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小屁孩好赖不懂。”饿了也不说,自以为很有教养,我就是看不惯有钱人这矫情劲。

小屁孩看的眼神忽然怪怪的,但是没维持多长时间,就恢复正常。抽出一张面巾纸擦手上的饼干渣,眼睛又重新长回书里去。

厨房里菜都分门别类放好,上面还有张纸条,估计是有定时清扫和采购的婆婆,上面写着,要洗的衣服放在门后筐里,每天她会定时清扫,想吃什么菜写在纸条上,她会买回来种种。

我撸起袖子开始做饭。

其实我一直认为做饭不是啥技术工种,放油炒菜,只要平时留意一些,家常菜不会很难。

来来回回我炒好几盘,每次到扫过小屁孩,他都是一个姿势在看书,也不嫌累。

终于弄好了四菜一汤。

“喂!”我叫了一声,“吃饭了。”

小屁孩不慌不忙把书放好,又是有教养的样子。

每做一件事都无可挑剔,这样就不累么。

拉开椅子他坐到离我很远的地方,我把菜往他那边推了推,可是以他的身高实在不适合做在这个餐桌上,两条细细的小胳膊努力在上面扑腾。

我看着想笑,这孩子不知道每天都怎么吃饭,“坐过来。”我拍拍身边的椅子。

还把自己弄到那么孤立的位置上,让人想照顾,都有心无力。

小屁孩不理我。

我站起来,拿走他手上的饭碗,小屁孩两只眼睛在喷火。

我说:“不是不让你吃饭,你离我近点,我夹菜给你吃。”

好像在哄小孩,不过确实也是小孩。

小屁孩压制着心里的怒气,脸憋得通红:“不用了,我自己会吃,谢谢。”

我火忽地大了:“没见过你这样不好教的孩子,牛脾气还挺大,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你过来…”连拖带拽。

用了浑身的力气才把他的椅子拖过拐角,我一屁股做旁边,重新把碗还在他手上,擦擦汗,开始给他夹菜。

小屁孩看着我半天没动。

我无奈了,青春期的孩子都一个样,叛逆,可是他这个年龄还没到青春期啊!“我也是对你好,又不是害你,这么虎视眈眈看着我干什么,快吃饭吧!”

大概不习惯我的示好方式,小屁孩咳嗽了一声,半天才说:“你不用这么跟我说话…我不是小孩。”

不是小孩,说这话的才是小孩。

哼,我别过脸,大口吃饭,忙乎半天实在是饿了。

回过神,小屁孩还在细嚼慢咽。

一顿饭下来花了我两倍的时间。

总结一句话,这个孩子除了吃饭慢一点,臭屁一点,倒是不挑食。

书里说的所有优点他几乎占全了,就是没有缺点。

没缺点就是虚伪,虚伪才是最大的罪。

我一边念叨,一边刷碗,哼哼唧唧地唱歌。

小屁孩又去看书。

洗完碗,我拿出书包里的作业,翻来覆去地看,一道题也不会做。

小屁孩看看我,瞄了眼我手上的题,没说话,接着看书。

我把书本都快翻遍了没有找到解答方法,圣伦的传授方式实在是太变态了。

可能是我找书弄得太大声。终于,小屁孩忍不住了,问我:“不会做?”

“这才上学几天啊,不知道都讲了些什么,出的题都是变态题目。”

小屁孩说:“圣伦教育朝前,基本上是跳跃性讲授。”

说得还煞有其事,我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小屁孩笑了声:“我姐是圣伦毕业的。”

“你说蕴琪姐?”我很惊讶。

小屁孩点点头,把我手里的题抽出来。

我拽着不松手。

小屁孩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这是你不让我教你的。”

“教我?”想起qq表情里插着腰冷笑的图片,多大的小孩儿,还教我。

小屁孩看着我,冷笑一声,松开手,去看他的书不再搭理我。

我想起绿豆在黑板上解题那股帅气劲儿,如果他在说不定还能给我讲讲。

又弄了一个小时,一点收获都没有。

看来这三年只能自学成才了,但是自学的路途极其遥远,永远跟不上课就是现实。

收拾书包准备睡觉,恰好看见书包里面的剧本。

还是今天放学的时候,绿豆特意送过来的。

因为我今天要搬家,匆匆忙忙塞进书包就跑了回来,几乎把这事完全忘记了。

打开,里面是写的是女巫在城堡里自白。

女巫在城堡里弹钢琴,悲哀地喊:“为什么别人的城堡百花盛开,而我的满是灰尘。”

旁白:“因为你是邪恶的女巫。”

女巫哭泣:“为什么我不能像公主一样美貌…”

旁白:“因为你有毒蝎的心肠。”

王子出场,女巫绑走了和王子约会的公主,自己化成公主的模样,和王子一起欢快的跳舞。

王子心声:“她不是我的公主。”

我“哼”一声,把剧本重新塞进书包里,没什么好看的,都是无聊人的游戏。

上楼躺在床上,看着放在电脑架子上小屁孩的书,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小屁孩居然不在家。

