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嫌恶的伸手推开他的脸,仍是别着脸不看她。

“以璨,对不起。但是希望你不要怪我爷爷,他有他有用意和立场,这并不代表程家就会仗势欺人。我保证,他们再也不会找你了。”

“当然。”以璨接上道,“我又不是程家的什么人,我和你们根本就不熟,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来骚扰我。”以璨木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是要和自己翻脸划清界线了。

程中谦当然知道以璨是什么人,这小丫头翻起脸来可比什么都快,从昨天晚上一直关机又跑到学校去住他就明白,自己爷爷和父亲亲自找她谈的这一次,算是把这小狮子给惹怒了。

程中谦微微发红的眸子变得幽深,不觉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仍认真地说道:“谁说你不是程家人?你是我程中谦的女朋友,是堂堂程家二少爷的,呃,未婚妻,谁敢说你不是程家人。”

程中谦鼓起勇气的表白话音未落,便看到以璨勃然变色,她猛地推开他站起身,嫌弃地抛下一句:“你喝多了。”

她抬腿就要离开,却被程中谦极快地伸出手拉回,将她摁回了座位。

“我当然没喝多。我这次来,会见你母亲,正式请求她把你交给我,”程中谦脸上的表情认真的不得了,像是在宣告一项重大决定般,有些紧张的等着以璨的反应。

“程先生,您在说笑话。”以璨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盯着远处一群着中式旗袍穿梭在各个包间的服务小姐,“像我这种心思恶毒,见死不救,又没有教养的女人怎么敢进程家门,你们程家讲究门第,而且有恩必报,怎么会容得下我这种有娘生没爹养的野孩子。即使你不嫌弃,我还怕被浸猪笼沉水塘!”

“苏以璨!”程中谦低喝一声制止她再说下去,握住她的手中稍一用力,疼的以璨浑身一抖,差点叫出来。

这丫头怎么这样没良心,自己这段时间顶着压力与人周旋又是为了谁,这才刚刚遇到一点挫折她就做了缩头乌龟了。可看着她愤怒的眼睛,只好缓下声来慢慢说道:“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程家也不是那样没有底线。”他放低声音,轻声解释道,“爷爷那样做有他的不得已,也是做给别人看的,原也并不是逼你去做什么。”

原来是程老爷子也受到了压力。

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苏泽炜竟然牵涉到了如此多的人的神经,难怪当年母亲迫不得已只好离婚,也由此可见苏航当年也受到不小的压力吧?所以才对当年还是母亲腹中胎儿的自己手起刀落。

苏以璨笑了。

“原来是我的态度让程家为难了。放心,我已经和你爷爷表态了,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从没有做过麻雀变凤凰的美梦。”

说罢,以璨终于甩掉他的手,站起身快速离开这里,往包间走去。

程中谦眼看着以璨匆匆的背影,知道她听明白了自己说的话,嘴角不觉扯出一丝丝无奈的笑意。

他确实没有说谎,程老爷子去找以璨,确实是迫于无奈。

孙家虽然失势,但自建国以来,一直属于重要统战力量,孙婉琼被检察院批准逮捕后,终于惊动了孙家在海外的家族势力,那边同中央搭上了线。

于是,一股力量从上而下压下来,点名要程老爷子做些工作。

程老爷子戎马一生,虽然不在意上边对自己怎么样,但他怕被有心人抓住借口加以利用,影响程中皓和程中谦两个孙子的进途。再加上隐约听儿子程世华说程中谦对以璨有那么点意思,便决定见见以璨。

一是对上边有个交待。工作我做了,人家不同意我没办法,我程家总不能学孙婉琼强迫人家吧;二是他想亲眼看看这个姑娘。

事情闹到了目前这个地步,这个姑娘确实不适合进程家的门了。自己孙子那个臭脾气他当然了解,正面说这事肯定炸毛,这么多年也没见着他对哪个姑娘这般上心,虽说有陈家小子的人情在,但要是这两个人没有感情,这傻孙子怎么可能护的那么紧。听说那个小姑娘的个性极强,话赶到了,必定会自觉划清与程家的界线,这样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

