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铮大奇,这老家伙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为了保存实力,一直都采取避战态度,今儿为何如此主动说要效力?老家伙打的什么算盘?
默棘连盯着方铮的神色,继续道:“默啜反扑之时,也是我们与他决战之时,决战关系三方的国运,可是老夫如今只剩五万兵力,决战实在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所以老夫打算与贵军分开行动,贵军有十余万大军,当可为你我盟军之主力,与之正面交战,而老夫便率领五万突厥战士,像柴梦山那样,于默啜的侧翼进行突袭,扰乱默啜军心,为元帅决战默啜提供更大的助力…”
方铮闻言心中冷笑,侧翼,你他妈又不是卫生巾,用得着侧翼吗?再说了,没好处的事情你主动抢着去做,难道你有病?还有下文没说出来吧?
果然,默棘连咳了两声,接着道:“…顺便么,老夫原先被默啜抢占去的草原牧场,以及强迫归顺默啜的一些大小部落,老夫也打算把它们收回来…”
方铮恍然,果然是人老成精,默棘连绕这么大圈子,恐怕这个才是他真实的目的吧,老家伙比猴儿还精呀,合着老子十几万大军为你打生打死,你丫却闷声不响的在老子后面抢地盘,为将来打败默啜,与华朝商议瓜分草原时积累更多的谈判资本是吧?真当老子是白痴吗?
想归想,方铮却仍神色不改,笑眯眯的道:“应该的,应该的,那些地盘和部落原本就是属于你们的,国师收回自己的地盘和部落,天经地义,任谁也不会说你们的不是。而且贵国内战数年,兵力大为减少,本帅又怎么舍得你们去默啜的侧翼冒险呢?呵呵…”
方铮使劲拍了拍胸脯,昂然大声道:“我们华朝人其实是最实在的,国师你的这几万战士还是待在营地里好好休息吧,打仗的事儿我们帮你干了,你只要负责在我们身后把属于你们的牧场和部落收回去就行,别的用不着国师操心了…”
握住默棘连的手,方铮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道:“国师啊,你们打了这几年仗,受苦了啊!你我在华朝京城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怎么现在还跟我如此见外?太客气了,不应该啊!现在你们塔山大营里加上战士和老弱妇孺,不到二十万人了吧?唉,这么点人,差点亡国灭种了啊,我怎么还会让你用战士们的生命去冒险呢?我是那么不讲仁义的人么?错了!国师,你看错我了!”
默棘连呆楞,久久不发一语。
方铮继续激昂道:“打仗的事儿我来,抢地盘你来,咱们分工明确,我绝不会有意见的,将来你帮助小可汗复国后,咱们可是永不侵犯的兄弟邻邦啊,为兄弟尽点绵薄之力,实在不值一提,国师你…哎,国师,国师!你傻了?”
默棘连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死死盯着方铮,那表情就像看见一头猪在跳恰恰舞…
“国师,我说了这么多,拜托你给点反应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很彷徨啊…我刚才说错了吗?”
默棘连猛地摇摇脑袋,结巴道:“方元帅,你你你…你刚才说的…”
方铮笑眯眯的接道:“实话,都是大实话,这是一个诚实男人的心声…”
默棘连狐疑道:“元帅真不用我们突厥战士出兵?我们只要抢地盘…咳咳,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就行?”
方铮点头笑道:“然也。”
默棘连皱着眉,捂住腮帮子,轻轻抽气。
这小王八蛋向来无利不起早,什么便宜都要占几分的,今儿他疯了?不但不用我出兵,还随便我抢地盘…这家伙打什么鬼主意?——不管了,任他打什么主意,我只咬定不出兵,他也拿我没办法,仅剩的这点实力一定要保存住。
拱了拱手,默棘连满怀疑惑,面上却一副感激莫名的表情:“如此,多谢元帅慷慨相助,老夫代所有突厥子民谢谢元帅,愿真神保佑元帅福寿安康…”
方铮笑得如同天使一般和善:“安康,大家都安康,老默啊,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保证,呵呵…”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相视一眼,忽地同时仰天哈哈大笑,笑得帅帐外守卫的亲军直冒鸡皮疙瘩,暗自腹诽不已,帐内这两人疯了?笑得真他娘的瘆人!
