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听收音机时,不会交流,都怕错听一丝一毫的消息。由于都目视前方认真听着,婆媳俩都没注意过对方复杂的表情。
夏天听了几天的收音机,一无所获。似乎明白了,猜到了,抱着日历咬着手指甲使劲回忆。很怕自己记错日期。最后确认了很多很多遍,手指甲也完全被咬秃了,她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叶伯煊真的参加了实战演习,在为之后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做着最后的准备。
夏天猜测到是实战演习的答案,并没有像宋雅萍似的彻底松口气。相反仍是很紧张。
谁说演习就没有伤亡?她不是自己吓唬自己。而是她在一四二团时,曾经查看本团前身的英雄事迹。真的看到过在演习过程中伤亡的事例。
夏天没有对宋雅萍诉说她猜到的答案。每天强颜欢笑装做什么也不知道,装作叶伯煊大概真的是工作很忙,过段时间就来电话了,装作一切都没有发觉的样子。
只是从那天开始。她不会再盘问婆婆,叶伯煊来电话了没?
夏天不再纠结电话问题了,让宋雅萍松了口气的同时。再次觉得她就从没看错过人。
这孩子就是没心没肺的,真是白瞎了她优秀的儿子。
虽然满意夏天终于忘了电话那茬。可是真心不满夏天不关心她儿子的行为,很矛盾的心理。
夏天按照那张交给宋雅萍的计划表,会每天猛蹬着自行车,踩着时间点儿照常买菜做饭,跟宋雅萍也会没话找话说几句。
她穿梭在菜市场、粮店、排队买肉的队伍中。只是在做饭的时候,愣神的次数有些多而已,只是在切菜时,把手指切掉了块肉丝而已。
当夏天有次无意间发现,宋雅萍坐在客厅发呆、眼神放空,她站在暗处沉默良久,悄悄地离开了。
自从那天开始,她不再吃完饭收拾完、就着急回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会主动留下来,坐在沙发的另一侧默默陪伴着宋雅萍。
夏天虽然不会主动交流,打不开话题匣子和宋雅萍聊天,但会尽量让自己忍耐宋雅萍的说教。
她劝自己,婆婆眼前就能抓到她一个小白鼠,说两句就说两句吧,让她说出来就好了。
无非就是嫌她奸懒馋滑看不上她、挑剔她,婆婆也没个创意,说不出别的来。
婆婆是叶伯煊的亲妈,叶伯煊是她的丈夫,为了叶伯煊,她想以自己的方式替他尽着孝心。可能不及格,但她一定要做。
宋雅萍跟夏天的思维方式相同,也没对夏天说出她心底猜到的答案。
她怕夏天年纪小不经事慌了手脚瞎担心。日子得照常过,这才哪到哪。能一个人烦恼的事,尽量自己来吧,多一个夏天也没什么用。
宋雅萍每次看到夏天笑呵呵地跟她说话,就觉得又是一个不容易的女人。
每当想起军人家属的不容易,而这种不容易要持续一辈子,宋雅萍对夏天的态度就会格外柔软。
不记得是从哪天开始,清晨叶家的厨房里,忙活的不再是夏天一个人。
入秋的凉意,没有使人丁不旺的叶家显得更为萧索,相反,两个人的空间,却看起来格外热闹、人声鼎沸…
婆媳俩会一起做饭,宋雅萍仍会口无遮拦地教育夏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多顾虑夏天的自尊心:
“你怎么又放了那么多酱油?你怎么做饭还发呆?你还能做好什么?”
“哎呀,你这丫头。你怎么这么笨蛋!”
“你爸爸和伯煊都被我养成喜甜不喜咸的口味儿了,你要放糖,不是放盐。”
“你那是什么记性?我都说了多少遍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去的军报。军报也能要你这样一无是处的?”