当然,程老爷子这个心思是他自己悄悄谋算的,并不能示人。他希望自己出马,把这件事情解决的圆满一些。

程老爷子算计好了去见以璨,果然刚一开口便被以璨拒绝,还放下狠话,碰了他们父子一鼻子灰。

不过好在事情都按着他设计的方向走,这一番功夫总算没白费。他马上把情况反馈上去,并说明这小姑娘只是孙子公司的一名员工,和程家关系不大,自己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力不从心等等。

可没想到人老了身体太娇气,可能因为这两天思虑过重,老爷子回到家就感觉不舒服,昨天晚上便进了医院,直到今天下午才略感好些。

程中谦从刘晓非那儿知道老爷子去见以璨,但并不知道具体情况,等了一晚上也没找到以璨,第二天一早赶去医院后,才听大伯母透露出了一些信息。他马上处理了一下公司的事情,在傍晚赶上一班飞机追了过来。

以璨果然中计。

程中谦不能责怪爷爷,这段时间程家上下确实感受到了一些压力,程氏的业务虽然没有受到明显的阻力,但东坡里项目在今年年初的政协会议上,便受到几位政协委员的联名质疑。事后他查清,这几位委员果然都与孙家有着各种渊源。

程中谦再回去的时候,饭局已经差不多了,李总已经说话大舌头了,陈晋南适时提议结束,至此才算宾主尽欢。

以璨当然没有让陈晋南的派车送她,她先回了房间换了件衣服,又和刘晓非打了招呼后,便下楼打了的士往家驶去。

家里原来住的日式小楼已经动迁,去年搬到了离母亲工作单位临近的一个小区。

“妈妈,我回来了!”以璨一边按着门铃,一边小孩子一样在门口大声喊着。

林子叶很快出来打开门,看到女儿笑嘻嘻的一张脸,不由得心里一畅。

“吃过饭了没有,我给你做的菜都热着呢,酒店的饭菜怕你吃不饱。”

“果然还是妈妈了解您闺女的饭桶本色,酒店的饭当然不好吃啦,我要喝汤!”以璨换好鞋子,扔下包就仰坐在沙发上,身心放松的感叹哪里也没有家里舒服。

林子叶不等她说第二句,转身利落地从厨房端出一大碗汤。

“我煲了一下午了,就等你回家。”

林子叶的排骨汤是一绝,火候到了后汤就成了奶白色,绿色的青菜配上胡萝卜的艳红,还有各色菌菇,色香味儿俱全。

“真香!”

以璨捧起碗,又是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用手背抹了下嘴,惹的林子叶嗔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这样不讲究。”说罢将纸巾递给她。

以璨皮着脸笑笑,并不理会母亲的责怪:“妈,您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林子叶笑着安慰她,“不是什么大病,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林子叶又从厨房端出几碟以璨最喜欢的几样菜,坐在那儿看着女儿喝汤吃菜咽下去大半碗米饭,等以璨吃饱喝足将碗都收到厨房,她将以璨带到准备好的卧室,陪着她坐下。

“妈,童童她……”

“一直没消息。”林子叶叹了口气,“这个傻孩子,为了一点事就跑出去,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她尽量说的轻松,想让女子儿放心,可是努力忍着眼泪却极不争气地掉出来,声音也变得哽咽。

那是自己从她亲生母亲冰冷的遗体旁抱回来的孩子,是自己亲手喂的第一口奶,一直娇养长的这么大,如今离家出走大半年了,杳无音信,她怎么能不担心。

“妈妈。”以璨上前抱住母亲的肩,轻声安慰道,“您放心,妹妹一定会回家的,她只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呢,陈家不是正在找吗?”