拿起电话,好不容易拨通蕴琪姐的手机,蕴琪姐却说他只有晚上在,不用管他。好像那个人不是她亲弟弟,居然一点都不担心。

亏我这个外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进了教室,一堆堆窃窃私语的人看见我马上咳嗽一下,分开。

做得这么明显,肯定是在说我坏话。

闵慧指指我的桌子,我看着她,莫非是有人往里面放毛毛虫之类的?我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一个粉红色的长方形包裹。

我不解地看向闵慧,闵慧冲我竖起大拇指。看她的样子,这应该不是什么整人的东西。

我拿出来,还是温热的。

粉红色的格子布包裹,上面系了一个漂亮的结,中央还夹了枝玫瑰花。

把花抽出来,解开包裹,樱花花瓣片片流散。

露出长方形的饭盒,还有一张红得像火一样的卡片。

致:

我亲爱的女巫。

“崔至圣学长一早来过哦!”闵慧悄悄地伏在我耳边说。

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果然是那个家伙。

其实也用不着这么小声,看样子崔至圣那家伙冲进来的时候,班级里应该有很多人了,而我这个受害者,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打开饭盒,里面是热腾腾的拌饭,还有一小格泡菜。

我开始弄不明白,绿豆到底要干什么?是要报仇用的手段?那也太费心机了,不会有毒吧!

“欸,后面还有字。”闵慧指指我手上拿着的便笺。

反过来,上面规整写了一行话。

ps:我以我的人格保证,这个爱心便当没有毒哦,小女巫放心吃吧,你不吃我会伤心的。

我拿着纸的手,就像被火烧了一样,差点握不住。

一上课,班主任就开始检查昨天留下的作业,结果除了闵慧以外,所有学生都没有做,于是班主任的口水骂整整持续了半个上午。

到了中午,我匆匆吃完饭赶去排练现场。

经过长长的走廊,我就像一只缩了半个脖子的乌龟,努力不听闲言碎语,还是有人不停地说:“这就是那个参加话剧的普通生。”

“怎么长得那么丑。”

“今年的话剧看见她,我就不想去看,可是舍不得路剑峰太子啊。”

我的牙恨得痒痒的,都是那个路剑峰,一句,“就是她吧!”让我受这种罪。

我到达礼堂的时候,演员基本上都到齐了。

公主坐在椅子上,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用于补妆,看我来了,撇下嘴,“看看,大牌终于来了。”尖声尖气地,瞬间把我变成笑料。

我规规矩矩走到导演面前,那是一个留着少许胡子,看起来很沧桑的学长,握着一大堆稿子,指东指西。

看见我,咂吧一下嘴。

“导演也觉得我不太适合是吧?”

导演回我一个眼神:“这还用说吗!”

我说:“其实不管是啥剧,收视率很重要。”

导演又给我一个白痴的眼神:“你的戏份够多的了,跟我套近乎也没用。”

我咬牙笑得谄媚:“您理解错了,我不合适可以换掉啊。”

导演狠狠瞪我一眼:“要不是路剑峰早把你换掉了。”

又是路剑峰,这些人就那么怕得罪他么。

“这是你要弹的曲子,”导演塞进我手里一大堆乐谱,紧盯着我的脸,在我出现慌张的面孔后,他露出满意地笑容。

我说:“导演,我不会弹钢琴。”

我的这句回答简直没有悬念,导演清清嗓子大声说:“你不会弹钢琴?”足以让满礼堂所有人听见。

“剧本你看了没有?啊?夏妙织?”

“女巫要弹钢琴你知道吗?”

女巫又不是公主,不是贵族,为什么一定要弹钢琴。

“两天内学会它!”

我没听错吧,让我两天内学会钢琴?开什么玩笑。

我强辩,“为什么女巫要弹钢琴?”童话里明明没写。

导演仿佛等得就是我这一句,“因为,女巫也是人啊。弹琴这种,土豆安俩爪子都会啦。”

女巫也是人,就要会弹钢琴,难道我不会弹钢琴,就是猪吗?还是只连土豆都不如的猪。

“这场话剧很重要,如果你搞砸了,就等着滚出圣伦吧!”

所有人乐翻了。

“不用那么多,一段就足够了。”一个声音从入口出传来。

路剑峰走进来,手插着兜,抬头,挺拔的身体,走起来一点缺点没有,这个模样跟小屁孩好像。

说起来,在蕴琪姐店里,不是照顾过路剑峰吗?蕴琪姐还说路剑峰是她弟弟,难道路剑峰和小屁孩也是兄弟关系?

绿豆冲我笑笑,眼睛亮得像夜明珠,“我的爱心便当吃了吗?”

我冲绿豆点点头:“谢谢你。”抬眼,和路剑峰的目光撞在一起。

然后路剑峰很自然地转过头。

真有够拽。

导演赶紧走上前:“今天有时间吗?我们走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