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素,你什么意思?娘娘关心,你区区一个四品官,竟敢如此放肆,用这等口吻回话!”梅儿上前,冷笑出声。

素珍也不说话,正要走出去,不妨阿萝伸手虚拦,“婢女说话,不谙大小,李提刑莫见怪。阿萝过来是想相谢窖中两位之恩。”

“尤其是李侍郎,无以为报,日后若遇任何事情,只要是顾惜萝能说上话、能相援一臂之力的,国法情理之内,阿萝必定为二位办去。”

阿萝不喜欠人情,这点素珍并不怀疑,祠里的事,她承诺过她,确实不曾在连玉面前再说什么,但“国法情理之内“等等言论,和连玉语气太似,却让素珍慎得慌。她微微一笑,道:“谢谢娘娘,当时怀素只是做了人该做的事,不足挂齿,娘娘也不必放在心上。倒是李侍郎,算得上是舍命相救,你该感激他,怀素先出去了。”

阿萝眸光微动,一时没有说话,梅儿却转身走出,随即带回两名禁军。

“李提刑,就当奴婢再冲撞你一次,主子要打要罚都好,但主子如今话尚未说完,你不能出去,请。”她说。

小刁婢!素珍暗下咒骂,她冷眼打量两名高大的禁军,并无硬闯,她一身废柴武功打不过,此时又非生死相博之时。

这丫头倒真会狗仗人势。她确然只是区区小吏,阿萝却是皇帝的女人

L,禁军怎会违背后者命令?

她也不可能去向阿萝请求,索性走到禁军面前,指指右手上李兆廷的帕子,淡淡道:“大哥,烦劳搭把手。”

俩禁军吃了一惊,其中一人行了个礼,有些手足无措地替她把伤口包扎起来。

那刀劈在食指,伤口有些深,但总算没见骨,饶是如此,素珍脸上一副我高冷的模样,心里却疼的直叫娘。

阿萝微微皱眉,李兆廷一言不发看着,阿萝道:“李提刑别见怪,我和李侍郎说上两句,你在此处,倒多个方便。”

素珍顿了顿,明白她这是要避嫌,为连玉而避的嫌,心里又把阿萝主仆又骂了个遍。附带狠狠咒了把连玉。

“谢谢顾妃,那兆廷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时,李兆廷倒是终于再度开口。

阿萝点点头,目光略垂,“我母亲已然被释,如今便住在京中,你和李提刑日后有什么需用到我,可到我母亲处说一声,她进宫看我会把口讯带过来。梅儿,把地址拿过去给两位大人。”

“祝你和李提刑尽快破案,马到功成。不阻两位办案,先告辞。”她说着转身。

“娘娘,兆廷还有一言。这地址兆廷大胆领下,但李提刑怕是用不上了,今日兆廷会在此与李提刑承办两案,全凭皇上对李提刑的眷顾。如此,倒还需用旁人开口请求什么事?”

李兆廷接过,微微笑言,梅儿虽刁,却并没听明白李兆廷的话,眼中透着疑问。

阿萝却倏地侧过身来。她看着李兆廷,缓缓说道:“谢李侍郎提醒,当日皇上命李侍郎协理我妹子一案,阿萝倒不曾想到此间微妙联系。”

她轻轻笑着,眼中又透出丝嘲弄,“你当初在书院提出的,我今生是无以为报了,只望不欠太多,也许你心中笑我不自量力,也不过一名小小宫妃而已,但我今日过来,确是真心想谢你救命之恩,你何必以此激将?”