“这么久了,这孩子到底去了哪里?谁知道她一个人在外面吃了多少苦,会不会遇到坏人?”林子叶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以璨轻轻拍着母亲的背,像多年前母亲哄着自己一样,心里却在骂那个小白眼儿狼,就知道伤母亲的心,换了是自己,非狠狠将那只狗尾巴花狠狠吊起来暴打一顿不可。

在以璨心里,陈晋南从来不是什么好鸟,就跟狗尾巴花儿似的,总觉得自己是最好看最有能力的那一个,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握中,结果还不是逼得妹妹离家出走了。

跟程中谦真不亏为一对兄弟,狼狈为奸。

“对了以璨,孙家人,找过你了?”哭过了的林子叶猛地想起了一件事,突然抬头问道。

以璨浑身一僵,低头看着林子叶的神情,便知道孙婉琼仍没有放过母亲。

“找过了。”以璨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

“你拒绝了?”林子叶疑惑地问。

“是,我帮不上他们。”以璨回答的仍是漫不经心,像是在说一件极不紧要的事。

林子叶瞪着女儿,细细品味着女儿话里的意思,半天才缓缓地说道:“璨璨,你是成年人,妈妈不多说什么了,这件事不管你怎么做,妈妈都尊重你的意见。只不过,你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苏泽炜和以璨血管中流着一半同样的血液,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那个孩子也确实无辜,她不想以璨一生中背负着道德的债。

但是以璨从小就主意正,她也不想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女儿。

以璨微垂着眼帘,沉思了半晌,才轻轻地说道:“如果老天要他们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那谁也帮不了她,谁逼我也没用。”

林子叶又仔细地端详了女儿几眼,心中掂量着女儿话里的意思,半晌才笑笑道:“你一直都是让我放心的孩子,我尊重你的意见。”

☆、36

以璨稍犹豫了一下,仍是将从苏航第一次找她认亲,直到自己被以体检为名骗去抽血配型,以及程家被迫介入的一些事情和母亲简洁提了一下,只是隐去了她被下药昏眼了一天一夜的情节,含糊地说后来被程中谦制止。

虽然她怕母亲为自己担心,但是想到孙家无所不用其极的作派,觉得还是让母亲了解大致情况,心里有个数为好。

果然,林子叶听后脸色大变,过了好久才恨恨地骂道:“孙家真是不要脸到家了,他们做了这种卑鄙的事居然还有脸找上门来!”

以璨怕母亲气大了心脏受不了,便安慰她说:“您别担心,事情已经过去了,程家,”以璨略微打了个顿,又接下去道:“程家虽说是插手管了,但是程中谦说,因为我是程氏员工,上边施压后,不得不做出个姿态,但绝不会为任孙家恣意妄为的。”

“程中谦就是晋南那个朋友?”林子叶若有所思地问道。

“正是他。”以璨半垂了眼帘,平静的说道,“他是我目前的老板,这次也跟来去梅花岛考察,大约要投资一个生态旅游基地。”

林子叶轻轻舒了一口气:“有晋南和他朋友关照,你倒也吃不了亏。”

林子叶话里话外对陈晋南很是信任,这倒是让以璨颇觉意外。

这厮大有长进啊,童童还没消息呢,他倒是赚到了个好口碑。

以璨想起程中谦晚上说过要见母亲的话,心念电转了几下,便撇着嘴道:“您也别被他嘴里的好话给蒙住了,以为那些少爷公子都是些什么好人呢。那个程中谦,更不是什么好干粮。”

“啊!怎么会?”林子叶颇觉意外,“晋南的朋友,总归靠点儿谱儿吧。”

以璨收敛了表情,极严肃认真对母亲说道:“妈妈您也太天真了,童童还没信儿呢,您竟然这样相信起陈晋南来了。陈家是什么人家,他们做了什么难道您都忘记了吗?您就不怕人家把您闺女给卖了您还帮着数钱啊。我可告诉您,那个姓程的,您看一眼就知道是个什么人了,奸商一个,人品更不咋地。”