而夏天…
“妈,咱打个商量,说我两句就说我两句呗,可您能不能别上纲上线的?再说了,糖吃多了不好,真不好。您怎么让我炒什么都放糖啊?那炒出来得什么味儿啊?您啊,要想吃糖。茶几上有,放菜里不好吃。单独吃味儿好。”
“你,我说你你就听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能顶嘴。”
“我在就事论事嘛。”
“你自己做吧,我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而宋雅萍是会被儿媳拿捏的性格吗?答案是否定的。她被夏天噎住了,就要想招制服夏天。
“夏天,晚上下班买一麻袋土豆驮回来。过几天有大车进城。你再跟我去买秋储白菜。冬天几个月呢。你要学会过日子,到了这季节就得开始陆续买回来了。要不然冬天没有新鲜菜,你吃什么!”
夏天每天早上做家务。会由于上班时间紧迫的原因,干活有些糊弄,家具少擦了一遍,宋雅萍照常会跳出来:
“你看看这是什么?”
“刮进屋的毛绒球。”
“什么毛绒球。你看不见这是细菌吗?你擦时仔细些。你糊弄的是谁?是你自己!灰尘全进了你的肚子。”
夏天出门时,宋雅萍也会絮叨。夏天怀疑自己就跟婆婆的话匣子开关似的。婆婆见到她,不说都得难受、浑身痒痒:
“抬头挺胸,你这个岁数就该朝气蓬勃的。”
“你看看大院里你这个岁数的女孩子,哪个不是笑靥如花的?你再看看你。一点儿灵活气儿都没有。”
“啊对了,你昨晚下班回家,是不是没跟你王婶儿打招呼?你怎么见人没有礼貌呢?你是我们叶家的儿媳。这个大院里的人不是你们村儿里的那些人,社交关系懂不懂?”
夏天最烦宋雅萍总是一副瞧不起村儿里人的口气。一派她比村儿里人高一等的做派。
咋的?你城里的,你干部,你就不吃大米饭啊。你吃的大米、俺们东北产的。没农民你吃啥喝啥,吃喝都没了,你还优越啥?
可开口却是迷惘的神情:“妈,哪个王婶儿?我有点儿脸盲症。”
她是真不记得了。她车速多快啊,要赶着回家给婆婆做现成饭呢,哪有功夫像大院里那些笑靥如花的女孩子们,张叔李姨的问好、闲聊、遛弯儿。
“你怎么那么多臭毛病?一会儿幻听症一会儿脸盲症的。哪那么多词汇?难怪是在军报上班的,一说你,你就一堆新鲜词跟着,让我这个在医院工作多年的人都听不懂。”
夏天崩溃,音调有点儿高:“妈,即便我没那些臭毛病,我昨晚也看不见那个什么王婶子刘婶子的。
我买的大活鱼挂车把上,它蹦的贼欢实,我车把都被蹦得直歪,我还能顾得上打招呼啊?
我要是在大院里,连人加自行车,外加个大活鱼,一起扑腾着摔倒,更丢叶家的脸。”
声音脆生生的,表情嘛,一脸坚毅。那态度就是,您无论怎么掰扯,我都这个样儿。
“夏天,你这是跟我顶嘴?”
“没有,妈,我这是要准备上班。等回来,咱俩再继续唠。”赶紧撤,小暴脾气就快压不住了。
上楼取文件下楼出门,嘴里含糊一句“妈再见。”
宋雅萍被夏天顶嘴噎的够呛。
可无论每天早上婆媳交锋谁胜谁负,到了晚上,婆媳俩照样聚头听广播。
一个话题不对,夏天的一个行为不合宋雅萍心意,宋雅萍就单方开火,夏天多数时候是不理睬装懵懂。偶尔也会控制不住顶牛犟几句。
夏天每晚回屋都觉得自己太委屈。婆婆这是怎么了?
夏天每次看到宋雅萍和别人温柔娴雅说话时,就觉得那是个假象。怎么一见到她夏天就分裂出另一个人格,变成了蛮横无理型!
