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瞅啥呢?痛快儿给大嫂舀一瓢白面!”

  “凭啥呀?揍你你忘啦?!我就不给她!将来咱家过好了,她家缺啥来拿啥啊?我该他们的啊!”

  苏美丽扬着个脖子掐着腰和夏爱国顶嘴:“我告诉你,咱家闺女拿吃喝是孝敬我的,我看你敢给的,我跟你俩不过了!”

  夏爱国没搭理苏美丽,直接对老太太说:“娘,你用簸箕给我大哥家装点儿。”

  又看向郑三彩:“大嫂,家家过日子都紧吧,我家就这点了,回去给俩孩子做了吃吧,吃完利索。你拿着赶紧回吧。”

  不管郑三彩听没听懂啥意思,夏爱国一手掐着苏美丽的胳膊,不顾苏美丽在那使厉害吆喝,一把给拽进了屋,门帘子一撩,留下一句:“爹跟着去我大哥家溜达溜达吧!”

  夏老头站在屋门口,不知道该走还是该进。至于小毛,她忙着呢。

  小毛起大早就去村角等出门遛弯儿的夏大伯,跟夏大伯借自行车,不用她多废话,要是蹬夏大伯家门借嘛,那得罗里吧嗦费嘴皮子功夫,小毛驮着一摞筐,骑车进城了。

  把筐交给夏小姑,自行车也一起扔到小姑家,自己买着车票回城了。她还有小买卖要做呢,越是过年、机会越多。她早就在梨树村呆不住了。

  老太太拉着一张脸,递给郑三彩粮食:“赶紧回吧。你搅和得你弟弟日子过不好,你能解气是咋的?”

  原来老太太无论心里骂着郑三彩啥,那都不能说出来,毕竟是大儿媳还那么大岁数了,可现在老太太怕郑三彩越来越没样儿。

  “你是不是晒脸!最近这一出出的,你作啥?不嫌磕碜啊?”

  夏爱国一使劲,苏美丽就一屁墩坐在了炕沿边儿上。

  “好哇,夏爱国!你还敢揍我是咋地?我给你们老夏家上伺候老、下养育小,你敢跟我挥拳头?”

  夏爱国就觉得自己这火气怎么压都压不住了:

  “臭嘚瑟!一天天不知道咋显摆好了!老王家的事儿,跟着瞎掺和,闺女隔着那么老远也得吃挂唠!王家人见我跟看见仇人似的!

  我现在出门就被人问,你儿子将来咋地,你闺女又给邮啥了,是不是都你出去跟那些老娘们瞎白话的事儿!你个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的玩意!

  说起粮,我还要问问你,你咋往娘家倒动我不管,都给你那个二姐二姐夫吃了喝了,我不稀得和你一般见识!可跟你大姐一年到头不联系,人家两句好话商量你,你就要帮问问当兵的事儿,你个破车好揽债的。”

  夏爱国对着苏美丽,就要给她一巴掌。一个闷汉子,常年哄着捧着你,冷不丁发了这么大脾气,说了那么多话语,苏美丽害怕了。害怕也有底气,仍旧扯着嗓门重复一句:“你今儿个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跟你没完!”

  屋里正吵着呢,老太太推门就要进去,被夏老头拽住摇头,依照夏老头的意思,家里这俩儿媳妇都欠收拾,哪家老爷们不是逮住就揍的,就他俩儿子害怕媳妇。

  老太太横着眼睛小声斥夏老头:“你个老糊涂的,不盼着儿女好是不是!你别拉我!”

  夏秋正背着个大布包,推开了夏家大门。正好听见这一句…L

第四九九章 咋都想打老婆呢(一更)

  夏秋回来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连小毛写信问他,他哏啊,也没有告诉一声。就打算给小毛来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想的挺好,可他太不了解自己的小未婚妻了,那是个消停老实的吗?人家今儿个进城去找他了。两人一个登上了回城的车,一个买了回乡的票,走岔道了。

  夏秋脸上都是笑模样,看着他爷爷奶奶,正要开口说话回答夏老头的问题呢,刚撩起门帘子,就听见他娘闷声哭的声音。

  夏秋刚一露面,就正好看见他爹正在挥巴掌,她娘正往后躲着。

  “爹!你干啥呢!”

  夏爱国的巴掌在儿子面前,挥不动了。

  “秋啊,秋!”苏美丽顾不上丢脸了,两手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夏秋扔掉包裹,两大步就走到他娘面前,一手拍着他娘的肩膀,满脸怒气地质问夏爱国:

  “爹!你凭啥要动手打我娘?您可真行!我娘这些年…你看看她这半头白发,你看看她这双手,你咋能下得去手?!”