“皇上待我如何,我清楚的很。我等被救昏迷卧床那几日,梅儿说了,皇上一直衣不解带陪在我身边,后来我醒来问他,想不想到李提刑那边瞧瞧,他没有答话,我知道,他也许是想去的,我求他不要过去,他很快笃定答我,他不去。”

“这些话,也许李提刑不爱听,但事实如此。兆廷,我始终把你当朋友,很好的朋友,希望你也如此,而非把你我之间的情谊越推越远。”

李兆廷神色不变,淡淡看着她,相较之下,阿萝反不觉抿了抿唇,她看他和素珍一眼,携梅儿离去。禁军紧跟其后。

素珍正在箱中拿了文房四宝,在尸首旁边做首检记录,阿萝看过来的时候,她的笔刚好顿住,墨汁在纸上留下深深一点。

见禁军也已撤,素珍道:“我想,我还是去太医院瞧瞧,我自己去,你忙你的。”

她搁笔欲走,李兆廷道:“我陪你过去。”

素珍断然拒绝:“我自己去便成。”

原以为不能成为真正的青梅竹马,却可做朋友,几句关怀也总能暖心,可是,在阿萝面前,她还是什么不是。若是朋友,何必拿她和连玉之间来说话,当然,他无疑是取得了效果。阿萝还是难受了!

可是,阿萝那一席话,却让她情何以堪。

“冯素珍!”

李兆廷这时脸上终于有些变色。

她说着,已从他身边擦身而出。

素珍并没有去太医院,手上的痛,总不是太深,怎及其他。

在一个池子边停下,她拣起地上石头,像连欣惯常做的一样往池里扔去!

石子在碧波中激起层层涟漪。

她心里突然一震,几乎立刻发足跑回停尸房,李兆廷已不在,问屋外禁军却不知道李侍郎去处。

她也没有多停搁,很快去了一个地方——御书房。

“皇上,我要求见皇上。”

御书房门前,明炎初和青龙、玄武都在,甚至连捷和连琴也在,看她气喘吁吁的出现,都有些惊异。连琴小声道:“我们也有事找六哥,方才阿萝来,六哥因和太后议事,没能和她说上话,方才携白虎过了去,还没回来。”

他一说之下,所有人都朝他摇

头,连捷更是拉住他,他猛地噤声,素珍却只是点头道:“那我在这里等他。我有事找他。”

连琴脸色有些难看,“李怀素,你……”

他“你”了一下,突然道:“你手又怎么了?”

众人立时齐向素珍看去。

“验尸弄的,没什么。”素珍摇摇头,便没再出声,只随手擦擦额上的汗,便在廊下石阶处找地坐了下来,也不嫌脏。

她行藏似足男孩儿,但不知是众人早知她是女子还是怎地,但见她眉黛弯弯,下颌尖尖,眉目间带着一丝英气,又透出股子不健康的孱弱苍白,只觉和当初假小子的感觉越发不同,越发出落成女儿模样。

突然如此相对,想起过往种种,众人相视一眼,一时都静默不语,似乎谁都想说点什么,又谁都觉得不合适。

“李提刑,奴才去请太医过来,替你看看手。”

终于,明炎初开了口。

“不必了,明公公。”素珍起来向他道谢,态度有礼而疏离。

“明炎初,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一道声音轻起,连捷笑,“倒忘了爷手艺不比太医院那些奴才差。”

明炎初不无惊喜,笑道:“那敢情是好。”

连捷上前,素珍止住他,“七爷且慢。明公公知道无烟一事七爷心中仍有不快,是以没开这个口,明公公总是最会体谅人。怀素也谢过七爷,可七爷岂非也忘了,你六哥说我医术只得两刷子,可我也算得半个大夫。”

“在我心中,诸位还是朋友,也许日后还能共饮,但如今我和你们主上……和诸位情谊如初,我还办不到。相信你们也为难。我没事,倒是我真有急事找皇上。”

她说到此处顿了顿,连捷怔住,众人也面面相觑,玄武突道:“顾妃那边你不便惊动,我去替你找皇上,你且稍等。”

“玄武,你替谁找皇上?我们来了,皇上在这呢。”

女子低笑的声音在院外响起,阿萝手挽连玉臂弯走了进来,两人似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眉目间还挂着笑意。

看到素珍,阿萝眉心微蹙,旁边,连玉唇边笑意微凝,目光落到地上素珍身上,淡淡出声,“什么事?”

