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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赞叹的目光中,长平的俏脸禁不住羞红滚烫,看着眼前一身吉服,嬉皮笑脸毫不正经的方铮,心中却又忽然有一种幸福得想流泪的冲动。

多少日子的期盼神伤,她终于圆了心中的夙愿,从今日起,她便是这个男人的妻子了。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丈夫不是个完美的人,在太多人眼里,方铮这个人懦弱,胆小,贪财,好色,甚至无耻,卑鄙…

但只有她知道,她的丈夫骨子里是个真正的男人,他有他的做人原则,别人对他的诽谤甚至是讥讽,他从未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他身边的亲人,他的朋友,他像一棵并不强壮的小树,尽管弱小,但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身边的人提供着一片小小的树荫,遮风挡雨…

从能仁寺外,他独自面对几十个混混,给她争取时间逃命时,长平便立下了宏愿,此生只愿嫁作方家妇,时至今日,这个愿望终于得偿了。

想到这里,长平的眼眶变得湿润,这是自己追求争取来的幸福啊,若非自己放下公主的架子,改掉刁蛮的性格,苦苦追逐,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受委屈,以这没良心的性子,他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娶一个脾气并不算太好的公主?

在宫女的搀扶下,长平头戴凤冠,身披霞衣,身形袅娜,款款走向方铮。

方铮咧开嘴笑了,笑得很大声。

称王称霸算什么?富贵荣华算什么?找个好老婆过日子才是正经。前世的老爸老妈,你们瞧瞧,儿子我穿越之后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我娶了公主做老婆,这份能耐一般人有吗?

在众人的注视下,方铮大步流星,跨上迎亲的高头大马,望着愕然的众人,和深情款款的长平,大手狠狠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朝着长平大笑道:“哈哈哈哈!走!赶紧的,上车,拜堂,洞房,来年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众人石化:“…”

※※※

长平登上了凤辇,方铮在前骑着马,一行人乱哄哄的笑闹着出了宫门。

喜庆的鞭炮声中,迎亲的队伍喜气洋洋的往方府行去,锣鼓唢呐震天响,城里的百姓们这时也都终于知道是何人成亲了,纷纷走上街头,围在方铮的坐骑边向他道喜。如今方铮在京城的名气可谓如日中天,百姓心念着他的好,向他道喜也是发自真心。

方铮一路笑得嘴都快裂开了,不住的拱手朝大街两旁的百姓们回礼,心中忍不住得意洋洋,当新郎官迎亲的滋味,跟脖子上挂块牌子游街的滋味,性质果然不太一样。

队伍行到花市大街,围观的百姓们越聚越多,道路已被百姓们堵得严严实实,队伍半分都移动不得。

杨笃清擦着汗赶到方铮面前,急促道:“方大人,这样下去不行呀,再耽误就误了吉时了,得想个法子请百姓们让开才是。”

方铮悚然一惊,对啊,古代讲究吉日吉时,误了拜堂的吉时,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现在天已完全黑了,不能再耽误了。

这样一想,方铮急了,赶紧朝着围观的百姓们拱手道:“各位父老,各位兄弟姐妹们,麻烦让一让!让一让!…我要迟到啦!”

方铮整天笑眯眯的在街上乱窜,不欺男不霸女,待人和气亲切,不少百姓都认识他,他喊了半天,围观百姓只当他在耍宝,都在乐呵的笑着,丝毫没见让开的意思。

这就是平时不严肃的下场啊!方铮悲愤不已,不停的拱着手跟百姓们说好话:“求你们了,让让吧,我真的赶时间啊,晚了就耽误吉时啦!”

“让让吧,你们要真这么想看我,待会儿我拜完堂回来,就站在大街上让你们看个够行不?”

“…”

“…”

没效果,方铮擦着汗无助的望向胖子和杨笃清,见两人也是满脸无奈之色,心里不由更急了。

百姓们围观道贺也是发自一番善意,大喜的日子若命军士们强行将他们驱散,未免大大扫兴。正在大伙一筹莫展之时,载着长平的凤辇掀开了珠帘,一身华贵吉服的长平款款站了出来。

闹哄哄的百姓们顿时安静下来,用充满赞叹和欣赏的目光盯着她。

今日大婚,长平自然精心打扮过,明眸皓齿,艳丽端庄,带着一种皇家的威严和气度,令人不敢逼视。

方铮竟也看得呆了,刚才在宫里没来得及细看,这会儿一瞧,嗬,我这老婆打扮起来比平时更美了几分,举手投足都透着淑女气质,跟以前那个大大咧咧张嘴骂娘的形象大相径庭,都说女人结婚前跟结婚后完全两个样子,此言果然不虚啊!