  都说养儿能防老,夏秋的方式也是其中一种。

  苏美丽被她大儿子几句话说得更是难过不已,拽着夏秋的胳膊哭得停不下来。

  而夏秋怒视着夏爱国,一步不让,大有一种你敢动手打我娘,我就非得要护着的架势。

  苏美丽意识到自己这段日子嘚瑟大劲了,她被捧得不知道几斤几两重了。

  三个月两个月的不显,时间一久,由于夏天经常给娘家邮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别说身边这些同村人了,就是夏小姑都跟着瞧新鲜,苏美丽的心慢慢变得发飘。

  经济条件提高的体现,无非就是吃喝穿以及兜里那俩钱,苏美丽这些方面比其他人强了很多了,做事说话自然就更有底气了,自认为就比其他人都高了一头。

  苏美丽穷苦了一辈子。又好面子。再加上当妈的都爱显摆自家孩子的优秀,别说夏天了,就是夏冬出门。她也爱听别人夸一句夏冬聪明。本性的劣根,人之常情。

  夏大伯喝得东倒西歪,在啰里吧嗦的教导李群发如何当好这个大队书记的问题上,不停歇地指导。李群发心里早就听烦了,他来夏家是为了扬眉吐气的。不是听训当孙子的。

  “爹,一人一个当法。都像你似的,也不一定是对的,要不然…”

  李群发喝得满脸通红。夏文却越喝脸越发白,听到他大姐夫这一句,赶紧打断喝道:

  “你啥意思啊?你说爹不如你是吧?我告诉你李群发!要不是因为我。有你特么啥事儿啊?还来我家臭显摆?显着你了?!”

  夏大伯听完大女婿的“心里话”,忽然斜着脑袋抬头看向李群发。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向他。

  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啊!

  郑三彩拿着粮食推开了家里门,依旧摆着一张严肃的脸,面无表情的,进屋也没探察一下情况,开口就冷淡地说道:

  “还喝呢!天天灌大酒,喝得你孙子哇哇叫唤饿,你也不管管!去老二家要粮食,又被你弟媳妇给埋汰一顿,我嫁你啊,算是瞎了眼了!”

  从夏大伯被撸下来村干部那天开始,郑三彩就用这种冷冰冰嘲笑的口气说话,她习惯了。

  再加上前段日子她弟弟和妹夫上门闹事儿,愣是给夏家兄弟都给打得挂了伤,最后夏家也没怎样,她更是底气十足了,想啥时候埋汰夏大伯一顿,都不用想台词,张口就能来。

  可今天郑三彩很倒霉,她赶在夏大伯心火正熊熊燃烧的时候,夏爱华一跃而起,站在炕上,一伸手就扯住了郑三彩的头发,揪着郑三彩的脑瓜,半托到了炕上…

  很突如其来的出手,却也在夏文、包括李群发的意料之中。俩人只愣了一瞬,就赶紧上前拉架。

  男人打人不喊不吵吵,只闷头动手,可每每出手一次,也够女人喝一壶的。

  在农村,或者说在一部分男人心中,敢说捶就捶媳妇一顿,这叫汉子,有能耐!甚至会被这类肤浅的同类爷们举起大拇指佩服。

  夏大伯也有这样的心理,他上一次忍了,这一次不打算再惯着郑三彩,如果不是夏文死死地抱着他的腰,郑三彩甚至都难以想象她被打后会啥样。

  夏大伯隔着李群发的拉扯,又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郑三彩坐在地上,隔了两米远还被吓了一哆嗦。

  孩子哭,女人哭,好心邻居登门了,纷纷推开夏大伯家的院门,进来劝着。

  可有一个人动都没动,拿着木梳对着镜子,哼哼着二人转梳着头发,那做派就像这家里死人了,也和她无关,张巧对着巴掌大的小镜子无声地笑着说:“活该。”

  夏爱国看着苏美丽抱着她自己的被褥在下炕,侧头看了看屋门,小声道:

  “搬走就跟你俩儿子一块堆儿住吧,有能耐别搬回来!你别指望我能去倒动你这点儿家伙什!今儿个要不是秋儿回来了,我准饶不了你!眼看就要当姥姥的人了,你自己寻思寻思吧。”

  小屋里的夏老头烫着脚叹气,老太太拍炕席道:“你呀你,越老越糊涂了!你就该直接骂爱国一嗓子,指定吵不起来!冷锅冷灶的,家里都没个人说话,你满意啦?这眼瞅着就过年了,一年到头就图个顺顺利利。唉!我得出去瞅瞅去!”

