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王荷花烫鸡毛时让夏天看到了,热水烫鸡的味道熏得夏天当场站在院子里大吐特吐。当场吐的快要直不起腰来,断断续续地说:“给叶伯煊喝吧。我不能喝。”

  夏天那吐的动静。让叶家的邻居刘大妈站在院墙另一侧一顿唏嘘。

  她就说吧,太瘦的儿媳不好,得胖点儿的健康,禁得住折腾。唉!也不知道老宋什么时候回来,儿媳想吃就吃,吐了连补养都不补养,也太任性了。那院里没个岁数大的哪成!

  夏天吐完就没了精神头,虚弱地对王荷花说:“再给我煎药吧,全吐了,没疗效了。”然后就回了客厅,往沙发上一躺。后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中间只起来吃了盘菜叶子、喝药,然后又睡着了。

  王荷花再给医院送饭前,跑到楼上取了个小被子给夏天盖上,她也上火了,愁得要命,老是吃点儿不对的就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行。

  另一头的小毛,穿着件白色纯棉带红色小碎花的衬衣,蓝黑色的裤子,黑色拉带的布鞋,黑又亮的短发带着小卷,肩膀一侧系着个黑色布兜,身后用麻绳捆绑了一个筐。

  这一身打扮,最特别的就是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嫩粉色纱巾…以及她身后的筐。

  雄赳赳气昂昂、大摇大摆地迈着大步子向前走,这个俏姑娘的粉色纱巾,在京都的大姑娘小媳妇眼中,有那么点儿不伦不类,可在小毛眼里,美极了。所以她带了出来,见妹子之前围上了。

  小毛满脸可亲可爱的笑容,一副娇模样,她的纱巾是夏秋攒钱给她寄回梨树村的。她可喜欢了呢。

  手里捏着叶家大院的地址,走哇走,偶尔看见她眼里的“大高楼”,她就用手遮挡阳光,驻足一下仰头瞅瞅。

  马路宽,楼高,自行车多,大家伙穿的好。京都是个好地方,建设得这么漂亮,真是出乎了小毛的意料,城市大啊,真是把她暗地里吓了一大跳。

  小毛那一双跟黑琉璃的大杏眼中,没有迷茫和自卑,全是好奇、仰望,碰到三三两两的大姑娘偷着侧头打量她,她就对人笑笑。她早习惯了自己这一头短发所带来的回头率。

  其实她不知道,她这状态、她这一身装扮,她那身后的大筐,都是让姑娘们侧目于她的原因。

  怎么就背上筐了呢?那要从小毛下了火车准备打听大院咋走说起。

  她下了火车先是走出“外地人”所呆的范围,也就是说离开火车站这一片,就怕火车站附近有专骗外地人的,选择走进了百姓生活区域。

  看到了“百姓生活如此多骄”的生活气息了,才站那寻摸人,她的目标是专挑说话带京都口音、手里拎着网兜的大妈打听。一看这样的就有生活“格调”,指定哪哪都知道。

  她打听的大妈热情,一口地道的京都话,语调像唱歌似的往上挑,满嘴儿化音,小毛特爱听,笑眯眯地跟着大妈唠嗑。

  人家大妈说了,她是听说附近街道来个大车,卖沙果的,小苹果的,小黄瓜的,她正要去呢。你呀,要想去那个大院,估计着得路过那,不过大院具体地址你得到了那再打听,因为她是劳苦大众、普通百姓,没去过那地儿。

  小毛憨笑,成啊,给妹子买点儿果子吃。

  就这样,小毛的第一站不是急慌慌地找地方,而是跟着大妈去买果子。

  她融入的很快,不但没有晕头转向的恐惧迷茫,倒是不怕被偷钱被偷人参的恐慌了。

  别人买点儿啥,都带个网兜里啥的,她只有装人参和换洗衣服的黑布兜,以及让她想想就脸红心跳的粉纱巾,那她更不能舍得了。

  最后磨着卖水果的,眼睛一闭、比了个六的手势,买了六斤沙果和两斤小黄瓜头,愣是用三寸不烂之舌要了人家一个筐。筐那玩意又不贵,她跟东北老家就是编筐的,要人家东西很有底气。

  小毛买完水果了,拍了拍京都大妈的手,满脸带笑地鞠了一躬说谢谢,引得大妈跟附近挑果子的妇女们一顿夸奖,说这女娃东北来的,来这看妹子的,想去哪哪哪,人可好喽,你们谁知道告诉告诉,扯开嗓门帮着宣传。

  群众的力量的是伟大的,不可阻挡的,其中有一位大婶就告诉了小毛路线图。

  就这样,小毛现在顺利地站在了部队大院的门口,嫩生生的小脸上满是严肃,正仰着头望着站在大门一侧端着枪站在台阶上的士兵。

  小毛不错眼神的盯着人家站岗哨兵,可心里却在嘀咕着:直接问?