素珍看着两人,拍落袍上尘土,起来轻声道:“出宫,我要出宫。”

 

356

连玉想也未想,就拒绝了,“不行。”

“案子未破前,这宫你不能出。”

素珍声音依旧极轻,“能否借一步说两句?凳”

“有什么,在这里说便可。”连玉淡淡道娲。

素珍笑了一下,“就是因为不是私事,反而不适合在这里说。”

阿萝目光微微闪了一下,但到底没说什么,梅儿却不忿,“李提刑,窖中之事,奴婢主子惦记报恩,找你和李侍郎好言感激,你恶言相向便罢,如今怎能再变本加厉的,见不得皇上和主子好,过来相缠皇上?有什么事便不能对着七爷、九爷还有婢子主子面说的?你敢确定你那倒真是私事!”

“梅儿,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阿萝厉声斥道。

“小姐!”梅儿急了,眼圈微红,“她——”

她话口未完,却被连玉声音打断,“明炎初,把这丫头掌嘴二十。”

声音不大,刑罚也不重,却教梅儿浑身一抖,愣在当场。阿萝也是惊住,环在连玉臂上的手紧紧扣住,“皇上,梅儿说话不分场合,是她不对,但请看在我面上,饶她一次。”

连玉微微侧身,面向她道:“连臣下向朕奏报庶务她也要管。她确定她有这个资格?”

他目光冷鸷,打杀不过一句话,梅儿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哪怕她知连玉宠爱阿萝,她还是怕这天子。

“阿萝,你身边不需要如此嘴碎的婢子,下人不好,会给主子带来灾祸。朕本想刑罚过后把她调离你身边,但你既出口求情,那便再给她一次机会,但这罚不能免。有什么话,你可以说,她却没有资格。”

“动手,明炎初。”他冷声下达,并无转圜余地。

“是。”

明炎初领命,上前左右开括,梅儿畏惧地看着连玉,她倒也还算硬朗,也不再央阿萝,但还是按捺不住疼痛,惨叫一声。

阿萝也没有再求,连玉已不是当年的连玉,但这毕竟不是大刑,她也知道,他是爱她的,可是这事还是让她受到冲击,握住他衣袖的手微微颤抖。

“你且等一等。”连玉看素珍一眼,吩咐下来,又拍拍阿萝的手,“随朕出去一下。”

阿萝点头,他握住她手,携她出了院门。

素珍站在阶上,淡淡看着二人身影踏风而来,又转瞬消失。

说她无容人之量也好,什么也罢,梅儿被教训,她心里是痛快的。可是,她想,她明白连玉带阿萝做什么。

不过,她也许相谢?连玉安抚,还是把阿萝带了出去,可是,他不肯晚一刻,至少在她报备完事后,他不想阿萝心里留下疙瘩。

他对他爱的人,总是很好的。

办事不念情面,却也……无处不护着。

她勾唇一笑,重又坐下来,安静的等上这一等。

连捷几人看去,交换了个眼色,也都再次缄默。院中一时只剩下扇打耳光的声音。

被他紧紧握住手拉行一段,阿萝突然用力挣开,“别怪我发脾气,我心里难受,连玉。”

连玉也不勉强,两人隔着一步之远,连玉目光如潭,“你随时可以向我发脾气。”

他也没别的什么话,阿萝却低哽一声,投入他怀里。

他伸手抱住她。

“阿萝,我和她只是君臣。只是,这些话,倒真有必要说多次吗?我说过,有生之年陪着你,保护你再不受从前苦痛,不让你孤独,不会变,你不要怕。哪怕……百年后,你健康长寿,我走在你前头,也定为你安排好一切。”

