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两个人,谁也不主动说话。

季玉生没问开到哪,他心里清楚是大院儿。

叶伯煊没打没骂季玉生,他心里明白“木已成舟”的道理,憋着的那口气儿在等过后算账。

同时脑中转动着、回忆着,还在一四二团驻地家属区的事儿。

那时候妹妹就开着这人的破车吧?

哼!

难道和屈磊离婚有季玉生的原因?

总之不管如何,现在都轮不到他。

父亲母亲惩罚后接受了,他得揍眼前这人一顿,让他知道知道当他妹夫不易!

父亲母亲不接受…

叶伯煊再次咬了咬牙。

他叶家的便宜更不是那么好占的!

屈磊去了外地,能安然无恙,那是因为他清楚离婚是两个人的原因,叶伯亭没有全对过。

再一个是他手底下带出来的兵,以及没提前告知,他们家是打着为屈磊未来的名义强制办理转业。L

第六七四章 镇定的儿女,失控的父母

两个比肩站立的男人,本该叶伯煊镇定,季玉生慌张,实则相反。

叶伯煊被气的风度全无。

他跟他母亲一样,停好车下来时,他到底没忍住,拿着手指指点了季玉生两下,被气的无语了。

太特么意外了!

直到此刻,叶伯煊都觉得太乱套,真特么莫名其妙!

他居然还和季玉生成了难得的至交好友,那份友情跟小叔都无关了。

甚至有些心里话没和张毅说,跟他季玉生聊的比谁都透彻。

对比下来,显得更潇洒坦荡的倒是季玉生。

他眼神直视叶伯煊,手上的动作不停,穿好了呢子大衣。

“屋里等着呢吧?走吧。”

率先进屋的是季玉生。

季玉生越是这样,叶伯煊的手越刺挠。

叶伯煊真想出拳打乱季玉生那一派从容的表情。

凭什么?

他很无辜吗?!

母亲被气的当即倒下,自个媳妇吃了挂唠陪跪,就是作为当事人的妹妹也没好受到哪里,他季玉生是凭什么这幅样子!

气哼哼的叶伯煊跟在季玉生的身后,叶伯煊心里想着:

父母那关若是没通过,他和季玉生没完!

什么叫傲气,夏天学会了,至少以后她装腔作势能学个八分像。

宋雅萍自从听到车声进院,她强迫自己腰板挺直,只坐在沙发三分之二处,左手压着右手搁置腿部,下巴微抬,眼睛斜视。眼神轻蔑,用眼角风上下扫视来人。

季玉生站在门口,先是对着宋雅萍的方向鞠了一躬,换好鞋进了客厅,十分突兀的开口叫道:

“妈,嫂子。”

这是一种态度。

这事儿,他认!

不等宋雅萍忽然瞪圆眼睛怒视。瞬间绷不住面部表情。季玉生拐了个弯儿,那腰板,比宋雅萍还直挺挺。

先是右腿。再是左腿,挺胸抬头的,并排跪在叶伯亭的身边。

“谁让你管我叫妈的?!谁是你妈?!我没你那么大的儿子!你俩还要不要脸了?!”

宋雅萍似要崩溃的状态。

夏天微张着嘴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僵硬的侧过头。两只胳膊挎住宋雅萍,也许心里是怕婆婆再次被气的倒下吧。

叶伯煊两手环胸。他也微抬着下巴。

谁也管不了你们了是吧?

这回叶伯煊显得比刚才平静多了,他直奔电话,刚要拨号,院子里第三台车停了进来。

望向院子。叶志清的表情就跟往常一般,无喜无怒,正拎着公文包往屋门口走。

叶伯煊放下电话。低头间正好和跪着的季玉生对视了一眼。

叶伯煊心里冷笑,还以为你没有害怕的人呢!

叶志清进屋后。就跟没看见客厅中间跪着的两个人似的。

“夏天。”

夏天马上立正站好。

“去做饭。”

夏天都没敢附和,赶紧闪身去了厨房。

宋雅萍觉得全家人都跟她作对!