长平先是风情万种的朝方铮妩媚一笑,看得方铮心旌一荡,还没等他有所表示,长平已伸出了纤纤玉指,指着围观的百姓们,开口说话了,声音娇莺初啭,娓娓动听。

“你们这群混蛋!还不赶紧给老娘让开!谁他娘的耽误了我和夫君拜堂,老娘诛他九族!”

“唰!”

整条街道忽然变得宽阔无比,道路正中空荡荡的,比水洗过还干净。

长平朝方铮嫣然一笑,摇曳着娇媚的身躯,又进了凤辇。

“咳,快!抓紧时间,回方府!”杨笃清见方铮还傻楞楞的坐在马上不发一语,急忙帮他下令道。

这老婆娶得…真值啊!

过门,拜堂,给公公婆婆敬茶,一系列繁琐的礼仪过后,时间已是戌时,喜娘将长平扶回洞房,喜宴正式开始。

开了多少桌酒席已数不清了,方铮只见府里但凡空旷之地都摆上了桌子,一盘盘精美的菜肴被丫鬟家丁们端了上来,宾客们笑语盈盈。

方铮见着满坑满谷的人端着酒杯,腿肚子不禁一阵哆嗦。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这酒还怎么喝?就算每人只跟他喝一杯,今晚也非趴下不可。

悄悄的凑近了方老爷,方铮低声问道:“爹,这么多人,孩儿怎么办呀?”

方老爷满面喜色,呵呵笑道:“什么怎么办?他们有些是朝中官员,有些是各商号的东主,都是官场商界的大人物,铮儿,你可不能怠慢啊。”

方铮为难道:“那我得跟他们喝多少酒?待会儿人还没进洞房呢,我就来个酒精中毒,谁来赔我的洞房花烛夜?”

方老爷不悦道:“胡说八道!大喜的日子怎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方铮眼珠一转,跟方老爷打着商量:“要不这样吧,这些人当中,送五千两银子以下的,我跟他们说说笑笑得了,送五千两银子以上的,我跟他们喝杯酒,送一万两银子以上的嘛,嗯,改天我单独跟他们喝个痛快…”

方老爷气的胡子一翘:“混帐东西!今日若非看你成亲之喜,老夫非得赏你一顿家法!”

两父子正待起身给宾客敬酒,忽闻门口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方铮一惊,皇上怎么来了?

众宾客也纷纷离桌站起身来,跪拜在地,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众人的山呼声中,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禁军鱼贯而入,旌旗招展,仪仗繁复,皇上携着李贵妃,在众多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含笑步入了方府的大门。

方老爷激动的胡须一阵抖动,这可是皇上第一次登方家的门啊,也是男女双方的父母第一次见面,如此荣耀的大事,将来可是要写进方家族谱的。

方铮站起身来迎上前去,笑道:“皇上与…与岳母大人亲自登微臣家的门,微臣感觉万分荣幸,依稀间仿佛看见金光闪闪,紫霞万道,我方家上下无不感到蓬荜生辉…”

皇上呵呵笑着打断了他:“行了行了,今日是你与宓儿的大喜之日,朕便不说你马屁拍得不好了。呵呵,众位爱卿都平身吧,你们只管尽情吃喝,朕只是来凑凑热闹,诸位不必在意。”

众宾客又山呼了万岁,这才纷纷站起身来。

方家父子恭敬的将皇上和李贵妃请入了后院内厅,单独摆上了一桌酒席。皇上不客气的在主位坐下,含笑对方老爷道:“老亲家啊,朕这可是第一次与你见面,莫要拘礼,坐下吧,今日乃家宴,只论辈分,不论君臣。”

方老爷见皇上与他说话,激动得连声道:“这如何使得?皇上乃天子,草民不敢僭越…”

方铮将方老爷按到座位上坐好,笑道:“爹,既然岳父大人如此说,咱们就甭客气了,这叫就坡下驴,也叫打蛇随棍上…”

方老爷忍不住骂道:“你这混帐小子!”