  夏老头急了:“你干哈去?人家两口子备不住好了!你自己生的儿子,啥样你不知道啊?要不是那么惯着,能有今天吗?”

  老太太扑打扑打卷起的裤腿:“我瞅啥?我瞅瞅秋儿去!谁管那俩吃饱饭干仗的!这小毛啊,一点儿不听说,说走就走,这个野啊!我就闹不明白了,一个丫头,这家里就像搁不下她了似的,心够大的了。秋儿那傻小子一准儿去村头等小毛去了,我给送件衣裳!”

  老太太捧着棉袄,出屋碰见站在房头抽烟的夏爱国“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老太太这一辈子最烦老爷们仗着有力气打老婆的人了。有理说理,没理冷着她,这都行,爱动手这毛病,她年轻时没少遭罪,每每碰到这样的事儿,她就恨夏老头。

  梨树村的村口,此刻有俩黑影正在拥抱中,寂静的羊肠小道上回荡着“啧啧”声,以及小毛的痛斥声:“我的舌头呀,你咋咬人!”

  老太太眯着眼睛站在远处瞅着,看见旁边的自行车,还有她新给小毛做的红花大棉袄,拍了一下大腿叹道:“哎呦天儿呀!这俩不害臊地!让人看见再被逮走劳教!”

  “跟奶奶回家!冻死你俩得了!”

  夏秋挫败的搓脸,他可是刚抓住小毛呀…L

第五百章 年底清零,从头再来(二更)

  今年的叶家大院,要比往年更有年味儿。

  两位老爷子都坐镇在大院里,自然东西、食物,就包括要洗晒的床单都要比往常多。

  宋雅萍作为职业女性,还是重要岗位的领导同志,越到年底越是忙的不可开交。

  宋雅萍无法分出精力去张罗这些琐碎的事儿,只能在晚上回家交给夏天纸条,让夏天看着安排、打点。

  一个女人,要想事业上发展的不错,家庭的兼顾稳定更是尤为重要。

  分身乏术的宋雅萍最近都瘦了,嗓子也哑了,有时候工作完成后回家都半夜了,自己累的够呛,进了家门还得去看看夏天。

  夏天现在八个月的身孕,更是腿脚抽筋的厉害,脸色蜡黄,坐着都能睡着。和夏天每天交流问候这一点,宋雅萍做的不错。

  传宗接代可比工作啊、过年啊,要重要的多,孰轻孰重,宋雅萍心里很清楚,从不疏忽夏天,可也苦了自己。

  夏天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尽量让自己在大家面前显得不娇柔,有那么点儿女汉子的意思。

  大口吃饭,难受也大声说话,尽量不用惊叹的词句,每天保持笑呵呵的状态,要不然她这么大个肚子,跟扣着口锅似的,自己再咋咋呼呼或者病态十足,非得把婆婆累趴下。

  实际上是啥情况呢?夏天觉得她要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死了。

  叶伯煊回了团里,自从分开后,别说半夜有人给按摩了,就是洗脚或者捡东西、蹲厕所,都是一个又一个的砍儿啊。

  最严重的时候。夏天腿肿脚肿到穿不了拖鞋了,尿频的次数越来越多,每一次蹲下站起,她都得放个板凳放在蹲位旁边扶着。

  即便这样,她一次都没有表现过呲牙咧嘴,寂静的夜里,由于腿抽筋偷着哭了一次又一次。可第二天见到大家。谁问她咋样时,她都咧嘴笑道:“还不错,这才哪到哪。不算事儿。”

  元旦之前,夏天就主动负责管钱管票、分派任务,管理打点家里的一切。

  谁来了,谁走了。谁上门拿了啥,咱们回给人家什么。她分门别类的记着这些杂事儿。交给宋雅萍清清楚楚的账目,让叶志清和宋雅萍心里有数。

  直属伙计就一个,王荷花同志。要不说咱农村姑娘能干、耿直、不娇气呢,王荷花是一日几餐的饭要做。各个屋子的拆洗工作归她,洗完晾晒完了还要缝上。这些都忙完了,更是一头扎进厨房里腌肉腌菜。

  至于夏天和叶伯煊的小家。叶伯煊也给她找了点儿活。夏天得负责给那些曾经并肩战斗、现已牺牲的战友家里,挨个邮点儿钱。找些还算体面的衣服邮寄包裹。

  再加上自己娘家的这些事儿,夏天更是忙的顾不上无病**,她自己还得托着笨重的身形去看望李和兴和范葭,给裴兵买点儿啥,给自己原来在新兵期的那些战友们打个电话…

  “你好,呦,是你啊!我还想年底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两句呢!没想到你这么晚了,还能提前跟我问候问候,哈哈。咋样啊?马上就要新的一年了,人生大事如何了?”