“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好人?”林子叶在心里描绘了一个看着就不是好人的男人长相,哦,还是个奸商,大约是秃顶大肚腩吧。心里又暗想怕是以璨这丫头以貌取人了。就是坏人如苏航,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的,哪里一眼就看得出是好坏来。

“对,就是连长相都不是个好人样。”以璨肯定的点着头,说的林子叶都觉得有几分真了,“所以您可千万警惕着,可不能被这些人的几句好话给骗了。”她觉得这时候的林子叶就是一只小白兔,稍不留意就会被大只大灰狼给忽悠了,自己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苦口婆心了。

“哦。那他们程家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帮着孙家来狠的吧?”林子叶是真的担心了。

京城是什么地方林子叶清楚的很,如果孙家来硬的,小小的以璨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她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

“那倒不至于。”以璨仿佛胸有成竹,轻描淡写的保证道,“我已经放下狠话了,再说孙家也搅得程家里外不安宁,他们也烦透了那两只妖精,当然脸面要紧。”

林子叶点点头,听女儿说的也很有道理,略有些放心,但仍叮嘱道:“你也是大姑娘了,在外面也当心点,虽说有陈晋南的面子关的,但还是小心无大错。”

这母女两个说的正热闹,远在中银酒店总统套房里和陈晋南对坐而谈的程中谦,突然无故地连打了两个喷嚏。

陈晋南今天晚上推了所有活动,当然不是只为了这个晚宴,他在宴请结束后,便去了程中谦的房间,俩人先就投资梅花岛的问题交换了意见,之后自然把话题转移到了以璨身上。

程中谦极为郁闷地说了老爷子昨天找到以璨的事,并说了程家对父亲以后的打算。

“他还差两年,爷爷的意思是提前退下来吧,这样其他人就没有了借口。”

程老爷子以此换得田丽芳答应不离婚的妥协。

当然,分居是一定的,保留那一纸婚书,算是给程田两家留一些颜面。

而田丽芳更多的是为三十多岁的儿子着想。那样优秀而强势的男人,有一对花甲之年还要闹离婚的父母,实在是不好听。

陈晋南睨了他一眼,端起了眼前的杯子,盯着杯子里嫩芽一个个竖立起来,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孙家,就快图穷匕现了吧。”

“随他们闹吧,总不能再公开抢人。”程中谦实在是厌烦了与孙家虚与委蛇,闹大了翻了脸也就恩断义绝了,总不至于再赖上程家了吧。

“这件事,皓哥怎么说?”

“没啥影响。”程中谦肯定地说道,“何况他们也就能在这个层面闹哄哄打个擦边球,其实上边最痛恨这种事,影响极坏。”

陈晋南当然明白程中谦口里的“上边”指的是程中皓的老板,作为上位者当然理解这种“痛恨”的焦点所在,颇赞同地点了点头。

“孙家为了一个苏泽炜这般兴师动众,还有一个原因,孙家这房实在是没什么人了。”

陈晋南的大哥陈豫北生意遍布米国,年纪又长他们近十岁,因此对孙家的根底颇为了解,陈晋南便将一些八卦消息说给程中谦听。

孙婉琼的奶奶是孙老爷子的小夫人,原本是孙老爷子机缘巧合救助的一个激进的文艺女青年,后来跟了孙老爷子一直养在外面,生下孙婉琼的父亲之后获准进入孙家。在孙老爷子的第二位夫人去世后,才扶正成为继夫人。其实孙家子孙并不少,但这位继夫人只生了孙婉琼的父亲一个,而她父亲又只生了孙婉琼这一个女儿。因为孙老爷子的偏心溺爱,这个儿子一直没什么出息,活着的时候又和别的兄弟来往不多,以至夫妻俩个早早过世,继夫人这一脉便更加势微了。而孙婉琼这次说动了孙家长辈出面,便是以为其亲祖母这一脉保留个男丁为理由的。

程中谦从未听程家人说起这些陈年旧事,得知孙婉琼的打算,便觉得其中可能还有经济利益牵扯在其中,当即嗤之以鼻:“这孩子就算活着难道还能改姓孙?”