※※※
夜凉如水,满天繁星点缀着无垠的银河,如同崩了线的珍珠,撒下满天晶莹。
默啜大营内,严杨氏独自走出营帐,来回巡弋的突厥战士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每个人投向她的目光充满了赞叹和贪婪。
如若她不是默啜可汗的禁脔,想必现在她早已被这些如狼似虎的突厥人百般凌辱了吧。
严杨氏抬头望着星空,露出苦笑。被默啜可汗看中,这也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轻轻叹了口气,严杨氏眼中泛起几分愁绪。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家乡的一切恍若隔世,五年前,她有相敬如宾的丈夫,有伶俐可爱的女儿,还有几亩薄田,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日子虽不富裕,但幸福却能清楚的感受得到,甚至触摸得到。
可是…战争!万恶的战争!将她的一切都毁了!
丈夫战死沙场,自己被突厥人掳掠,女儿不知下落,她的幸福竟如昙花一现,从此再无踪迹。
自从被掳后,她便一直寻找机会自尽,对她来说,失去丈夫和女儿,她便没有活在这世上的希望,可惜突厥人见她貌美,对她看管颇严,一直到被突厥部落的首领辗转送到默啜手中,她才在大营中得了些许的自由,只要不出大营的警戒范围,一切任由她活动。
不得不承认,默啜确实对她很好,一应吃穿用度,他都竭尽全力满足她,可她却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对这个男人产生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丈夫就是丧生在突厥人手中,而这位对她百般迁就,甚至有点忍气吞声的可汗,就是这场战争的发动者,她的仇人!
不敢忘,怎能忘?
仰头轻轻叹口气,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芥,她只是个弱女子,什么都不能做,如今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便是她那失踪的女儿,此生若能再见她一面,好好看看她,心愿足矣,死何惧哉?
王帐内传来默啜雷霆般的怒喝声,严杨氏转过头,厌恶的轻轻皱了皱眉。
达塔塔打了败仗,默啜这几天都很暴躁,她当然不想去凑个没趣。
轻移莲步,严杨氏又往前走了几步。
忽然,有个人影在营帐边一闪即逝,严杨氏妙目一转,好奇的偏过头去。
这时,一道轻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请问,夫人可是严杨氏?”
严杨氏骤闻之下,深深吃了一惊。
默啜可汗的大营内,怎会有人说得如此流利的华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决战之前
“请问,夫人可是严杨氏?”
突兀的发问,令严杨氏吃了一惊,惶然望去,却见两顶帐篷之间,阴暗的间隙处,一道黑色的人影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乍看上去,仿佛完全融于黑暗之中,若非凝目细看,很难发现他的存在,他就像影子,永远躲于不见光亮的暗处,他更像一缕幽魂,出没于世间任何角落。
严杨氏眼睛瞪得大大的,若非此人说着流利的华语,使她心知必有因由,恐怕她会当场尖叫出声。
紧紧捂着嘴,严杨氏一双清亮的眸子盯着那道人影,目光中露出几分惊骇之色。
“请问,夫人可是严杨氏?”
黑暗中的人影等了许久,未得到她的回答,不得不再次出声发问。
严杨氏这时已冷静下来,她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引起巡弋士兵的注意后,这才轻声道:“你是何人?”
她没有正面回答那人的问题,默啜大营内无人不知她是严杨氏,是可汗一直垂涎而又不曾得手的女人,这人如此发问,很明显他并非大营里的人,严杨氏心中愈发惊疑,同时,她也隐隐感到一种兴奋,她有预感,她昏暗无光的人生,也许从今夜开始会有一个大大的转折。
严杨氏小心翼翼的向那阴影处迈了一小步,她的神情仍充满了戒备。
“你不是大营里的人,你究竟是谁?”
仿佛为了消除严杨氏的戒心,那道人影像一只轻巧的狸猫,悄然无声往黑暗处退了一步,同时将双手摊开,以示并无恶意,然后轻声道:“如若夫人真是严杨氏,小人有事欲告之夫人,还请夫人莫要激动,小人奉命而来,对夫人实无恶意。”
严杨氏神情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人见严杨氏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于是便接着道:“夫人是否于五年前被突厥人掳走?您的丈夫是否战死沙场,当年您还有个女儿,年方十二,名叫小绿,对么?”
严杨氏一惊,目光满是惊疑和不敢置信,她急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害怕自己不小心惊呼出声,眼中却迅速溢满了泪水。
丈夫已战死沙场,失去消息的女儿,一直以来便是她心底深处最大的牵挂,甚至是她如今还苟延残喘活在这世上的唯一理由。
眼前这个置身于黑暗中的人,竟然能将她的底细了解得如此清楚,又说着流利的华语,莫非…
强压住激动的心情,严杨氏轻启朱唇,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轻轻问道:“我正是严杨氏,莫非壮士知道我女儿小绿的下落?”