“连玉,不要这样说,我不爱听,我明白,我都明白,”阿萝心中一恸,反手紧紧抱住他,“只是这些年流离失所,生不如死,我很怕……你爱着我,你会护住我,我知道,我能感觉到。可你的心我能肯定,我还是会怕她会you惑你。不怕对你说,我今日去找她和李兆廷,只因窖中之事,想相谢一句,但从他们口中,终于明白,你将李兆廷卷进案中,是为防他日出事,可让他当她的替罪羊。你对她……处处用心。”

“阿萝,不说她不会做什么,即便真做什么,对我来说只是曾经,我

L说过,我连玉这辈子注定负她。既然如此,若再不设法保住她性命,我还是一个男人吗?还能管治这万里河山?”

“你看那李兆廷对你纠缠不清,可我始终信你,你便不能——”他说着松开她,点点她鼻头,替她拭去眼底泪痕。一如曾经。

阿萝眼尾也终于慢慢弯了起来。

盏茶功夫后,连玉携阿萝回来。

梅儿已用完刑,踉跄的走到阿萝身边,阿萝替她整理了下凌乱的发,“不怕。”

梅儿红着眼圈点点头。

阿萝轻道:“我和梅儿先回去。”

“好。”连玉颔首,又吩咐道:“白虎,你送娘娘回去。”

“是。”白虎看看素珍,低声应了。

很快,院中只剩连捷等人,众人也待要出去,素珍却道:“七爷、各位,请留步。”

“我和皇上之间的话,没什么听不得的,现下正是时候,只是嫔妃宫人都在,人多耳杂,尤其是宫人嘴巴不严,泄露出去棘手。”

众人都有些惊愕。

连玉也不驱不逐,他负手而立,声音依旧轻淡,“案子是你说要插手,危险是你惹上的,如今,宫也是你吵着要出的。”

“李怀素,朕总以为,为国为民是你抱负,你真教朕失望。”

素珍看着二人的距离,他清削瘦高,她站在阶上,身高也不过与他等同,她一笑摇头。

“皇上请放心,怀素不为私事吵闹,因为不值得。不是不在乎,可吵便能吵来?不是不能放,李兆廷的事我能放下,还有什么不能放?为国为民,不是说说便算,虽然我只是一介女流。可我能力也是有限,若真要算也便算了,自顾尚且不暇,何苦口口声声管他人生还是死喜怒还是哀乐?”

她说一句,反驳自己一句,众人再次面面相觑,竟似都明白她话中意思,似乎又都不明白。

连玉没有说话,鬓角绷紧。

好一会,众人觉得气氛僵硬、连玉怕是要震怒之际,他终于开口。

“说,继续说。”

素珍却仿似没听到他语种沉抿,双手合拱,“当年与玉妃同房的宫女已悉数出宫。请皇上让明大人立刻排查这些人的故里所在,并派人过去保护,而后将所有人带到一处路程折中所在,同时,微臣请求出宫,与她们会面。”

“若她们尚且健在,不算地窖中三具骸骨,那么应还剩下四人。”

众人都吃了一惊,随后表情都十分复杂,连琴已是迭声道:“你怎么知道,地窖中是那些宫女?”

“而且你说保护剩下的人,为什么?难道她们和当年的案子也还有什么关系?”

“不敢完全肯定,只是验骨作出的推测,但可能性不小。详细稍后再解释。事不宜迟,今日我和李兆廷去检验尸骨,凶手有人在宫中,或凶手就在宫中,必会心忖,这一检验,我们难免发现什么,宫外剩余的宫女,我怕凶手会杀人灭口。”

众人更是惊震,只有连玉仍自十分镇定,但他也是极快开口,“朕命人把她们接回宫中,让你来问。”

“不行,她们进宫目标太大,太危险,消息一旦泄露,这保护稍有不慎,她们必死无疑。微臣自己出宫便行,提刑府的人我也不带出宫,李兆廷亦然,他们就留在此处,让凶手看到。请皇上派人冒充我,这数日里便在屋中闭屋不出。顾妃她们方才来得正好,微臣今日来见皇上一事肯定会被那梅儿传开,正好给了李怀素恃宠生娇、闭门不出的理由。”