主要婆婆还是个既定事实,叶伯煊换不了妈。她好悲催…
而宋雅萍呢,偶尔会被夏天气得很心酸。她一把年纪了,教导儿媳勤俭持家,儿媳不但不领情,还总是跟她憋着劲儿唱反调。谁家儿媳这么不听话?这哪是儿媳妇,简直是个要账鬼…
“热闹”的叶家大宅,分散了夏天胡思乱想的精力,分散了宋雅萍那颗等待煎熬的心…
好与坏,她们毕竟是个伴儿。L
第二三八章 苦乐年华(二更三千字)
因为叶伯煊没有消息,夏天心情会沉闷,会提不起劲头,会闹心这人到底在哪。
可每当碰到宋雅萍,她就精神了,时刻保持准备战斗的心态。
宋雅萍一句话,她要掰成八瓣儿分析,心里要拼命吐槽才能消化进去。
跟婆婆斗智斗勇,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找到让婆婆换个语气跟她沟通的方式。
叶伯煊离开后的这段日子,夏天被婆婆宋雅萍搞得烦躁不已,心里“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她会被宋雅萍折磨得回卧室直跺脚,被气得、被烦得,心里不停地吐着槽:
您怎么就那么事儿呢?怎么就能那么事儿!
我算看出来了,您,卫生员出身。我看您这摸灰儿检查的心气,就不该当医生。
食品监督、质检工作交您手里,一定得以正气浩然,您就是后世人民吃喝安全方面的再造衣食父母。
我是小学生啊?干完活还有检查小组扣分加分的,要不然不给流动红旗,不发朵小红花。
真是受够了!老拿我们军报说事儿,合着听您那意思,军报收我是眼瞎了呗?
老拿我们梨树村说事儿,您就差指名道姓说我父母没教好我了,我爹娘碍着您什么事了?
您要是哪天说秃噜嘴了,说到我爹娘头上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到时就让您见识见识,军报是为什么看上我的。
每每吐槽到这,夏天就会仰天长啸,浑身没力气地趴在床上哀嚎:
“婆婆,我拜服了!我长这么大,谁都没服过。就服您。”
短短的相处时间,她都告诫自己一百多遍了:
那是你婆婆、你那傲娇老公的亲妈,说你什么你都得听着,不是害怕她,是要顾及顾及你老公。
他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呢,你就别在家作妖了,吵翻天了。对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公公会认为你刚进门没多久就如此无理。即便你在理。公公也会认为一个晚辈跟长辈吵架是不对的。到时候,你有理都会变得极其被动。
还有你老公,你让他少糟点儿心吧。你忍一忍风平浪静。你要选择破罐子破摔。难为的是他。你等于变相地欺负他。
他上火牙疼,你心疼。他工作本就有危险指数,再受个夹板气出了事怎么办。
夏天啊,家务事本就扯出花枝带着土。没有什么大是大非,继续用自己“懵懂”的态度对付宋雅萍吧。
千万别挑破了。挑破了,以后没办法一起生活了。你要琢磨分家,但现在不可行啊?目前动不得这个想法,时机没成熟啊。
夏天工作家务两件事。都能被搞得身心疲惫。她都无力联想以后有了孩子该怎么办啊?
偶尔做饭晚了,到家时间不对,宋雅萍就会非常仔细地审问。真的是审问,做什么了?跟谁在一起?因为什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夏天面对着空荡荡的双人床,才会完全彻底沉浸在思绪里。
她会自言自语,会想那个在家时,会时刻维护她的大男人,她觉得她跟外面的天气一样,穿多穿少都冷。
叶伯煊,你妈又骂我了,她嘴巴可真黑,说人都不吐脏字。
你说不就是吃喝拉撒睡那点简单的事儿吗?她怎么就搞得那么复杂。
叶伯煊,我主动跟范葭要了工作。也许你会夸我有上进心,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
上进心?这个真没有。我只是觉得,是不是忙点儿,就会不乱想你的处境?
