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就是“人工拍照”吗。他堂堂列侯,找几个画师来简直小意思!来到京城后,聂冬才真正感受到霍家兄弟姐妹几个的感情真的很深,也许是大家年少时经历的苦难太多,两位兄长又为家族而战死,所以才格外珍惜还能留在身边的人。古代交通不便,一朝远嫁,也就是一生一世都见不着了。
聂冬打定主意,这次去池安一定多带一些东西给太后与周阳侯。
第二天乃大朝会,众人齐聚大殿之中。比起第一次上朝的紧张,现在聂冬的心情格外轻松。终于能离开京城了,身处这座天下最繁华的都市,却让他格外怀念博陵。喜欢拍马屁但还是勤勤恳恳办事的张县令,为人清高正直但还有些傲娇的曹县丞,县衙里一众看见博陵侯就好像看见阎王一样的各曹官吏们,甚至连蛇精病一般逆天存在的霍文萱,都让他觉得可爱起来。
高坐在龙椅中的陈睿,俯看大殿内众人。目光在博陵侯身上来回看了两遍,又看向了新任的大司农那里。
柴彦安是今天大朝会上最引人注目的,他的第三子,柴三郎已从谏议大夫右迁至大司农!柴氏一族,一公一卿,父子二人均被封侯,一时风头无量!柴三郎的位置已从大殿外的群臣站位,直接升到了殿内丞相之后,挨着他的父亲站着。
大司农一出,皇后花落谁家已是一目了然!众人都觉得博陵侯这次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看看柴家,再看看霍家那两位,虽然都是两侯,可明显霍家的已经过气了,如昨日黄花无人赏。
散朝后,新晋大司农身边围着不少人,这可是圣上未来的老丈人啊,不趁着现在拉近关系,等人家闺女真正入宫后,就没机会了!
比起柴家那边的热闹,聂冬这边都冷清了许多。唐廷中因儿子要跟他博陵侯起去池安,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也只说了一句话:“犬子初次办差,若有得罪侯爷的地方,还望您多多包涵了。”
聂冬的心已经飞向了池安,拿粮食换盐的计划终于可以开始实施,那一箱箱的银子好像现在就如流水般的往博陵涌。
“唐大夫放心吧。”聂冬笑道,“我家大郎与你家那小子年纪相仿,他在博陵也是以庶务见长,这一路你家小子有什么不懂得,大郎会教他的。都是二十来岁的郎君了,有些事教个一两遍也就会了,更何况又是替圣上办差,本侯自然也会全力配合,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
这话说有些带刺,但由于说话的人是博陵侯,唐廷中意外觉得还挺顺耳的。至少博陵侯亲口说了唐愈是与以为人靠谱在京城著称的霍文钟在一起。
太尉楚昂因军中要整备弓-弩一事,并未众人在一起闲聊。柴彦安有心想与他说几句,谁料楚昂谁的面子都没给,直接大步走了。
长信宫中,太后早早的将陈宝宣来,让齐王陈晔请了一天假来送博陵侯。
陈宝心情复杂,她在霍文萱和霍五娘身上下了大功夫,霍明明摔傻了没法入宫,可没想到连五娘也要回博陵。而柴家的那位七娘…
广撒网的陈宝自然也时时相邀,奈何对方端着世家女的傲气,除了一些推辞不掉的场合,其他时间对她这位长公主虽然客气尊重,但到底少了一丝亲密。她是长公主有太后的宠爱能不去封地而居住在京中,可等太后去后,又要怎么办,那时候他们可都要在皇上和皇后手里讨生活啊!
如今柴七娘入主中宫已经定下来了,一同入宫的还有五位美人,其中三位出自世家,两位出身勋贵,竟连一个霍家的女孩儿都没有!
