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两名男女颔首,五爪凶利,像素珍抓来,素珍脸上变色,镇南王妃冷笑,却突见这人半身已退进葡萄园中,突然凌空而起,弹跳到半空——

镇南王妃印象中,这人只是个文人,没想到这飞身而起,武功竟似不俗,不禁震怒异常,而不待她下命,那些红衣男女已施展轻功,立时追截过去!

你道素珍为何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奋起,绝非她那垃圾武功突然升级,却是她故意与敌人说话悄悄退进葡萄园中,一手握住秋千上绳索,将之拉后,随即闪身上去,借助那拼命一荡之力,将自己抛出墙外。

她身子业一落地,立刻施展轻功,往河边飞奔,耳边只听得背后追兵咫尺!

“沙琪玛,驮姐姐走!”

星光下,瘦马在河边不紧不慢的扭着屁股在吃草,听到她声息,丑马竟一改常态,四蹄如电,向她疾跑过来——

素珍热泪盈眶,她多怕他们之间默契不够,或是这瘦马根本不鸟她,如今……

一道利刃突地划破夜空,她一惊,只听得一声厉嘶,瘦马蹄下一滑,竟摔倒在地。

素珍目眦,有人放匕首伤了瘦马,马前腿血水喷溅,她胆战心惊,听得背后冷笑阵阵,就在这时,只见瘦马后蹄往后一刨,竟跃了起来,素珍又惊又喜,却见它扭转头,“嘶”的一声……跑远了。

“我靠!”素珍心情大起大落,但她明白,瘦马若驮上她,结果只有一起挂掉,它能逃出生天,她也是欣慧。

而也是这须臾之间,那些红衣男女已将她包围起来。

黑幕如漆,素珍放弃逃走,负手而立,她快速打量四周一眼,相邻几家虽无灯光,但再远一点,还是有人家,只是,她很快打消呼救的念头,高手环伺,把人招来,无异害人性命,这不能做,和镇南王妃佯谈,拖延时间,设法无论如何也要杀回她一个两个杀手再死……

一时之间,她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最后遗留下来的竟是方才为何……不和连玉再多处一会?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就在这时,手足遽疼,她低叫一声,跪跌下来。

四个红衣男女持刃和她擦身而过,刃上血珠簌落。

另一拨四人又持刃向她逼近,这次看似是要将刀下到她身体其他部位!

“李怀素,你也有今天?向我儿跪下忏悔吧。”后方,镇南王恻恻的笑,眼中又现出悲恸狞色,“奉儿,看到没有,母妃给你报仇了,你是被这贝戋人宣判斩首的,母妃要她百倍痛苦偿还!”

素珍额上疼出冷汗,她知道这时,几无存活可能,虽曾“死”过,心中亦不无颤惧,但她半跪在地上,忍住那钻心的痛楚,也不讨饶,反哈哈笑道:“裴丰机这种渣滓死得好,忏悔?我只恨没早些宰了这小畜.生!”

镇南王妃大怒,“凌迟,就似凌迟那般,把这贝戋人身上的肉给我割下来!”

“是!”

持刃待去的四人听命,纵跃过去,两往素珍脸颊上割去,两往她肚腹而去,素珍咬牙,待要跳起险险一避,却被后面又冲上来的两个人按住肩膀。

素珍心知,这女人是要将她剃成骨架子,饶是她再大胆,一阵酸水寒意,也立即从胃腹冒出来——

她猛一闭眼,刃器在脸颊划下,一阵劲风急过,她后领突被提起,她只听到王妃厉喊:“什么人,竟敢坏我大事!”

她讶然睁眼,只见一个蒙面白衣男子将她半挟在怀中,仗剑而向四周杀手。

他们脚下是两名倒地的男女,就是方才按住她的那两个人。

两人眉心各有一个血点。

好身手!

她心中喝了一声,大是快慰,抬头一瞥,黑夜氤氲不明中,对方一双眸子如宝石,熠着清冷的光。似有些熟悉,她下意识叫了声:“哥……”

“我不是你哥哥!”

