大叫说的出口…

那些伤心,那字字句句,毕月简直不能回想,想了会泄气。

在毕月看来,她大弟毕成啊,她算是看透了。

能让毕成成熟的不是时间和岁月,就那熊样的,吃一百个豆都不知道腥的玩意儿,他要是这么下去,就是八十岁也那味儿!

到底得是什么能让毕成记吃也记打?得是经历!

当他百味尝遍,自然看透,看透世态、看淡世事。

小叔毕铁林,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尖儿”货皮夹克,毕月把预定的那些货,像蚂蚁搬家一般,一趟又一趟的都给折腾回了四合院。

二百件皮夹克,四十块钱一件,八千块钱的本金,这次毕月下了血本,倾其所有。

她每次蹬着自行车去木樨园,一趟只能驮回来三十多件,再多就驮不动了。

就这样的体力活,精神上也不轻松。她还得躲躲藏藏,趁着毕铁林不在家的时候,偷摸倒动回屋,塞到柜子里、塞到床下面。

经常累到她、帽子里面满头大汗,可脸蛋的颧骨处、膝盖、脚趾、手指头,都是拔凉拔凉的。

之所以没有提前使唤毕成,就是怕那小子说秃噜嘴先告状,那么她想倒货去莫斯科的计划,恐怕就得胎死腹中。

尤其是没倒回家几件的情况下,她小叔一定能干出来跟她严肃谈话完,然后轻飘飘地一句:“都分给家里人穿吧,你要是要这皮夹克钱,我给你。货我也能给你处理掉。”

毕月明白,也清楚毕铁林希望她走的路,但她不能够。

现在有小叔指小叔,将来要指谁?有了小婶儿进门了呢?

先不说毕铁林这个小叔有没有担当,这世间,管父母索要,都得伸巴掌被审问。

毕月用衣服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她一袋接一袋的折腾着,叠好皮夹克均匀摆放在每一个袋子里,嘴里碎碎念道:“我也是吃一百个豆都不嫌腥的玩意儿!就他那样的,就直接不搭理就对了,还想着拉拔一把,真是脑子有病。”

毕月一想到倒完这些皮货,挣了钱后,虽不分给毕成现钱,但是她打算给毕成买一套房子预备着,她十分唾弃自己的贱皮子。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还好,毕成那小子再没良心吧,每次争吵时,他没有说出来以前挣得钱本就该有他一半这样的话,这算不算她安慰自己贱皮子的阿q精神?

毕成打开房门,入眼看到他姐的卧室里,除了地中间的炉子旁边没堆上货袋子,剩下全是…一时傻了眼,僵硬地转动脖子又看了看床上扔的皮夹克,他彻底忘了进屋找毕月是干啥来的。

“你?你这是?”

毕月双手插腰,不是好眼神地侧过头斜睨毕成,说话之前先冷哼了一声:“我这是怕你闲出屁来,没事儿就知道花钱,给你找点儿事儿干!”

话说的很难听,但这是自从发生争吵后,她第一次不靠又吼又喊,不靠伸食指指着毕成鼻子尖,能够平静和毕成交谈。

毕成大眼圆睁,和毕月对视,惊讶道:“你是说去莫斯科?现在?”

“哼,你说呢?去那…”

“谁要去莫斯科?”毕铁林打开卧室门,带进一室冷风。

毕月瞬间哑声。

毕铁林就觉得那股急火啊,忽悠一下涌向太阳穴。

一地一床的皮夹克,几百件。

他深呼吸劝自己,这是侄女,女孩子,不是毕成和毕晟那俩心里没数的臭小子。

毕铁林咬了咬后槽牙,声音还算平静地问道:“总共花了多少钱?”

“八、八千。”

毕成瞬间张大嘴。

这个家,到底是他和他姐谁败家啊?这胆子,再充点儿气就能当氢气球上天!

毕铁林开始在小屋里踱步,在仅能下脚的半米宽度里绕圈儿。

八千块钱…

他被气着的不是钱。

是八千块钱,有些人挣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该是大事儿吧?

而他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大侄女,居然背着他、没跟他提前商量过一句就都能弄回家来!

什么时候倒腾回来的,这就不言而喻了,趁他不在家!

八千块钱花了,兜里那仨瓜俩枣看样是一次性给折腾空了。

毕铁林越想越气,他进入了联想模式。

这回是钱,背着他这个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亲叔叔都花了,下回呢?这丫头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哪天再下了一个更大的主意,比如…

不能惯着她主腰子这么正的毛病!

压抑着嗖嗖蹿起的火苗子,最近就没一件舒坦事儿!

毕铁林就纳闷了,现在的孩子都这么难管了吗?

毕月没咋地呢,她心里都给这件事儿找了一堆有力的借口,最关键的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小叔还能眼睁睁让八千块钱瞎了啊!

但毕成听到毕铁林那一听就是压抑着火苗子的声音,慌张了。

“小叔,你喊我姐干啥?”

毕铁林搭理都没搭理毕成:“毕月跟我来一趟。”

毕成站在院子里想拦着,他也联想了,他叔刚踢完他,那力气,简直了。这要是踢他姐,就他姐那娇娇气气的塑料体格子…

“小叔,你有事儿冲我来,别打我姐!”

毕月选择了“饥饿疗法”,而楚亦锋,选择了“担当疗法”…

第一六七章 一夜之间(二合一)

关于楚家的大吵大闹,刘大鹏的父亲刘立伟和他的妻子王慧芳都十分唏嘘,只是唏嘘的方式不同而已。

两口子半夜三更的都没睡着觉。

刘立伟是闹心家庭那些纷争琐事,每次听到谁家干仗都头疼。

他回想着楚家发生的一幕一幕,再加上和楚老太太做思想工作说的多了,感觉上就跟似曾相识似的。

这一晚,他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十几年前母亲和老妻因为一个咸菜疙瘩,吵的不可开交的那一幕,当时母亲坐在屋地中间拍大腿骂媳妇,媳妇也是像老楚媳妇似的,一把掀了饭桌子。

一个咸菜疙瘩,他母亲就爱吃那一口,媳妇呢,也是好心,觉得大夏天的有新鲜菜不吃,吃什么咸菜疙瘩,俩人都好话不会好好说。

那时他还是个基层团的团长,忙的不可开交,等他下了班赶回家时,婆媳俩就因为翻找咸菜疙瘩打碎了个坛子,他媳妇就能给他老母亲气的当场翻白眼撂倒了。

从那之后啊,母亲的身体始终病病歪歪,再就没有好起来,家里的气氛也一直是不冷不热,再后来,母亲没过二年就去了,媳妇跪在坟前大哭时,他就憋着一口气想骂她:早特么寻思啥去了!

刘立伟想着楚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他说:“我就是想吃口凉糕,就是想吃那口,那梁吟秋就是不给我做啊,又不是像过去似的没那条件!

大天儿啊,娶了媳妇忘了娘,他都没问问我。我八十岁了,给我扔这小楼里追媳妇去了,我明白,奏是盼着我赶紧死,死了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