陈宝觉得这情势也太不利了!小舅舅家里没有适龄的女孩了,五舅舅竟然也不争取,陈宝有些心急如焚。
“快起来吧。”太后看着跪在面前的聂冬,有些头疼的笑道,“早说了在长信宫不必行礼,你就是一根筋。”
聂冬起身跪坐:“臣弟此来是向圣上与太后辞行的。池安的使者已到了周阳侯府,明日就能启程了。”
“此去千山万水,六弟要多多保重。”太后看起来精神有些不好,虽然想通了,但也受不了不少打击,“其他的场面话,哀家也不多说了。”
霍明明与霍五娘因身体原因都没能入宫,毕竟在皇后已定的这个当口,二人再出现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再去宫里面还不嫌丢人吗?”柴荣哈哈大笑,“哎呀呀,人家千里迢迢来,如今又要走了,咱们也没啥东西可送的。三郎,我记得七娘有几本书,不如送给那两位小娘子吧。也教教她们如何当一个大家闺秀。”
“你莫要意忘形,越是现在越要谨慎。”柴彦安道,“宫中一天没下明旨,咱们别太张扬了。今日下朝后的那种场景,一定不要再有。圣上的脾气我最清楚,他是最讨厌张狂的人。”
“我们又不是霍南鹏那老贼!”柴荣摆摆手,“大哥你放心,我再混也不会拿侄孙女的大事开玩笑的。不过三郎右迁大司农这件事总该可以贺上已贺吧,本朝未满三十的九卿,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说到此处,柴彦安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你也别太夸他,葛轩留下的那一堆烂摊子还在,国库空虚,圣上大婚少不得要花钱,还有北边的军饷,整顿军备的银子…这林林总总加起来没个几千万两是打不住的啊。”
柴荣道:“三郎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
柴彦安捋着胡须,一脸高深,嘴角却带着一丝得意的笑。世人都说博陵侯的长子霍文钟如何如何,而他家的三郎,这次右迁大司农,可不仅仅是因为与圣上攀上了亲戚!
霍南鹏,老夫得让你知道,不仅你是老夫的手下败将,你的儿子也一样比不过我柴家的儿郎!
第114章 离别
比起入京时的热闹,聂冬走的时候几乎是静悄悄的, 相送之人也只有周阳侯和大驸马, 他虽不是第一个离京的列侯,但也的确是最惨的一个。两个闺女, 一个变成了傻子, 一个体弱多病,儿子身为嫡长子的世子之位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奈何官位却没有升。
唐愈站在众人之中,他爹为了避嫌,并没有让御史大夫府中的人来送他。此刻带着的事自己的一班人马, 一旁还站着一个秦苍。
老侯爷说了,因为唐大人亲自嘱咐过要多照顾一下他, 所以特地将自己最最信任也是身手最好的侍卫秦苍派到他身边来护卫。
女眷们的马车在后面,唐愈一脸怨念,他左边一个秦苍,右边一个霍文钟。博陵侯,你这是防贼吗!!
聂冬还以为这一次立霍文钟为世子后, 他能从督邮迁至郡功曹。虽然二者都是地方干部, 看起来算平级, 但督邮是纪检类, 而郡功曹则相当于人事部长,后者比前者接触的庶务更多,手里的权利也更大。
在职权划分的不算特别清楚的古代,一郡功曹基本上都可以在郡守不在的时候代郡守处理事务, 比之郡丞,更有实权,而郡丞更多的时候只能看作是郡守的秘书。这也为什么当初博陵县内的陈功曹敢给堂堂列侯使阴招,因为在这个位置上,调动各种资源简直太容易了,所谓的地头龙,说的正是如此。
“是本侯连累了你啊。”聂冬撩开车帘,与在骑马而行的霍文钟说道,“再等几年吧,反正你也年轻。”
霍文钟却道:“其实儿子很喜欢督邮一职。”
聂冬嗯了一声,这小子这么喜欢当风纪委员吗?
