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睿莫名的心情很好,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只有当众人得到皇帝的偏爱才会更快的出头时,他们才会更加献出自己的忠心,才将皇帝的意愿当做自己的意愿来办。
“正好朕这里有个差事。”陈睿道,“但先说好,这差事有些麻烦,还会吃力不讨好,不知唐大人可舍得爱子前去?”
唐廷中伏地,肃然道:“只要能为圣上尽忠,为朝廷效力,便是犬子的福气!”
陈睿笑道:“池安郡这几年抵抗海上倭寇,年年来报武器缺损,朕需派一天使前去核实此事。正好博陵侯也要前去池安探望赵国夫人,你们便搭个伴吧。七郎第一次办差,也可向博陵侯多多请教一二。”
唐廷中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哪里是去办差,这明明就是让他儿子去监视博陵侯!而且皇上会有这样的旨意,是因为知道他们唐家是个中立派,可唐愈不是啊,这小子就是他们唐家的另类,他是博陵侯的死忠啊!!
唐愈心中激动万分,脸色还是保持着世家子的矜持:“学生一定不负所托。”
陈睿觉得派唐愈办这个差事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唐家素来温和,与博陵侯也没什么交恶之事。此去池安郡尉正是博陵侯的姐夫,借博陵侯的东风来办这趟差事,想来也会顺利些。加之唐愈之父乃御史大夫,手下御史无数,有闻风而奏之权,池安郡之人若是阻碍兵器的核实一事,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抗的过御史那支笔!
而且派世家子去也是一个信号,免得最近因博陵侯入京又冒出的外戚乱朝之言扰乱朝政封了外戚之子为世子,就派了世家子去办实差。
平衡之术正是如此。
马里个蛋蛋!!
聂冬心中狂吠别以为老子看不出你的眼神,那是老子的女盆友,你死一边去啊!!
从宫里出来后,聂冬整个人都狂躁了。
这小皇帝就是他的克星啊!
他是不是得了“不管做什么,不打压博陵侯就不舒服斯基”的病啊!
去探个病还要被监视,核实兵器一事交给霍文钟明显更方便。霍文钟刚立为世子,乃是皇帝施恩,他前去核实兵器自然会尽心尽力以报圣恩,加上赵国夫人是他的亲姑妈,帮娘家一把是肯定的!哪里还需绕唐愈这个圈子来。
更别提唐愈那小子明显就心思不单纯!
这一条是重点,是重点!!
其他的聂冬都可以理解,唯独这一条,他能忍他就不是男人!
“父亲,您…在想什么?”霍文钟小声道。自从回到府里,他爹的情绪就有些不稳定。
“本侯记得池安是临海吧…”聂冬努力回忆着老侯爷的记忆,努力让自己淡定。老侯爷也就去过池安一次,还是姐姐赵国夫人的长子褚成沛出生办满月去的。
“是。”霍文钟侃侃道,“池安临海,朝廷许其海盐之利。然,海上倭寇横行,池安下已有三县的渔民往内回迁十五里,临海的盐场也受到了影响。”
“盐场…盐场之地不利于耕种。去年又是大旱,池安有盐却不能当饭吃啊。”
霍文钟点头道,“大姑父早在春耕之前就已向朝廷上表,但朝廷也只博了不过五百石的种子过去,等种子长成,还得两季。哎,大姑父现在过得也是艰难啊。”
聂冬又低头看了一眼博陵和池安的距离,在得知赵国夫人病重后他就一直在盘算一个想法:“这次去池安,除了看望你大姑母外,咱们在与你大姑父做比买卖!”
霍文钟愣了下,这一次脑子转的很快:“您的意思…要调博陵的存粮吗?!”
聂冬道:“他们缺粮,咱们少盐,这不正好么。”
这也是他要去池安的一个重要目的,没想到皇帝派了唐愈前来,惹得他又要重新安排一下计划了。
霍文钟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知道这是明摆着要挖皇帝的墙角,但海盐的利润也让他心动不已,那可是白花花的盐啊!