皇上呵呵笑道:“老亲家骂得好,朕也经常这么骂他,果然是个混帐小子…”

“岳父大人,您以后可别这么骂小婿了,您的女儿嫁给了我,以后您若再骂我是混帐小子,您女儿可就成了混帐老婆了…”

“…混帐!”

※※※

方府陷入一片欢乐之中时,夜幕下,京城的北城门也缓缓合上,守城门的士卒们站在城门后,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互相笑闹着交班之后,上哪儿去灌几杯黄汤,然后找个暗门子,搂个娘们儿狠狠的交两次存货。

“哎!诸位军爷!请等一等!”就在城门即将合拢时,四五个行商打扮的中年汉子走上前来,叫住了守门的士卒。

士卒们满脸不耐烦的呵斥道:“等个屁啊!没见城门已关了吗?今日进不了了,你们明日再进城吧!”

城外为首的一位行商堆上笑容,讨好的道:“各位军爷,咱们哥几个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会儿,眼看这天也黑了,投店也不方便,各位爷行行好,让哥几个进城吧,这点小意思,给军爷几位打酒喝。”

说着行商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子,瞧模样足有三四两重,朝前递了过去。

士卒们眼睛一亮,对视几眼后,不客气的将银子收了起来,对几位行商笑道:“算你们识相!得了,今儿爷们就大发慈悲,放你们进去。”

说完士卒的头儿一挥手,即将合拢的城门又稍稍打开了一些。

行商们千恩万谢,进了城门之后仍在不住的作揖拱手,满脸感激之色。

士卒们没理他们,转过身去,准备将城门关紧。

正在这时,满脸感激的行商们忽然变了脸,动作极快的从腰侧拔出匕首,出其不意的冲上前去,毫不留情的割断了士卒们的喉咙,士卒们猝不及防,惊恐的睁着眼睛,捂着不断喷血的喉咙,软软的倒在了城门口,闭上眼的最后一幕,他们看见淌着鲜血的匕首,在夜色中散发着妖异的寒芒。

“你们是什么人?”不远处一队巡城的军士大喝道。

行商中为首的汉子低声吩咐道:“快放烟火,北城门已到手,我们先抵挡一阵。”

“咻!”一朵耀眼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分外夺目。

巡逻军士暴烈的叫喊声响起:“有反贼!他们杀了守城门的弟兄!”

话音刚落,一支黑色的长箭射穿了军士的喉咙,将他狠狠的钉在身后的大树上。

城外喊杀声传来,由小及大,夜幕下,潮水一般的士兵纷涌向北城门,毫不留情的杀戮着抵抗的守城军士,为首的将军骑在一匹黑色的马上,身旁的亲兵举着一面帅旗,秋风吹过,旗幡展开,黑底的帅旗上绣着一个斗大的“赵”字。

赵虎,反了。

※※※

方铮打着酒嗝,摇摇晃晃的进了新房。皇上和方老爷仍在内厅喝酒叙话,见方铮敬酒回来后似乎站都站不稳了,皇上笑骂着将他赶进了洞房。

长平头上盖着红盖头,局促不安的坐在新床上,手指不停的绞弄着衣角,显示出她此刻的心情多么的紧张和羞涩。

方铮嘿嘿一笑,走上前去,轻轻揭下盖头,大红的喜烛下,长平的俏脸红艳欲滴,目光羞涩的躲闪着方铮那仿佛要将她吞下肚的眼神。

执子之手,方铮目注长平,深情的道:“宓儿,真是几经波折呀,咱们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长平朝方铮嫣然一笑,随即忽然变了脸,伸出手一把揪住方铮的耳朵,恶狠狠的道:“说!凤姐怎么在你府上?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你找她吗?”

方铮痛得大叫一声,“松手!再不松手我翻脸了啊!小心我把你扔新房里,让你独守空闺!”

“你敢!”

“皇上在哪?微臣要退货!”

“找死!”