对方冷冷一声打断,这声音是故意乔装的还是——似也透着三分熟悉,可又实在说不上是谁?

她本想换“冷血”,但对方竟似洞穿她在想什么,先她开口,“闭嘴!我谁也不是。”

素珍被斥责也不怒,有人救命她已感激涕零,那顾得上给对方服务态度打好评还是差评,这人也着实了得,揽着她,躲、闪、刺、削,转眼已将近身的三个人又撂倒!

“给我把他们杀了。”

镇南王妃怒不可遏,嘶声下令。

剩下约七八个人齐攻过来,然而这下却不甚妙,这白衣男子武功高明,但带着她却施展不开来,他皱住眉头,抱着她,突然变幻了打法,只攻不挡,这做法是,他和她身上不大要害的位置,他都不防守。

在他肩上中了一剑,素珍肩臂各中一剑后,他又料理了四个人,虽然他极度不顾素珍感受,素珍还是很振奋,拍拍他肩,“加油!”

这剩下的几个人就好办许多,但男子分明也已消耗了不少内力,额上的汗滴到素珍眼中,他喘息也微重,

“在下劝夫人还是带人走的好,否则,剩下的都教在下料理了,这便没有人护送您了。”男子目光透过前面最后几明男女,淡淡落到镇南王妃身上。

“你——”镇南王妃怒极反笑,“好,留得青山在,这仇我终会报的。”

素珍松了口气,然而,男子搂着她的手却骤然一紧。

“不好。”他突然低低出声,素珍一惊,但见冯家之畔,李家大宅墙端跃出十多名蒙面黑衣人,其中一人站在檐上,眼中闪着诡光,突然,他手一挥,那十多人同时跃下,向他们攻来。

镇南王妃长笑一声,“看来想要你命的不只我一个,李怀素,你的仇家不少呀。这下我放心了。”

素珍暗中咒骂,那男子双眉沉了下去——

接下来的战况可谓有些惨烈,他消耗得厉害,只杀了二人,身上已中三剑,其余两剑还好,只划了两道口子,但其中一剑正中要下腹要害之处,看去虽非甚为严重,但也伤了内腑,素珍暗暗心惊,正想开口,让他独走算了,这番救命之恩,她已感激不尽。

男子却突然一记虚招,在敌人递来的剑阵中旋身而起,抱着她落到冯宅之前。

“你设法躲上半柱香时间,我去搬救兵,若你支撑不住,那也没有办法了。我不能陪你死在此处。”他说着,深深看她一眼,将她猛地抛了上去。

素珍是个极为聪颖、敏捷的主,脚一落到院中,立下便狂奔到屋前,踢门而进,跃入屋中,又立刻将门在里间锁死,随即她在屋门一侧重重一按,随即几蹦几跃,穿过廊下,来到她爹娘昔日的卧室。

一颗噗噗猛跳的心,方才稍定下来。

她掀掀嘴角,多想,无论遇到什么情况,生还是死,有一个人永远都不会抛下她。

但这人已算是仁至义尽,她再强求就是她不对了。

她跛着脚跳到床,把父母床上的被子盖到自己身上,屋子已空旷许久,被上都沾了尘螨,但父母的气息似乎还隐约传来,让她感到安心。

屋中惨叫之声迭起,她挑眉一笑——

方才若非那些红衣人挡着,她可能也会逃到这里来,因为她家屋中装有厉害机括!

那是她父亲生前所设定,当时她只觉好玩,直到后来才知道,冯美人摆弄这个是用来防御遽变,但,最后他还是没有用它来取他人性命,没想到今晚反暂时救了她一命。

她又心生疑虑,这个人对她应颇为熟悉,甚至知道这屋子有“诈”,否则一个普通宅子,前后一包抄一搜,根本挡不住任何人!

她想到一个人,却又觉得不该是他。

但这不是让她思考这个的时刻,这个机括厉害是厉害,但要破……也不难!