  “同志,人民的权利属于人民。请问叶伯煊家是住这吧?能不能让我进去?”选择语录句子时,留了点儿心。

  哨兵站在台阶上侧瞄了一眼小毛,又重新直视前方,开口问道:“你好,请出示证件!”

  小毛眨眨眼,被忽然的喝声吓了一跳:“呃,不是能给打电话?没有证件,我能跟你汇报家庭关系。”

  然后简明扼要的就说了,我是叶伯煊他媳妇的亲嫂子,来看她的。

  说“嫂子”一词时,脸上带着喜色和害羞…

  夏天正做梦呢,云里雾里的正在梦中挣扎呢,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L

第三七一章 姑嫂一家亲(四千字)

  夏天都没来得及平复被吓到的心情啊,就急匆匆地坐起去接电话。

  这个时期,家里电话除了李和兴偶尔打过来问候她几句身体情况,再没响起过了。

  全家老少在灾区的灾区,在医院的在医院,就她一个没实权的,跟家呆着呢,还没啥人找她。夏天被吓得心噗通噗通一阵乱跳,就怕接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夏天接起电话听完了是怎么回事儿后,愣了愣。太出乎她意料了。

  也就造成了她只顾得上“嗯、嗯,知道了”,再没说出其他。

  挂了电话才想起来了,她得去大门口接啊,嫂子被拦着呢。来不及去细想,用手顺了顺头发,整理一下睡得乱糟糟的衣服领子,就出了屋。

  当夏天迈着比往常要快的步伐赶到门口时,就看到了正在调整筐的女孩儿,那个围着粉色纱巾、一头短发的小毛。

  按照常理,第一次见面的俩人,不说该有隔阂和探究吧,至少总该有陌生感的吧,最关键的是俩人还在外面呢,有其他人,有夏季的风吹拂,可夏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忽然站在几米外,哭了。泪滴没有任何征兆地就滑落了下来。

  娘家来人了,小毛来了就代表着自己的爹娘、爷奶、兄弟。

  看到小毛,就像看到了他们,看到了那颗惦记她这个外嫁女的心。

  那份乡愁,那份深埋心中的想念,让夏天这个离家的孩子瞬间脆弱了,万千思绪上心头。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她想家了。一个人在京都太孤独了。

  小毛一张带笑的大圆脸。表情也僵住了。她看到夏天站在不远处掉眼泪了,挥动的手臂就像被定格了一般,心就像被拧了一下,自己眼圈儿也红了。

  结成姐妹,需要缘分。而夏天和小毛之间,是注定了前世今生的缘分,她们惺惺相惜。她们感同身受。

  “妹子?”

  夏天泪中带笑地往前迎:“嫂子?!”

  夏天的一句嫂子。让小毛分了心。不再是涌起凄楚重千斤的感慨,而是瞬时害臊了。

  小毛挠了挠脑袋,挠乱了那一头卷发。脸色有些涨红:

  “跟他是这么说。那啥…嗯,叫就那么叫吧,早晚的事儿,让我进院吧。”

  夏天擦了下眼泪。彻底被小毛逗笑了。

  她先是跟门口目不转睛的哨兵打了招呼,然后扯着小毛的手: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这地儿不好找吧?”

  俩人边说边往叶家走。根本就没有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与尴尬。

  夏天还没等小毛回答,指了指筐:“嫂子,这是什么?来,别背着了。估计你两个肩膀要受不住了,你摘下来,我们抬着。”

  小毛一摆手回绝:“哎呀。不用。你怀孕了,不能拿重物。我下车顺手买的沙果。真是沙、沙果,我吃了一个解解渴,酸甜的,真起沙、沙了。等一会儿回去给你做罐头吃,放点儿白糖熬、熬着,我跟你说,又面又嫩糊,得老好吃了。”

  小毛那丰富的表情和语言,让夏天紧着咽吐沫。被说得嘴里直犯酸水。不过夏天也注意到了,嫂子确实结巴,只是不严重。

  “你咋能不知道老家得来人呐?难道…啊,我知道了。妹、妹夫去的电报说你怀孕了,那啥…大、大娘他们都挣、挣工分呢。大伯父被坏心、心眼的告着呢,不敢出来。”

  编着说话更结巴了,小毛表演得跟真的似的。

  出发前她就被夏爱国和苏美丽反复叮嘱了,不能告诉夏天苏美丽病了,怕夏天跟着着急,那是个孕妇,干着急就是跟着添乱。

  小毛怕夏天不信,又加了一句:“就、就我闲着呢。小姑给我找了个编筐的活儿,我手上麻利,早干、干完了。我就代表他们来看你了。”

  夏天挑了下眉:“叶伯煊发的电报?说我咋回事儿了?”