那人朝严杨氏恭谨的抱拳,道:“不敢瞒夫人,小人此来,正是要告之夫人,您的女儿小绿姑娘有下落了…”
严杨氏闻言身形禁不住一阵摇晃,差点软倒在地,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河流般流淌下来,顺着她绝美的脸庞,一直滑落腮边。
“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她捂着嘴,任由眼泪成河,轻声的喃喃自语:“小绿…我的女儿…”
“这位壮士,小绿她…她如今身在何方?她过得还好么?”严杨氏顾不得戒备,忘情的上前一步,美丽的大眼紧紧盯着黑暗中的人影,如同溺水之人见到一段浮木般欣喜若狂。
虽看不清黑暗中那人的面孔,严杨氏却仍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人的善意。
“夫人请放心,小绿姑娘现在过得很好,她如今与夫人相隔不远,就在塔山的华朝北伐军大营中。”
严杨氏一楞,“她是一介女子,怎会在北伐军大营?”
“夫人,小绿姑娘如今已嫁为人妻,如今身处大营,却是为了服侍她的夫君。”
严杨氏又喜又悲,心中五味杂陈:“她…她已嫁人了么?她嫁给谁了?她的夫君待她可好?”
“夫人宽心,小绿姑娘的夫君乃华朝北伐军的方铮方元帅,方元帅待她很好,把她当成宝贝一般,捧在手心呵护,她过得很幸福。”
严杨氏吃了一惊:“方元帅?方铮?啊!那可是华朝声名显赫的大人物啊!小绿一介布衣女子,怎会嫁给他的?”
黑暗中,那人语气带着几分笑意:“夫人当年被突厥人掳走,小绿姑娘留在村庄,后来方老爷,也就是方元帅的父亲路过村庄,救下了小绿姑娘,知她乃忠良之后,有意收她为义女,奈何小绿姑娘执意不从,为报方老爷活命之恩,情愿在方家为奴为婢,方老爷无奈,只好请她照顾方家唯一的少爷,这个…日久生情之下,她便与方少爷,也就是如今的北伐军方元帅喜结连理…”
严杨氏静静听他诉说着女儿与她失散后的种种经历,一边听一边悲喜交加,眼泪止不住的流下,为人父母者,不能见到自己的骨肉,不能分享女儿的成长过程,不能亲手为她披上嫁衣,只能通过一个外人之口,方知女儿这几年的经历,多么令人心酸心疼。
这些年,她受过多少苦?可怜的女儿,那年她才十二岁啊!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还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纪,而她却承受着父死母离的痛苦,默默在别人家为奴为婢,这样的苦难,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严杨氏泪如雨下,感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的揪着她的心,她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黑暗中,那道人影缓缓的诉说着小绿的近况,语气似乎也带着唏嘘的意味。
“夫人,小绿姑娘这几年的近况大抵便是这些,小人只是奉命而来,难免有些遗漏之处,具体的情况,夫人回到华朝与小绿姑娘团聚后,自可亲口问她…”
严杨氏闻言身子抖了一下,她抬起满面泪痕的鬓首,急切地问道:“回到华朝?与小绿团聚?你…你莫非要…”
那人微微一笑道:“夫人想的没错,小人奉命而来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要助夫人逃离这突厥人的大营,并护送夫人到塔山大营,与您的女婿和女儿团聚。”
严杨氏惊喜的轻呼一声,用力的捂着脸,流着泪喃喃低语:“我…我终于可以离开了么?五年,五年啊…”
五年,在人的生命中也许算不得什么,可在一个身陷囹圄,日夜想念女儿的母亲身上,这五年如同过了一百年般长久,她受够了五年来无尽的煎熬和恐惧,今日,她终于迎来了自己生命中的一线曙光。
很快,她脸上的惊喜又褪去,换上一脸惶然:“这位壮士,你怎么助我逃离突厥人的大营?这里戒备森严,数万大军都在这军营之中,我…只能在默啜的王帐附近活动,不准我离王帐太远,若要逃离这大营,谈何容易。”
黑暗中的人影似乎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夫人不用担心,这次方元帅颁下将令,务必要将夫人救出,为了夫人,元帅将手下三百多名影子尽数遣出,现在正潜伏在大营之外,等待机会营救…”
默啜身边护卫森严,若要刺杀他不太可能,可是若要救一个并未完全失去自由的女子出来,只要她肯全力配合的话,想必不会太难的,影子执行过无数次艰险的任务,对他们来说,这一次的营救,完全可行。
“方元帅竟为了我…如此动众,我…我…”严杨氏咬了咬下唇,眼眶又开始湿润,心中不由被这位尚未谋面的女婿为她所做的一切而深深感动了。
“夫人,眼下并不是营救夫人的最佳时机,我们会尽快在这几日之内救出夫人,…只不过,救出夫人之前,方元帅想请夫人在默啜的大营内帮他一个小小的忙…”
“我能帮什么忙?”严杨氏急忙问道,为女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当然完全愿意。
“小人这里有元帅给夫人的亲笔书信一封,元帅要请夫人帮什么忙,都已写在信上,请夫人一览。”
说完那人恭敬的递上一封书信,严杨氏急忙接过,撕掉上面的火漆,抽出雪白的信笺,借着营帐外微弱的火把亮光看去,一见之下,她的神色很快浮上几分羞恼之色,雪白的俏脸顿时变得通红。
“你…你们元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呐?”严杨氏强抑着撕碎信件的冲动,咬着下唇瞪着黑暗中的那人道。
“嗯?夫人此话何意?”