“若真成了功曹,就必须离开博陵了。”霍文钟垂眸看了一眼聂冬,那小眼神里全是担忧,“而督邮则可替郡守巡视乡里,我时常留在博陵也无妨。”
亲爹太不懂事,他不放心啊!
每次他要离开博陵巡视其他地方的时候,都担心自己回博陵后侯府大门都被他爹给拆了。
聂冬努力控制着抽搐的嘴角。
霍文钟似没发现他爹的脸色,又收回了目光,抬头策马而行,继续认真而严肃的分析道:“且督邮,功曹都乃郡之极位也,儿子已是世子,至于官位几何,也没多少人会在意的。比起待在郡中,儿子更喜欢留在父亲身边。”
其实你就是个操心的命!
聂冬腹诽。
“至少老子还有个爵位留给你,也不算太差了!”聂冬哈哈干笑。
到了驿站,二郎霍文敏已提前一日便到了。聂冬将霍五娘与霍明明交给他,又好好叮嘱了一番,前前后后讲了近乎半个时辰,还觉得不够。
霍文敏额头布满了汗珠,霍文钟实在是看不下去,出声道:“父亲,时至中午,也该用午膳了。”
聂冬喝口茶:“对对,两个丫头就各自在屋里用吧,让侍卫们好好守在门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打扰!”
霍文敏立刻道:“儿子这就吩咐去。”
谁料聂冬喝完了水,一抬手:“二郎啊,你且等一下,本侯话还没说完。来京城的时候,你的两个妹妹就吃了不少苦,可由于时间紧迫,哪怕是身子不舒服也要硬着头皮赶路。现在咱们是回博陵侯,就不要这么急了。你妹妹们想逛一逛,看一看,都随着她们,难得出一趟远门,总是闷在马车里岂不是可惜了?让侍卫们护好她们,别让人冲撞了就好…”
“…是。”霍文敏双眼已成了蚊香。
霍文钟颇为同情,但死道友不死贫道,立刻道:“父亲还有许多话要顶住二弟,我现在去后厨看看今天的菜色。”
“好,你去吧。”聂冬爽快道,“记得让他们多做一些你妹妹们爱吃的菜。”
霍文敏一脸羡慕。
突然耳边又响起了他爹那熟悉的声音:“二郎啊,本侯记得信里让你带上五十个侍卫你可有带足了?还有产自咱们博陵的五谷粮食三十石,你可装好了?府里还好吧,本侯让黄大夫留下来看着,这一月可平安否?三娘最近没回府吧,你排行在前,也是她的兄长,莫要与她起冲突,四郎六郎在先生那里可听话,学业如何了…”
霍文敏摇摇欲坠,努力撑着身体:“回父亲,儿子此行带来了以高安为首的侍卫共五十三人,府中由张大虎护卫…”
因要赶路,这一顿午膳极为丰富。
小丫鬟看着霍明明那碗米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失,不敢置信的问道:“小姐,我再给您乘一碗吧。”
然而霍明明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姐的饭量就是这么大伸手将碗递了过去。
聂冬这个小兔崽子,她不吃饱了怎么好跟他看月亮数星星谈人生谈理想呢?!
唐愈用完午膳,忧伤的看向被侍卫们重重把守的“闺房”,正想着要不要在用一次字条传情,心中正计划着,肩膀突然被人一拍。
“唐兄,这么快就休息好了吗?”
“吃饱了出来走走。”唐愈认命般地看向霍文钟,“今天是还要赶路吗?”
“是啊。”霍文钟道,“父亲已吩咐众人准备了。”
“令弟不和我们一起去池安?”
“他要护送两位妹妹回博陵。”霍文钟意味深长的看向唐愈,“此行池安唐兄的差事办完了,要是不着急的话,不妨去博陵赏玩一两日再回京城。上次在茶楼时,唐兄仗义执言,我却一直未曾谢你一次。”
唐愈灰暗的人生一瞬间被点亮:“好啊!霍兄…诶?咱们霍兄,唐兄这样喊来喊去的,也太生分了!霍兄你年长我几岁,若不嫌弃,小弟就直接道您一声大哥,大哥喊我十七郎可好?”