非常简单。

一阵浓重的味道扑鼻而来。

妈蛋……果然!她咬牙,攥紧被角。

客栈。

连玉楼下得急,出现的时候把楼面里连捷等人惊住。

“六哥,这是——”众人纷纷起立,都带着重重疑问,不知倒还有什么事,能让这位周天子动容。

他眉眼湛亮,嘴角含笑,就这样走下来,便引得客栈中好些姑.娘悄然相看。

连玉缓缓坐下,接过明炎初递来的酒,见每个人都脸色古怪地看着他,他一口把酒饮进,方才淡淡答道:“她没和权非同一起。”

众人沉寂了一刻,随即都相视欢跃起来,这就是他们的兄长他们的主子还有机会!

“主上,你怎么知道?”玄武有些迟疑,“别的是你癔的……”

他这一说,众人都变得有些犹豫,惊疑不定地看着。

连玉想起搁放在屋中那封开了封的信,淡淡道:“朕还有人在她身边,方才恰恰探到。”

众人恍然大悟。青龙道:“主上果然棋高一着。”

“自己要去找怀素么?”连欣最是高兴,凑着脑袋过来问。

朱雀瞥她一眼,淡淡道:“公主,要去只怕也不是现下,她还在气头。”

连欣没有出声,朱雀是她六哥的暗卫,是鲜少露面,不似其他三侍,她跟这人也一点不熟,但古怪的是,她莫名就对对方怀有些……敌意。

“是,待时间稍过,她心里的伤痛也淡薄一些,六哥再去才好。”这时,连捷也道。

“六哥,不如你也亲手做只玉笛什么给她。”连琴略一沉吟,说得十分认真。

玄武不客气地道:“李提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我觉得送一车子值钱的东西最实际。”

“主上……”

“明天和她去道个别,我们便启程回京。朕不能离开太久。”眼见个个出谋划策,连玉把正要开口的明炎初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中,“连欣,你跟着她,朕要随时知道她的行踪。”

众人见他眸亮似星,食指微屈,在桌上轻轻敲着,一贯的淡定,似是胸有成竹,有意松开些许时日,先忙国事,殊不知连玉此时心中早已惊涛骇浪,但他怕吓着她,只待先忍下相思之苦,先把这场硬仗打完,再想法……让她回到上京,日日纠缠。

谁都不知道,一瞬,他心中转过无数计较,只有,被连连干尽三杯的酒樽窥得他这些年来,早已冷硬的心,一时柔肠百转。

“嘶”——

“这马是不是疯了!”

就在这时,马的叫声还有人们的叫骂声突然传来,众人一惊,正待察看,一匹马却已冲进客栈,撞翻了靠近门口的数桌客人,它自己也跌卧下去,但随即长嘶一声,又站起身来。

“老子宰了你这畜牲!”其中有江湖人士的,立刻便有人大骂着的拔剑刺过去。

而玄武和青龙身形如箭,也已一跃过去制止,这疯了般闯进来的是素珍的那匹丑马!

焉知有人比他们更快,已挡在那两个江湖大汉面前!

那两人看眼前这人眉眼清贵,一身都是气势,竟先自软了,不敢造次。那掌柜和其他客人一时也不敢靠近。

“李怀素是不是没喂你,你想寻吃的惦记起我六哥,就跑到这里来了,小样儿,模样虽丑,这认路能力还真不差——”

“老九,你住嘴,这马前蹄受伤了!”连捷突然出声喝住

他。

此话一出,众人惊住,果见瘦马足下一片血糊,伤势竟是不轻,难道——它双目急遽的扫动着,忽向连玉方向咬去,连玉却早已发现瘦马异样,他脸色一变,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跃跃上马背,沉声道:“把我带到你主子身边!”

那瘦马仿佛听懂他说什么,四蹄发力,大伤之下,竟还神勇异常,嘶的一声奋起,负着他一下奔出客栈,众人追去,只见长街黑夜,灯火阑珊,那一人一马转瞬消失在星光下,凝成一个黑点。

“大事不妙,我们快追!”玄武厉声喊,招呼众人。

烟熏火攻。

只消用火,这机括在厉害也没用!