屋内父子二人均嘿嘿地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元宝状。
聂冬笑了一会儿,又猛地板着脸:“此事要秘密进行,万万不可让唐家那小子知道!你也多盯着他一点,别让他单独行动。”
“是。”霍文钟点头应下。他爹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那小子心眼坏!”聂冬恨道,“你可得擦亮了眼睛,别让他给骗了!他爹就是个伪君子,看起来和善,其实心眼特小!前几天还跟本侯吵了一架,真是莫名其妙,本侯又没招他没惹他!”
霍文钟挺想告诉他爹,唐愈人不错,够朋友而且老崇拜你了。可看见他爹那隐含愤怒的脸,只好道:“是。”
他爹应该是误会了唐愈什么,等他爹气消了再找个机会好好解释一下吧。
第96章 天才
聂冬闷了一口茶,烫的他喷了一地, 霍文钟躲闪不及, 衣服下摆也湿了。
“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
聂冬心情不佳,也不想继续带“儿子”玩了。
霍文钟表示他懂, 老侯爷魔幻般的性格想来是切换自如, 他太熟悉了!
屋内又只剩下聂冬一人,眼睛一直盯着那张古代地图, 却什么都看不进去。穿到这个地方,和谁打交道都没和陈睿累。这皇帝脑中只有“该不该做”,而不去想“能不能做”, 以及一件事是“现在做”还是等几年“将来才能做”。
如今各路诸侯王都来京城了,唯有他那好哥儿们吴王还在封地修复城池。因皇帝夺其一郡, 二公子的葬礼也没有大办,一家子现在都夹着尾巴做人。聂冬虽没有和这位诸侯王打过交道,但到底还是会被老侯爷原本的记忆所影响,替这老哥儿们觉得不值。
吴国虽被北疆所犯,但到底城池都收复了, 连吴王嫡出的二公子, 陈睿的亲堂哥都战死了, 最后竟然还落得一个守土不利罪名。
哎…
这哪里是削藩, 这就是在灭藩!
加强中央集权,其实就是从诸侯王手里将权利抢到皇帝自己手上。但皇帝却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都是陈氏族人,在吴王之事上做的如此绝情实在是令人心寒。也让其他人不由想, 若我真的将权利交给你,你又这样一个冷清之人,没有权利之后我不就是任由你来宰割了?
聂冬不由想到了那位在削藩上提出了一个跨时代建议的天才政治家主父偃。比起抢和杀,主父偃的明显更懂得什么叫缓和矛盾,他用的是“偷”,而且还“偷”的不明显,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诸侯王的权利偷回来。
温柔刀,才刀刀割人性命。
“陈睿啊陈睿,你空有抱负,只可惜…少了一个主父偃,多了一个晁错。”聂冬微叹。然而,他不想当主父偃,也不想当晁错,这二人的下场可都不怎么好。
如果这一世他真的回不去的话,他想,他应该学一下贾诩老先生,那个能在三国纷争中里活到寿终正寝,儿子闺女全都有个好归宿,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然而陈睿的灭藩运动他阻止不了,诸侯王谋反也近在眉睫,当个谋士恐怕不是他的出路。但无论如何,手里有兵有粮有钱才是最要紧的。无论以后是去京城勤王拉陈睿一把,还是干脆拥兵自重换老板,有资本的人才能进入新的游戏。博陵有着粮仓美誉,土地肥沃,粮食他是不缺的,哪怕是遭遇大旱之年,博陵都可以安然度过,这全靠当年建造博陵城的那些巧匠们,给博陵建造了非常优越的蓄水系统,而博陵侯府下有一批粮商,可以作为掩护。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在设身处地在思考这些事?”聂冬被自己吓了一跳,难道他已经开始被同化了吗,再过几年,“聂冬”就不存在,活在这里是“博陵侯”。
“在这里久了,我好像有些人格分裂了。刚才那些想法,完全就是一个古代列侯的思路。”聂冬沉默思索着,“可我又不是真的博陵侯,我为什么要想这些?我替他们打算这么多,那我自己呢?”