“大约苏航是肯的。”陈晋南淡笑。

那是个窝囊的男人,一辈子被孙婉琼这戏子牵着鼻子走。

“孙家人还来找过林子叶。”陈晋南思忖了半晌,又这样对程中谦说道。

程中谦没有说话,只侧过脸盯着陈晋南看。

当年林子叶离开a市隐居在B市就是孙家给办的,这是她当年离婚时的唯一条件,孙家当然找得到她。

“林子叶说,孩子无辜,当然应该救。但是,女儿不答应自有不答应的理由,她不能代替女儿做决定。女儿已经成年,她要尊重女儿的选择。”

果然有其母便有其女,作风依然强悍,虽然话说的婉转,却摆明了跟女儿站在同一战线。

程中谦一哂。

当年孙家逼林子叶离婚,又怕林子叶生下这个孩子留有后患,调动了一切力量给林子叶和苏航施压,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换了是古代,怕是早就被赐一杯毒酒了断,实在不济也会想法儿给灌下一碗红花。二十多年以后,他们居然有脸来叫这个孩子救人。

“我想要见见林子叶。”过了半晌,程中谦突然闷声说了这一句。

在老爷子和以璨谈过话之后,他和以璨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起来,他实在是怕了那丫头翻脸不认人的脾气,更怕她像童童那样突然不告而别,那他真的只有和陈晋南抱头痛哭了。

“你不怕被赶出来?”想到以璨的凶悍,陈晋南忍不住调侃他。

“不是还有你嘛。”

“我自顾不暇,才管不了你。”陈晋南笑的有点幸灾乐祸。

“别,我可是听说你都做二十四孝的好儿子呢,帮兄弟这点忙还拿什么娇。”程中谦明显不放过他。

陈晋南一脸苦笑:

由于他的过错,童童离家出走大半年了,林子叶没找他赔闺女就算了,自己再不照拂点,真就像以璨骂的那样,害了人家闺女又来害人家妈妈了。

“明天吧,我带你去看叶子姐。”陈晋南随口说道,却没想到这一句话又把辈份弄的乱七八糟。

程中谦根本没心思计较,想了想说道:“还是等去梅花岛回来再说吧,准备充分点。”

陈晋南心里鄙视他,直接说你要先哄了那小丫头就完了呗,非说什么“准备充分”。

可他却偏偏又是一脸肃然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37

去梅花岛乡要从B市走半小时高速公路,到达梅花岛乡所属的枥县后,再有十分钟的车程可到达枥县的客运码头,再换乘渡轮,半个小时后便可以登岛。

程氏一行六个人,B市政府有一位陪同的副秘书长和枥县县长,再加上秘书司机等有十几个人。车队直驶码头时,才发现枥县派出的一艘快艇一次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县长说可以再往返一次。程中谦考虑了一下说不用了,双方协商了一下,最后确实只有枥县县长陪着上岛,副秘书长和其他人员留在枥县县城。

一行人凳上快艇,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快艇就到达梅花岛码头。

此时已是阳春三月,相比B市的温暖,岛上仍显得有些春寒料峭。

“这里夏季的平均气温比陆地要低三到五度,但到冬季又反而会高几度,只是春脖子长,气温没有陆地升的快,是典型的海洋型气候。”枥县的县长介绍说。

快艇靠近码头后,一行人依次登上岸,以璨的脸色有些苍白,脚步也有些发软,跨出船舷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晕船?”程中谦手快忙拉了她一把将她拎直了。

“嗯。”以璨答应着,心里却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

主要是快艇太小,开动后像是贴在水面上飞,身侧一眼望去便是深不见底的海水,她非常害怕。但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第一次坐船胆子小,只好顺水推舟承认是晕船。当两脚踏到坚实的土地上时,她才觉得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