之前怎么打电话都找不着个人影,这主心骨终于被盼回来了,可心怎么就那么大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吃饭吶!

“伯煊,去,把大门口的老吴叫进来。”

叶志清换鞋,拎着公文包站在客厅,满脸严肃:

“你们给我听好了,以后家里有什么事都去书房说话,严令禁止大冷天的给工勤人员往外撵,她们是来帮忙的,有独立人格,不是过去的丫鬟婆子!”

说完这些,儿子儿媳都听令出去了,叶志清和气急败坏的宋雅萍对视一眼,才低头看向脚边儿跪着的两个人。

季玉生想抬头看叶志清,可心里也不知道怎么了,没底气。

叶伯亭跪的膝盖肿疼,她之前还敢坐在腿上跪着,现在却是脑袋耷拉着,板板正正的跪着。

心里慌张的要命。

完了,暴风雨会更猛烈的。

“你们俩,给我去书房跪着!”

平静,很平静的告知继续跪着。

只是叶志清真的平静吗?

他开完会回来后,听小刘说老妻打了四遍电话说家里有事儿,心里很着急。

两位父亲的年龄摆在那,他现在听不得家里出事儿,命令司机快点儿开,刚到大院门口,他看到徘徊在门口,被冻的两手插在棉袄袖子里的老吴。

叶志清当即心里清楚了,不是父亲们的事儿,是家里出了磕碜事儿!

书房中…

敢叫人的是季玉生,亲女儿叶伯亭却是消音状态。

砚台奔着季玉生的胸口处砸去!

“啊!”叶伯亭被吓的惊叫出口,本能的冲过去护着季玉生,也是在同一瞬间,季玉生抱住叶伯亭一闪身,砚台砸在他的右肩膀处。

砚台滚落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清晰。

季玉生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他只顾眼神搜寻一下叶伯亭,再给叶伯亭扶好跪姿,自己也恭恭敬敬的低着头。

叶志清看着这一幕,无言的背过了身。

只是背在身后的双手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大手颤抖着。

他没让女儿看到自己难过的一面儿。

峥嵘岁月几十年,他练就了铁石心肠,轻易没什么大事儿能扰乱他的情绪。

只有儿女,儿女…

生儿育女享天伦之乐,同时也是债啊!

他时时刻刻牵挂的女儿,半夜三更睡不着觉,为女儿的一生犯愁,小小年纪经历离婚流产,他从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女儿啊!

他这个父亲能害了她吗?

豁出去脸面和别人提,如果有知识分子家庭,做人有风骨,哪怕清贫,他也希望能给女儿介绍介绍。

为了什么?

叶家祖祖辈辈啊!

老妻刚才连脸面都顾不及了,就怕自己不清楚来龙去脉。

居然敢没结婚在一起,眼里还有父母嘛!

他叶志清失败啊,教育失败!

这一刻的叶志清,伤心。

“爸,我错了,我错了…”

叶伯亭无声的落泪,和在宋雅萍面前不同,她见不得父亲这幅模样。

她再一次让父亲失望了。

从小到大,都是哥哥给父亲挣脸面,她除了飞扬跋扈耍脾气,她到底做了什么呀?

叶伯亭哭的样子很凄惨。

季玉生嘴唇蠕动,他觉得自己语言很匮乏,他说不出来其他。

此时才觉得,那天算冲动,之后又发生了两次关系的行为,很自私。

他这和哄骗没什么区别。

他挺大岁数了,丫头不知道深浅,他居然拽着丫头口口声声叫嚣着要刺激的人生。

低沉的声音里含着浓浓的抱歉,季玉生觉得只有叫人,才是最该说的话:

宋雅萍冲了进来,板凳冲着季玉生的脑门,如果不是叶伯煊的“救命之恩”,季玉生会当场晕菜。

场面彻底混乱!