那从卧室外面传来的热力和烟尘,让素珍猛地咳嗽起来,她微微苦笑,她绝对撑不到那人来援的时候!

她相信,她爹在装置这些机关的时候,这屋中必定还挖掘了逃生暗门,也许就在这屋中某一处的地下。

但冯美人为了不连累老友,最后选择从容就死,并没用到,而当时怕引起她怀疑,也不曾告诉她。

妈.的屋外这帮人是铁了心非置她死地不可!哪怕知道,用火攻可能会引来邻居和官府,也在所不惜!

她忍痛从床上跃下来,她受伤不轻,方才追兵又在屋中,根本不可能四处寻查,如今,已没时间让她找去。

这是她的家,后院有她父母和红绡的骸骨,她不能让他们把这里付诸一炬。她大步走出爹娘的卧室,方才在门口按了触发机关,但她事先便知道各处陷阱所在,又是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家,闭着眼也能安全无恙走出去,何况,屋外,火光跃然。

火已烧进厅堂,

很快,她冲过火海,跃了出去。

前院,镇南王妃与那黑衣人头目分立左右,几名黑衣人在院中驾起柴木,火光熊熊。其他七八名黑衣人和被蒙面男子杀剩的几名红衣男女持剑环伺。

看她出来,那黑衣人突然命手下灭火。

素珍心下一松,压中了,若她出来,他们还是不愿用火灾引起附近的人的注意。

这批黑衣人又是什么人?和镇南王妃似乎并非一伙,但又似对镇南王妃的行动很是清楚,他们刚才就藏隔壁空旷了的宅子之中。

“这人,是您动手,还是我们?”那黑衣人头目侧身问镇南王妃,后者缓缓道了声谢,“且让我来。”

她目中凶光毕露,为免夜长梦多,她向两名红衣男女下令,“杀了她!”

眼看两名男女一跃上前,眸光阴鸷,持剑劈下,她心中恐惧,浑身颤抖,这次却绝不闭眼,傲然看向镇南王妃。然而,她看到的不仅有刀剑,还有一匹……马!

等等,一匹马?

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有人驾马跃过墙头,骑士一拉缰绳,马嘶如雷鸣,双蹄狠踢在快落到她面门的刀剑上。

在男女惊叫声中,那马却也似力有不继,倒了下来,马上的人本想伸手来接她,见状,跃下马背,一指墙身,“你驮不了人了,留下反是累赘。你忠心护主,做到这一步已然足够,你主子就交由我来保护!”

那马一嘶,似明他所言,双眸晶亮,骨碌碌一看素珍,踉跄一跃,转瞬来去,出了墙头。

“好啊,你竟也在这里!”黑衣人头目突然兴奋大笑,狠声道:“把这个男人一并除了,你们就立下毕世大功。”

素珍大惊,星光熠熠下,那个人却横剑挡在她身前。

——

31、1号

427

“娘.娘,让你的人也一起上。”黑衣头目看向镇南王妃,力邀之。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呢!”素珍气急败坏,走到前面的人侧旁,低声问道。

对方极快地看她一眼,掠过她身上斑斑血迹,狠狠收了下眉心潼。

他没答她,也仿佛没看到步步进逼的黑衣人,仍把她拉到自己背后,只向数步外的镇南王妃笑道:“王妃别来无恙?桎”

“大周皇帝。”镇南王妃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似无论想不到这个尊贵的男人会单枪匹马在这里出现。

“王妃,”连玉说着,脚下轻踢,将方才被瘦马踢落的一名红衣男子手中的匕首勾起,别在腰间,“朕不知你跟这人是一伙,还是只有共同目标。朕武功不差,拼命一搏,至少可以支撑半柱香时间,即使你们把朕杀了,但朕很笃定,朕的人一定会在朕濒死前赶到。”