叶伯煊,你都团长了,应该不会亲自操练上演习战场吧?你是不是正在指挥所的挂图前一通指哪打哪啊。
对,你应该不会受伤。这个概率低。可一年后你要抛妻吗?话说回来,概率低,我也担心呀?叶伯煊,你可真烦人。
是,你一定骂我怂,可我当完蛋货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娶我之前就该知道的呀。
叶伯煊,我有黑眼圈儿了,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叶伯煊,我想你了,而你,想我了吗?
梨树村的夏爱国家,也有两朵乌云压房头。
前两天,夏老头天天跟着夏爱国下大地抢秋收挣工分,赶上下雨天,一个没注意,脚一滑,伤了骨头。
夏老头吃苦耐劳了一辈子,小伤小病都不放心上的,这次当场就爬不起来,疼得直哼哼。
夏老头的样子,把夏爱国吓得立刻就扔了锄头,锄头都差点儿没砸到他自己的脚面。
背起夏老头就跑啊,连着雨水和汗水,等跑到镇卫生所时,衣后襟都被汗湿了。
又上夹板,又给接骨的,足足折腾了小半天儿才背回夏老头。
人年岁大了,骨头脆了,夏老头一时半会儿在炕上算是爬不起来啦。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都得日日出门干活,照顾夏老头的任务就落在了老太太身上。
结果还没等老太太照顾几天呢,天气忽然乍冷,老太太开门关门、屋里屋外的干这个忙那个,有些感冒了。鼻涕咳嗽都来了,吃了一天药片,不但没见好,倒发起低烧了。
别看是个小感冒,夏爱国和苏美丽都不敢大意。老人们常说,六十六,不死掉块儿肉。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老头老太太都卡在了这两个阶段。
尤其老太太前段日子还得场大病都折腾到医院去了,从那回来后,身子骨更是大不如从前,所以这场感冒,让夏爱国和苏美丽战战兢兢、时刻注意着。
都说养老人养老人,老人能带娃干活,能帮你照顾家做个饭。可当老人真倒下时,尤其一躺躺两位,可也真够夏爱国和苏美丽喝一壶的。
两人都是实诚孝心的人。认为爹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他们长大,现在他们病了,同样的,他们也要拿出足够的耐心,跟哄孩子似的照顾着。喂药端饭,夏爱国每次都是亲力亲为。
尤其苏美丽这个儿媳妇,确实是关键时刻见真章。
平时家里要是花钱、张罗吃点儿好的。数苏美丽最抠门。她都心疼胆疼地露出舍不得的表情。每天还爱跟老太太絮叨没钱了没钱了。
可这次老人们通通倒下,她杀鸡,炒鸡蛋。煮面条,拿出家里攒的半袋子黄豆,去给磨豆腐。
更是拿出了百般耐心,想着法地做吃食花样。就怕两个老人难受到吃不进去饭。还劝老太太呢:
“娘,吃。大口吃,吃了才能有力气。咱家不缺钱,你可别瞎寻思。甜甜不是给我揣钱了嘛,我要是把家里钱都摆你面前。你都能吓一跳。不差你和我爹吃喝的事儿。不信我摆给你看。”
老太太赶紧拽苏美丽:“可别。冬子岁数小,让他看见了再出去瞎叨叨,屯子里住的都是人情。到时候听说了,来借可咋整!我吃。等我病好了,你还能多赚点儿公分。我跟你说啊,美丽。那钱死活不能动。”
人生病本来就没胃口,家里条件不好,苏美丽怕老头老太太心窄发愁,更不好好吃,可没少费心照顾他们的想法。
夏爱国在夜半三更睡不着觉的时候,都感慨他娶了个好媳妇。歪头看了看媳妇那冒头的白发,给苏美丽盖了盖被子,拽着苏美丽粗糙的手才入睡。