我知道有小伙伴们着急看夏天发现叶大少和宁的那点儿事儿。

我们假设一下,如果夏天只是听说,没有亲眼看见,她又能闹的多大?

如果没有前几次的接触,叶伯煊又怎么能有心理变化?

如果我很突兀的上来就写叶伯煊帮忙,夏天发现,俩人大吵大闹,那这一块会很生硬,会直接导致后期无法洗白叶伯煊。

所以稍安勿躁,我会让夏天,叶伯煊,宁浔漪,面对面相见,冲突在那一刻点燃。

犹如炼钢加热快成型时,要把滚烫发红的铁钳子放进水里“滋”地一声。

有一个读者小伙伴曾经猜到了其中相见时的一个梗,感兴趣的,大家也可以猜猜看,我不介意被猜到,我相信我会把正确答案能写到大家犹如身临其境般。L

第六七五章 心得多大,一顿不吃都不行

宋雅萍平时觉得叶志清温文尔雅,她最欣赏丈夫的就是这一点。

可今儿个,她最反感叶志清。

温温吞吞,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没个反应。

还是当父亲的吗?

哪个老爷们是这样的温吞水!

“你给我滚!给我当女婿,没门!”

宋雅萍就差破口大骂了,主要是这话就是最狠的话。

她平时除了骂夏天的语言最为犀利,再就没骂过别人。

“妈!您干嘛呀?”

叶伯亭双手捂住季玉生的额头,哭着想抱住季玉生的脑袋。

她怒目看向母亲,打她骂她都可以,她是当女儿的。

别人家的儿子,凭什么挨母亲的打呀?!

由于太过突然,季玉生躲避不及,本能反应听到动静是往身后看,正巧板凳腿刮在了额头上,当即流血。

血迹沿着眉毛往眼睛处流着。

夏天拎着个锅铲,听到动静,三步并两步的爬上了楼,站在书房门口一瞧,当即回身往楼下跑。

她记得婆婆的卧室里有急救箱。

季玉生脸色丝毫未变,还是一副十分抱歉的神情:

不说对不起,不说其他,无论叶家怎么对他,他只负责叫爸妈,和亭子一起承担责任。

想要赢得未来,没有对不对。

这一刻,叶伯煊两手拽住母亲的胳膊,眼神再望向季玉生时,少了几分气愤,多了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的同情。

晚上九点。叶伯煊和夏天挨着饿,开着车,往家赶路。

饭是做好了,谁能吃进去?

虽然形式上,楼上跪着两人,叶志清强装无事状态的添饭吃菜,但宋雅萍坐在旁边捂着脸哭。那明显就是哭给烦闷的叶志清看的。意图指责“你还吃呢!没心没肺!”

直到叶志清绷不住了,撵儿子儿媳先回家。

叶伯煊和夏天站在院子里,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公公的怒吼声:

“哭!打!都有什么用?!”

夏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稍微冲着叶伯煊的方向侧了侧身。

她几次张口欲言又止。

叶伯煊趁着路灯的光亮照进车里,瞄了一眼自己的妻子。

“说。”

“咱们走了,咋收场啊?”

皱眉:“什么咋收场?你怎么把车扔那了?”

夏天抱住自己的皮包,咽了咽吐沫:“怕打出个好歹的。她俩孤立无援没车去医院。”

夏天觉得叶家人不太讲道理,但她没说出来。

“就那么跪一宿?再说了。跪能解决什么问题?妈还抄起凳子打!哪有下死手的啊?我发现了,她就对我们这样的可会使厉害了。到现在为止也没打亭子一手指头。”

如果亭子不是自己的好友,夏天扪心自问,她一定会加上“惯的”俩字评价。

觉得自己说跑题了。夏天又拐回来继续道:

“我那意思就是一旦她俩结婚了,今儿个就成了很大的闹剧。”

叶伯煊不爱听了,接话道:

“什么闹剧?闹什么剧?坐你的车得了!”骂完夏天。夏天没脸红,叶伯煊脸色有点儿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