“…”

“…”

一番单打独斗后,方铮赢了,从长平俏脸羞红,气喘吁吁来看,方铮显然赢得不太光彩。

“以后…不准你使那么…那么下流的招式!”长平气咻咻的咬着娇艳欲滴的下唇道。

“喂喂喂,说话凭良心啊!你对我使猴子偷桃那一招,我不也没说什么嘛?”方铮不服气道。

“…”

站在窗边,长平软软的倚在方铮的怀里,柔声道:“看,多好的月色呀,以后咱们每天都可以在一起看月亮了…”

方铮垮着脸,点头附和。这种时候居然跑到窗边看月亮…以前还真没看出长平有如此纯情的一面,她该不会以为男女成亲后就是睡在一张床上那么简单吧?

“也不能光看月亮吧?咱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方铮猥琐的目光在长平身上打量着。

“夫人,咱们喝合欢酒吧,这酒不喝不行呀…”方铮忍不住从侧面提醒她,喝完酒该洞房了,你老公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长平似乎想到了什么,俏脸羞红,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喝了这杯合欢酒,以后可就正式成了方铮的正妻,从此为他相夫教子,为这个自己所爱的男人,心甘情愿的做任何事。

窗外的夜空忽然一亮,一朵璀璨的烟花在夜空绽开,长平惊喜的拍着手,娇笑道:“夫君快看,咱们成亲,城里的百姓都在为咱们庆祝呢…”

方铮看着一闪而逝的烟花,心疼的摇摇头:“放什么烟花啊,折现直接把银子给我多好,不知哪位有钱烧得慌的富翁放的…”

“你…你这脑袋简直是块朽木!”长平气极的点了点方铮的脑袋。

二人各自感叹时,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满室的柔情蜜意。

“谁啊?”方铮怒声道。洞房的时候来敲门,谁这么不识相?

“打扰大人,请大人快出来,有紧急军情!”温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急。

“我靠!不知道我今天成亲吗?滚一边去!天大的事儿都别叫我!”方铮怒道。

“大人!事态紧急!叛军攻进城了!”

“攻进城了也别叫我!洞房最大…你说什么?!什么叛军?”听明白后的方铮吓得脸色一白,八分酒意顿时化作了一身冷汗。

“大人!城外的神武军大将赵虎,他,反了!”

方铮睁大了眼睛,两腿一软,赵虎反了?怎会是他?

第一百七十七章 劣势

方铮现在的情绪很复杂。恐惧,惊慌,愤怒,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整个脑海已一片空白。

谋反这种事,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的话,其实是很合理的,进化论中提倡优胜劣汰,人类社会中的统治阶级也是如此,楚汉相争之前,有个走投无路的农民,万般不得已之下,喊出了一句流传千年的名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个农民名叫陈胜,喊出这句话后,他揭竿而起,一路攻城略地,反对暴秦的队伍迅速扩充到了数十万人,彻底颠覆了摇摇欲坠的大秦王朝。

很显然,潘尚书从陈胜的事迹中得到了启发,他觉得自己的命运贵不可言,乃紫薇星宿附身,应该不止只是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吏部尚书,只要有上进心,完全可以更进一步,有句英文的广告词儿怎么说来着?I CAN!I DO!

方铮现在奇怪的是,皇上不是派兵把潘尚书府团团围起来了么?这老东西还敢造反,他不要命了?禁军完全有时间在叛军杀进城之前,把他剁成狗肉之酱,老潘不会有这种视死如归的勇气吧?

最让方铮气愤的是,姓潘的老东西早不造反,晚不造反,老子今天成亲,眼看就要跟长平洞房了,你丫正好起兵,把老子的好事搅和得无影无踪,就冲这个,方铮决定等打败叛军后,说什么都得把他两个儿子的小鸡鸡割下来泡酒,反正他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留着那两根传宗接代的玩意儿也没用了。

转过头,方铮看见长平正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目光充满了惧怕和无助,娇小的身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这位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公主,此刻终于发觉,当有人试图打破她生存的蜜罐时,她能做的,除了害怕,只有茫然了。横行京城,动辄打骂,刁蛮任性,这一切都只因为她顶着公主的光环,当有一天她发现头上的光环即将被人夺走,她才知道,其实自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她也会害怕,会恐惧,甚至会绝望。千军万马之前,她一个小小的公主,根本没能力改变任何事。