夏爱国和苏美丽,现在就是觉得时间不够用,忙活得有些团团转。
夏小姑和赵铁柱来夏爱国家看过两次,每次来都买一堆吃的喝的。
夏小姑是能多呆一会儿就蹭着多呆一会儿,她也做不了啥,她二嫂照顾得妥妥帖帖,可是她觉得守着吧,就能放心。
苏美丽不停地埋怨着夏小姑:
“爱琴啊,你自己日子是不是不想好好过了?你瞅瞅才让还给你婆婆的钱,你又管你婆婆要,又花这么多。你呀,多想想你自己。
我和你二哥有钱。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甜甜往我衣服兜塞挺多呢。爹娘真想吃哪口了,家里没有,我就张罗出去买了。”
夏爱琴帮着苏美丽烧火,听完了这些叹了口气:“在我看来啊,咱们一分都不该拿甜甜的。可…”
苏美丽往锅里贴大饼子的手一顿…
那天参加完婚礼回去的路上,她就觉得衣兜里的钱,让她这个当娘的脸烧挺慌。
她没本事啊!要是有本事的爹娘,该是走时给闺女扔钱,怕闺女将来有委屈,留个过河钱。可她呢?看见甜甜婆家婚前给送来的陪嫁包袱,她更是觉得臊。
她本来挺庆幸挺高兴伯煊他妈想得周到、给甜甜装脸面的行为,结果自家爷们的几句话,让她现在想起来都发闷。
夏爱国说:“为啥要提前送陪嫁包袱给装脸面?咱们要是有脸面,用人家给装吗?说明啥,说明人家怕咱们丢脸面。”
“二嫂?”
苏美丽回神:“嗯?爱琴你刚才说啥?我没注意听。走神了。”
“我问大嫂和她那个傻了吧唧的儿媳妇来过吗?”
夏爱琴知道她二嫂是因为啥走神的。那些钱,别看二嫂给她一百时说得痛快,说是让她还给婆婆,不能让她搭那么多钱。可正因为花了,也快成了二嫂的心病了。
苏美丽撇嘴不屑:“自打爹娘都倒炕上了,你大哥来了三次,你大嫂嘛,拎了五个鸡蛋来了一趟。”
从翻脸那天开始,苏美丽是能不叫夏大伯一家就不叫。大哥大嫂的称谓那就更是避之不及。
在大地干活,她都躲远远的,就是为了避免在人前还得叫大哥。
估计自家老爷们和自己一个心理,也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夏爱华来看老头老太太,自家爷们都躲仓房里干活劈木头。
俩人刚起个话头,说曹操曹操就到,夏大伯夏爱华进了院子…L
第二三九章 多事之秋(一更三千字)
夏小姑夏爱琴站起,拍打拍打烧柴禾时落下的灰尘,跟夏大伯夏爱华打招呼:“大哥。”
夏爱华用鼻子“嗯”了声。迈步进屋时,背对着夏爱琴说:“来都来了,一会儿跟铁柱去我那吃饭。”
“不了,大哥。二嫂做饭都带我们份了。”
夏爱琴话还没说完呢,夏爱华冷哼了一声,挑起门帘子就进了屋。
苏美丽拿着一根筷子插了下呼的土豆,试试熟了没:“看见没?现在上我家跟走城门似的,谁也不搭理。就像我和你二哥欠了他粮一样。”
夏爱琴就是本能地有点儿不爱听,替夏爱华解释:
“大哥备不住是不乐意甜甜结婚没叫上他,挑理了。其实咱家上回闹那么大动静,满村里人都看热闹,我回家细寻思来着,大哥能咋整?
都是郑三彩和她那个缺心眼的儿媳妇先斩后奏,等大哥从京都回来,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又不能去李老蔫家抢粮食…”
夏爱琴剩下的那些苍白解释,苏美丽选择没再听就出了厨房,她可没功夫掰扯这些,犟犟这些有啥用啊?不顶吃不顶喝的。
去仓房捞棵酸菜。苏美丽听村儿里人说的,说吃血肠补血,对老人好。
她走了两个村儿,私买了点儿猪血,前两天从大地干完活回来,贪黑连夜灌的血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