  小毛站在叶家大门口,等着夏天开门,语气没变,实际试探:“你咋回事儿了?”卖萌寻找答案。

  夏天含糊地回道:“没咋回事儿啊,就是怕他瞎说,要不然咋折腾你们大老远的来了呢,还拍电报,多吓人啊。”

  小毛眨了眨眼睛:“电、电报那玩意儿能说啥,就说你怀孕了,我闲、闲着,就来陪你吃喝玩乐来了。我、我擅长这个。咱俩一块堆儿,散散心。”

  夏天正回身准备帮小毛解麻绳,小毛一把抓住夏天的手,音调都变了:“这、这、这叫平安归、归来?!”

  夏天笑了笑:“已经算平安归来了。只是个手指甲,别人都…”夏天的笑容忽然就有了勉强。

  “唉!”小毛叹了口气,拍了拍夏天的肩膀:“了解了解。”说完点了点头,满脸郑重。

  夏天以为小毛不懂,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小毛却自言自语的说道:“人生谁还没个起起落落的,得想开点儿生活啊。你得学、学会放下,才能洒脱,过好眼前、那才难得。”

  “嫂子,你可真不简单。”夏天真在这一刻羡慕了小毛。真正的成熟,不是看清了多少事,而是能看轻了多少事。

  小毛斜眼瞪夏天:“竟臊我。唠这些都不比好好吃饭,我洗吧洗吧,做点儿吃的。嘿嘿,我有点儿饿了。对了,妹夫呢?”

  夏天往外捡沙果,没抬头回了句:“他住院了,腿受伤了。过几个月就能好了。”说完甩了甩两手:“嫂子,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小毛一个健步拽住了夏天:“住院啦?哎呦,我就说嘛,从收到电报就、就觉得不得劲。那家里谁在啊?”

  “我和家里的工作人员荷花姐。你也知道我们一家子都是当兵的,从我公公到小姑子,都在灾区呢。”

  夏天说完就笑呵呵地去了厨房。

  而小毛杵在院子里。皱着眉,心里琢磨着:“那就难怪了,人手不够用啊。妹夫恐怕是不放心妹子。唉!值得敬佩的一家子。”

  小毛愣了两分钟,都猜测个七七八八了,才从筐里掏出几个小黄瓜纽,追着夏天的脚步进了厨房。

  “嫂子,你不用。我来。”

  小毛用特别认真的表情看着夏天。推心置腹地说道:

  “妹子,我不是外人。我来就是、是为了照顾你的。你要跟我客、客气,你累我也累。你去院子里拿果子放盆里。我做饭。别让我没呆、呆两天就上火,成吗?”