轻轻的将长平搂在怀里,方铮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听到方铮如同誓言般的安慰,长平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是我的夫君,是我依靠的天。长平半闭上眼,心里甜甜的想着,娇躯已情不自禁的软倒在方铮的怀里。

耳边又传来方铮低沉的声音,温暖而坚定。

“…实在不行,咱们爬上墙头去喊救命吧…”

“你…!”长平恨恨的捶了他一拳。

“父皇还没回宫吧?咱们还不赶紧去找他!”长平气鼓鼓的道。

方铮一惊,对啊,岳父大人还在方府跟老爹喝酒呢,这会儿估计他已知道潘尚书造反的消息了,没准这时候他正需要我。

拉住长平的小手,方铮拔腿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长平见方铮面带犹豫,赶紧问道。

“…可是,咱俩还没洞房呢…”方铮嗫嚅道,像个没得到棒棒糖的孩子,委屈的撇着嘴。

“你…你个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长平左顾右盼,想找件瓷实点的物件儿狠狠砸在这个不着调的夫君头上。

出了房门,温森正恭谨的站在门外等他。

方铮一见他就没好气:“你怎么打探的情报?探来探去怎么没探到赵虎会反?干什么吃的?”

温森叫屈道:“大人,属下们都尽力了呀,谁知道平日看来最安份的赵虎会反呢?再说兄弟们打探的时候,赵虎的神武军是最平静最正常的军队了,属下们也没想到此人狼子野心,居然敢造反啊…”

“嘿,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走,到前厅去。”

走到小院正中,方铮大声叫出了嫣然,凤姐和小绿,这三个都是自己的老婆,兵荒马乱之时,可不能让她们走散了,不然将来自己上哪儿哭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跟着方铮往前厅走去,杀手哥哥和小五不知什么时候也跟在了方铮身后,不声不响,小五已得到了消息,吓得脸色苍白,杀手哥哥表情倒是很平静,处之泰然,未见丝毫惊慌。有本事的人就是拽,实在不行随时都可以撒丫子跑路,方铮此时真羡慕杀手哥哥,平了这场叛乱,也许该考虑一下要不要练武了,别的不说,至少保命时的轻功一定得好好学学。

一路上只见方府的下人们惊慌失措的跑来跑去,喜气洋洋的表情早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一片惶急恐惧之色。

皇上身边的禁军们已将方府的大门后门死死堵住,手执刀枪警戒的把守着。方铮心内不由轻松了一点,好在禁军还没乱,不然他真会考虑带上全家老小逃命去了。

前来道贺的宾客们则畏畏缩缩的躲在前厅外的一处空地上,不论是朝中官员,还是商号东主,此时都已没了吃喝谈笑的兴致,惶恐不安的竖起耳朵聆听着府外的动静。

前厅中皇上正稳稳的坐在主位上,一群朝中官员和皇族成员正围在皇上身边,包括胖子和泰王在内,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方老爷站在一边,面色有些发白,正故作镇静的捋着胡须,方夫人在一旁温言宽慰着他。

急急忙忙快跑了几步,方铮冲进前厅,毫不客气的挤开围在皇上身边的大臣们,急吼吼的道:“皇上!潘尚书反了!”

群臣们见他挤了进来,也没太在意,仍围在一起唧唧喳喳…

方铮加重了语气,急道:“皇上!潘尚书反了!”

大家依旧唧唧喳喳…

方铮有些无语,难道自己就这么没存在感吗?大家都当我是透明的?

“皇上!潘…”

“行了!你就不能说点有意义的话吗?谁不知道他反了?”皇上打断了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群臣急忙附和:“就是就是…”

“…”

这样下去不行,这是我家啊,又不是金銮殿上开朝会,你们无视我这个主人就太没道理了。

堆上笑容,方铮冲着皇上哈腰道:“皇上,微臣正打算说有意义的话呢…”

“嗯?你有何话要说?”皇上和群臣都好奇的看着他,目光充满了鼓励和期待。

方铮左右看了看,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如今之计,唯有…”

“嗯?”众人竖起了耳朵,作洗耳恭听状。

“…唯有各自换上便服,分头跑路。”方铮说出了自认为最稳妥的办法。

“无耻!”众人大失所望,异口同声骂道。

方铮苦着脸道:“皇上,叛军已进城,城内禁军不多,您不会想跟他们拼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微臣觉得赶紧跑出城去,才有镇压叛乱的希望啊…”