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就在眼前,不敢相认。
明明大好的年纪,却穿成了一个老渣男,他又是招谁惹谁了?
聂冬觉得有些委屈。
要不和明明坦白?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一闪而过,却又很快被自己否定了。
如果出现了能变回他原来模样的办法,他再对霍明明坦白也不迟。如果老天爷真的这么不待见的他话,他说了也是给明明徒增烦恼,还会让她为难。
但不管坦白与否,他媳妇儿现在都已经挂名在博陵侯里了。一旦侯府出了什么岔子,肯定也会牵连到她。所以他现在就是在给媳妇儿赚本钱,让大家背靠侯府好乘凉!
“行了,找到目标了!这是现代人聂冬的目标,而不仅仅是博陵侯的目标!”
聂冬猛地抬头,满血复活,他调节过来了。
霍文钟刚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收到了唐愈的请帖。
那鎏金的小帖上一行锋利有力的小字让霍文钟很是欣赏,帖上邀他明日在泰丰酒楼吃饭。
霍文钟将请帖收好,对候在一旁的唐府管事道:“去回你们公子,明日我一定赴约。”
得到回复后,唐愈在自家院子里搓着手傻笑。突然一道狮子吼从院中石门外响起:“瞧你那样子!”
“爹…”唐愈立刻垂下头,“您老人家怎么又来了?”
“你怎么说话的!”唐廷中抬手又挥了一拳过去。
唐愈立刻避开,笑嘻嘻道:“儿子喜欢习武也是被爹你训出来的啊。”
周围的几个大管事低头闷笑,唐府里敢这么对他们老爷说话的也就是七郎了,偏偏老爷子还是宠得不得了。
唐廷中大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唐愈而耳朵:“你跟我过来!”。
唐愈的脸皱成了一个猴样,连连叫唤:“爹,爹啊,你真是我亲爹啊,救、救命啊,耳朵要掉了,要掉了!”
唐廷中听而不闻,直接将他拎到书房里,碰地关上了房门:“站好了!”
唐愈揉着耳朵,老实的站在书桌前。
唐廷中从一个木匣内啪地拿出一沓书信,重重摔在木桌上。唐愈忍不住好奇的朝那看了两眼,见他爹黑着脸,又赶紧站直了。
“就是这几年明里暗里要弹劾博陵侯的文书。”唐廷中将它们推到唐愈身前,“你在国子监没入仕时说的那些话,别人也只当你年少轻-狂不作数。而现在,你要替朝廷办差了,谨言慎行乃是为官的第一条金科玉律。”
“弹劾来弹劾去,说的还是老一套。”唐愈不以为意,“博陵侯疑似宠妾灭妻,对子女不慈,治家无方。这些人烦不烦啊,人家后院的事,惹着他们了吗?”
“蠢货!”唐廷中直接抽出一本朝着唐愈摔去,“以后你娶亲,你敢灭一个试试!”