  小毛赶走了夏天,手脚特别麻利地开始忙活做饭。回身瞅了瞅夏天瘦弱的背影,心里琢磨着。不能跟小问号似的啥都问,得慢慢渗透着问。

  还有妹子就在眼前。啥人啥事儿也敌不过妹子平平安安,你瞅瞅那小体格,比自己还瘦,可那得赶明儿生孩子呢。

  从衣兜里拿出两张纸。那上面记载着老太太回忆、苏美丽口述、夏爱国执笔“夏天爱吃的”。

  她岁数小,不懂如何照顾孕妇,可这两张纸上承载着两代人的智慧结晶。那总不会有错。

  其实那张纸上记录的都是平常的吃喝,都没怎么吃过好的。怎么可能会做复杂的食材?!小毛就更是了,她虽然做饭好吃,可也就仅限于平平常常的家常菜。

  小毛扫了眼厨房,切了半个白菜芯,又拿了三个西红柿,把二米饭焖上,就开始着手腌制小黄瓜,把白糖醋盐全找了出来,又翻来翻去找了个大瓷碗。

  院子里的夏天,压了点儿井水,把沙果都洗净放到了盆里,瞅了瞅被小毛遗忘在院子里的黑布包,捡起拍打拍打灰尘拿进了屋。

  进屋冲厨房方向看了看,两人就跟有默契似的,四目相对笑了笑,夏天就上了楼。给小毛收拾出房间,开窗通通风,换上新的床单,找出前几天王荷花新晾晒的被褥。

  姑嫂俩没有一见面的絮絮叨叨,没有打听这个那个的让人心里发燥,而是顺其自然的开始忙碌。

  夏天换着被褥的时候还想呢,这要是大伯父没被人上告,那要来的是她娘,恐怕她现在得被拉着坐在一边思想汇报呢。

  她是更想她娘的,可她娘想要知道她百分百的心气也够她喝一壶的。

  等夏天再下楼时,就闻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也只是觉得味道不难闻,仍旧没有胃口。

  “嫂子?做好了?那你快吃吧。哎呀,你咋闷二米饭,咱家大米有很多的,可劲儿吃呗。”

  小毛诱惑夏天,看着夏天进了厨房,当着她的面就掀开了锅盖:“看看,香不香?跟我吃一顿?”

  夏天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

  “那你回沙发上坐着,我也坐那块儿,我们边吃边聊两句。”

  夏天知道夏家人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自然点点头同意了。

  夏天坐在沙发上,就看着小毛先是放茶几上一个小碟,碟子里摆着三根翠绿翠绿、一看就是新腌的小黄瓜,新榨的辣椒油还撒在上面。

  没一会儿,小毛就拿着一个大铝盆进了屋,咯吱窝下还夹着个小板凳。

  铝盆里装着二米饭,饭上浇着白菜柿子汤,小毛坐在小板凳上,拿着铁勺在盆里拌来拌去…

  “嫂子,你坐那干啥?来,坐沙发上。”

  “不成,坐板凳上有在田间地头吃、吃饭的感觉,能多吃点儿,规规矩矩的吃饭,累。”

  小毛说完就舀起一大勺塞进了嘴里,连汤加饭三勺子吃了进去才口齿不清地问她布兜:“我那黑兜子呢?“

  夏天咽了下口水:“给你拎楼上去了。”看到西红柿的正常反应。

  小毛随意的点点头,用手直接拎起一根小黄瓜,仰脖咬了一口,又是一勺子柿子白菜泡二米饭。

  瞟一眼夏天,笑了笑,口齿不清地问:“说说妹夫的具体情况吧?咋受伤的?”

  夏天简明扼要的说了大致情况,经常分心,因为小毛秃噜秃噜跟吃面条似的声音,太打扰她了。那汤饭指定酸溜溜的,喝起来也挺过瘾,嫂子鼻头都喝冒汗了…

  俩人正说着呢,王荷花拎着一堆菜回来了,夏天先是给俩人介绍了一番,然后就问道:“有卖牛肉的吗?”

  王荷花摇了摇头:“没看着啊,你想吃?”

  夏天脸有点儿发红,指了指小毛的铝盆:“我嫂子来了,我想给她做顿牛肉炖柿子。荷花姐,赶明看见了,你给我买一斤。”

  小毛心里“哎呀妈呀”一声,真是不易啊,要撑死她了,妹子终于来了感觉了。

  以前她就常反感邻居家小孩端盆坐门口吃饭!馋啊,看人家大口大口的吃饭,她就从心里往外的刺挠。

  那时候回家磨着她娘做同样的,结果吃着就是没解心里那阵“痒”,怎么着都感觉不对劲。

  后来小毛品出来了,去别人家看到正正经经坐饭桌上吃饭,除非有好吃的,她馋,要不然没觉得咋地。

  就那种蹲你跟前踢里秃噜的抱盆吃,很随意的那种,才能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

  今儿个她就先“试试水”,看看妹子是不是跟她一个“毛病”,果然…

  王荷花满脸欣喜,从这一刻起,荷花姐也不拿小毛当外人了,很是热情实惠的对小毛说道:“大妹子,刚到第一天咋能就吃那个?你等着,姐给你做红烧肉去,一会儿就得。”

  小毛赶紧拉住王荷花,她可听老太太和苏美丽说了,她们有个通病,肚里越没油越不想怀孕时听到肉,心眼窄吧,没像张巧那样嘴壮心大。估计妹妹随娘,可不能让她听到红烧肉仨字。

  “可不用,荷花姐。你听我说,我做的老鼻子了(特别多的意思),你们要是不帮我吃,估计都得剩下,糟蹋粮食老天记恨,嘿嘿,第、第一次使你家锅,没掌握好。”