“这就是你借一步说话的缘故?”连捷突然问道。

“是。”素珍颔首,她脸色依旧苍白,但双目里终是有了丝笑意。

众人却惊看连玉。果然,连玉眸色暗极,盯住她眉眼间所有弧度。

“你不能自己出宫,朕安排一下,与你出去。”

众人一时替素珍捏了把汗,没想他却忍下,并如此答她。

“不行,六哥,此次出行注定不能多带人,你不能出去,若教有心人知道你微服——”连捷神色一变,与连琴同时跪下。

“不错,皇上不能出行。”素珍目光落在一人身上,“若皇上眷顾,便请把你最贴身

的侍卫赏给微臣,保护微臣完成此行。”

“你想要谁?”连玉面沉如水,缓缓出声。

“玄武,或是一直不曾出现过的……朱雀。”

此言一落,全场无声。

昏暗月色下,一辆马车悄悄驶出皇城。

车上,青年看着正掀帐进来、头脸终年紧裹的男子,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即就着车中灯火,埋头卷宗。

“李提刑,不管你和主上如何,这伤还是要上药的。”男子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对着这位,青年倒是相对轻松,对方是好意,她也不推脱,伸手过去,不好意思白受人家的“礼”,也对对方表示一句关心,“你声音怎如此沙哑……是不是染了风寒?”

“是,属下时常夜中当值,谢李提刑关心。”

男子正要替她递来的手上药,不妨车上一个极颠簸,青年一惊,男子却出手极快,已伸手接住他跌出的身躯,翻身一滚,自己垫到地上,让她跌在他胸膛上。

357

“不好意思,玄武,没有伤到你吧。”

青年有些歉疚的问道。

不消说,车中这两位自是素珍和影帝无疑凳。

玄武扶着她肩,“没事,李提刑没伤着便行。娲”

虽然除去连玉,她对其他男子和女子无异,但到底男女有别,而玄武身上坚硬的肌肉也提醒着她,素珍道了谢,赶紧爬起来。

饶是如此,不知是姿势亲近,还是玄武毕竟是连玉的护卫,他身上气息清幽,竟让她想起连玉,她耳根一阵热气,

难道是不近男se太久?想到好笑处,她不由得哈哈一笑。

玄武慢慢坐到她对面,看她脸上笑容,“李提刑在笑什么?”

素珍正拿起卷宗,随口便道:“玄武你身材不错。”

因是不在意,话也说得吊儿郎当,玄武目光却微沉,似对这赞美并不感冒。

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确实保护连玉太久,时日下来,也具备了连玉目中那种慑人的东西,她她没来由一阵绷紧和不自在,索性放下卷宗,道:“我歇一下,天明打尖烦劳叫我。”

“好。”玄武应道。

车上备有薄被和毯子,素珍把被褥垫到座下空地,又裹好毯子。玄武淡淡看着她动作,目光深幽,颇有丝喜怒不形于色、却又让人越发不自在的感觉,她把头也钻了进去,避开。

她也是累了,身心疲惫,连玉和案子都没有再多想,不久意识便沉了下去。

随之身上闷热,她有些不适的蹬开了身上毯子,不久,头上出了些汗水,身上却又有丝沁凉,她闭着眼去捞毯子,没捞着,懒得起来,依旧睡了下去。

隐约中,似听到一声极低的叹息还是什么,随之玄武俯身过来替她把被子盖上。

她心里有些感激,但挣不起来道谢,没想到这个平日看去大刺刺的青年还是甚会体贴人,还有这么一面。

玄武没辜负这份赞美,她清楚感觉到,他不仅替她盖上被子,还掖了掖被角,毯子不够长,她缩着脚,一阵窸窣声响,他脱下外袍,盖到她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