  人和人之间总是很微妙的关系。有的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而不再走动了,有的因为长大了、成熟了,而懂得人情冷暖走的近了。

  刘佳佳自从离开新兵连后就属于后一种。主动参加夏天的婚礼,没事儿和夏天通个电话,对外提起好友,总是不忘加一句“我军报有个姐妹儿发展的很好。”

  “我说夏天,赵紫玲是不是你那系统的?这个臭不要脸的,截胡!小参谋还被争来争去,我这个先进分子还不要了呢!

  嗳?你说说,我和我表姐怎么这么倒霉,脚前脚后都被人截了。

  算了,那闹心事儿不说也罢,刘芸结了婚,我们文工团又接二连三有几个女兵想不开结了婚,我成了骨干分子,哈哈哈,将来我官衔也许比你高啊!你说我到底该不该开心!”

  刘佳佳前面说话时兴奋无比,可最后一句却说的咬牙切齿,出卖了她的真实心理。

  夏天咯咯咯地就被刘佳佳逗笑了:“开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确定关系发现对方不是个好饼,总比婚后强。人又不是真的大饼,能搓扁揉圆。事业为先,有钱傍身,两者对比,比手中握着个臭男人要强的多。”

  叶爷爷手中的棋子不小心掉落,宋外公高兴地一拍巴掌:“落定不能悔棋啊!哈哈哈,赢了!”

  刘佳佳口中的表姐李思琪最近是挺恼火,喜欢了几年的男人,一招失误装羞涩,非得拿着女孩子的矜持等着对方追求,她认为那样才不掉价,可惜啊,事与愿违,搞了半天儿,爱情这玩意儿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女追男真的隔了一层纱!

  李思琪闹心就投入到工作中,深受宋雅萍的赏识。

  引得宋雅萍也频频和共同工作几十年的同伴们感叹:

  “谁说一代不如一代,其实要分人啊!我身边儿这些小年轻啊,都挺有事业心的,不比咱们那时候差啊!”

  可李思琪却万万没有想到,年底了,她被家里催着相亲。你说她自己还在情感低落期,颓废着呢,相地哪门子亲啊!可她要是不来,她奶奶、她亲妈,说她是不孝女。

  李思琪此时冻地直打哆嗦,右手持一张最新的京都军报,左手拎着人造革的黑色皮包,站在电影院门口呲牙咧嘴状。她在寻寻觅觅着和她同样扮相的相亲对象。

  裴兵被他外公赏了一武装鞭,在吃了整整一大碗红烧肉发泄抑郁的心情后,不得不出门走个过场。

  他其实更喜欢他的机器研究室,他很想钻到里面几天几夜不面对长辈们的唠叨。

  裴兵一手拿着报纸挡着半边儿脸,一手拎着人造革皮包,站在大树下望向电影院的人群,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在裴兵眼里,除了夏天,剩下的女孩儿都长一个模样。

  两个大麻花辫子,一身橄榄绿或者是黑色外套、深蓝色裤子的。不过还有穿红棉袄的,裴兵自动忽略那种女孩打扮,在他心里,太屯迷糊的女孩不能瞅,他不想强迫自己。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李思琪瞪着裴兵,扭扭捏捏、遮遮掩掩,哪像个大老爷们。

  “呃,排除万难,坚持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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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福布斯年终盛典,此文作者ytt桃桃榜上有名。年度新锐作家女生栏第十一名。

  十一名,让桃桃顿时感觉不好了。勾起了很多回忆。

  小时候,妈妈要求桃桃考试前五名时,我呢,总是第六,前三名时,我总是第四。我的人生啊,总是欠点儿火候。

  这次又没进前十名。如果差的很远,我微微一笑,可就差一百多张票,和第十多近的关系啊…

  据说现在还能投票,恳请诸位伸出发财的小手砸月票,年票,各种票吧,我想再努力一把,特此在这里拜谢小伙伴们了。

  如果还是第十一,好吧,那就是天意如此…L

第五百零一章 相人(一更)

  裴兵看清楚了李思琪满眼的嫌弃后,心情莫名地飞扬了。一点儿不觉得伤自尊,倒真有了找到革命战友的感受。

  “咳咳。”裴兵酝酿情绪,正在大脑高速运转说点儿啥。

  “咳什么?气管不好?到我们医院检查检查,京都军区医院欢迎你。”

  李思琪上前一步试图揪掉裴兵遮挡半边脸的报纸,裴兵一个侧身躲开,警惕道:“干什么?”脸色慢慢转红。

  “看你眼熟!扭扭捏捏地,哪个部门工作啊?”