霍文钟浅笑点头。
唐愈道:“这一路就小弟麻烦大哥了!现在咱们是要出发了是吗?我这就去将他们都喊起来。”早点办完差,就能在博陵多待几日,那可是明明的家乡。说不定还能在博陵侯府住几日,明明也住在侯府里,不知她的闺房是什么样子…啊啊啊,打住,不能再想了!!
聂冬放心不下霍明明,将陈福交给她,又命薛太医兼了丫鬟的活儿。从京城回博陵这一个多月,总不好让她一直装傻,薛太医是知情人,身边跟着总比带着两个小丫鬟要自在些。
“我在小吴村给你置办一处宅院,若觉得住在侯府不舒服,就去那边里小住吧,小吴村在博陵县郊,骑上快马一个多时辰便到了。”
霍明明点头:“侯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聂冬耳朵微动,突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再看霍明明的脸色很正常啊,刚才那股诡异的冷风是怎么回事?
“我想请侯爷在帮我看看这幅画像。”霍明明将那幅聂冬的素描再次拿了出来,“您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聂冬果断摇头,“本侯就没有见过这个人。”
霍明明抬头看了一眼聂冬不行了,好想揍人!要是聂冬原来的那张脸,看在帅的份上霍明明还下不去手,奈何现在是博陵侯那张老脸,她又不是大叔控,真是好想…撕!碎!掉!
“是么。”霍明明用着遗憾的口吻外面那么多人,暂时不能揍他,“那我回博陵再找找看吧。”
“也莫要惊动太多人。”聂冬赶紧道,“毕竟你现在还病着,至少这两月内,不要惹出太大的动静。”诶?是他眼花了吗?刚才霍明明是不是笑了一下?
聂冬眨了一下眼,面前之人依旧是那面瘫的模样。
“本侯…这就走了。”聂冬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开始犹豫了起来。
“恩。”霍明明淡定点头。
为什么越来越恐怖了?!!
聂冬仔细地看着霍明明,俩人几乎是从出生就认识的,这比自己的脸还要熟悉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霍明明的“没有表情”只有两种情况:一,代表同意,表达意思包括知道了,我懂了,恩,好等等;二,暴风雨前的宁静,表达意思你死定了。
聂冬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将自己在京城的所作所为全部回忆了一遍,恩,他媳妇儿表达的是第一种!事实上,他媳妇儿几乎没有有向他表示过第二种意思。
只是,几乎。
初二的时候,因为痴迷上网打游戏,找霍明明抄了一个月的作业后,被她老人家从网吧里“拖”(实指)出来了…
“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本侯写信。”聂冬小心翼翼道,“薛太医为人还是可信的,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与他商量。”
霍明明继续点头。
聂冬想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要补充了,看了一下时辰,也到了要出发的时候。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霍明明,这才起身离开。
楼下众人已准备妥当。霍文敏带着人护送着两辆女眷的马车先行一步。
霍文钟站了一会儿,觉得到时候了正要说一声让大家出发,朝左边一看,他爹依旧没有要动的意思;往右边一看,唐愈已经变成望夫石了…
为什么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霍文钟抬起手无力盖在额头上,心好累,他想静一静。
第115章 凶残
聂冬看着渐行渐远的霍明明一行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在京城待久了, 人都变得疑神疑鬼起来,还是早点走为好。”聂冬心道。
比起女眷们, 前去池安的队伍速度要快许多。王家丞的侄子王庆元也被霍文敏稍了过来, 此刻与聂冬同乘在一辆马车内,颤颤巍巍的跪在一旁。
聂冬瞧着马车颠颠的, 王庆元在往外面移就该掉出去了,只好道:“你坐近些!”
“小…小人不敢!”王庆元头埋的极低,整个人趴在马车内, 他连跪坐都不敢,那里还敢直接坐着!