这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忙走上前来,附在皇上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跑了?何时跑的?怎么跑的?”皇上一脸震惊道。

禁军统领显得有些羞愧的低下头道:“发现叛军进城后,弟兄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潘府,打算将他抓起来,可搜遍了整个潘府,除了那些下人,护院,竟没找到一个潘家人的影子,连潘府里的几个幕僚都失去了踪迹…”

“朕不是让你们将潘府团团围住吗?他从哪里跑的?”皇上脸色显得有些灰败。

“弟兄们搜查之后发现,潘府的书房里有一个密道,直通城外,大伙循着密道追去,结果发现走到一半时,密道已被完全封死了…”

皇上软软的坐下,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向镇定的眼神中,竟流露出些微的慌乱。群臣们这下也哗然了,刚才大家都在商量着,等禁军冲进潘府抓住了潘尚书,至少手中有一个令叛军投鼠忌器的筹码,大家可以趁着叛军踌躇之时,从容的调动城外的大军和边关军队,将叛军围剿。现在筹码飞了,大家此时才发觉,自己已陷入了内外交困的尴尬境地。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方铮懊恼的拍着大腿,散播着悲观情绪:“潘尚书跑了,叛军们现在有了主子,指哪儿打哪儿,谁还能挡得住?”

见大家惊恐慌乱的表情,方铮赶紧道:“皇上,咱们也跑吧,只有跑出城去,跑到忠于您的军队中去,咱们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呀。您看,潘尚书不也跑了吗?他先跑,您后跑,反正说出去又不丢人,大家各跑各的,各有所跑…”

刚才方铮说逃跑,大伙儿都没理他,现在情势忽然变化,群臣们再也没人骂他无耻了,纷纷皱着眉,思考着方铮这番话的可行性。

“闭嘴!朕乃堂堂天子,九五万乘之尊,岂能把京城和百姓们丢下,做那苟且偷生之事?朕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皇上愤怒的拍案而起,大声斥道。

方铮害怕的一缩脖子,随即陪着笑道:“呃…皇上,微臣有机密事情与您商量,能否借一步说话?”

说完不顾一旁大臣们横眉瞪眼,方铮半请半拉的将皇上请到了前厅的一个角落。

“皇上,到底怎么回事儿?您前几日不是说都安排好了,潘尚书勾结的那几路大军都不会发兵吗?这赵虎您怎么没看住?”此时的方铮心中有着太多的疑问,他不明白,为什么看似胜券在握的局面,一转眼竟然完全被扭转过来了。

“唉!一步错,步步错啊!”皇上叹息了一声,神色说不出的愤恨:“朕千算万算,竟然没算到原来赵虎也是潘党中的一员!此人向来老实本分,朕也曾试探过他多次,他表现得完全是一副忠君为国的模样,派向他军中的探子也回报说,赵虎军营之内平静如常,毫无异动。朕这才对他放松了警惕,此人将自己隐藏得太深,没想到他竟然也被潘逆所驱使了!”

皇上说得咬牙切齿。

方铮叹了口气:“其实几日之前咱们就应该冲进潘府,把那老东西给剁了,叛军群龙无首之下,想必很快就会被剿灭的,总比现在放虎归山的好吧。”

“哼!就算那时杀了潘尚书,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告诉你,不可能的!如果杀了他,他的那些遍布各地的门生故吏会马上站出来,指责朕屠戮忠臣,然后各地都会有叛军兴起,整个华朝都将陷入一片战乱,然后北方的突厥人说不定就会趁乱南下。那时的局势,只会比现在更糟!现在城内只有赵虎一支叛军,潘逆还来不及号令他的门生,最重要的是,他先走出了造反这一步,便掩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百姓和军队都知道他乃乱臣贼子,以后就算他登基称帝,他的皇位也坐不安稳。更何况…”

皇上自傲的一笑:“更何况,朕还没死,朕还是这华朝的皇帝,天下绝大部分的军队还掌握在朕的手里,潘逆若想做皇帝,只怕也没那么容易!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以为只要打进了皇宫,坐上了龙椅便是皇帝了么?哼!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