严杨氏羞恼的将信往他身上一扔,像扔一块烧红的木炭似的:“你自己看看!”
那人好奇接过,只见雪白的信笺上,元帅那独特的歪歪扭扭字迹映入眼帘,开头第一句话赫然写着:“丈母娘,我想你!我想死你了!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我依然想你…”
“咳咳…夫人勿怪,这个,咳…是元帅的笔误,嗯,肯定是笔误!”
“…”
※※※
默啜下令进军了。
可汗布武点兵,一日之内,大营向塔山推进了百余里,八万大军离塔山大营只有数十里的距离,他摆出了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麾下战士磨刀霍霍,辽阔的草原顿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杀机之中,战马嘶鸣,刀剑出鞘,天地为之惊悚动容。
北伐元帅方铮不甘示弱,尽起北伐大军向西推进二十里,双方于榆河边扎营,各自厉兵秣马,剑拔弩张,距离数十里开始进入对峙状态。
草原震动,天下震动。
战局传到后方,不论是平民百姓或是朝堂官员,都已明白,决战的时刻到了,决定两个民族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
自从对峙开始,双方各自派遣小股骑兵,向对方进行小规模的试探性攻击,双方各有死伤。
北伐军的帅帐内,温森正在向方铮禀报。
“元帅,您的丈母已经被属下找到了,并与她取得了联系,影子正在想办法营救她…至于您要请她帮的忙,她也答应了,这事对她来说也许有点难度,可她愿意全力一试…”
方铮点了点头,道:“待她帮我把这事办完,你们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内救她出来,不可让她受伤。”
温森急忙恭声应了。
方铮轻轻舒了口气,北伐默啜的同时,他没有忘记,自己还身负着拯救岳母的隐藏版NPC任务,如今既与岳母取得了联系,这事算是成功了一半了,小绿与母亲团圆指日可待。
“呃,元帅…您请令岳母大人帮的那个忙,是不是有点…”
“卑鄙是吧?”方铮笑眯眯的接道:“卑鄙又怎样?我就卑鄙了,你什么时候见我高尚过?古人云:兵者,诡道也,也就是说,打仗这种事儿,本来就是一件敌我双方主将相比谁更卑鄙的事儿,谁卑鄙谁获胜,至理也。”
“啊?这话还能这么解释?”温森大惊,随即一脸佩服:“元帅威武!文成武德,当世英才…”
方铮被拍得心花怒放,谦虚的连连摆手道:“过了,过了啊…留几句华丽的辞藻,晚上再好好拍,我就当宵夜了…”
“元帅,默棘连今日已拔营往北而去了,他帐下五万突厥战士分四批出营,开始攻打一些投降了默啜的弱小部落,据说收获不小…”
方铮脸色一垮,恨恨骂道:“那个捡便宜的老东西,默啜他不敢惹,便留给咱们,他自己却轻轻松松的到处抢地盘,把老子当白痴了,他也不想想,老子什么时候被人占过便宜?老子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元帅,属下跟了您好几年,怎么说也算是您的心腹了,您能不能告诉属下,对那位突厥国师,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温森苦着脸哀求道。
他怎么都想不通,默棘连如此举动,以方元帅这见不得别人得好处的纨绔性子,早就暴跳如雷了,可如今默棘连在外面抢地盘抢得不亦乐乎,而本该暴跳如雷的方大元帅却反应平淡,顶多只在帅帐骂几句脏话,过过干瘾,方铮的这个态度,实在让温森大惑不解。
不但他大惑不解,就连北伐军中的大小将领也纷纷疑惑不已,咱们在前方与默啜拼得头破血流,地盘和部落却都被默棘连占了去,本该去争取的东西,元帅也没争取,任由默棘连肆意抢夺果实,如此下去,就算默啜被灭,可默棘连又会渐渐强大,这次北伐还有何意义?