  强势的李思琪,让裴兵愣了一瞬,用手指指版面:“这就我写的,这地儿端饭碗。”

  “呦呵,军报?认识夏天不?”

  这回裴兵把手中的报纸放下了,警惕没有了,全是意外:

  “你也认识夏天?”没等李思琪回答呢,上下审视了一圈儿:“你大院儿的吧?”

  李思琪想要两手环胸俯视裴兵,可一抬胳膊看见手里的人造革皮包,泄了气,很嫌弃地甩甩胳膊:“看来都认识。你和夏天关系怎么样?”

  裴兵把报纸往胳肢窝一夹,单手掏裤兜,点烟,抽了一口笑了:“怎么着?和咱们相亲有关?”

  “你要是和她关系好,我就不坑你了,实话实说。你要是和她关系不好,那咱俩更没有聊的必要,她那性格,你还能和她处不来,可见你这人得多差劲啊!

  当然了,还有泛泛之交这种,那咱俩也不要多谈,我最讨厌的就是男人故作深沉,和谁都不远不近、君子之交。那说明你这人没血性。”

  裴兵看着甩动着马尾辫说着话的李思琪,忽然来了兴致,本想走个过场的事儿,却觉得这妞应该谈得来,能够达成共识糊弄长辈:

  “听起来你俩不错。我俩也挺好。看电影吧?不看票作废了。边看边聊。聊好了、我们能过个好年。”

  李思琪放心了,这人不难缠:“那里面黑乎乎的不适合咱俩,我请你糖葫芦。道牙边儿聊人生。领悟得能更透彻。”

  坐在沙发上正归拢着东西的夏天,耳朵发烧,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谁想她了,怎么想成这样?想她就要告诉她嘛。

  夏天扶着腰,慢慢挪到电话旁边。

  “叶伯煊,你是不是想我了?”

  叶团长最近恨不得全天无休。天天和战友们操场见,偶尔坐在办公室里也是在记录文件。

  叶伯煊是为了赶在夏天生孩子时能返回京都。什么事情都尽量往前赶,嘴角的大火泡下去了,可口腔溃疡了。

  就叶伯煊这种劲头,连翟远方这个政委都得出动做思想工作了。

  叶伯煊接到夏天电话。听到这无厘头的问句,他忍着嘴里的疼痛感忽悠道:

  “你说呢?这问题还用问吗?你没跟我回来,我都有点儿后悔了。你最近几天怎么样?”

  夏天笑嘻嘻地回道:“我也是。特别不习惯啊!尤其是腿脚浮肿。他们将来要是不孝顺,你得揍他们啊!我太不容易了。

  不过你放心忙自己的工作吧。哪个孕妇都这样,我听说有的孕妇血糖过高还会暂时性失明呢,我这样的都是老天关爱有加,没那么娇气,是个女人就得遭这罪。咱真得对父母好一些。尤其是妈妈。”

  两个人犹如老夫老妻般,用着最平常的话语,传达给彼此这一刻淡淡的温馨。快挂电话时,夏天隔着电话线眨了眨眼睛,小脸泛红吱吱呜呜小声表白道:

  “你在我心里是英雄,最强大的那种,谁都比不上。你很好,你最棒,别人拿一百个奖状都没有你脚丫子香!”

  这另类的表白,让另一头的叶伯煊愣了愣,低沉地问道:

  “你知道了?”

  “啊,那算啥大事儿啊?我都没当回事儿!哪有常胜将军的。”

  “那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吧。”

  “啊?”夏天懵了,她是临时台词呀,说过就忘啦。

  “呵呵呵,你就嘴甜哄我。知道了,下一次,我拿奖状给你。乖,自己照顾好自己。”

  夏天挂了电话还在感慨自己真是好媳妇时,家里就来了位真正付出型的好媳妇典范。

  “爷爷!爷爷!”

  叶小叔叶志华带着妻子许晴和自己七岁大的女儿叶伯盈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