“爹您这话说的,我怎么会呢。”唐愈脑中不又浮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手中的长剑横在葛业雄的脖子上…
“你怎么了?”唐廷中敏锐的发现儿子又走神了。
“没、没什么!”唐愈立刻道,“爹你也知道,儿子只是觉得博陵侯打仗是一把好手,我没说要学他为人处世的那一套。您就放心好了,对错与否,儿子能分的清的。”
“对错与否?”唐廷中冷笑,“在这朝堂之中没有对错,只有能做和不能做!博陵侯就是做了不能做的事,所以他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爹,您说慢点。”唐愈被这一串“对错”绕的眼冒金星。
唐廷中叹道:“博陵侯的夫人周氏,乃是先帝赐婚。”
“还有这事儿?没听说过啊。”
“你当然没听说过,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没几个了。”唐廷中缓缓坐下,靠在一旁,似乎在回忆当年之事。
“这桩赐婚在当时并没有大张旗鼓,因为先帝并没有下旨意,但博陵侯迎娶周氏的确是先帝做的媒。博陵侯离京后不久,周氏就病逝了,你猜这其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愈摇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机密的八卦。
“为了报复。”唐廷中说着不由蹙起眉,“周氏只是一郎官之女,并不显赫。但在博陵除了官仓外,粮商里的七成都是来自周家。这是先帝特地安排的,以粮食作为交换让博陵侯卸职离京。”
“那您还说博陵侯报复。”唐愈干笑,唐廷中一眼扫过,唐愈赶紧闭上了嘴。
“你知道卫将军意味着什么吗?一个在二十出头就当上卫将军的人,甘愿去当一个‘粮商'?”唐廷中似有些同情道,“周家是忠于先帝的,哎…只能说那侯夫人错姓了周啊。”
当年他乃先帝身边中书舍人,所以才会得知这么多秘密之事。博陵侯带兵出征伐北狄的壮景他也是亲眼看过,那样的意气风发,连他都很是羡慕。先帝将周氏许配给博陵侯,也是为了博陵侯出兵时的粮草着想。
怪只怪那个男打了太多的胜仗,怪只怪那个男人功高震主啊。
“那…侯夫人难道是先帝送去监视博陵侯的?”唐愈有些难过。
“这倒不是。”唐廷中道,“她是个可怜人。”博陵侯想要报复先帝,才会去宠妾灭妻,借以发泄自己的不甘心。
对于这一点,唐廷中挺看不起霍南鹏的,他觉得这应该是博陵侯半一辈子里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竟然把气撒在了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
可如果是他处在霍南鹏的位置上呢?唐廷中曾经也想过,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他只是一介书生,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他这个不功不过的御史大夫好了。
“你这次和博陵侯一同去池安,路上小心着点。”唐廷中说了这么多,到头来也是为了儿子担忧,“那个男人是杀过人的,见过血的,和朝堂上那些只懂得耍嘴子的人不同。你不要以为只要拍拍他的马屁,说什么昔日军功就可以让他教你什么,那些军功估计已经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了,你别傻傻的去碰。”
若聂冬听到唐廷中这番话,肯定会引为知己。博陵侯是个天才,自古天才都是脆弱而敏感的,他们与疯子只是一线之隔。当老侯爷从高处跌下时,他就已经疯了,他痛苦不已,所以他会折磨自己周围的人和他一起痛苦。这个人太复杂了,他那些的过往和举动都是他性格的冰山一角,而巨大的冰山则全藏在了深海之中。这股记忆,让代替他继续存在的聂冬时常陷入迷茫之中。若不是聂冬心志坚定,说不定早就被老侯爷的过往也折磨疯了。
“知道了。”唐愈低声应道。
唐廷中见他没精打采的又有些心疼,叹道:“你别傻傻地往他面前凑就行,路上有什么事就和霍文钟说,他那儿子倒还是个不错的。”
唐愈连连点头。
心里却又飘向了另一个人。
博陵侯这么恐怖,他要怎么和他闺女霍明明说上话呢。
第97章 相马
霍文钟如期赴约,却敏锐的发现唐愈好像有些心情不佳。
“是我来晚了, 当自罚三杯。”霍文钟浅笑走进雅间。
唐愈之前正在出神, 见到霍文钟时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霍明明当然是不会来的。
“霍兄来的准时,是我想着自己没事便提前来了。”唐愈心中浮出淡淡的失落感, 见霍文钟正看着自己, 赶紧打起精神,“其实我也是有求于霍兄啊。”
“哦?”霍文钟好奇道, “让我猜猜,可否是为了池安一事?”