“那你把头抬起来, 你这样本侯要怎么与你说话?”
“小、小人乃卑贱之人。”王庆元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奈何还是颤啊颤的,“抬头怕污了侯爷您的眼。侯爷想要问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答!”
聂冬深深无奈。在京城的这一月,因周围都是达官贵族, 让他都快忘记博陵侯在普通小民看来是有多么高高在上了。
王庆元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他的族伯虽然是博陵侯府的家丞, 但他自己只是一介商人啊。王庆元一张脸紧紧贴着木板上。车轮的一个颤动让他整个身子歪了一下, 吓得他声音都变了:“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在侯爷面前失仪,小人该死!!”
聂冬靠着大大引枕, 一手搭膝盖上,单手撑着下颚,深深叹了一口气。谁料这一声叹,吓得王庆元直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的磕头,硬是在马车里磕出了大殿中的效果。聂冬也被吓了一跳,直接道:“行了,你退下吧!”又命车夫将马车停下。
“…是。”王庆元哭的鼻涕眼泪一整脸,想要弓着身子退出去,又不能转身,就那样跪着往后挪动。
聂冬看着眼睛都大了一圈,以实际年龄不相符的动作迅速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王庆元的手臂,此刻他已半个身子垂在了马车外,惊得四周马声嘶鸣。
霍文钟一直策马跟在马车旁,第一个冲了过来,一把扶住了王庆元,将他缓缓放在了地上。又连忙走到马车跟前:“父亲,您还好吧?”
聂冬揉着手臂:“我没事,你快看看他,吓傻了都!”
王庆元躺在地上,整个人都吓懵了,周围围着一圈侍卫,霍文钟走来,蹲下看了看他,道了声:“得罪了!”
啪啪,两个耳光。
王庆元浑身一激灵,鲤鱼打挺的跳起来:“大、大公子!!”
“可算是回神了。”霍文钟终于放下心来,“让随行的郎中给他抓副安神的药,今日睡前喝一碗。”
在吩咐期间,已有侍从给王庆元递了帕子,王庆元这才发觉自己面相不雅,连忙背过身使劲擦了好一会儿,这才畏畏缩缩的回到队伍中。
“大、大公子…”王庆元小心翼翼道,“小人给您丢人了。”
霍文钟也有些怒其不争,只是见他这副惨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吩咐侍从道:“带他下去休息,等休息好了,再来见我。”
王庆元惴惴不安的走了,连眼神都闪闪躲躲,一不小心差点被路上的石子被绊倒,幸亏侍从眼疾手快的扶了他。
“商人就是商人。”随行之人低声笑道,“上不了正席的玩意儿,亏得大公子还把他荐到侯爷跟前了。”
“嘘,别说了,当心回府后王家丞给你小鞋穿。”
“这有什么,王大人估计都不想认这侄子了,还嫌不够丢人了!”
王庆元回到后面的马车中,此次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位博陵商人。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颇为诧异,正要询问几句,二人皆发现他那特地换上新衣裳竟沾满了黄土,整个人狼狈不堪。
“怎么了?”一人关心道,“庆元兄,您这是摔了一跤?”
王庆元摇摇头。
“庆元兄,您倒是说句话啊!可把我们给急死了,老侯爷问了你什么?”
王庆元继续摇头。
那二人对视一眼,见他这模样便有些不妙。王庆元独自坐在马车一角,整个人有些出神。他始终记得五年前,自己远房的族伯找到自己,说要给他介绍一宗生意。他随族伯去了博陵,见到了博陵侯,博陵侯当时正在…正在…
王庆元打了个寒颤。每每想到那日情景他都会做一次噩梦。
“这就是你那侄子?”
那高高在上的人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冷声问道。
族伯说是,带他去磕了头。
博陵侯没有对他说话,只是对族伯说:“既然家附近就有卤井,府里用的盐就让他来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