  夏天在那俩人说话的功夫,趁机瞄了眼铝盆和小黄瓜,她中午就没吃,这么一想还真饿了。

  “嫂子没事儿,剩不下。”自己先去厨房找盆去了。

  小毛趁机赶紧小声对王荷花嘱咐道:“荷花姐,你也吃。看见没?得一起吃饭,热闹,有胃口。”

  王荷花忽然恍然大悟,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保姆身份,从来叶家那一天起,能不上桌吃就不上桌,最近饭桌更是不用了,因为夏天都是自己抱个粥碗坐在沙发上抿,她呢,就跟厨房对付一口。

  小毛刚到叶家没多久,夏天就吃了一盆底汤泡饭,两个小黄瓜,一口没吐,很是满足,吃饱一推,就觉得困了,想强迫自己陪着小毛说话,然而小毛却打了个哈欠,说她困了…L

第三七二章 献宝(四千字)

  小毛还不习惯用淋浴洗澡,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翻半天没找到大木桶,只好拿着自己的毛巾,站在浴室里一顿擦洗。

  真的只是擦洗,她开开关关浴头把手二十几次,洗透毛巾就关掉,脏了再开再洗。

  在她的观念里,水难得,这楼上都被提供了水了,可见荷花姐和妹妹每天得烧多少锅啊,不能浪费。

  当她仰着“大”字型,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舒服得喟叹了一声,不得不感慨,妹子家庭条件好,不止是吃喝上不限量,连被褥都富足,瞅瞅,咋这么软乎。还有,吃二米饭吃的好撑啊!

  不知道小毛忽然间想到了啥,只听她长叹了口气:“唉!”

  她嘴里碎碎念道:“只看见贼吃肉了,没看见贼挨揍。”

  那些被为人称道的荣誉,那到了关键时刻得拿命去换啊。

  小毛躺了五分钟直直腰,缓了缓精神头,就抖露抖露半湿的短发,打开她的小布包,翻出了人参夹在裤腰上,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先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夏天那屋的房门,趴在门口看了看夏天侧身睡着的背影,又悄悄的关了屋门下了楼。

  “大妹子,你是不知道啊,他们刚回来时,我在走廊里见到夏天妹子差点儿没敢认。脸色蜡黄不说,头发乱七八糟的,就连身上的军装也是破的,手上缠着白纱布,你是纱布啊,你是手背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我看的心里一抖。”

  王荷花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炉灶上的火。那里面是给叶伯煊熬的鸡汤。

  小毛坐在另一个板凳上,正在给夏天熬着冰糖沙果。

  “妹夫是受伤了,俩人才回来的?”

  “嗯,那时候真缺人手啊。一个刚动完手术昏迷不醒的,另一个刚检查出有身孕,情况还不好。就是现在也在吃药。”

  背对着王荷花的小毛,手上的动作一顿。

  “荷花姐。你就跟我实实惠惠地说说。咱妹子到底啥身体情况?妹夫真能几个月后站起来,啥事儿不耽误?”

  王荷花不知不觉被套话:

  “嗯。说是恢复得挺好,骨头长的挺好。然后才能慢慢恢复训练。至于夏天妹子,今儿个医生才说胎儿稳当点儿了。正喝着中药保着胎呢。头仨月必须得小心加小心,夏天妹子身子骨弱,我还听到她大晚上的偷偷哭过…唉。我也没问,就只能尽量想办法让她多吃点儿东西了。”

  就这样。在和王荷花的闲谈中,一来二去的,在夏天睡觉的时间里,小毛基本上掌握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事情。

  她没有跟着王荷花愁眉苦脸的“忆从前”。而是开口就很现实的展望“未来”。

  “荷花姐,我吧,岁数小。夏天叫我一声嫂子,只、只是定下了那么个事儿。”呵呵。小毛脸上一片绯红。

  瞅着王荷花那明了又打趣的目光,小毛一张红脸蛋上强撑着镇定继续道:“所以说,我没有你做饭手艺好,还没啥经验。但该咋是咋地,我这人有个明显的特点,那就是脸皮厚心还大。”

  王荷花赶紧摆手,可快拉倒吧,这妹子心细着呢,说话办事儿爽利,那是性格好,可跟脸皮厚无关。

  小毛也没纠缠这事儿,前缀说完、说重点:

  “我就这么想的,以后咱俩跟我妹妹在一起,行动上多细心观察,重活、累、累活那是指定不行的,可不能时时刻刻提醒她是孕妇,满脸写着她很脆弱。咱们越那么小心翼翼,她就觉得自己越不成,啥啥都吃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