听到温森相问,方铮仍没回答,只嘿嘿一笑,道:“便宜让他占吧,过不了几天,吃进他肚里的东西全都得给老子吐出来,而且老子已经给所有的突厥人布了个死局,甭管是默啜还是国师,都得完蛋,草原,迟早是咱们华朝的…”
素来没个正经的方铮,此时眼中闪过几分难得一见的凶光,他伸出手,在面前摊开的地图上一指,手指不断向西,向西,最后停在榆河边,两军对峙的中间位置上,然后他的手在那个位置轻轻画了一个圈圈,嘴角露出几分阴险的笑容。
温森见到方铮的笑容,猛的一激灵,元帅果然是元帅,他的战略意图,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属下可以明白的。
温森充满崇拜的看着方铮,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方铮的形象在心中被无限拔高,变得如同大海一般深不可测…
方铮目光投注在地图上,脸上一片凝重之色,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在思索着战局,从中获取这场战争的取胜之道。
“温森,你来看,看这地图…”方铮凝视地图,沉声道。
温森一凛,急忙向地图望去,只见方铮的手指不停的在默啜目前扎营的位置画着圈圈,画啊画啊…
温森不解,疑惑道:“元帅,此处乃默啜大营…是否有什么不妥?”
“当然不妥,大大的不妥!”方铮一脸严肃,一瞬不瞬的盯着地图,神情凛然道:“…所以,我正在解决它…”
“解决?呃…元帅果然高深莫测,这个…只是一幅地图,您怎么解决它?”
方铮肃容道:“你没见到我的动作吗?”
“见到了,您在画圈…”此刻的元帅很高深,温森不由肃然起敬。
方铮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我正在画圈圈诅咒默啜…”
“…”
第三百八十四章 报夫恩
帅帐内,小绿正半跪在简陋的床榻上,给方铮轻轻揉着肩膀。
尽管已是方铮的如夫人,小绿仍然时刻不忘原本丫鬟的身份,很多时候的表现仍像个专门服侍他的丫鬟,一点也没有身为贵夫人的自觉,这次出征前,胖子下旨给方铮的几位老婆都加了诰命,小绿如今也算是堂而皇之的诰命夫人了,可她的表现仍如以前当丫鬟时一样,方铮在大营内一应的吃穿住行,都由她亲手操持,不容他人接手。
富贵而不忘本,这是多么难得的品质,方铮看在眼里,对小绿也愈发疼爱了,大营里都是些大男人,方铮也不太习惯那些粗手粗脚的亲兵来服侍自己,所以对小绿的服侍,他也没反对,抛开什么官级爵位诰命的不说,老婆服侍老公,本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当然,投之以李,报之以桃,老公为老婆做些事情,也是天经地义的。
“小绿,你娘亲的下落,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并且派人与她取得了联系…”惬意的享受着小绿不轻不重的按摩手法,方铮眯着眼,一边舒服的哼哼,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寻找小绿的娘亲一事,小绿知道的并不多,方铮也一直没具体告诉她事情的进展,因为这事儿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时临乱世,人命如草,她的娘亲活没活在这世上都不一定,万一打探出来的不是好消息,小绿岂不是大大伤心。
所以直到确定她娘亲还活在世上,并与她取得联系后,方铮这才敢将此事告之。
小绿闻言,揉推方铮肩膀的动作忽然一停,接着整个身子轻轻颤动起来。
“少爷…你是说,我娘亲她…已经被找到了?”小绿捂着嘴,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置信般轻声道。
方铮点头笑道:“不错,已经找到了,虽然颇费了番周折,好在终于知道了她的下落,过不了几天,你们母女就可以团聚了。”
小绿美眸泛出惊喜的目光,随即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眼中迅速落下泪来。