“霍兄果然懂我!”唐愈主动提霍文钟满了一杯,“小弟这么多年来, 这还是头一次离京办差。说是天使,但核实兵器这事儿…实在是不知该从何查起啊。霍兄可否给小弟指一条明路?”
霍文钟哪能听不懂唐愈的言外之意。池安郡尉褚庆涛乃是他的大姑父, 正好管着全郡兵器一事,若是唐愈真拿着圣旨当令箭像个愣头青似得去查,这仕途估计也走到头了。不过他与唐愈现在交浅不必言深。遂客套道:“去到池安,自然要去库房。至于如何查,现在也不好空谈, 一切都得到了地方才是。”
唐愈有些失望, 转而道:“长公主设下马球局, 府上应该也要去吧。”
“这是自然。”霍文钟一想到这一点就有些头疼, 霍五娘是他们全家的重点培养对象,可打马球实在是太为难她了,剩下一个霍明明…她竟然不会!
霍文钟知道后也是万分惊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除了琴棋诗画之外, 霍文钟以为十八般兵器,拳脚武术就应该没有她不会的!更何况一看她那身高,那坐如钟行如风站如松的仪态,她说自己不会打马球简直就像是听到鱼不会游水一样不可思议。
“我妹子也要去。”唐愈道,“若是贵府不嫌弃,不如就让她和府上五娘结个伴吧。”
“五娘她…”霍文钟讪讪一笑,“她恐怕只是去西山看看罢了。平日骑马倒还可以,但说到打马球,那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唐愈脱口道:“那明…”见霍文钟看了过来,后半句话被强行咽回肚子,他差点儿就叫了一个女孩子的闺名了!幸好霍文钟还没顺着问下去,而是拿起了筷子吃菜。
本朝女子或温婉或活泼,不一而足。而比起前朝来,似乎因为本朝的高祖皇帝是个暴发户出身,而皇后也是个泼辣的性子,上行下效,本朝的公主几乎各个都比前朝要大胆奔放,也影响了不少世家女子。
毕竟世家女再怎么矜持,也不可能不带着皇后玩。皇后喜欢爽利的人,你在她跟前软绵绵的,这是找皇后刮眼刀么。更何况,以唐家为代表的一批世家更懂得顺势而为,家族对女子的培养也并非是一味栓在家里,他们的教育理念甚至比现在的素质教育更高出了好几个等级,而且还没有高考的压力…
陈宝本就是个爱交际的,各翁主、侯爵之女齐聚京城的盛景可不多见。在听说霍五娘身体无大碍后,立刻冲进宫将还在太傅那里读书的好学生陈晔给拉了出来。
马车里,陈宝开心道:“二弟,你答应过我的事可别忘了啊。”
陈晔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袖口还沾着墨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茫然无措状态。
刚才发生了什么?!
难道他不是再跟着太傅念书吗,正在念《孟子见梁惠王》这一篇,然后就出现了…陈晔见陈宝。
“皇…皇姐。”陈晔伸手撩起了车帘,听到了一阵阵的喧哗声,陈晔呆滞的望着这车水马龙的市井街头,音调都拔高了八个度,“咱们这是出宫了?!”
“对啊。”陈宝道,“成日呆在宫里多没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去太仆那里挑马啊。”见陈晔还拿着那本《孟子》,一把抽了出来,“母后都说了,让你别一天到晚的看书,当心变成一个书呆子!今天太傅本来都应该休息呢,就是因为你老缠着人家,那老太傅都七十多啦,累坏了算谁的。”
“可…可皇姐啊,你要去挑马匹提前与我说一声便是。必这么风风红红,不对,准确说皇姐你刚才的行为是在绑人。”陈晔一本正经,“还当着太傅的面。”
陈宝伸手卷了卷自己长发,一脸的无所谓:“这么多年了,蒋太傅早看习惯了。再说了,我前日就邀你一起去太仆寺,你说你要做功课,昨日你还是要做做功课,再等下去啊,黄花菜都凉了。”