“你身边这位黑衣朋友可什么都没留下,但朕身上这把匕首,却是有你们王府印记,你说朕的人会想到什么?不说整个楚国,不说你那还有无数美妾的王爷丈夫,为了区区一个李怀素,赔上你楚国的父母,这场买卖你已是做、不、过。”

连玉下颌微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镇南王妃浑身一震,凤眸阴鸷,快速转动。

那黑衣男子目光一变,眼见这女人非凡不相助,竟似还要叫剩下的手下拦阻自己的人——他心中大怒,但这紧要关头,也不能罪了她,否则将她逼反反为不妙——

这人是要让他们窝里反,素珍心中正喜,人却被他一把捞过,他沉稳的声音轻轻落在她耳边:出了去什么也别想,只管策马拼命往前走,老七他们就在赶来的路上,你定会没事的。我爱你。

他凝着她,那一眼包含太多的东西,她尚有些怔忡,他忽而掷剑于地,把她拦腰抱起,旋身跃起,随即一掌打到她后背上,掌力催送。

这一切发生太快,从他说话,到她砰然落下,掉到马背上,瘦马闷声不响,只发力往前冲,素珍还恍在梦中。

她不知道,瘦马怎么会找到他。

她不知道,他路上怎么教的瘦马,一人一马竟同时使诈。

瘦马受伤不轻,带不走两个人,他方才让瘦马走,实是要它伏在屋外墙下……

她没想到,连玉却把一切都想到了。

黑衣男子附耳到镇南王妃耳畔,把内政秘密低语相诉:娘娘,大周大战一触即发,他发不了兵到楚国,危及不了您父母和王爷。

果然,镇南王目光一变,凤目随即盈上一层狠色。

她随即惊叫,“李怀素!”

这时,素珍已落到屋外马上。

那弹指一挥,却是可活命的关键。

他们反应再快,还是稍慢了!

风声在耳边疾呼而过,呜呜作响,屋外,素珍扭头看去,冯家宅院笼罩在黑暗料峭中,快速远去——

有几名黑衣人从庭院中拔身而起,飞到半空,要待追来,又一道蓝影冲起,举剑与他们战在一起,随即,更多的黑色和红色旋身跃起,将他包围住。

眼泪一滴滴掉在瘦马的后背上。

国案惨败,在千万人中抱住她,替她挡去万夫所指,黄府危急,始终不曾或丢,岔道奔驰,为她指路,让她在众人前树立信望,连驳十八道重臣谏奏,保她性命,古祠刺骨,桑族相护,权府一跪……

状元郎,从此可愿为朕保驾护航?

金銮殿上,笑如春风,也从此奠定半生宿命。

也许,除去客栈“初”见,他挟一身星光而来,故意藏到她背后,从来替对方保驾护航的都是……可从哥哥口中得知的家仇的痛,阿萝身“死”时,他暴怒眉眼的恨,始终绞噬在她心上。

“珍儿,冯家的案子我都已放下了,你怎么还放不下?”耳畔,有声音掠过幽幽叹息。

银河浩瀚,地河流光,剪碎万物,素珍环顾四周,茫茫四野,却空无一人。

那天,他恨她怒她打她,最后,饶了她。

她猛然定住缰绳,不顾瘦马怒嘶,策马回转,“你若不走,我便自己走回去。”

一路飞驰,再次回到冯家宅子门口。

她轻轻下马,爱怜地一拍瘦马脑门,“萍水相逢,从无想回馈,没想却得到你最大的回报,你走吧。没必要陪着我送死。”

瘦马看她一眼,慢慢走到河边,它也已是筋疲力尽,强弩之末,但它没走,只跌跌磕磕,在那处吃草。

素珍看着,眼眶湿热,她也没进去,进去对他来说反为是拖累,只会束缚住他手脚,忍着手脚的疼痛,她慢慢走到那方才被白衣男子杀死的尸体堆里,捡起一把剑。

她用力把剑插进地上,随即凝视前面宅院,倾听里间声音。

若里面没有了声息,她便拿剑进去,能杀一个是一个,不能,便死在他身旁。

“李怀素!”

“李提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