“少爷…少爷,谢谢你…”小绿捂着嘴,从背后紧紧的抱住方铮的脖子,泣不成声。
方铮脸色涨得通红,接着又变紫,他的双手使劲在空中挥舞,两脚也不停在地上乱蹬。
“现在别…谢,明年…到我坟上谢我吧…”
“嗯?少爷这是何意?”小绿眼中仍挂着两行泪水,不解的问道。
“我…快被你掐死啦…放过我吧…”方铮的眼泪也出来了,他是因为脑充血。
“呀!”小绿这才惊觉,赶紧松开手,忙不迭道歉,不停的为方铮揉着脖子。
方铮喘了一阵粗气,连连苦笑。
北伐军主帅被老婆掐死在帅帐中,这条新闻确实很具爆炸性,不过不怎么光彩。
怀着歉疚的心情,小绿细心为方铮揉了会儿脖子,这才轻声道:“少爷,我娘…她现在过得可好?有没有被突厥人…”
方铮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放心吧,说来算是你娘运气好,正好被默啜可汗看上了,不过你娘表现得很坚贞,一直没让默啜得逞,默啜舍不得害了你娘的性命,双方就这样对峙,居然相安无事好几年…”
小绿听得俏脸一阵苍白,抚着酥胸连道庆幸,接着神情一急,道:“少爷,你能不能尽快把我娘救出来?那个默啜对我娘虎视眈眈,我娘在突厥大营多待一天便多了一天的危险。”
方铮拍着胸脯道:“放心,我已安排好了人手,潜伏在突厥大营里,若要刺杀默啜可能有点难度,保护你娘的安全倒是没问题的,过不了几天,我手下的影子便会将你娘顺利救出,呵呵,你就静等着母女团聚吧。”
说着方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据说这位丈母娘长得貌若天仙,甚至比小绿还强上两分,如此美貌的熟女,可不能被默啜那老家伙给拱了,想当老子的便宜岳父?没门儿!
小绿浑然未觉方铮的小心思,闻言不由对方铮感激万分,一想到失散多年的母亲很快便能与她团聚,小绿不禁又悲又喜,五年来的辛酸和压力顿时一轻,浑身都变得虚脱起来。
抬眼看着方铮的俊脸,小绿感到由衷的感激,她的夫君为了她,想尽办法让她们母女骨肉团聚,此恩之大,简直可以说是天高海深,在她还不知情的情况下,他默默的为自己做着这一切,只是为了爱她,心疼她日夜为担忧母亲而受的煎熬,老天是公平的,他残忍的拆散了自己美满的家庭,却又弥补给自己一个这样情深意重的夫君,值了。
这一刻,小绿隐藏在内心深处对老天的怨恨,全都消逝得无影无踪,得婿如此,老天已是厚待了。
想到这里,小绿俏目中渐渐浮上一层水色,感激的目光忽然变了味道,望向方铮的眼睛慢慢变得妩媚,娇柔起来,并且充满了一种略带青涩的情欲意味。
方铮眼见小绿整个人仿佛变了似的,小小的身子透着一股成熟妇人的妩媚之态,虽说还有些青涩,不如凤娘那般自然,可她目光中的情欲之色,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你…你这样看着我,什么意思?”方铮有些紧张,双手环抱于胸,带着几分戒意道:“哎,小绿啊,你今晚的目光很有侵略性啊,你想干嘛?”
小丫头该不会跟月娘学坏了吧?她若真想把我强行按倒,我是从,还是不从?哎呀,真羞涩啊…
思来想去,方铮决定不反抗。——小绿和月娘一样都会武功,本少爷打不过她,被她强推实在是一件很正常,很符合逻辑的事…
正在胡思乱想,小绿已凑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媚眼如丝,方铮禁不住心中一荡,这丫头年纪虽不大,却很有当妖精的潜质,以前她将自己隐藏得很深啊…
“少爷…小绿今晚想好好服侍你,感谢你为小绿做的一切…”小绿低声呢喃。
“不用…客气!”方铮咬着牙,努力克制心中的冲动,他还在等着小绿主动把他推倒。
小绿美目中已是一片迷离,目光中的情欲之色如同烈火般灼热燃烧。
她翩然走到方铮身前,小手伸出,似撩拨似有意,轻轻抚弄了一下他下身的坚硬。
“噢——”方铮发出销魂的荡叫。
这还没完,小绿红着俏脸,慢慢蹲下身子,将方铮胯下那不文之物从裤子中解放出来,方铮只觉下身一凉,紧接着,便感到自己那根坚硬被纳入一处温热湿润的地方,那种快感令方铮情不自禁一哆嗦…
“小绿…想不到,噢——想不到你还会这一招…”方铮又惊又喜,极力忍着快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